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姝色误》22、第二十?二章
昏暗的宫道上空无一人, 夜晚的风吹拂着苏意凝的衣角,她头晕脚轻,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棉花上。
但?她已?经顾不得多想了, 只能埋着头横冲直撞地往前跑。
忠勤伯府不是什么高门?望族,这些年又逐渐败落并不得圣心,她进宫的次数不多,除却年幼时曾陪祖母进过几趟宫, 便再没来过了。
更?别提一个人深夜里在后宫乱闯了。
这一处应当是极为偏僻的地方, 宫灯隔了好远才有一盏,昏暗而幽深。长长的宫道上只有她慌乱的脚步声和急急的呼吸声。
不知跑了多久,苏意凝再也?跑不动了, 她整个人似一只濒死的游鱼搁浅在海滩上, 无力、饥渴、疲倦卷席着她的四肢百骸。
求生的本能让苏意凝咬紧牙关,努力克制身体的异样,拼命挣脱越来越不清醒的意识。
她想逃出?去, 想安然无恙地回家,想好好活着。
苏意凝渐渐地,再也?无法挪动步伐, 她浑身滚烫身子发软, 身子忍不住的轻轻发颤。好不容易, 她摸到?了一处隐在黑暗之中的假山, 借着力将背脊靠在了假山上,放慢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试图与?身体里的药物做对抗。
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响, 由远及近的有些脚步声,凌乱的慌张的, 不像是一个人的。
苏意凝背靠假山,一边咬紧牙关迫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一边朝假山另一端看去。黑暗之中,她瞧不真切,但?宫灯明明灭灭之间她看见那?头有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苏意凝心中大骇,若是先前还不知道到?底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事情,自己的身体又为何突然如此不适。现下,她也?没有什么?不懂的了。
那?边的身影越来越近,嘈杂的脚步声混着几句她没能听清的男性声音。
越来越近。
苏意凝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歪倒在假山旁,绝望地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来人,心里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苏意凝忍着身子的不适,咬紧下唇,不让自己露出?半点?难捱的声音,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握在手心里,缓缓地抵到?了自己的脖颈处。
然后拼尽气力,借着假山爬起了身,想往前再跑一段路。
若是真的逃不掉,她便用最后的力气,送自己上路。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与?对方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恐怕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无法碰到?,只会让对方觉得猎物有趣,更?加兴奋而已?。
力量悬殊太大,敌众我寡。
与?其?受人折辱,不如她自己了结了自己。
便是这样想着,苏意凝撑着身子,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身后之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踪迹,步伐越来越快,直直朝她奔来。
越来越近,苏意凝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因急切奔跑而形成的喘息声。
她再也?走不动了,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一直压抑着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苏意凝刚刚拔下来的簪子还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她忽得睁开了眼睛,意识迷糊之间,苏意凝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高悬的弯月,低声喃喃了一句。
“仲文哥哥。”
而后,苏意凝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她抬起手中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处便要刺下去。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手中的簪子被人夺下,整个人被身后之人圈进了怀中,她紧绷着的背脊贴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苏意凝再也?忍不住了,药物的作用使她的意识模糊,她一直拼命克制着的本能欲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两人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苏意凝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紧咬的牙关松开,发出?了一声嘤咛。
她绝望地看着掉落在地的簪子,再也?没了拾起的力气和机会。
意识彻底涣散之前,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木质香气,身后之人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浅语:“蛮蛮,别怕,我来接你了。”
恍惚之间,苏意凝好似回到?了少年时,那?个人也?总爱这样叫她。
旁人都称她二妹妹,二姑娘,再客气一点?的会称她一声苏二小姐。
只有谢誉,自打从她兄长那?骗来了她的乳名,四下无人时,总爱一声又一声的叫她,蛮蛮蛮蛮。
他问她,为何她母亲要给她取个这样奇怪的名字做乳名?少年时的苏意凝也?不是很懂,只以为是这两个字叫起来好听。
后来有一日,谢誉从外头买了本山野趣闻录,兴冲冲地拿来给指她看,告诉她,蛮蛮是比翼鸟的别称。
说明她母亲,想同她父亲,比翼双飞,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话说到?这,他们都沉默了良久。苏意凝没见过生母,触景伤情,有点?难过。谢誉因为苏意凝难过而难过。
隔了好一会儿?,他拉着她的手,不知从哪,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只绣着比翼鸟的荷包,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没关系的,蛮蛮,你永远是我的蛮蛮,是我的比翼鸟。”
这一声蛮蛮,自从三年前他们解除婚约后,再也?没人喊起过了。
身后之人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往外面走着。苏意凝的脸埋在他的胸口,随着他的步伐起伏,苏意凝的脸一下又一下地蹭在了那?人的身上。
“蛮蛮。”
“蛮蛮。”
他一声又一声地唤她。
苏意凝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头扎进了回忆里,再难出?来。
她窝在那?人的怀里,极难捱地呜咽嘤咛,而后转成小声啜泣,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领口处,像是攀援的凌霄花,柔弱无力,却又目标明确。
“蛮蛮。”
他又低头,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声。
苏意凝半眯着眼睛,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嘤咛了一声。
“知道我是谁吗?”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苏意凝媚眼如丝,汗水将她额前乱了的发丝打湿,正紧紧贴在额头上,她轻启红唇,张了张嘴,语不成调,根本说不清话了。
或许,是夜晚的凉风吹动了少女的满腔柔情,亦或许是这一声接着一声的“蛮蛮”掀开了她隐秘的心事。思绪明明已?经混乱了的苏意凝,伏在谢誉的胸口处,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太害怕了。也?太无助了。甚至想死在刚刚的假山旁。
“嗯,”谢誉好像听懂了她的胡言乱语,嗯了一声,将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没事,反正也?不可能是别人。”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却从没有过任何一次,有今日这般漫长又沉重。他抱着苏意凝,走在夜幕之中,好似抱着这一生最珍视的宝物。
怕被人瞧见,怕被人惦记,怕被人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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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誉抱着她往宫门?口的马车边走去,怕被人看见乱嚼舌根,他找了件宽大的外衫盖住了苏意凝大半个身子,越往外走,他越觉得手中的人好像开始不老实了。
“谢世?子!”
行至宫门?口,一道急急追来的身影拦在了谢誉身前。
宫宴早已?结束,赴宴的达官贵人也?多已?离开,此刻宫门?口只零零星星有一些值守的宫人。
听到?声音,谢誉抬眸朝前面望去。
“谢世?子,”杨慎见他停了下来,缓了口气,着急地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又瞥了一眼谢誉怀中之人,问道,“这是二妹妹吗?”
问完这话,还不等谢誉回答,杨慎像是心事落地一般,松了口气,整个人也?从紧绷着的状态变得放松了起来。
“幸好,你找到?她了。”
宫门?口值守的宫人也?顺着他的话音朝这边看了过来。
谢誉睨了杨慎一眼,不动声色地将盖着苏意凝的外袍又往上拉了拉,将她的小脸彻底盖上了。
“让开。”他轻抬眼皮,看了杨慎一眼。
杨慎没说话,虽然不知道苏意凝这是怎么?了,但?是看着谢誉这副紧张的模样,他没再迟疑,往旁边偏了偏,将路让了出?来。
两人错肩交汇之时,苏意凝又忍不住地嘤咛了一声,细碎的哭声夹杂着难捱的旖旎嘤咛。
让杨慎忽然起了疑心。
他猛地拉住了正要往前走的谢誉。
“等一下,世?子,二妹妹她怎么?了?”他关心则乱,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抬手过来要掀开盖在苏意凝身上的外袍。
苏意凝窝在谢誉的怀里一直不太老实,现下身上穿着的夏衫襦裙早已?凌乱,大半个肩头露在了外头,外袍被杨慎掀开了一角,凉风习习顺着衣角吹了进去。
苏意凝在谢誉怀里颤了颤,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杨慎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细看苏意凝的状态,便被谢誉一个闪身错开了,而后谢誉抬起长腿,一脚踢在了杨慎的膝上。
他一时不察,应声跪了下来。
扑通一下,单膝跪在了苏意凝和谢誉面前。
“世?子,”杨慎虽没看清楚,但?到?底还是瞥见了一抹雪白?的手臂,他心头一跳,连起身都忘了,“二妹妹是不是出?事了?你要带她去哪?”
原本宫门?口值守的人并不会过来拦谢誉,他毕竟是永安侯世?子,陛下如今重用他,守卫们也?都很会揣测圣意,趋炎附势。
可如今被杨慎这一耽搁,守卫们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已?经有人准备过来盘问了。
谢誉眯了眯眼,看向还半跪在他面前的杨慎,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之事,若是他悄悄处理了,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也?不会有损苏意凝的名节。可若是让守卫们看见了,传扬出?去,金陵城人多嘴杂,一人一口吐沫,都能逼死她。
“让开,”谢誉的语气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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