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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诱人归诱人。
昨晚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呢,——林瑶可不想再给某人啃哭了。
顾时安锁好自行车,从车把上拎下个竹篮子,扁圆竹篮里头放着两个绿皮花纹西瓜,跟一小串水嘟嘟的葡萄。
林瑶刚睡醒,懒洋洋坐在床上不想动。
顾时安放下竹筐子,挽起衣袖,在院子里打水洗脸,外头天太热了,他一路从公安局回来,冒了满头的汗。
顾时安洗了脸,又仔细打肥皂洗了手?,抬起手?肘擦了把额头上的水珠,英俊的眉眼?愈发锐利。
林瑶悄咪咪偷看了一眼?,见顾时安进?屋,忙把目光收回来,她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睨过?去问他:“今天公安局不?忙嘛,怎么五点?多就回来了?”
七八月份是工厂生产的旺季,特?别现在上头号召大?炼钢铁,各大?工厂都在加班加点?搞生产,工厂忙,公安局更?忙。
顾时安一天24小时,除了偶尔能在吃早饭的时候见一面,其他时间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瑶都想给顾同志颁发一张“爱岗敬业”的大?红奖状了。
顾时安眉眼?动了动,他绝不?可能承认,——自个儿是因为?太想媳妇儿,才下班点?都没到,就跑回家来见见小姑娘,以慰相思的。
顾时安冷峻的面庞一派平静,其实心里慌的一匹。
幸好林瑶没有多问,而是被?竹篮里的水葡萄大?西瓜吸引了目光,“好新?鲜的西瓜呀,还有水葡萄呢,我都好久没吃葡萄了。”
林瑶高兴的眉眼?弯弯,云水县瓜果一向不?缺,只可惜今年雨水太多,光照不?足,据进?城卖菜的老大?爷讲自家的果园瓜甜都减产了,现在外头西瓜都要五分钱一斤,葡萄价格更?贵,涨到一毛一斤,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乡下瓜果新?鲜便宜,又不?要票,城里工人手?里攥着几?十块钱的工资,也是肯掏钱买上些回家给孩子们尝鲜的。
顾时安拿回家的西瓜藤蔓上滚着露水,一看就新?鲜,那葡萄更?是嘟嘟的,惹人馋。
林瑶嚷嚷着要吃葡萄。
顾时安眉宇间轻松下来,他笑了下,打水把葡萄一颗颗洗干净,递给林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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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皱了皱小脸,又嫌弃葡萄不?够冰。
顾副局长好脾气的把葡萄跟西瓜一起吊在井水冰着,等晚上冰好了吃。
有顾时安在家,林瑶就正大?光明偷懒。
其实她平时在家不?是睡懒觉,就是看春梅姐跟东子姐弟俩掐架,一天能帮着做上半小时家务就不?错了。
就这张翠兰还觉得,她瑶瑶辛苦了。
八月云水县依旧热辣,傍晚的微风吹散了天边的火烧云,去街上看电影的顾春梅姐弟俩说说笑笑回来了。
顾时东溜溜儿跑在最前头。
臭小子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喊,“妈,妈,我回来了!”
大?杂院里没人回他,顾时东歪了歪头,早上妈说啥来着,对了今个儿妈下乡看姥娘去了,嘿,他咋忘了。
臭小子又嗷嗷喊他爸,也没人搭理。
爸也不?在家?一准儿跟翠兰同志一块去乡下了。
顾时东气沉丹田,打算嗷一嗓子喊嫂子。
林瑶猛地从屋里钻出来,“臭小子别叫魂了!”
顾时东嘻嘻笑着跑过?来,“嫂子,给我织的毛线手?套织到哪儿啦,我能瞅瞅不??”
林瑶:臭小子就知道惦记毛手?套!
她嘴上吐槽着,还是把织到一半的手?套给顾时东看。
熊孩子稀罕的打量着手?里的毛线手?套,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嫂子给他织的可是有五角星的手?套,卡其色的毛线,搭配红闪闪的五角星,一圈一圈的毛线织的密实又好看,手?套口还有一层绒毛毛,冬天戴出去一定暖和?!
前院郑大?成家的郑浩有一顶五角星绒线帽,一到冬天,郑耗子就戴出来炫耀,尤其喜欢在顾时东跟前显摆,还暗地里使绊子,要绊倒他。
顾时东揪着这小子揍了好几?回,记吃不?记打。
臭小子眯着眼?拿脸往手?套上蹭,林瑶拍了他一把,“干啥呢,小心给针戳着脸。”
顾春梅捧着搪瓷缸子,咕咚下一口大?麦茶,过?来一看就笑了:“往后郑耗子可没啥给你显摆的了。”
顾时东乐滋滋点?头。
林瑶没听明白:“谁是郑耗子?”
“还能是谁,前院郑大?成家的小儿子呗,那小子大?名郑浩,对,就是那个浩然?正气的浩,名字起的挺好,就是不?人事儿,十几?岁的娃不?好好上学,学街上那些下九流,偷看寡妇洗澡,手?脚也不?干净,咱们院子里晒肉干腊肉蘑菇啥的,这小子没少偷吃,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咱院子里的人都叫他郑耗子。”
“去年冬上,我那双棉袜子就是郑耗子偷的!”
顾时东气呼呼地晃了晃脑袋。
林瑶听得直皱眉,怪不?得前头,她要在院子里晒豆干,翠兰婶子不?让晒呢,原来院子里有小贼啊。
不?是,老郑家可是双职工,怎么还养出个小偷来。
林瑶道:“郑大?成两口子也不?管管?”
顾春梅呵呵两声,“郑家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郑大?成不?管家,他婆娘手?脚也不?干净,刚解放那会儿半夜起来偷地瓜干吃,娘俩儿一类人!”
林瑶:行吧。
她听了也挺烦的,大?杂院里有这样的邻居,日子过?得也不?舒心呐。
林瑶抬起头来笑了笑,“咱不?说不?开心的事儿了,春梅姐我捣鼓了一条头巾,你过?来看看喜欢不??”
“头巾?送我的?我瞅瞅去。”
顾春梅忙放下搪瓷缸子,喜笑颜开跟着林瑶去了东厢房。
顾时东屁颠颠儿跟在后头。
顾春梅毫不?留情把他关在门外,“狗小子一边去,姑娘家的头巾你能戴咋地?到饭点?了,还不?拿着饭盒打饭去!”
顾时东“哦”了声,悻悻然?走了。
今天公社食堂改善生活,包的三鲜小饺子跟西红柿鸡蛋汤。
张翠兰老两口到饭点?儿也没回来,八成是在乡下吃了晚饭才家来。
为?了以防万一,家里给老两口留了一饭盒饺子。
顾时安吃了晚饭,还要去局里加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家人洗手?坐在桌前吃饭。
林瑶换了身?针织衫小白裙,素面朝天的模样也很?矫媚,
这年头普通人家想吃顿饺子,怕是要等到过?年才行。
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大?食堂突然?包了三鲜饺子,虽然?只是素馅儿的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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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加了韭菜、鸡蛋跟虾皮呢。
三鲜饺子一口一个鲜,大?家伙儿吃的就跟过?年一样满足。
有的社员捧着碗直乐呵,“公社大?食堂就是好,不?过?年就有饺子吃。”
“外头咋说粮食不?够了呢?”
“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子,咱国家可是农业大?国,咋可能没粮食吃。”
“就是,现在乡下亩产粮食超千斤,公社粮仓堆的放不?下了。”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不?可开交。
今天顾时安难得在家吃晚饭。
林瑶很?自觉去拿筷子,摆在桌子两边,顾时东小狗腿上身?,擦了桌子又搬凳子,勤快的不?得了。
林瑶胃口小,满满一饭盒三鲜饺子,她吃了一小半,摸摸肚子,秀气双眉蹙了下,表示吃不?下了。
顾春梅道她也吃不?了,想给顾时东吃。
顾时东捂住嘴巴,“我不?吃,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饺子。”
他才不?要吃二姐的剩饭呢。
气的顾春梅调了个头,不?搭理兔崽子了。
林瑶眨巴眨巴眼?睛,这样啊,不?然?剩下的饺子留着当明天的早饭好了。
“瑶瑶,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吃不?下了。”
顾时安听了,很?自然?接过?林瑶剩下的饺子,一口一个吃的很?轻松。
顾时东嘿嘿贼笑两声,刚想说他哥吃嫂子的剩饭了,小两口感情真好。
顾时安眼?眸淡淡望过?来。
臭小子吓得缩了下脑袋,不?敢瞎哔哔了。
顾春梅瞅瞅林瑶,又瞅瞅顾时安,微微一笑,一副“你们两个不?对劲儿”的表情。
林瑶给她看的脸热,忙给自己找补,“现在粮食珍贵,不?能浪费粮食,我吃不?下,你哥饭量大?,给他吃正好。”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顾春梅笑得跟更?意味深长了,她丢给林瑶一个眼?神?儿,“没事儿,瑶瑶我懂你,你心疼我哥吃不?饱嘛,哈哈。”
林瑶:“……”
你这样想也可以jpg。
今天晚上云水县的夜黑得跟锅底似的,伸手?不?见五指,出门要不?提着个马灯都看不?清脚下的路。
眼?瞅着都快九点?了,张翠兰两口子才深一脚浅一脚回家了。
翠兰婶子依旧神?采奕奕,就是后面扛着个大?麻袋的满仓叔灰头土脸有够狼狈的。
林瑶三只赶紧迎上去,帮着满仓叔把麻袋卸下来。
老两口坐下来喝茶的功夫,林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麻袋里装的都是张大?舅,张二舅给的山货。
张家两个舅舅虽然?住在乡下,可都是能耐人。
当年小鬼子在乡下扫荡,张家庄的老百姓都跑到大?山沟子里避难去了,有个年轻小媳妇落了单,让几?个小鬼子抓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小媳妇生的秀美,几?个日本鬼子“花姑娘,花姑娘”的围在草垛子里,上来就要解裤腰带。
小媳妇宁死不?从,一个巴掌扇过?去,惹的其中一个鬼子大?怒,抽出刺刀就要砍人,张大?舅兄弟俩赶着自家的羊往后山跑,听见边上草垛子里有日本鬼子大?声呼喝的声音,其中隐隐夹杂着女子的呼救声。
张大?舅闻声过?去一看,登时脸色就变了。
狗日的日本鬼子欺负俺们中国人没完了!
张大?舅虎目怒睁,抽出腰间的杀猪刀,凌空落下,鬼子的一颗头嗖嗖滚出去老远。
张二舅也在后面跟上,兄弟俩学过?少林功夫,对上几?个吓破胆的日本鬼子,胜负揭晓,几?个鬼子倒在了血泊中。
张大?舅跟张二舅救下那个小媳妇,赶着自家的羊钻进?了山沟子不?见踪影,闻讯而来的日本鬼子气的几?欲发狂。
从那以后,张家庄二兄弟杀鬼子就打出了名号。
解放后,政府要给两个舅舅安排工作,张大?舅不?乐意,张二舅更?不?乐意,他们在乡下种了半辈子的地,天高地阔的习惯了,让他们去城里住鸽子笼,整天在轰隆隆响的车间里憋着,那不?是要人命!
而且老爹老娘也在乡下呢,兄弟俩说什么也要在二老跟前尽孝。
张大?舅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倔,又是老革命,政府领导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县领导拍板,老子不?愿意进?城,就让家里孩子进?城!
这么着,张大?舅的大?儿子张顺进?了机械厂当干事,张二舅的大?闺女张海棠去了药厂工作。
张大?舅兄弟俩就安心在乡下种田孝敬老爹老娘。
现在兄虎俩,一个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一个是村里民兵的队长,张二舅还有个打猎的好本事,去后山一趟,不?是拿只野鸡就是拎着一溜子野兔,可比在城里过?日子逍遥多了。
张翠兰是家里的老幺,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嫂子,对她都挺好,每次回乡下看老娘,去时拎一篮子好东西,回来扛一麻袋。
乡下地方地产丰富,妹子回趟家,哥哥嫂子可劲儿给收拾好东西,野菜干,香菇干,野栗子,山核桃,自家种的桃子山杏,林瑶甚至看到了两只风干的野鸡。
满仓叔就背着麻袋,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坐了马车,又坐公交车才回来大?杂院。
爸妈今天累着了,顾春梅烧了一锅热水,让老两口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正好,顾时东这小子也好几?天没洗澡了,满仓叔抓了哇哇叫的老儿子先去洗。
张翠兰在屋里歇歇脚,林瑶冲了一搪瓷盅藕粉递给她。
“婶子,喝碗藕粉补补身?子。”
张翠兰“嗳”了声,摸摸林瑶的辫稍儿,满眼?都是笑意,用着跟平时不?一样的、戴着些许兴奋的语气道,“瑶啊,今个儿婶子下乡,你猜猜见着谁了。”
林瑶:不?知道。
张爱兰拍了下大?腿,“就是那个林红娜,她啊给人抓破鞋了!”
第23章
林红娜被抓破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瑶正摆弄手里的毛线球,闻言耳朵竖了?起来。
她可许久没听到林红娜的消息了?,原书里,这时候林红娜不是正跟孙家良打的火热,怎么
难道林红娜看出孙家良不靠谱,不是能依靠终生的金饭碗,更换攻略目标了??
边上盯着风干鸡脑补菜谱的顾春梅姐弟也凑了?过来。
“妈,你刚才?说?啥?林红娜咋成了?破鞋了?,她不是没嫁人嘛?”
顾时东年纪小,再人小鬼大?也搞不清楚男女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弯绕,他?那小脑瓜里对破鞋的理解,无非就是结了?婚的女人不守妇道,在外头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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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给人抓包了?呗。
张翠兰让老儿子问的噎住了?,个屁孩子,小男娃家?家?的整天跟乡下长舌妇一样以后还有出?息?
张翠兰皱了?下眉,“狗儿子,这里有你啥事儿,洗澡洗完了?滚屋睡觉去。”
顾时东苦了?脸,凭啥臭小子不能听八卦!
他?要抗议,小男娃儿也是有人权的!
狗小子抗议无效,给满仓叔押着回屋睡觉了?。
林瑶摁住蠢蠢欲动想要吃瓜的小心脏,去水井边捞出?冰镇好的葡萄,捡了?一小盘枣泥糕,煞有其事放在小圆桌上,张翠兰不明就里,还道瑶瑶没吃饱,这会儿又饿了?呢。
顾春梅却很懂她的小心思,嘻嘻捻了?块枣泥糕往嘴里送,“妈,丽嘉你说?你的,我跟瑶瑶吃我们的。“
说?完,姐妹俩挑挑眉挤挤眼,没办法,吃货的心意总是想通的,吃瓜有点心水果才?更香!
张翠兰愣了?下,笑骂道,“瞧瞧你们两个小馋猫,家?里平时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喝了?。”
不过这枣泥糕闻着怪香的,张翠兰尝了?一块,软软绵绵,有股儿红枣的香甜,味道还挺好。
她三两口吃完,忙不迭道,“这个枣泥糕好吃,给我多留两块儿。”
林瑶&顾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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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仨儿洗了?手,一人捻了?块枣泥糕,边吃边继续刚才?的八卦。
张翠兰娘家?所在的张家?庄隔壁就是林家?村,这年头十里八乡出?点啥绯闻八卦,不到一下午的功夫就能穿遍了?。
说?起来也是林红娜自己不检点,林大?国一家?狼心狗肺把侄女替嫁到老顾家?来,他?家?的名?声在村子里就一落千丈。
以往看着林爷爷老红军的面子,生产队队长给林大?国一家?三口安排的不仅是轻省活儿,还都是工分高的好活儿,什么打猪草、喂猪喂养喂牛、浇水犁地,其他?社员每天修堰理水渠,下地,背大?粪的,一天下来洒汗如珠,才?记七个工分。
好吃懒做磨洋工的林大?国一家?,轻轻松松就有八个工分。
凭啥啊!
行,林家?大?伯是老红军,为了?国家?人民那是实打实上战场洒血负伤,林大?伯好样的,俺们服!
可林大?伯走了?好些年了?,林家?两个儿子,林大?国偷奸耍滑,林卫国勤恳本?分,都是老林家?的儿子,人家?林卫国两口子能跟大?家?伙儿一样下地,林大?国为啥搞特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林大?国只是懒馋些也没啥,可他?人品不行!
林大?国食亲贪财,丧尽天良,自家?亲弟弟弟媳没了?,把弟弟家?产霸占了?,还把亲侄女当货物一样嫁人。
这样的王八羔子想搞特殊,他?们不答应!
林大?国一家?惹起了?民愤,生产队队长也窝了?一肚子气,他?早看林大?国这个窝囊废不顺眼了?,前?头有林大?伯的好兄弟老支书护着,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过去。
现在老支书也对林大?国颇有微词,大?队长干脆顺应民意,撸了?林大?国一家?的好活儿。
林大?国跟村里壮劳力去挖水渠,李爱凤和林红娜背着筐子背大?粪,一天六个工分。
林大?国一家?子不服啊,不服也不行。
窝里横的林大?国顶不起来,李爱凤色厉内荏,林红娜只会暗地里算计人,对上刚硬当权的大?队长,完败!
林大?国每天撅着屁股蛋子抡着镐头,在村外挖土,一天挖上八九个小时,手上长老茧出?血泡,晚上回家?两腿直打颤。
李爱凤跟林红娜更惨,背着臭气熏人的大?粪,一天下来身上臭的要命。
绕是林红娜拼了?命的洗洗涮涮,恨不能泡在澡盆里不出?来也没用,要知道乡下背粪的脏苦活儿,一般都是大?老爷们儿干的,哪家?年轻的大?姑娘愿意跟粪打交道啊,宁愿少赚工分也不背粪!
林红娜爱打扮,虽然长相没有林瑶那么出?众,也遗传了?亲妈的五短身材,可是她皮肤白,胸也鼓囊,走在村子里尚算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然,孙家?良也不能给她勾搭到手。
林红娜自诩是村里的一枝花,从不给村里的小伙子好脸色,现在她一出?门村里人看她的目光就透着古怪,有几回她还听见村里的几个小兔崽子,在背地里给她起外号叫什么“林红粪!”
最让林红娜不能接受的是,孙家?良不知道在哪儿听了?浑话,见了?她嫌弃地捂住了?鼻子,皱着眉头后退了?好几步。
就好像她真的是茅坑里的大?粪一样!
林红娜重生一回,可不是遭受他?人耻笑的!
她计上心头,跟缺心眼的李爱凤一合计,为了?笼住孙家?良这个所谓的“金龟婿”。
李爱凤回娘家?,弄了?些旧社会窑子里用的“飘飘欲仙粉”,撒到茶水里给孙家?良喝了?。
林红娜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的孙家?良心花怒放,满面红光。
孙家?良一上头,许诺让林红娜进灯泡厂当个车间?女工,不是正式工,而是临时工。
灯泡厂临时女工一个月工资才?十五块钱,其他?补贴也比正式工少,为了?保障生产,工厂女工全?是三班倒,在轰鸣的车间?里一站就是十个小时,有好些女工受不住,晚上回宿舍偷偷躲着哭。
林红娜眼高于顶,原本?看不上这种底层人的工作,不过现在跟她天天背大?粪比起来,灯泡厂女工简直是天堂了?。
李爱凤因为把孙家?良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孙家?良偶尔也会拿些家?里嫌弃的瑕疵布恩赏给她。
这给李爱凤膨胀的,没事就在村里蹓跶,见个人都要笑出?牙花子,话里话外的那意思,就是我家?红娜可争气了?,踹了?顾家?那个大?老粗,找了?个干部子弟,俩人感情?可好了?,我准女婿也好,这不刚给我买的好布,做了?件罩衫,好看吧,这料子老贵了?。
李爱凤一张嘴巴拉巴拉,咯咯咯笑起开跟下蛋的老母鸡一样惹人烦,村里大?多数人听听撇撇嘴就过去了?。
李爱凤隔壁的邻居戚老婆子上了?心。
戚老婆子在林家?庄也是为老不尊的代表,这老婆子跟李爱凤早年结了?仇,一门心思挖坑想看林家?倒霉。
她可看不惯李爱凤志得意满在自个儿面前?炫耀,都说?人老成精。
八百个心眼子的戚老婆子见天趴着墙,偷听老林家?说?话,想找茬儿让李爱凤摔个大?跟头。
没想到,还真给这老太太抓住机会了?。
孙家?良不知道是“飘飘欲仙粉”吃多了?,还是怎么地,一天不干那事儿心里就痒痒。
他?寻了?由头下乡,进了?老林家?的门,没有大?半天出?不来。
戚老婆子再瞅瞅在家?走路屁股扭上天的林红娜,一张没牙的嘴咧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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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敢情?李爱凤婆娘嘴里的准女婿就是来逛窑子的啊。
呸,林红娜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破鞋,谁家?清清白白姑娘没结婚跟男人滚被窝的!
戚老婆子悄没声下了?墙,等第二天孙家?良又来了?老林家?,林红娜屋里的门帘子放下来,张开嗓子嚎起来。
“抓破鞋了?,林大?国家?闺女偷野男人了?!”
当时正是大?中午,村里人都在家?歇午觉,戚老婆子惊天一嚎,惊飞一树林子的乌鸦。
生产队队长领着乌压压一群人去了?老林家?。
林大?国李爱凤又蹦又跳,不让他?们进门。
戚老婆子老当益壮,拄着拐杖打的林大?国抱头鼠窜,杀到林红娜屋里,直接把窗帘拉开,露出?孙家?良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
张翠兰同志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当然了?,她掩去了?孙家?良露屁股那一段,只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
顾春梅三两口啃掉手里的枣泥糕,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真是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她真烦透了?林大?国一家?子,尤其跟品行不端的林红娜不对付。
“瑶瑶,你说?对不对。”
顾春梅用手肘碰了?碰林瑶。
林瑶啃着枣泥糕,嗯嗯点头,其实不管是上辈子的林红娜,还是重生后的林红娜,她前?后两辈子的选择,无非就是想通过嫁入豪门逃离烂泥塘般的原生家?庭罢了?。
人人都向往幸福生活,这本?无可厚非。
林红娜错就错在,不该踩着原主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导致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林大?国一家?全?员恶人,谁也不值得同情?。
往后两三天,外头阴沉沉地,雷雨一场接着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夏末的缘故,雷雨过后本?该是大?晴天的,居然又淅淅沥沥下起了?连绵小雨。
这阵子,顾时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昨天这家?伙儿直接睡在办公?室了?。
听徐向前?讲,抢劫孕妇的案子总算有眉目了?,嫌疑人也基本?锁定?,就等着下网捕鱼了?。
顾时安早出?晚归的,一家?人早习惯了?,有时候他?回来晚了?,张翠兰把晚饭直接留在碗柜里,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吃。
就是林瑶看顾副局长天天睡在那张小床上,心里软了?软,松口让顾时安回东厢房睡。
谁知道这家?伙儿忘恩负义,才?登门入室第一晚呢,就搂着她不撒手了?。
第24章
其实林瑶开口让顾时安搬回屋里不假,可她没让这家伙一起睡床呀。
林瑶只当顾时安是个借宿的,把屋子?分他一半而已。
——借宿的就该识时务在?地上打地铺!
顾时安没那个?自觉性?,好在东厢房的木头床够大,她把自己的小枕头,毛巾被挪到最里侧,瞅了眼顾时安拎来的绿色军被,想起某人厚颜无耻的俊脸,握着拳头气哼哼捶了下,吭哧吭哧把他的被褥丢到床边。
一人一半床,谁也别打扰谁。
外面下着细丝毛毛雨,别看雨不大,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雨坑,东厢房的雕花窗户早关上了。
雨天潮湿,何况这会?儿?顾家人全歇了,隔壁大富叔大富婶屋里也漆黑一团,整个?后院就林瑶屋里闪着光亮,稍不注意,屋里的蚊子?就满天飞。
顾时安点了艾草熏蚊子?,林瑶打了个?哈欠,秀气的眉挑起来,觉的今个?儿?的艾草怎么这么冲!
林瑶娇里娇气,大夏天她每天都要洗澡的,即便下雨也不例外。
顾春梅前头笑她,“夏天洗澡没什么,冬天天寒地冻你也每天洗呀。”
林瑶哼她,冬天也洗,家里洗不了就去外头澡堂子?,大不了两三天洗一回嘛。
顾时安收了外面的雨靴,在?厨房烧了热水,一桶一桶提到洗澡的窝棚,拧了湿毛巾擦了脸,一张脸在?窗外夜色中显得棱角硬朗。
林瑶坐在?屋里研究毛线头,笸箩里放着三五个?毛线球,五颜六色的颜色都有,什么浅灰色、酱绿色、米白色、大红色,有些是顾春梅从供销社拿回家的瑕疵毛线,有些则是她拆了旧毛衣换下来的,她琢磨着,要不将各色毛线织上两件花样俏丽的新毛衣。
现?在?街上大姑娘流行的那种粗毛衣,扎上裤腰带,下头配一件军绿色的裤子?,大辫子?一甩别提多英姿飒爽了。
自从庐山会?议后,上头的政治风向就变了,往后怎么样真?不好说。
十月份春梅姐要大喜了,再?织身毛衣裤就当给她添嫁妆了。
她正想着呢,顾时安道,“瑶瑶,可以洗澡了。”
洗澡水凉好了?林瑶身上黏糊糊地,把毛钱球团成团团,一股脑丢进笸箩,端着洗脸盆急急忙忙去了洗澡棚。
洗澡棚没有蜡烛黑漆漆一片,林瑶自个?儿?在?这心?里发毛,喊顾时安来送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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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举着煤油灯,黑漆漆的窝棚里瞬间燃起昏黄的烛光,萦绕着淡淡的艾草香。
看来有个?家伙儿?提前熏好蚊子?了。
林瑶喜滋滋瞅了瞅,转头就把顾副局长赶走了。
半小时后,神清气爽的林瑶洗完澡,乌黑长发湿漉漉带着花香,她穿了一件白底碎花的小睡裙,露出的肌肤白腻如雪,睡裙的布料很柔软,同样款式的睡裙她有好几件。
林瑶雪白脚丫踩在?拖鞋里,脚步轻盈回了东厢房。
这年头拖鞋没有后世那么舒服,县城里姑娘都穿供销社买来的粗跟凉鞋,塑料感很笨重,走起来呱嗒响。
前头顾春梅供销社来了一批软凉鞋,穿起来软哒哒,超级舒服。
林瑶抢了双回来,剪了鞋带当拖鞋,她手里拎着洗澡用的脸盆,哒哒哒上了台阶。
顾时安在?桌前看军书,抬眸间视线落在?小姑娘白生生纤细的脚踝上,他眸子?深了深,脸色却很平静。
林瑶顺势坐在?床沿上,扯了干净毛巾细细擦头发,她跟顾时安离的极近,左右也不过两个?肩头,顾时安鼻间都是肥皂的花香,男人沉默不语,总算等到林瑶擦完头发,钻进被窝儿?,软软道,“顾时安,我困了,吹灯吧。”
顾时安应了声?,床头的蜡烛被吹灭了。
林瑶疯了一天,洗了澡浑身舒舒服服早累了,刚开始还把自己裹成小蚕蛹,等困意上头,霸道的性?子?跟着起来,她睡迷瞪了,抱着毛巾被滚来滚去,被子?和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在?黑夜中格外有存在?感。
林瑶扭啊扭,不知道怎么扭到顾时安那边去了,好巧不巧撞到顾时安怀里。
小姑娘花轿玉软,睡裙勾勒出窈窕身姿,顾时安轻叹一声?,大手揽过去,想给她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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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被,下雨夜容易着凉。
他大手刚伸过去,窗外一道闪雷在?屋顶上炸开,林瑶给惊喜了,一睁开眼就发现?了顾时安揽在?她腰间的大手。
林瑶卷着毛巾被坐起来,娇软双眸瞪过来:“混蛋,你干嘛!”
顾时安:“”
他想开口解释,炸毛的林瑶才不管这些,扑过来就要挠他。
缺不料给怀里的被子?绊了下,一下子?又扑倒顾时安怀里了。
林瑶:“!”
男人略显锋厉挺拔轮廓就在?眼前,清爽好闻的炙热气息包裹着她,林瑶想挣脱给顾时安紧紧禁锢着,不给放,不放就不放呗,偏偏这狗男人一双幽深狭窄的黑眸就这么盯着她,看的林瑶脸蛋子?都给烧红滚烫,干脆心?一横对?着男人薄唇亲了上去。
顾时安低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哼,反正早晚要给顾时安吃掉,不如她先下手好了。
窗外暴雨如注,滂沱肆意,一场雨放佛没有尽头,这一晚她就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上下颠簸………
第?二?天早晨外头灰蒙蒙地,肆虐了一晚的暴风雨变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珠,在?天地间汇成一道透明的雨帘。
老顾家厨房又漏雨了,张翠兰拿瓦罐摆上接雨水,跟顾满仓絮叨,“前头刚修了房顶,刚好了没几天又漏雨了,现?在?的瓦片也没以前实惠了,外头啥都贵,面也涨价米也涨价,就是工资不涨,唉,我数了数要换五六块瓦呢,一块瓦一毛钱,给你一块钱。下班了别忘了去王石匠买十块瓦,早饭春梅打回来了,在?锅里温着呢,老大啊,这孩子?天没亮就上公安局了,脸上不知道咋还抓了几道痕儿?,跟小猫崽子?挠的一样”
顾满仓闷声?惯了,他一向是老婆子?说什么就听什么,吃了早饭喝了粥,瓮声?瓮气应了,撑着雨伞出门往轧钢厂去了。
张翠兰也忙着养猪场喂猪呢,当妈的临走把闺女喊起来。
快七点半了,再?不起上班迟了。
至于老儿?子?跟瑶瑶,——这俩孩子?叫也叫不醒,干脆就不叫。
顾春梅哈欠连天起床,端凉水摸了把脸,昨晚上她看瑶瑶给的小说看的入迷了,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到十一二?点才睡下,不知道是下雨还是刮风,她什么也没听见,睡的很沉。
顾春梅往东厢房看了看,瑶瑶还没起呢。
嗨,也不知道她大哥啥时候能争口气,把瑶瑶追到手。
顾春梅叽叽咕咕抓了饼子?去供销社。
林瑶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醒来时浑身上下酸的厉害,身上也都是粘糊糊的汗,是热出来的,身下的床单清清爽爽,干净整洁到没有褶子?,顾时安也早不见了,床边放这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块豆腐军被,床单也不是昨天的花色,应该是某人换过了。
她呆出了好一会?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捂了捂脸,她昨天先下手不成,结果被顾时安反压……
林瑶晃了晃脑袋,肚子?咕咕叫,她干脆不想了,想下床去吃早饭,下床的瞬间双腿发软差点儿?跌倒………
她颤颤巍巍地像只螃蟹下了台阶,幸亏东子?这个?狗小子?没起来,林瑶打水洗脸的功夫,便看见晾衣绳上晒着她那件碎花睡裙跟小衣,小脸一红,赶紧把衣服挪到没人见的角落。
顾时安这个?家伙儿?,衣服洗了就洗了,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找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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