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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您的真心才好。”

    秦渊看着沈霁声泪俱下的模样,心中的不悦终究被冲散了大半,亦有些心疼她。

    她入宫侍奉两年,一直勤勉用心,事事周全,如今子昭也九个月大了,若说不曾真心,连秦渊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可他在意的,想问的,却并非是这个意思。

    “好了,朕并非是要责难你,只是一时想起什么才随口问问罢了,”秦渊淡沉的语气缓和了稍许,手腕微抬,示意她起身说话,“你待朕如何,朕心中清楚,自然不会错怪了你。”

    沈霁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却仍带着似有若无的委屈:“陛下……嫔妾还以为您厌弃嫔妾了……”

    秦渊黑眸掀起,沉声问:“怎么会。”

    听到陛下回答,沈霁心中的不安才消散了些,破涕为笑道:“那簌簌现在就去陛下煮饺子可好?这回不要酸汤的。”

    秦渊略一颔首,淡声:“去吧。”

    待人走后,屋内陷入了一片漫长的寂静。

    他心中始终很介意,但身为帝王,他不会,也不可能把所有情绪都宣之于口。

    后宫嫔妃数十,无一不是看着他的脸色度日,他也很清楚,不论他想听什么话,沈霁都一定会说给他听。

    但那不是出自真心,听到也没有丝毫意义。

    他要沈霁自己明白,主动开口,那才算两相宜,若非如此,她又和宫中其他的女人有什么分别。

    这碗饺子就算此时送到他跟前,也不过尝个两三口,索然无味了。

    渡玉轩这一夜过得格外安静,陛下晨起得也很早,连殿内的下人都有些不适应。

    陛下面色冷淡,瞧着明显是有些不悦,可言谈举止中却又十分自然,并未对任何人有责怪。

    连主子也神色有些异样,不仅没赖床,还一大早就侍奉着为陛下更衣盥洗,亲自送陛下到渡玉轩门口。

    和从前大为不同。

    陛下的御驾走后,霜惢实在忍不住问:“主子,您和陛下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奴婢今日实在是有些心惊胆战,头顶像有一片雷,随时都要劈下来似的。”

    “跟在您身边两年,奴婢还从未见过陛下今日这个样子,可若说是发怒,却也不见发难,就只是冷冰冰的,瞧着跟您……十分疏离。”

    “连你们都看出来了,那外头的人看得就更真切了。”

    沈霁看着门外的方向,深深舒了口气:“昨夜我以为已经相安无事了,不曾想陛下根本就不曾真的消气。”

    她不明白陛下究竟是怎么了,但沈霁能确定一件事。

    这件事若是未能得到妥善的处置,那渡玉轩这阵子,必定是要冷清下来了。

    第105章

    沈霁看着渡玉轩的院门方向良久, 最终深深地舒了口气。

    事已至此,陛下又岂是她能左右的人,深宫生存本就不易, 她不喜欢过分沉浸情绪,转眸看着霜惢,说出去的话又轻又淡:“自古帝心难测, 我不过是第一次遇到, 这才不太适宜而已。宫里的女人何其多, 我受陛下两年宠爱不曾遇过什么宠爱上的低谷,但旁人不都是这般模样, 行差就错,一不留神就会失了帝心。”

    她出身低微,在宫里水涨船高,最大的依仗是子昭和陛下的宠爱, 然而子昭还未长大成人,不能为陛下分担国事,那么陛下的宠爱在这宫里便是重中之重, 都说母凭子贵,可焉知皇嗣若有个不受宠又身份低微的母亲该有多难熬。

    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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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子昭, 她也得明白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思来想去,沈霁偏头说道:“去趟凤仪宫, 我寻皇后娘娘说些体己话。”

    皇后娘娘受人敬重,又和陛下是夫妻, 相伴多年, 就算两人之间没情分,可彼此之间对性情的了解,确实要比沈霁要深的。

    她信不过旁人, 可皇后娘娘信得,这些话也只能说给她听。

    坐上步辇一路不紧不慢到凤仪宫门前,偌大的平坦宫道上,却远远瞧见长信宫门前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出来,两个眼生的小宫女跪在门口,好不容易将散落一地的物什收拾干净,抹着泪走了。

    小宫女低着头从沈霁身边经过行礼的时候,她粗粗低眸瞧了一眼,是打翻的食盒。

    自从林贵嫔被陛下降位禁足后,身边的宫女除了柊梅都换了一批,其实沈霁是得不到什么确切信息的,可林贵嫔如今的性子跋扈乖戾,多多少少的风言风语还是飘了出来。

    说她在宫里不吃不喝,责打宫人,要么枯坐一日,要么呼唤长乐的乳名,再然后就是不住落泪。

    可见这接二连三的刺激,她也是受不住的。母女分离,母家不安,和陛下的情分也生生断绝,她在乎的一切,都快要消失殆尽了。

    若沈霁是林贵嫔,一生骄傲坠入到尘埃里,她也受不住,只是这一切都早有因果,是她自作孽。

    霜惢看着两个小宫女远去,低声说道:“看来林贵嫔是真的疯了。”

    沈霁转过头笑了笑,伸手搭上霜惢的手腕走下步辇:“突逢变故人总是受不住的,可寂静久了,受不住也受住了,人自然会清醒些。”

    “但咱们还有时间,便也不急。”

    有主子这句话,霜惢便心安不少,她点点头,扶着主子一道去了凤仪宫门前。

    着人通传后,云岚很快亲自出来迎人,一见沈霁便笑,深深屈膝行礼道:“奴婢给玉嫔主子请安,皇后娘娘正念叨着想见您呢,真是巧了。”

    沈霁一笑清浅,边问着皇后娘娘近况边往里走,一进主殿,就见案几上已备好了一杯清茶,薄白的雾丝丝缕缕飘起来,满室盈香。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温言带笑,戏谑道,“还未进门就听说娘娘想嫔妾了,可见和您是心有灵犀呢。”

    皇后素来温柔得体,便是陛下也从不会同她说这些话,一时有些羞赧,柔嗔了句:“你愈发坏嘴。”

    “快起来坐。”

    她看着沈霁温声道:“本宫还未谢你替本宫解决昨日赏花会的一事。恪美人能来,骆氏亲眷心中甚慰,单单林夫人一人再闹也掀不起风浪。你同恪美人无亲无故,也不知你是怎么请来她的。”

    沈霁笑道:“身为后宫嫔妃,为您和陛下分忧是嫔妾的本分,嫔妾不敢居功。恪美人虽年幼,心气高些,可同样的道理,恪美人也是懂得的。”

    皇后点点头:“你聪慧,恪美人也懂事,本宫心里十分安慰。”

    说罢,皇后娘娘掀盖抿了口香茗,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叹了口气:“只是赏花会虽结束,可宫里却始终还是不得安宁。”

    “林贵嫔虽禁足,却十分不安分,日夜折腾,惹得宫里物议如沸,怨声载道。长信宫周边住着的嫔妃们不少都深受其害,来向本宫诉苦,想请求本宫处置。本宫虽是皇后,掌管后宫,可林贵嫔一事终究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不好有所变动。”皇后眉宇之间笼罩着一抹忧愁,“何况林贵嫔的性子你也清楚,她并非是重罚便会甘愿领受之人,若非这样,也不会走到今日。”

    沈霁垂下长睫,柔柔说道:“嫔妾方才来凤仪宫之前,还瞧见长信宫去送膳食的宫女被连人带饭扔了出去,不知多狼狈。林贵嫔情绪不稳,又不肯用膳,不知是不是想绝食以见陛下……”

    皇后看向沈霁,叹息道:“她不见陛下日夜哭闹,可就算见了陛下,恐怕也是如此。退一步说,陛下如今正恼着她,又如何肯见?眼下这情况是进退两难,宽宥不得,却也深罚不得。”

    “赏花会上,本宫瞧宜妃还算担得起事,她和林氏是远亲,又劝住了林夫人不再求情,在宫里也一向安分守己,抚育二皇子十分熨帖尽心。从前在宫里,也是她和林贵嫔走得最近,若她能去劝劝林贵嫔,好生开导一番,兴许还能帮本宫平息宫里的怨气。本宫身子弱,宫里还需要一个能帮着本宫处理宫务的人,若她此事做得好,本宫便向陛下举荐她,让她来协理后宫。”

    林贵嫔失宠,日后也不会再翻身了,以皇后娘娘的身子,处理宫中繁杂事务的确太过吃力,确实需要抬举一个德高望重又资历久的高位妃嫔为皇后娘娘分忧。

    宫里的妃位还有庄妃和宜妃,若算起来是旗鼓相当,从中择一也是理所当然的。

    宜妃平素虽不争不抢,体察上意,可庄妃抚养皇长子,性子也温和敦厚,沈霁还是有些意外,皇后娘娘怎么会选宜妃而不是庄妃。

    私心而论,宜妃跟在林贵妃身边这么久,虽不曾有直接证据指向害沈霁的那些事有没有宜妃插手,可林贵妃鲁莽跋扈,不是心机深沉周全之人,定少不了宜妃在林贵嫔背后出谋划策。

    一个依附林贵妃生存这么久,还生下二皇子的人,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相比之下,庄妃娘娘则不争不抢,恬淡温柔的多。

    倘若真让宜妃掌握了宫里的大权,以皇后娘娘的温柔纯善,沈霁还真有些担心。

    “庄妃娘娘平和,宜妃娘娘妥帖,都很好,又都是太子府上的旧人。可嫔妾斗胆问问,娘娘怎么看重宜妃而非庄妃呢?”

    皇后温声道:“庄妃和宜妃都不是张扬之人,其实任选哪个都不错,但庄妃生性淡泊,做事不喜拔尖冒头,明哲保身,若真让她协理后宫,她才是真真是难受。相比之下,宜妃却更聪慧一些。”

    “其实宜妃刚入府上时,曾有一阵颇为得宠,她虽生得不算十分貌美,可性子玲珑爱笑,又十分善解人意,上上下下都相处得很好。只是自从和林氏走近以后,不仅恩宠渐薄,人也内敛了许多。虽说不如从前受宠,可她做事稳妥周全,陛下登基后还是给了她妃位,还赐下封号宜,取事事相宜之意。”

    沈霁看向皇后娘娘,她面容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时候的宜妃还不曾生下二皇子,便能和生了长子的庄妃平起平坐,你便知她的可贵之处了。”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家世所累,不得不听从林氏,以她当初会有更好的前程。也不会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恩宠流失,还受折辱这些年了。”

    “本宫知道你和林贵嫔的龃龉,连带着也担心宜妃,可她其实也是被迫,和林氏不一样。这么多年,她尊敬本宫,孝顺太后,侍奉陛下,养育子嗣,真应了当初陛下的期许,事事相宜,林氏走到这一步,本宫也该让她拨云见日。”

    沈霁虽不放心宜妃,始终警惕着她,可皇后娘娘有她的考虑,她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宜妃最恨的人始终是林贵嫔。

    她颔首淡笑:“娘娘思虑周全,和宜妃娘娘相处的时间也比嫔妾要久,您定是比嫔妾更为了解的。”

    “只是嫔妾今日来,其实不单单是为了和您说说话,还有事相求,”沈霁起身在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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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前福身,低眉道,“嫔妾心中有惑,想请娘娘一解。”

    见沈霁这模样,皇后十分惊讶。

    在这宫里,沈霁有超乎常人的美貌,有七窍玲珑的心思,陛下的宠爱更是经久不衰,以她如今的地位,只有旁人问她问题的份,自己如何还能解她的惑?

    皇后忙柔声说道:“快起来,你若想知道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沈霁起身后瞧了一眼殿内诸人。

    皇后会意,将屋内人遣散,她方低下头,斟酌着开口:“娘娘……其实这事嫔妾本不该同您说,只是若不和您说,嫔妾实在没人能说。”

    “嫔妾和陛下之间出了些问题,不能为外人道。”

    她抬起眸,轻声说道:“嫔妾觉得陛下近日……怪怪的。”

    第106章

    皇后稍稍偏头看着沈霁, 等着她将要说出的话,本以为会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谁知她开口后, 再对上沈霁的眼睛, 皇后先是迷茫了好一会儿, 最终才想起了什么。

    不禁瞳孔扩大了一瞬,十分震惊, 而后下意识便坐直了身子。

    宫闱之内女子之间,其实互相说说体己话的不少, 所以皇后其实不太知道有什么话是姐妹之间也不方便说的。

    但见沈霁欲言又止, 且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皇后再不明白, 也后知后觉地懂了两分。

    虽说她和陛下之间并无伉俪情深,只有互敬互重, 可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这样的事两人之间也是有的。

    只是最近她身子不好, 不曾侍寝, 难道陛下……

    皇后斟酌着低声问:“可是陛下同你……私下相处时不大对劲吗?”

    沈霁本还在踌躇还如何说出后续的话才能不让自己担上一个妄议君上的名头, 不料皇后就是皇后, 不光温柔贤德, 还聪慧无双, 这么快就猜到了关窍。

    不必明说两人之间便能心领神会自是最好,她面上一喜, 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您知道了?嫔妾正是为此而头疼呢。”

    皇后见自己猜中,嘴唇轻轻开合,犹豫着嗫嚅了两下。

    纵使身为皇后,她平素温柔贤惠, 仪态端庄早已刻在了骨子里,这些事情也早就不是第一次。可今日要这样明目张胆说出口,还是让她有些羞涩。

    “其实……宫中嫔妃侍奉陛下本是分内之事,不论好坏一应都是看陛下的心意,不说后妃,便是本宫也不好提及。说到底,不论陛下如何,咱们只管承受就是了。”

    身为后妃,根本没有挑剔的余地,不管陛下如何,都只管承受便是了……这话说的在理,沈霁心中忽然有茅塞顿开之感,深觉自己的确陷入了误区。

    陛下就算再喜怒无常又如何,后妃不过是附庸,难不成还指望陛下一辈子待一个嫔妃宽纵如初吗?那林贵嫔叱咤多少年,不还是沦落至此。

    沈霁不自觉点点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看着沈霁释然认命的模样,皇后似乎觉得这般说对女子实在有些残忍,抬起头看着沈霁,斟酌着说:“虽话是如此……嗯……这件事是不能明说,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改善。”

    皇后思来想去,轻声开了口,想给沈霁一个定心针:“不如本宫今日就传了侍奉陛下的太医来问询一番,再拐弯抹角为陛下调养身子……也许是陛下今日太累太操劳的缘故,从前陛下都不是这样的,你也别太介怀了。”

    听到这,沈霁远山般的黛眉轻轻拧了起来。

    “娘娘……”她咬着下唇,红着脸缓缓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您、您在说什么?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她就说怎么越听到后来越不对劲,原来娘娘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满心哭闹不可说与外人听的事是床笫之间的。

    虽说沈霁出身民间,那些腌臜事听得多了,可她也不是什么欲求不满的女子。

    陛下精力旺盛,每每折腾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若是再补,她如何受得了。

    皇后娘娘怎么会以为她是因为和陛下之间的□□不和谐才来问?

    沈霁话说出口后,两人红着脸相对无言良久,许久之后,皇后慌张地转移视线端起一杯清茶抿了几口,小声道:“本宫……本宫原以为是人各有欲,女子有欲也是情理之中,又看你言辞闪烁,目光躲闪,才猜测至此,倒是,倒是本宫想多了。”

    “娘娘心思缜密,嫔妾感念娘娘一番好意,只是嫔妾……”沈霁艰难开口,轻声说,“只是臣妾倒不是这方面,是嫔妾觉得近日陛下待臣妾十分喜怒无常,像是有话想说,但又不愿说出口,举止也颇为古怪。”

    “今晨从渡玉轩离开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恍若是生了嫔妾的气一般。可思来想去,嫔妾也不知道陛下究竟因为什么不悦,嫔妾不曾做错什么啊。”

    沈霁在宫里两年一直得宠,除了美貌以外,自然更是因为她知趣懂事又聪慧,知道体察圣意,进退得宜的缘故,她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若是陛下那句话不对,她一早就会发觉,不至于走到让陛下不悦的地步。

    皇后深知陛下宠爱她,也知道沈霁的性子,若哪天沈霁会失宠,也只会是她做错了无法弥补的错事,亦或是有了更合心意的嫔妃从而渐渐淡忘,若非如此,像她这般该是宠眷不衰的。

    恪美人虽入了宫,陛下也十分看重,可她看在眼里,知道她是比不得沈霁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的。

    既然如此,那还能有什么事,能让陛下这样反复无常,连沈霁都不明白?

    思来想去,皇后转而问道:“你觉得,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沈霁回忆着前几日的事,柔声说道:“那日林贵嫔御前失仪,行迹魔怔,被陛下降位禁足后,嫔妾是跟着陛下回了建章殿的。那日陛下的情绪不大好,嫔妾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般脆弱的模样,其实当日后也十分温吞,并未有异常,但自从嫔妾见过您,又去了恪美人处后,陛下就有些奇怪了。”

    “嫔妾从来不是喜酸食之物,那日从明光宫出来,陛下却派人赏了好几碟不一样的酸食过来,后来再见,也是情绪不大好。昨日赏花会后,陛下让嫔妾准备着侍奉御驾,嫔妾也好好去做了,可昨日陛下来时还好好的,一说到酸汤饺子又不悦了起来。”

    “还问嫔妾……是否真心待陛下。”

    沈霁捏着帕子挡在琼鼻前头,语气有些哀婉:“嫔妾是否真心待陛下青天可鉴,陛下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这个?嫔妾回答之后,陛下虽未明说什么,心里头却不痛快,今日晨起一直冷冷淡淡,吓得嫔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来问问娘娘,陛下从前可有过这般情况,又是何故娘娘,陛下从前可有过这般情况,又是何故所致。”

    皇后微微蹙眉思索着,眉宇间同样出现一丝不解。

    和陛下成婚数载,在她眼中,陛下一直是一个懂得克制自己,心系国事的好皇帝。

    情绪稳定从不外露,端方自持,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他,这么些年,她也从未见过陛下因为后宫的事而失态反常。

    脆弱……酸食……不悦……

    这些字眼,连皇后都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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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为何会如此?是故意为之,还是真心所致?

    思索许久,皇后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且匪夷所思的念头,虽意外,可似乎也只有这个才说得通。

    她迟疑许久,最终开口道:“你可曾想过,也许是因为你在陛下心中与旁人不同呢?”

    沈霁对上皇后专注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紧接着她就将这个念头立刻反驳了,偏过头淡声道:“嫔妾出身低微,除了貌美以外,和宫里的其他嫔妃并无二致。当初林贵嫔和陛下是少年情谊,青梅竹马,在宫里纵横多年,不也未见不同吗?如今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何况,陛下终究是陛下,阅女无数,世间万物唾手可得,嫔妾区区美色,就能让九五之尊为嫔妾折腰吗?”

    皇后握住她的手,柔声问:“为什么不能呢?”

    沈霁浑身一震。

    “书中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本就是捉摸不透虚无缥缈的事,和家世、容貌、性子如何,都没有干系。”

    “陛下坐拥三海二十四州,可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纵然见惯美人,也不曾对谁有半分例外,可见你与旁人不同。”

    “本宫思索许久,始终不明白从前克己复礼的陛下为何会突然如此,可若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男人,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皇后轻轻笑起来,温声道:“恪美人入宫后,宫里不少人都忌惮的很,因为她年轻貌美,得太后和陛下看重,又是功臣之女,除了想要结交之人,想同她亲近的人并不多。大家都是陛下的女人,陛下龙凤之姿,其实宫中倾慕陛下之人不在少数,有爱便会有醋,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你可知,恪美人入宫后,其实宫里的人明里暗里都觉得你会和恪美人对上。因为你是如今风头最盛的宠妃,而恪美人是后起之秀,互相针对也合情理。本宫虽从未提过,可不代表本宫不知道,本宫都知道,那陛下心里也和明镜一般。”

    “那日你去游说恪美人,其实是为了陛下和本宫着想,可在此时的陛下眼中,你却大方过头了。”

    沈霁仰头看向皇后娘娘温柔的眼睛,心中的不可置信如海浪般层层激荡拍打过来。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如今的陛下,会对她有所不同。

    只见皇后眼底带笑淡淡的笑意,方才那一抹意外此时也被温柔和沉稳替代:“虽说后妃善妒是大忌,可陛下喜欢你,派人给你送酸食,就是为了让你明白,陛下他希望你也能醋一醋啊。”

    第107章

    什么?

    沈霁实在难以置信, 看着皇后娘娘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陛下会如此做的可能性她想了千百种,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可是,这怎么可能?

    堂堂天子, 坐拥天下,自小锦衣玉食,万人拥簇,见惯世间一切美好之物,他岂会对她这般一个低微出身的小小女子动心。

    连骄傲如明珠般的林璇玑都不能得到陛下一分真心实意,她又何德何能。

    何况, 从她侍君到现在两年有余。陛下待她是很好, 可再好再特别, 也不曾超出宠妃的范畴。

    除了生子昭那阵子陛下心中有愧格外纵容一些,唯这阵子最不一样。

    在民间的时候她就知道, 男女之间,相处愈久愈不易心动, 若陛下真的对她心动,怎么之前一年多都不曾有感觉,反而近日才心动呢?

    沈霁大受震撼, 只觉得自己的心还从来没有这么没底过,心跳如打鼓,整个人像浮在云端, 随时可能从高处跌下去, 颤巍巍,轻飘飘的, 踩不到实处。

    她立刻移走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空白,嗓音有些不为人知的紧张:“娘娘是不是猜错了?陛下君心难测, 兴许是嫔妾自己何处做得不够好才会如此。”

    见她这幅模样,皇后反而笑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其实本宫刚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也十分意外,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纵使陛下是天上的骄阳明月,那便没了对一个人心动的权利吗?”

    皇后笑靥如春风,一点一滴抚慰着沈霁如今彷徨不定的思绪:“你要相信陛下也有心,你亦很好。”

    “说起来,本宫和陛下成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陛下待一个人上心的时候也会稚嫩如少年郎一般,真是让本宫啼笑皆非。”

    沈霁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却并非是欣喜高兴,而是无措和焦虑。

    帝王之心,这是多少人渴望得到却终其一生得不到的东西,多少人被猜忌,被厌弃,被忌惮,同床异梦,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竟然这样落入她的手中。

    可她扪心自问,她不爱陛下,更不可能爱这样的陛下。

    纵使陛下待她很好,对她也从未如林贵嫔一般权衡忌惮,可他终究是三宫六院七十一妃的皇帝,从不是一人的夫君,他是天下之主,需要考虑的事太多太多,亦不会把心思真的搁在一个女人身上。

    爱是纯洁无瑕世间罕有之物,皇宫却是最污浊的泥沼。

    肮脏的泥潭里又如何开出纯白无瑕的花朵。

    沈霁自出生到现在,从未被人放在心尖呵护过,父亲早亡,母亲刻薄,她没有朋友,更没有两心相许的爱人。

    那些美好的话本子听得多了,她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多么可悲,才更知道真正的爱是多么难得。

    哪怕只污浊一点点,不纯粹一点点,都算不得真正的爱。

    沈霁从来都觉得,像她这样连亲生父母都不爱自己的人,这辈子注定是不会被爱的,既然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纯粹真诚的爱意,她也不稀罕,只好好待自己便是了。

    世人嘴里的爱不牢靠,所以她才卯足了劲儿要出人头地,要往上爬,只有紧紧抓住钱财和权势,才能给她安全感。

    陛下的喜欢纵使罕有,纵使是多少人想要之物,可于沈霁而言,除了能让她多几分宠眷之外,她并不稀罕,也并不想要。

    倒不如只做多情帝王和知趣的宠妃,彼此暧昧、拿捏,心口不一、逢场作戏,她和他都可控,岂不更好。

    如今陛下一人坠入情网,她言不由衷冷眼旁观,可爱里的人最敏感多疑,最难以琢磨,沈霁反而难以应付。

    若陛下有朝一日发觉自己并非真心,更从未对他心动,天子尊严被她一介小小女子玩弄,到时候的场面,又该如何收场?

    沈霁越想越觉得头疼的很。

    “今日之事,还请娘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嫔妾莽撞了。”她起身向皇后娘娘深深屈膝行礼,低垂的眉眼依稀流露出两分焦灼不安,尽被皇后收入眼底。

    皇后轻笑着颔首:“本宫和你,情似姐妹。虽然本宫从不曾说过,可你也要知道,你在本宫心里,和其他人总是不一样的。”

    “你信本宫,所以才将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说给本宫听,这份信任,本宫又岂会辜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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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听完本宫的话就一直心中不安,本宫瞧在眼里,心里也是担心的。”

    她轻轻拉住沈霁的手,示意她起身坐到自己身边来,而后柔声问道:“陛下喜欢你,你不高兴?”

    许是沈霁在皇后身边不设防备,所以心思在面上一览无余,一眼就被看穿。

    也就和皇后娘娘之间私下能谈及此事,若换个人,谁敢说自己不喜欢陛下的宠爱。

    对陛下不敬,藐视君恩,是杀头的大罪。

    思来想去,沈霁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盘说给皇后听,生怕日后连累了她,只避重就轻地回答道:“陛下垂怜是嫔妾的福气,嫔妾只是惶恐。”

    “这话就说得不老实了,”皇后笑一笑,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旁人得陛下一分真心相待都欢喜若狂,绝不会如你这般忧愁。本宫问你,你可同样喜欢陛下吗?”

    沈霁怔了瞬,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睛,陷入了沉默。

    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皇后虽没得到她的回答,却并不算意外。

    若是沈霁真对陛下有情,两个有情之人,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分明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沈霁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有城府心机,在后宫一路风生水起。可她内心却有一片净土,渴望着纯粹温暖。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和自己这个皇后走得这般近。

    陛下龙章凤姿,乃天下之主,如此年轻男子,会对陛下不倾心的女子实在太少太少。

    也许沈霁并非全然不喜欢陛下,只是眼下顾虑太多,也不够纯粹。

    她是陛下的发妻,是皇后,也是一国之母,理应事事以陛下为主。

    可此时此刻,她只想做沈霁的姐姐。

    皇后轻柔地抚上沈霁的发梢:“事已至此,何须忧愁?本宫明白你顾虑良多,思绪繁杂,可你既然已经明白了缘由,本宫相信你心中自有一杆秤。不管你怎么做,怎么选,人生苦短,无悔便好。”

    人生苦短,无悔便好……

    沈霁的眼眶倏然湿润了。

    这一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不为自己的利益,不为前途财富,只为她自己。

    “娘娘的恩情,嫔妾无以为报。”

    沈霁跪地伏身,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在宫里,她不是孤身一人。

    如今有子昭,有皇后娘娘,也有玉雅一直在身边相伴,她有太多想要保护的人,不能因为眼下这一点点小事乱了阵脚。

    陛下无非是要她在意他,她自然做得到。

    皇后将沈霁扶起身,让她喝杯清茶缓一缓,正欲开口,云岚急匆匆在门口叩门,低声道:“娘娘,陛下请您即刻去一趟建章殿,奴婢听说……听说是太医今日去林氏给老太傅请脉的时候,正巧遇见林尚书带着外室要进门,将老太傅气晕了过去,林夫人也在建章殿呢。”

    第108章

    皇后闻言一惊, 当下眉头便蹙了起来:“林尚书位高权重,在长安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会人到中年反而如此荒唐, 竟要当众领了外室进门?”

    文官最重声誉,林尚书位列三品尚书一职, 应是最最爱惜自己颜面之人, 就算实在是动情不住养了外室,那也该是藏在外头不见人的,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颜面,也不顾林氏一族的颜面硬是要带入林氏去。

    这等荒唐冲动之举,怎能是一个久居朝堂的高官做得出的。

    林太傅如今已经年迈, 可他一生都是文官清流,高风亮节, 最是重礼法,也正因人品贵重才有无数学子,在长安极为德高望重。林尚书身为林太傅的亲生儿子,今日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情, 难怪林太傅会被气晕过去了。

    林氏近来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朝便罢了,林夫人又来向御前递拜帖,涉及命妇家事, 便是陛下也不便开口, 还是得让她这个皇后出面最好。

    皇后轻叹一声,转而对着沈霁说道:“陛下传召,本宫这会儿得即刻过去,你先回宫歇息, 莫要胡思乱想了。”

    沈霁并不多问林氏的事,只点点头,福身说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已经明悟,不会再因此困扰了。”

    说罢,她转而朝着云岚温声交代道:“娘娘身子弱,近日又琐事烦扰,你要仔细照看,莫让娘娘心神受累。”

    云岚感念宫中还有人真心关切娘娘,忙福身道:“玉嫔主子放心,奴婢自小跟在娘娘身边,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沈霁点点头,目送着皇后娘娘坐上去建章殿的凤辇,这才不紧不慢走上宫道,回渡玉轩去了。

    早在之前她就让青檀去宫外查过林氏,前几日林夫人入宫,又知道了林尚书那些不检点的密辛。

    有了目的再去查,自然轻易的多,再加上青檀办事,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素来外室都是身份低贱不得入正门的女子,且不论样貌如何,起码出身算不得正统,若非如此,纳入府里做个良妾也使得。

    她听说这外室是青楼出身,风尘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最知道林尚书是能拉她出火坑的唯一指望,所以自己都卯足了劲儿想进林氏的大门。

    只消有人在旁边那么一指点,再吹吹枕头风,林尚书为了自己目的能达成,两人一拍即合。

    林夫人这个正妻的颜面扫地,闹得长安沸沸扬扬,林尚书都不避讳家门之丑了,她自然也不能容着人骑到自己脸上来,这才要上御前告状。

    林氏夫妇不合,父子不合,又有外室这个不安定因素,恐怕陛下也不会放过这个时机,要好好整肃一番朝堂。

    这滩浑水搅得越混,林氏倒得久越好,自然,林贵嫔就会越痛。

    沈霁要的不仅是她死,还是生不如死。

    只是苦了皇后娘娘,还要因此事而费神。

    是药三分毒,总喝那些苦药也未必就有效了,沈霁略一思索,如雪般的皓腕从步辇上垂下来,素指点了点扶手:“霜惢,你亲去太医署一趟,让太医给皇后娘娘调配些养神宁心的药膳来,春日干冷,娘娘多食补于身子有益。”

    霜惢福身领命,轻笑道:“您和皇后娘娘的感情真好,奴婢觉着啊,比对陛下还上心呢。”

    说起陛下,沈霁刚刚才稳了几分的心绪又乱了起来。

    她默了默不作声,半晌才拂了手:“皇后娘娘和陛下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此时想来仍然觉得惊心,陛下和她闹,同她疏离,让她百般琢磨不透,起因竟只是因为对她动了情。

    眼下多事之秋,她也没想好该何时重新去见陛下,现在她和陛下冷静一段时日再相见,反而更好-

    建章殿。

    皇后急匆匆从凤辇上下来,一路走上玉阶进入偏殿,一进门正见林夫人跪在屋内抹眼泪哭哭啼啼,陛下也是一脸头疼。

    张浦早就侯在门口了,见是皇后娘娘来了,忙先行了个礼,颔首躬身走进去说着:“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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