警队给你养老吗?”邱雯见女儿反驳,立刻像点燃的炮仗,嘴巴里霹雳吧啦冒着火星子。
光是说话也不解烦躁,邱雯伸出手指向女儿。
“你可以不结婚,大不了逼死我和你爸,到时候你正好来家里直接收尸,还可以解剖我的心,让人家看看我是怎么被你这么折磨死的。”
一个身影走过去,陆诗邈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她爸正在火速远离这场灾难,能躲多远躲多远。
“你不用给我装死不说话,这么多年爸妈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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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辛苦,就是让你结婚而已,你为什么不肯啊。”
“给你介绍了多少个男孩了?半年前那个金融男现在都已经结婚了。”邱雯声音越来越大,“还有那个大学男老师,也结婚了。”
陆诗邈想起那个男老师,头开始隐隐作痛,“那个大学老师猥琐学生,被我们抓了你没看新闻吗?你让我怎么和这样的人结婚?”
“被抓了怎么样?”邱雯没想到女儿还能反呛她,抓住空隙接连一顿输出,“过了三十不结婚,你和那个男老师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呀。”
….
他妈的,邱雯真的疯了。
陆警官麻木地看着远处院子里的树,眼神开始逐渐放空。
好像对付她妈,除了加班之外,就只剩下沉默了。
她也曾尝试过和母亲沟通,但似乎都是无效的。每一次真诚相待,都像是皮球,弹出去的话又原封不动地打回身上,更疼,更重,瞬间就把她拖进漩涡里。
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像被一块果冻凝胶塞满气管,就像实验室冷冻柜里那具刚解剖过的尸体,身体一面荒凉,一面枯萎。
她不敢去恨邱雯,因为邱雯是在爱她。
可偏偏邱雯总会把自尊心的受伤、求知不来的遗憾、辛辛苦苦的付出都归结在对她的爱上。难道让她跪着、哭着、答应着她所期待的要求,两人就能和平共处了吗?
还是不能。
预知到答案的陆诗邈收回目光,冷静了很久。
她想起薛桐教过她的话,只要还手,痛苦就能被平坦了。
“你不是说当警察最好找对象了吗?”她盯着邱雯,眼睛起雾,“可惜,人家都看不上我。”
“是,如果当初要知道你当警察是这样,不如不去做这份职业。”邱雯两手抱在胸前,眼泪倒是流的比女儿还快。
“难道不结婚就应该去死?我的人生价值都在结婚上了对吧。”她眼圈红着,拼命隐忍快要落下的眼泪,“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整整一天的荒谬,似乎都在陆诗邈开口的这一刻静止
电视在播放不好笑的综艺。
邱雯瞪大了双眼看着她,陆元跪在蒲团上拜菩萨。
“我就是不爱说话,你为什么非要我对答如流?”陆诗邈音调挑的老高,声音在偌大的别墅来回荡着。
“你….你……”邱雯捂住胸口,“养了你还是我们的错?谁供你读的书?饭谁给你做的?车子谁给你买的?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提到车,陆诗邈突然觉得可笑起来,“那车是你非要买的,款式是你挑的,就连颜色也是你看中的,你到底有什么好抱怨的?”
邱雯身子一怔,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女儿。
“你知不知道它要加98号的油,整个市中心只有一个加油站能加它。它城市油耗14点啊,我他妈一月八千块的工资,配吗?”陆诗邈直勾勾地看着母亲,眼眶上起了大雾。
“每天我为了保护它,要找多少次停车位,生怕剐蹭,上海多难停车你不知道吗?”
“我开车你骂我,吃你的用你的还不结婚,我不开车你也要骂我,大几百万的车到我手里早晚糟蹋。”陆诗邈她压着打转的泪,眼神中都是凄凉,“那你买车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骂我?还是单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因为隔壁邻居女儿买了辆宝马。”
邱雯目瞪口呆的听女儿说完,那些话像是戳中了痛楚,她捂住胸口不过两秒,随后便歇斯底里起来,抓起女儿胳膊就要往墙上撞去,“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吧。”
陆诗邈木讷地站在原地,邱雯的话像是走马灯,在她脑子里一遍遍重复。
她衣服太臭要放盆里、空调尽量少开、不要和抽烟喝酒的人接触、当警察最好找对象,不要工作了找个人嫁了吧、不嫁就是白眼狼、再过几年就只配和二婚的人结婚。
她以为熬一熬可能就过去了。
所以她沉默地等啊等,等到的只有菩萨面前几根香火白烟吹到了她眼前,和她爸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很响的头。
是,在永无止尽的束缚中一直活着,真不如去死。
“这撞墙哪死得了?要死去跳楼。”陆诗邈红着眼甩开邱雯的手,转身开始往楼上奔去。
陆元吓得要死,箭步冲上楼梯抱住女儿的腰,“你们到底要干嘛啊?”
“滚出去!”邱雯气到倒进沙发力,拿起枕头疯狂砸陆元的背,“让她滚,让她带着东西滚出这个家。”
….
陆诗邈只愣了半秒就甩开陆元的手,没有半分留恋走上楼,开始迅速收拾好行李。
陆元生怕出事急忙追进房间,站在看着女儿冷静地收拾警服,整理证件和工作文件。
家里买的东西陆诗邈动也没动,他叹了口气,“你妈只是为你好。”
“你好好照顾自己。”陆诗邈回了一句后拎起行李,从陆元身边毫无留恋的走了。
走到楼梯口,她又停步,“车我先开走,我把她买车的钱分期打到你卡里,记得查收。”
下楼,出门,把行李装进后备箱,一气呵成。
直到坐进车里,陆诗邈的泪才夺眶而出,她整个身子因为抖到失去力气,只能趴到方向盘上才不会倒下去。
她也不管这车是不是停在上海市中心繁华街道的上,周遭有没有来来往往的游客看她,她抽泣到快要喘不过气,伸手揭开自己的衣领,好让空气挤进来。
那种极度愤恨和无能绝望在她血液里交织,想发泄出来,却发现这种痛苦靠眼泪是消散不掉的。她只能伸手去捶打中控台,让痛感唤醒已经麻痹的知觉。
“开门。”玻璃车窗外面响起一个冷静的声音。
陆诗邈哭到失去听觉。
“陆诗邈。”薛桐盯着车里的人,猛拍车窗,“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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