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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完结】(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邪神也有青春期吗[西幻]》【完结】

    第51章 51.全部变青蛙人得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

    殷棠阖目, 平躺在床榻之上。“想知道你自己用法力看,问我干什么,那不就是你自己吗?”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

    邪神沉思片刻, “我看不见你说的那些‘未来’,也不能理解我将来为什么会以一个混血深渊族的形态降临在大陆。我只能看见……有关于‘我们’之间的数种结局。”

    祂说着有些刻意地顿住话头,等待着面前的魔女询问自己关于结局的内容。可神祇一直等到床上的人甚至开始轻微打起鼾, 也没有等来自己预料之中的画面。

    邪神人类化形的面部上似是变得有些苦恼。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跟那个‘以撒’的未来吗?”

    殷棠有气无力地给自己盖上被子, 朝床边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我现在光看着你就已经差不多能想象出来了。到时候要么我死.要么你活, 哈哈, 没差别。我到极乐世界去了,再见。”

    邪神:“……”

    位于聻底的主宰者自诞生最初起就没经历过这种难题。一般而言面对其他神祇在自己面前发疯胡言乱语,能宰的当场就宰了, 实在一时半会宰不掉的就等着秋后算账。

    而此时此刻,祂却第一次体会到人为的.类似于一种近乎手足无措的感情。

    虽然嘴上念着面神的赞美诗,但祂无比清楚,殷棠从开始就一直对自己表现得十分抵触。

    这样的抵触情绪甚至波及蔓延到了数十年后,那个名为“以撒”的.据说是自己化身的凡体身上。

    自己将来为何会选择以一个这样的身份降世?难道那些看一眼就令人下意识排斥生厌的结局, 也是因为自己的介入才会发生的吗?

    ——殷棠开始在提起“以撒”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还是带着笑意的, 她是在知道了自己与“以撒”这个身份的关联之后, 才开始摆臭脸一视同仁地厌恶的。

    也就是说, 真是自己耽误了自己的事?

    (以撒:我谢谢你, 我辛辛苦苦十几年, 结果你一出场就给我回到解放前,我!)

    邪神始料未及地开始苦恼起来,而比这类骤然而生的人为情绪更让祂想不通的,是在面神仪式上看见那个黑发魔女的第一眼起, 就莫名诞生的心悸与后怕。

    心悸还能勉强理解成什么因看到自己未来的恋人而在此刻时间点产生的见鬼一见钟情之类的,但是恐惧?

    邪神是世间一切负面情感的源头,某种意义上来说,祂即为恐惧本身。所以这样的情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祂在因何而惶恐,又为何在面神结束之后许久放心不下,甚至分了缕神识追到下界来?

    邪神盘腿坐在帝国学院独栋寝室的地板上,伴着床榻上那人陷入深层睡眠的平缓呼吸声,陷入迟来了近千年的沉思之中。

    ……

    殷棠真的是艹了。

    自从那天面神结束,因为剧烈头痛的后遗症而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之后。她原本以为要么自己这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直接去见死神,要么就继续在这个操蛋的人间坚强活下去。

    可悲的是最终后者选中了她。当时她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憋到火急火燎地下床冲去厕所,手都已经放在睡裤系带边缘了,猛地看见盥洗室角落里一个存在感极强的黑影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殷棠手一抖差点没憋住,不可置信地瞪过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而且这里是女厕所!”

    “啊,什么意思?”角落中站立的邪神怔了一瞬,虽然每一个单词都可直接被神吸收领会,但并不代表真正理解凡体们的正常生理需求。

    “嗯……你是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滚出去。”

    “……我竟然不生气吗?”

    祂在原地喃喃自语。直到凌空砸来一个巨大的面盆,在那之后是脸的颜色快要跟邪神黑成一个度的殷棠。

    “滚!”

    综上,殷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总之那个传闻中永远喜欢在聻底“长眠”的邪神,突然就发疯了一样开始介入自己数十年前的生活。

    她上课的时候,每一层旋转楼梯的拐角处永远都有个黑影站在那;她去食堂吃饭,黑影就站在打饭阿姨的旁边饶有兴致地观察下界的食物,看得那个阿姨连续对着空气打出数套组合拳无解后匆忙请假就去给自己驱邪;现在她上实战课,还没等看清眼前对手的脸,一大黑耗子又瞬间嗖的一下过去了站在对手身边,似是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

    “……你能不能,回到你应该待的地方去?”

    殷棠心力交瘁,“你要是不想要这个神位就让给我当邪神,别占着神的坑干着狗的事。”

    她对面已经将魔杖掏出手的学生满脸惊恐,四下张望了数次确定除了他们两个在这片再没别人之后,小声强撑道:“殷棠,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被你这么拙劣的手段吓.吓到的!”

    “随便了,开始吧。”

    殷棠有气无力地举起法杖,闪烁着地狱宝石独有压迫的九星法杖此刻是崭新无瑕的模样,看得出主人平日里爱护保养得很好。

    “变.变青蛙人呱呱炮!”

    学生有些紧张地抖着魔杖甩了个咒语过来,听清他在念什么鬼东西的瞬间,殷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正想要徒手接下这击并怒道用这种咒语是不是在看不起自己,下一秒却见那学生在一阵轰然爆破的白光中消失,原位置多了一只面目怪异幽绿的大型青蛙人。瞪着明显没反应过来的视线呆愣在原地,呱地叫了一声。

    “哼,雕虫小技。”

    神祇惨白的发丝从黑袍中垂下,不屑地拍了拍手掌。“你放心,有我在,弱小凡人怎么可能伤到你……呃,殷棠?”

    殷棠面无表情地举起九星法杖,尖端对准邪神那张举世无俦的俊脸。

    “变青蛙人呱呱炮!”

    邪神:“……”

    ……

    “是这样,殷棠,我曾经在某本游记中看见过一位大法师面神的经历。”

    充斥着圣洁气息的某间教授办公室内,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挥手在自己眼前又续上了一个清晰咒,半晌掀起满是褶皱的眼皮望向那个难得沉默不语显得十分乖顺的学生。

    他无声笑了笑,似是有几分欣慰。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是好孩子,殷棠,虽然有些时候过于……离经叛道了些。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听说过,有关于你原生家庭的一些……”

    “教授,”殷棠开口打断他。“我不想谈这些,希望您理解。”

    “啊,是这样,抱歉抱歉,上了年纪了难免有些喜欢说教。”老教授在短暂的怔愣过后摆摆手,沉默片刻,将面前巨大厚重的书本翻了一页。

    午后静谧带着日轮暖意的风吹进房间,殷棠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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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飘起,眯着眼望了一瞬窗外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在强烈拒绝下,邪神终是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进老头的办公室挨批——虽然说是批评,教育环节早就几句话带过了,眼下老头跟自己说的这些内容,更像是某种告诫。

    “那我们就继续之前的话题吧。游记中的那位大法师,在某次虔诚的祷告中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超脱肉身,直至升腾至那位神祇的面前。面神结束过后,他自称接收到母神的旨意游历列国,为那些深受战乱之苦的城民提供安居的住所。三十年内,他被无数人民奉为救世的大英雄,是大地母神的转世,仁慈而平等地救赎着所有人。后来大法师在一个傍晚神隐,意识回归圣堂。”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大法师开始感到动摇。”

    “他开始怀疑从来就没有母神,他所经历的面神仪式.所感受到的那些所谓神祇的旨意,一切只不过来源于颠沛流离途中自我安慰而创造出来的信念幻想。神祇是假的,被选中的救世主是假的,他装出来的仁爱是假的,只要痛苦才是真实的。”

    “写下这几句话之后,我痛苦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游记到此结束。”

    老教授冲她晃了晃手中的书页,“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协会一直不承认‘面神’的存在,因为人在完全陷入深度沉浸的某种氛围时,很容易认为自己所见就是真实。事实上,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感官会蒙蔽你,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真实存在。”

    殷棠垂眼,静静凝视着泛黄羊皮纸上的那句“神祇是假的”。

    半晌,她轻声问道:“所以您是想要告诉我,我之前面神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是吗?”

    “不,殷棠。”

    出乎她意料,老教授摇摇头,这样道:“我是想要告诉你,旁人不能否定你所认定的东西,我不行.魔法协会不行.其他教授跟同学不行……只有你自己才能。”

    “我知道,最近学生之间一直有流言说,什么故意装出面神的假象来哗众取宠自导自演之类的。殷棠,我希望你能够不被这些外物所影响,虽然我知道很难,但我不希望最后你因为这些言论就否定了自己所感受到的东西。”

    “……”

    殷棠凝视着面前老头脸上的沟壑纵横,她突然嘴角扯着笑了笑,语气认真。

    “行,谢谢您,教授。”

    “这只是我的本分工作。”

    其实不只是在此刻邪神狗皮膏药的行为而导致被议论的这个时间点里,很早之前,殷棠就经历过神祇存在与否的悖论。

    一个种族只会选择信仰可以给予他们精神寄托的神明,光明与大地母神是得以使人们能够依靠信仰而自我安慰着活下去的象征。而邪神,除了追求极致力量的黑暗种族之外,没有人会相信邪神存在。

    殷棠曾经在无数人的嘲笑声中坚定且固执地相信,后来又在孑然一身时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这种信仰。

    直至如今她拾回遗忘了数十年的过往记忆,现在的她与其说是“信仰”邪神,不如说,只是在看着神祇。

    真实也好,虚假也罢,时间与空间的判断与之无关,她只不过木然地在“看着”神明。正如同那些在魔塔的无数个岁月中,“神祇”褪去荣光的化身,仰着那张属于卑下深渊族的面孔看着自己一般。

    殷棠背靠着教授办公室的门扉,阖上眼深深呼吸着。

    她想要装作感知不到那个身影的靠近,亦或者要是真如游记中的那名大法师一般,这一切都只是自己陷入错乱时空而引发的幻想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偏偏越到此刻,她却完全背道似的越清晰直观地感知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中发生的。

    “……你在痛苦,为什么?”

    只存在于她一个人视物可见中的神祇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张极度相似的人类面孔更为俊朗不凡,其上满是疑惑与探究,却唯独没有她记忆中的那个神情。

    “你能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吗?”殷棠突然哑声开口,睁开眼望进邪神那双璀璨的金瞳。

    “你说,即使你阅读过数次结局,在那一刻内还是选择爱我。”

    她语气平静地说出在面神的最后关头所听闻的话语,“可是你根本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个神情,从我见到你的最开始到现在。我曾经无数次把那个神情错认成是见鬼的对于长辈某种孺慕之心,后来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原来那孩子爱我……可是你呢,神明.大人?”

    “你真的,爱我吗?”

    第52章 52.她在伤害你

    “……”

    “这很重要吗?”邪神偏了偏头, 似是面露不解。“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无论是神力也好,荣耀也罢, 那些人每日每夜地在向我祈求偏爱与神迹,而这些如果你想要,我全部可以给你。”

    殷棠平静道:“这些不是‘爱’, 只不过是你随手便能轻易赠与的东西。”

    下一秒她却见面前的神祇猛地皱起眉,周身气势一下子阴沉可怖起来。

    “这些不是可以‘随手’送出去的东西。”祂肃然道, “我不会把这些随便给某个凡人或是神祇, 只有我认定的人。我不清楚你们下界对于‘爱’的定义是什么, 但在我的意识里,在你看向我的那个瞬间我搜索人类语言表达的词库,查找最贴合的就是这个单词。”

    “在诸神的体系文明里, 没有这个词的存在。我们也从来不谈‘爱’。”

    “可是按照人间的标准,那个瞬间我能使用人类文明语言体系说出的最吻合的句子,就是爱你。”

    “……”

    殷棠不说话了。

    她抱着手臂靠在办公室外的门板上,中途路过数名学生,因为看不见神祇的存在无一不向这边投来怪异的目光。

    “她就是六年级魔法部的那个殷棠?在期中考试的时候面神的那个?”

    “你还真的信啊。听说她祷告的对象是邪神, 那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这谎话简直漏洞百出。”

    “她最近总是在跟空气说话, 这也是装出来的吗?”

    “那当然了。就算是死灵法师跟看不见的魂体说话, 也要通过特殊媒介才能做到, 她这一看就是为了博关注自导自演的。”

    “嘘, 你们都小点声吧……”

    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打量视线逐渐远去,殷棠目光收回,直视着周身气压阴沉极端的邪神。

    “怎么?准备重操老本行了这是?”

    “你不想听见这些话,我可以让他们消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存在。”神祇的金瞳在几个学生背影上一一扫过,说这话时的语气像是不过随手碾去几只路边的蚂蚁。

    殷棠对此不置可否,目光从神祇周身掠过,似是想起什么,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还真是不一样。”

    邪神顿下指尖酝酿的邪恶力量,“什么不一样?”

    “你跟‘以撒’。”

    她耸耸肩,“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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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以撒面对这种事情的话,他不会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只会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然后回去背地里偷偷捣鼓,选在一个我不会知道的时间对那几个学生下诅咒。”

    邪神皱眉,“听起来像个怯弱虚伪的小人。”

    殷棠:“你们总是喜欢自己骂自己。”

    她身体重心从门板上倾斜,直立起身形长舒了口气。“其实我……”

    “殷棠!”

    她话音猛地顿住,掀起眼睑以一个极端复杂的神情望向走廊尽头的来者。

    伊娃在其后紧皱眉头有些担忧地朝自己望过来,难得不习惯性地出言讽刺些什么,只是在叫喊了一声之后默默站定在原地。

    ——有事就叫我。

    荆棘藤蔓在原地组合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殷棠注意力却尽数在那抹身着纯黑色斗篷的女人身上。

    来者大半张面目被掩盖在宽大优雅的帽檐之下,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与嘴唇,而嘴角肃穆地向下拉着,严苛的气势冲淡了精致五官本身所带来的感官。纯黑色魔女斗篷包裹住她全身,长袍的衣领扣子一直严严实实系到脖子的最顶上。

    邪神第一时间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变换,同样皱眉望过去。“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吗?”

    “……啊,我都忘了。”

    垂坠发丝遮蔽住眼中的神情,殷棠低声喃喃。“也是啊,回到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不再见到她呢。”

    高跟鞋的清脆踏地声在她面前止歇。

    “殷棠。”

    冷冽的女声这样唤道。

    殷棠牙齿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直到舌尖尝到血腥的铁锈味,她整个人如梦初醒,有些恍惚地在原地抬眼。

    一瞬间,喉头发着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们教授喊我来,说你在考核过程中经历了‘面神’之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对劲,时常对着空气讲话。”

    女人狭长的眼从帽檐下凌厉抬起,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人。

    “你没什么要反思的吗?”

    殷棠长久地沉默着。

    “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啊。”

    突然她抬手将遮在眼前的发丝拨至脑后,露出完整的黑曜石般的双目。在那双瞳孔的注视中她亲眼看见黑袍女人似是怔愣一瞬,殷棠扯开嘴角,像是终于等来了阔别已久的报复。

    “是,我经历了面神,也亲眼看见了那位邪神……这么说的话,你想怎么样呢?哦对,我忘了,明明是最强大黑暗的诅咒魔女,背地里却信奉着正神,对自己的同胞不屑一顾。”

    话音如同被未知的手掌掐住,殷棠突然面目惨白伸手反掐着自己脖颈,她面部攀爬上形貌诡异繁复的诅咒铭文,直到因为极度缺氧而膝盖软着跪倒在地。

    她没能直直跪下去,虚空中,盛怒的神祇拖住她下坠的身型。

    “你敢。”

    殷棠嘶嗬着喘气,沙哑着破锣般的嗓子:“你今天敢动她,我会用我的余生恨你。”

    邪神暴怒之下的攻击停顿在距离黑袍女人一寸之隔的位置,祂克制到手腕甚至都细微颤抖,半晌不可置信地回头。

    “她在伤害你!”

    “殷棠,你在跟谁说话?”

    诅咒魔女皱起眉,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面部神情更为压迫肃穆。

    自她周身传来的可怖氛围甚至能将教室中没什么阅历的学生吓到腿软,殷棠半跪着闭眼平复了几瞬被种在身上的诅咒,竟然还能习以为常地顶着压迫笑。

    “我说我在跟邪神说话,你会相信吗?”

    “荒唐!”

    “唔……”

    急剧窜起的缺氧痛感中,殷棠反掐着自己脖颈嘶嗬,狼狈地试图摄取到一点稀薄空气。

    她边上只存在于自己视物范围之内的神祇眼神可怕紧绷到极致,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老头快速冲出来给她施加了一个返护圣术。

    “科洛丝女士,您这是在干什么!”

    老教授仔细替她清理体内残存的诅咒,边望向女人满脸不认同道:“我今天喊您过来主要是想让您关注一下孩子的心理状态,不是让您这样体罚孩子的!这种教育方式是错误的,就算事发突然,也应该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再进行理性教育,希望您能够明白!”

    “不是因为这个。”

    诅咒魔女褪下兜帽,冷肃的面容丝毫不近人情。“我罚她是因为对神祇出言不逊,以及沾染上的爱说谎话的恶习。”

    老头扶着殷棠站起身,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先在那边坐一会,我有话跟你的监护人单独谈谈。”

    殷棠咳出一口血丝,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摆了摆手,缓步朝楼梯走去。

    ……

    诺克密林,魔塔。

    “为什么?”

    逼仄压迫的折叠封闭空间内,除了唯一的人体与神祇投射在世间的分身,其余什么都没有。

    狭小到甚至翻身都困难的全封闭结构,人只能蜷缩在一寸见方的四面封顶空间中。

    身处于这样极端不适的环境下,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光是一点一点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没多久就能将精神逼入崩溃状态。

    殷棠老神在在地闭眼靠在封闭空间的一面上,半晌抬脚踢了踢。

    “你能不能赶紧出去啊,真的很挤。这里的位置本来就只够一个人待着,你不是神吗赶紧搞一个虚体出来,别再挤我了。”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还能够时不时换个姿势缩着,但此刻邪神的人形状态同她一起被关在折叠空间里,简直局促得像是挤在同一个鸽子笼里的两只家禽。

    此刻他们呈一个对角互相蜷坐着,四条腿交错十分勉强地屈起。殷棠倒尚且还能够放下,某名邪神偏偏却化成这么个人高马大的人类形态,两条长腿几乎顶着封闭空间的顶面,从未这么憋屈过。

    “……我问为什么。”

    祂在昏暗得只有从顶上一丝透气孔投射进来微不可察的光线中凝视着殷棠的面目。“在我看到的那些个未来结局中,你不是这样忍耐的人。即便那个女人是你名义上的养母,你依然不会被这样拘束。现在,为什么这样做?”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殷棠闭着眼睛,甚至一副对此刻身处的环境熟门熟路的姿态,“我想反抗,便反抗了。我现在不想有所作为,便任她将我关在这里了,做决定的不是她,而是我。懂?”

    邪神沉默片刻,“所以你的意思是凭你现在的实力能够自己从这里出去是吗?”

    殷棠:“……”

    她猛地睁开眼,一改先前老神在在的模样,堪称凶恶地瞪过去一眼。

    “那是因为我的能力现在被限制在十八岁的这一年了!要是换做是原来的我,什么上世纪最强者诅咒魔女,我一拳干三个不在话下!”

    邪神嘴角似是有些上扬,反应过来后又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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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着紧绷,开口道:“我带你出去。”

    “不用。”

    殷棠回复得很快,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几十年了,好不容易再见到那女人一面,就给她点面子不再跟她对着干好了。反正我有经验,你闭眼脑子里面放空什么都不想,三天很快就睡过去了。”

    于是神祇沉默下来,注视着那个阖眼面目平静的姑娘。

    这种程度的压迫让祂待这么一会都觉得难受,而听之前那个教授跟诅咒魔女的谈话,殷棠从小便是从这种环境下成长的。

    几岁的孩子,一个人被关在这样的折叠空间里,她那时候该会有多恐惧无助?又是经历了多久,才会面不改色地说出我有经验这种话来?

    神明没有心脏这样的器官,而此刻邪神艰难抬手按住胸膛,只觉其中幻化而出的人类器官正在从一个装饰物变得鲜活鼓胀地跳动。

    而这样的鼓胀是酸涩尖锐的,正如同彼时祂寻遍历史上下数千年的人类文明,才从中提炼出一句“我还是选择爱你”那般。

    人为的爱意,从来都是如此尖锐而痛苦的吗?

    “……”

    殷棠眼睑轻颤着,缓缓睁开望向朝自己倾身的神祇。

    “……”

    他们在逼仄狭窄的空间中拥抱,皮肉交杂着黏腻的汗水紧贴在一起,宛如一对交颈濒死的天鹅,涸泽之际互相往对方身上吐口水的鱼。

    他们在各自的苦痛中拥抱,凝视彼此像鼻梁抵在镜面上凝视自己,将对方活吃下去,直至骨血相融难分彼此。

    第53章 53.借给我血债血偿的力量

    殷棠想要向后退开些, 发现本就逼仄狭小的空间因为邪神突然凑上来的动作而更避无可避之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突然抱上来干什么?”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感觉就像是整个人怀里被塞进一个滚烫的火炉。“热死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人类的正常平均体温是多少度啊。我之前就想说你了,化成人形,把自己体表温度搞得那么高做什么?”

    “不知道, 从我最初化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邪神的声音在她侧颈附近响起,听起来有些沉闷的失真。“因为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 表情看起来想要一个拥抱的样子。我搜索了一下人类文明的历史库, 觉得此刻我应该对你做出‘拥抱’这个单词所定义的动作。”

    殷棠:“建议你去找牧师治一下幻想症, 然后再把你那个历史库给卸载了。”

    邪神语气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疑惑,手臂收拢的力道却没有放松多少。

    “是我做得不对吗?”

    殷棠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神祇传来的炙热温度而带得发热,她不可控制地流汗, 汗水又顺着滑下滴落在神祇深色的皮肤上,黏糊糊地交织在两人紧贴的身型之间。

    “好了,感谢在你的词典里竟然还有安慰人这个意识,但现在你真的该放手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能够做这种事情的程度。”

    “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抱?我查查……‘拥抱’这个单词的定义在人类文明的体系中是常见表示亲密的动作, 可用于伴侣.朋友.亲人……”

    “行了别查你那破历史库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殷棠头疼地打断祂, “若是人为的情绪真有那么容易被文字描述的话, 或许现在事态根本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唉, 算了不谈了。”

    “你放手往后退, 我现在真的快热死了。”

    “好吧。”

    邪神无奈地收回环抱状的手臂,关节屈起撑着想要退开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整个身子停在原地。

    “怎么了?”殷棠终于从压迫空间中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闻声有些疑惑地望去。

    “……”

    邪神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仔细分辨的话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我卡住了。”

    殷棠:“……”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骂祂。

    “你出去不就行了,对你来说脱离诅咒魔女的折叠空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开始就说了你干吗非得跟我一起被关进来,是不是真的闲的没事干?!”

    “……可是我想要陪着你。”

    “你现在把这里大半的地方都给占了然后把我挤到墙上就是在陪我了?我可真谢谢你啊,赶紧出去!走!”

    她一口气倒豆子似的极速道,并且试图伸手去推邪神幻化人形那高大的身躯。

    突然头顶上方狭小封闭空间的顶部径直掀开一道口子,诅咒魔女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出现在其外。

    “殷棠,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在和谁说话?”

    说着还没等她回复,黑袍女人肃穆着眼神,又追加了一句: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谎话,从小我就一直教导你不要成为一个利益熏心满口谎言的人,你现在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

    殷棠抬手正要去扯神祇头发的动作顿在原地,她突然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沉郁下来。

    半晌在邪神紧绷起来的视线中,她从昏暗狭小的折叠空间中抬眼,望向诅咒魔女冷冽的神情。

    “你最讨厌别人说谎,那么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骗我?”

    “什么?”诅咒魔女皱起眉,“所有我要求你的事情,在教导你之前我肯定会自己先做到。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言,又什么时候骗过你?”

    殷棠平静地凝视着她,“你骗我说,你可是最强,你不会死。”

    “……”

    在邪神投来的探究性目光与女人骤然怔愣住的视线中,她手腕撑着神祇肩膀从狭小的折叠空间中站起身,利落翻身站在诅咒魔女的面前。

    “我之前没有骗你。”殷棠轻声说道。

    “我在面神的过程中见到了邪神,而此时此刻,神祇就在我的身边……不过即便我这么说了,你也还是会以为我在说谎吧。你总是这样,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退让,凭着自己的强大实力与阅历生活在界定的框条中,固执地认为所有超出自己经验之外的事物都是错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那时候……哈哈,我那个时候,毁了你的本命画像,当时你一定后悔收养我吧。”

    “其实我也总在后悔。”

    殷棠抹了把脸,“倒不是后悔为什么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不能忍忍自己的脾气跟你好好相处,你知道的,我一向厌恶那些马后炮似的在灾难来临之际才突然醒悟原来家长是爱自己的之类的见鬼苦情桥段……我只是在后悔,那个时候,我不该毁了你的画像。”

    “无论多么愤怒,我都不该,毁了你的灵魂画像。”

    “如果画像还在的话,你至少可以在经历完另一场属于死亡的冒险之后,还能在画框世界中重新回到你的魔塔,好好看看曾经属于你的领土。”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诅咒魔女从最初的愣神中回过神来。她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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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伸出手,蓦地以一个全然保护的姿态将自己的养女护在身后。

    “‘神’现在还在房间里吗?”

    女人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狰狞漆黑的诅咒图腾,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强大而压迫。“祂有没有伤害你?你能看到祂的位置吗,别害怕,我会解决的。”

    “……”

    邪神冲她耸了耸肩,面对房间内骤然压迫起来的气势,转身就消失在空间中似是不屑与之交手。

    殷棠沉默下来,长久地盯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她闭上眼睛,突然感受到周边环境与人影如同一个被挤压紧缩的罐头,扭曲着将内部的画面统统模糊。

    意识逐渐超脱于肉身,不断地上升.上升,直到停留在某个界限,殷棠便又再次脱离了自己数十年前的身体。

    被留在原地的那个“殷棠”,再次睁开眼时,便又是历史中那个十八岁时最恣肆放纵的魔女。

    殷棠望着地面上十八岁时的自己,她原本以为一切到这里就是终结了,自己终于可以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中去。可紧接着,眼前的画面飞速以眼花缭乱的频率掠过。

    她站在万千过往场景同步快进的走马灯内,看见数十年前一幕幕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从她周身滑过。她宛如一个正在看剧目表演的观众,站在剧目之外去看台上那个同样名为“殷棠”的年轻姑娘展示着自己前半生的所有悲喜。

    奔跑在旷野上的好友.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打破的花瓶.剧烈的争吵.纷飞的恶咒.被猩红色颜料涂满双眼的画像……比以往这些熟悉记忆唯一的区别在于,走马灯似的回顾场景中,又多了个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

    那个黑影有时存在于校园的一角,有时就趴在她的课桌边上明目张胆地睡觉,有时又在狭窄的折叠空间中安静地拥抱住她,有时会貌似不耐地一遍遍纠正她笔下画得稀烂的藤蔓状倒十字图腾。

    “我最后再教你一次,看好了,这个倒十字的比例应该是这样画的。”

    邪神手掌中握着支与祂气质截然不符的咕噜煤球羽毛笔,在学生作业的羊皮纸上细细勾勒着。突然祂似是猛地醒悟过来,不可置信地抬眼朝笑嘻嘻的殷棠瞪去。

    “等等,你是故意的?你就想让我帮你写六年级作业是吧,我可是堂堂邪神!”

    “帮个忙呗,神明大人?”

    她故意语气戏谑地喊祂,“反正画这个你也是专业对口嘛,拜托啦。”

    一切就好像是她数十年前的愿望成真了,神明回应了她。

    不仅回应了,神祇甚至真的就像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了这个世间,在她最孑孓茫然的岁月中暴烈而倾注所有地爱她。

    最后,殷棠来到溯回走马灯场景的尽头,那场大陆上百年来最惨烈极端的宗教战争的末尾。

    她的意识浮动在被猩红浸透的苍穹,看见地面上那个手持九星法杖满脸是血的姑娘,跪在圣塔利亚起火的教堂中,怀里抱着女人被齐根斩落睁大眼睛的头颅。

    “……我向漫天诸神祈愿,我愿意献上我全部的魔力与身体中的每一滴血,无论是谁……无论是谁都好,借给我血债血偿的力量,让我砍下敌人的头颅……让我把他们碎尸万段!”

    九重天之上的圣堂,九重天之下的聻底,无人回应,天地间只余她一人战栗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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