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城中不少人深受剑意感召,顿悟修行之道,踏上修真之途——听说那一战很是热血,军民一心舍生忘死,城中居民接连顿悟,爆发出堪比低、中阶修士的力量。只遗憾,那些使用过精魄的人却永远失去了机会……”
一阵沉重的沉默。
是的,只要使用过精魄,被凶息“污染”,那就再也不可能顿悟入道了。
从一开始,那些有理想有志向的、勇敢的、挺身而出的保家卫国的人,就被送上了一条死路。
“炒菌子要多放点蒜,这个汤里盐又太多了。”龙翎用筷尖敲了敲那碗香浓的鱼汤,然后转头对凤宁说道,“消息一经传出,荆城自然便成了姬氏王朝、白玉京等势力的眼中钉。”
凤宁悬起了心脏,眼巴巴盯住阿娘:“然后呢然后呢?”
小小一座荆城,怎么办怎么办?
她记得,那里好好吃的地瓜,有便宜的桂花酒,还有许多在逆境中很努力活下去的善良的人。
如今他们之中,又有许多好人成为了修行者呢!
龙翎微微一笑:“在某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荆城扛住了一轮又一轮攻城。”
凤宁激动:【哇!小白衣你听到了没有,小白衣小白衣!】
龙翎道:“眼看姬氏王朝没落到迟迟拿不下一座小小荆城,各大世家便趁机起事,王朝四分五裂,军阀林立。数年乱战吞并就不细说了,如今九寰洲三分天下——圣阶姬天子坐镇的旧王朝、各世家结成的天下会,以及荆城起义军。”
顿了顿,她道,“荆城义军名义上的领袖便是封无归。咳。”
凤宁:“……是哪股‘神秘势力’借了疯乌龟的龟壳啊!”
龙翎耸肩,挑眉:“这谁知道呢。听说他们还在墟里捡到了昆仑的修行法,那也是人家的气运了。”
凤宁:“。”
反正都是一家人,对吧对吧。
龙翎忽然转头,盯住凤宁:“我说话又不用你动嘴,你怎么也不吃东西。张嘴,啊——”
她用凤宁面前的勺子舀起好大一勺糊糊,怼到凤宁嘴边。
凤宁:“……”
她呆呆看着自家老娘,只见老娘微微偏头,用眼神强势示意——自觉张嘴,张大!
凤宁可怜巴巴,生无可恋地认命:“……啊。”
某人笑到打滚:【噗哈哈哈哈!】
喂了半碗糊糊之后,龙翎开始念叨:“这个崽真是的,吃饭一点儿都不积极,幼崽不可以挑食知道吗?看看人家的昆仑凤像你这么大……”
凤宁及时打断施法:“人家九岁的昆仑凤都是宝宝!”
龙翎温温柔柔瞪过一眼:“人家是宝宝,你就是个蛋!张大嘴巴,啊——”
凤宁:“。”
凤安捂住肚皮,偷笑笑到肚子疼。
【疯乌龟你快看看她这个吃瘪的小表情!吼哈哈哈哈哈!】
【嗯。大快人心。】
凤仙也躲在一边笑,他轻轻挥着袖子笑道:“行了,赶快自觉把饭吃掉,阿娘还有‘神秘事务’要去忙。”
凤宁:“……”
怎么说呢,自家老娘披上了疯乌龟的外皮……这个家,好像变得更乱了。
不过如今天下形势倒是越来越明朗。
有了昆西、荆城和阿明这些突破口,各大势力联手封锁、全力隐藏的那个真相,马上就要纸包不住火了。
凤安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这就安排人手,在各洲散布舆论,大力传播荆城与阿明的事迹,天下必定人人效仿!”
龙翎敲了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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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悠远:“但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啊。”
凤宁严肃点头。
修行者根本不需要精魄,根本不需要皇族的恩赐来保命,根本不会堕落为自己最痛恨的凶邪。
九大洲的当权者用尽了一切手段来残酷镇压这个真相,他们曾经成功了几千年。
用谎言和精魄,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维持统治,掌控生死,高高在上。
多么令人毛骨悚然,脊髓发寒。
昆仑要彻底戳破这个谎言,各大势力必定会拧成一股绳,倾尽全力绞杀昆仑。
一旦没有昆仑,外界星星点点的烛火在那样的强大势力面前根本成不了气候,瞬间就会被扑灭。
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骑在天下人头上,作威作福一万年。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昔日真相
◎小白脸儿!◎
先祖之地。
一座座巨型雕像静默无声地凝视着后辈子孙。
喂完糊糊, 龙翎放下碗勺,起身,准备去忙公务。
凤宁可怜兮兮地揪住她的衣角。
龙翎低头, 对上一张哭包脸。
“咳,”她轻咳一声, “要是妹妹用自己那张小可爱的脸蛋这样看着我, 我还真就舍不得走了。现在么,我就很舍得。”
凤宁:“?!”
凤宁震惊:“阿娘竟然以貌取人!你嫌弃我变成这么大一只!”
“是呀~”
看着龙翎无情离去, 凤宁半天回不过神。
“……她喂我吃糊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哒!”
凤安笑到跺脚拍桌。
“好啦, ”凤仙笑眯眯地说道, “阿翎她是真的忙,九寰洲那边许多事情不方便假手于人, 而且今日下山, 又积压了好多公文……”
“?”凤安质问, “阿娘下山去接我们, 那你干嘛不替她处理公务?”
凤仙一脸无辜, 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做饭来了?妹妹多久没回家, 你就不想让她尝尝家的味道?”
凤宁:“……”
凤宁气到拍桌:“我根本就不想吃这个糊糊!”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二人抢着把桌面的菜一盘盘挪到凤宁面前。
“趁你阿娘不在, 快吃快吃!我其实是很反对给你吃糊糊的呀。”
“哎呀, 虽然那个糊糊不好吃, 但阿娘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她走了,快吃叭!”
凤宁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这两个家伙, 刚刚还在笑话她, 笑得好大声, 当她是聋的吗?
昆仑凤是有脾气哒!
她才不吃……唔, 这个辣子鸡块好香,还有那个炒菌菌,油淋干巴,红烧狮子头,香煎糖醋里脊和爆炒牛蛙。
“嘿嘿,真香。”
凤宁把肚皮吃得滚圆,整只懒洋洋趴在香火案上,享受先祖之地暖融融的阳光。
“阿翎她啊,大半身本事都是跟着你爷爷学来的。”凤仙也半倚着案桌,单手托腮,笑容淡淡地说,“当初,你奶奶比我还不爱管事,那些年啊,昆仑大小事务,都是你爷爷一手抓的。”
“喔!”
凤宁把糊在案桌上的身体撑了起来,坐直,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凝神听阿爹说话。
“你奶奶走的时候我还小。那会儿有人提出,主少国疑,应该由你爷爷继任昆仑君,稳定局势。毕竟你爷爷的能力和功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凤宁和凤安对视一眼,继续认真听阿爹说话。
“但是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反对声淹没。”凤仙道,“只一个原因——你爷爷不是昆仑凤。”
凤安点头:“昆仑人,只认昆仑凤。”
“对。”凤仙换了个姿势,“经此一事,你爷爷再处理政务便处处掣肘,人们不再信任他,疑心他的每一句话都藏着阴谋。没办法,他只能揠苗助长,把我强行拎出来管事。”
他悠悠望天:“那段日子,不堪回首啊。直到我把阿翎骗…哦不,娶回来管家,这日子才终于有了盼头。阿翎她,可以说是你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你爷爷待她比亲闺女还亲。说你爷爷的事,阿翎要难过。”
“哦……”凤宁点头,表示明白。
凤安喃喃自语:“德高望重,早年丧妻,悲情英雄,不被信任,动机明确。”
大傻子的后脖颈上一点一点竖起了寒毛。
“阿爹!”凤安忽然震声,“爷爷难道就是军师?!”
“你小子,”凤仙懒洋洋拍了拍傻大儿的脑壳,“一点儿都没妹妹沉得住气。”
凤安扭头一看,只见凤宁抿着小嘴巴,坐得端端正正。
凤安不服气:“小傻子她就是啥也没想到!不信你问她!”
凤宁:“。”
凤宁老成叹气:“阿爹这样说话,肯定是有原因哒。”
“不错,妹妹多聪明!”凤仙冲傻大儿摇了摇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爷爷他,已经不行啦。”
凤宁和凤安同时跳了起来:“什么?!”
“他老人家,身体不是一直不好么。”凤仙道,“哥哥出事那天,爷爷他吐血三升,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凤宁和凤安飞快地对视一眼。
凤安“死”的那天,凤宁和扶香姑娘消灭了盘踞在记忆世界中的军师神魂,秃毛崽也烧死了另一个被军师控制的黄姓统领。
“前几日,你爷爷突然再次吐血昏迷,医师说他再不会醒了。”凤仙表情淡淡,“就在阿明成圣那一天。”
凤宁兄妹瞳仁一震。
“阿明成圣,杀了那个‘老师’。”凤安颤声道,“击杀分神,对本体反噬很厉害?”
凤仙笑了笑,没说话。
凤宁发现凤仙老爹已经把拇指指甲盖给抠秃了。
“我与阿翎肃清昆仑内鬼时,查到线索指向后山。”凤仙毫无笑意地弯了弯眼睛,“可是爷爷他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解释也好,承认也罢。医师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啊?!”
兄妹俩震惊、错愕、难过。
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说。
凤宁晕乎乎问:“我可以去看看爷爷吗?”
凤仙微笑:“当然呀。”
爷爷曾经也是个大修行者。
他静静平卧在病榻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双目紧闭,脸颊凹陷,依稀能够看出曾经清俊的轮廓。
凤宁小声说:“阿爹生得像爷爷。”
凤安严肃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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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凑上前,几乎把脸怼到了爷爷的脸上。
这个病人的身上萦绕着浓浓的药味。
“爷爷,你是坏人吗?”凤宁把嘴巴凑到爷爷的耳边,认认真真地问。
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就像一潭深而静的水,闭目睡着,不会再回答她的任何疑问。
床边缓缓探出另一颗脑袋。
秃毛崽震惊地睁圆了赤红的小眼睛,一对翅膀“唰”地竖了起来。
“小白脸儿!”秃毛崽震声大喊,“小白脸儿!”
凤安差点儿吓得原地摔了一大跤。
他一阵倒嘶凉气,外甥不急急死舅,一边上前捉崽翅膀,一边飞快地向凤仙解释:“这崽还小,没学过尊重长辈,阿爹你千万别生它气啊!它不是故意没有礼貌哒!”
凤仙:“。”
你没大没小抓人家的翅膀,这才真正叫做不尊重长辈啊傻崽!
秃毛崽呱呱乱叫:“小白脸儿!小白脸儿!”
凤宁认真端详爷爷的睡颜:“唔,爷爷确实是个小白脸哦!”
凤仙:“……”
到底是谁生出了这么一双没大没小的傻崽!
凤宁明白了。
原来秃毛崽嫌弃的“小白脸”,就是爷爷。
她盯住爷爷的睡颜。
失去意识的话……应该算是个空心的吧?
脑海中迅速回顾了一遍自己的“夺舍史”——邪偶师,败。傀儡,胜。扶香姑娘,胜。翟夫子,败。
胜算还是很大的。
心下一定,抬手抱住爷爷脑袋,仰头、低头——砰!
“哎哎哎——妹妹你干嘛——”短短时间里,凤仙的嗓音已经充满了沧桑。
凤宁又一次掉进了漩涡。
爷爷的记忆并不像扶香姑娘那样自成一个小世界。
眼前画面就像走马灯,飞速掠过,只在重要的地方短暂停顿。
凤宁看到了一个很用功的青年。
飞速流逝的画面中,青年读书的场景仿佛定格——白昼和黑夜交替,他始终端坐窗前,遍阅群书。
宛如静止画面。
他学习、思考、开悟。
步入修行之途。
对于他来说,修行最大的意义,并不是扬名立万出人头地,而是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他不再需要睡眠了。
并且精力充沛,头脑清醒。
他很快就读完了能找到的所有书。
他开始游历四方,拜访各大书院,进去就傻乎乎对人家说:“听说你们这儿有很多书,请问有我没见过的吗。”
陈述事实,但很欠揍。
人家书院文人也是年轻气盛,一听这话,当场卷起袖子和他打嘴仗。
……就这样,年轻的爷爷大杀四方,找不到敌手,渐渐成了一大群年轻学子们心目中的“名师大儒”。
然后他就遇到了奶奶。
一只威猛漂亮、光芒四射的昆仑凤。
记忆有一段长长的空白。
白茫茫中,短暂闪过了几幕画面。
第一幕,是爷爷碰巧听到不灭之凤对自己的恋人说,“小白脸儿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那个香山村的罗……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第二幕,是爷爷呆呆站在小山包上,看见不灭之凤为救一群人而身受重伤,旋即被这群人反手偷袭,轰然倒地。
第三幕,是爷爷伸出颤抖的手,捧起奶奶的脸。那张明艳照人的脸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她死死盯着他,嘴唇翕动:“叛、贼、胖……”
奶奶睁着眼,手臂摔落下去。
再后来,画面宛如再次静止,爷爷失去了修为,带着年幼的凤仙,不停地处理公务、处理公务、处理公务……
有人提出让他继任昆仑君之位。
在那之后,他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不得不强推幼子上位,隐于幕后。
他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他去了一趟东书院,请自己从前点拨过的一个不记名弟子翟清,抽空跑一趟香山村,打听一下不灭之凤是不是曾经和一个罗姓村民有过交情。
最后一幕便是吐血。
凤宁从没见过有人能吐出这么多的血。
“哇!”
凤宁恍惚倒退一步,眼前的血色迅速消散,爷爷清俊苍白的睡颜逐渐清晰。
见识过他年轻时一板一拍把人家书生杀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再看这个人,简直就是满身书卷气。
两只手同时攥住她的胳膊。
一边是凤仙老爹,另一边是傻大哥。
“怎么样?”
凤宁歪着脑袋,认认真真思考了好一会儿。
虽然很多记忆残缺不全,但是好像每条证据都能对得上。
——曾经被太爷爷嫌弃,后来找翟夫子调查香山村。
——太爷爷和奶奶死的时候都在场,还被奶奶盯着喊“叛贼”。
——没能成功当上昆仑君,受了不少窝火气。
——分神死时,他吐血。
——能被夺舍,神魂空虚。
桩桩件件,严丝合缝。
可是堂堂一个阴险狡诈的军师,怎么就要死了呢?快死的时候,怎么是这一副纯良无害的书卷气的模样?
凤宁盯着病榻上那个垂死的人,盯盯盯。
秃毛崽扑棱扑棱飞到凤宁肩膀上,和她大声咬耳朵。
“小白脸儿看习惯了其实也挺好哒!”它梳了梳自己翅尖上的毛毛,假惺惺地说,“会越看越顺眼的哦!”
它终于认清了现状——太爷爷(床上那个)、爷爷(凤仙)、阿爹(龟)、阿舅(凤安),全部都是小白脸儿!
一骂骂一串。
病榻上,沉睡多日的爷爷指尖微微一动。
凤仙顿时身躯一紧,疾掠上前,半坐在床榻边缘,握住病人的手,轻轻呼一声:“阿爹?”
“谁、是谁……?”
爷爷嘴唇微微翕动,吐出模糊不清的字音。
“是我,阿爹。”凤仙沉稳地回应。
他上前握住病人的手,额角的青筋一条接一条迸出,显然压抑着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呼……是仙啊……”病人呼出了长而怪异的音,胸腔微微颤抖共鸣。
这是久藏于肺腑深处、轻易不会吐出的那口压腔气。
“我去、找你娘……你和翎要多、读书。”
吐完最后一个字,病榻上的老人就像一座迅速风干的雕塑。
一寸寸僵硬,直到彻底凝固。
“阿爹?阿爹!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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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凤安和秃毛崽蹲在不灭之凤的大雕像上。
兄妹俩抬头盯着月亮发愣。
秃毛崽低头踩自己的富贵包。
下半夜,凤安把手放到凤宁脑袋上:“别想啦,人都已经走了。往好了想,这个结果总胜过大义灭亲叭。”
“……”凤宁无语,“你不说‘往好了想’都没事,一说这句话,我就觉得没好事。”
凤安眯了眯眼睛:“难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啊!”凤宁叹了一口小大人的气,“小白衣,你怎么看?”
小白衣言简意赅:“说不好。”
凤宁把整件事来回盘了盘。
上辈子没有自己的话,那就不会有秃毛崽击杀黄姓统领这件事,没有人唤醒扶香姑娘,也没有阿明成圣。
分神不死,“军师”就不会受到重创,他可以继续他的作恶大业。
正着盘,反着盘,怎么盘都盘得通顺。
证据不能说确凿吧,只能说是铁证如山。
就是念头总是不通达。
“别想啦!”凤安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凤宁肩膀,“爷爷以前还抱过你呢,难过是正常哒!”
“哦。”
凤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道:“你说,要是爷爷不是坏蛋,那他死了,我们都没哭,是不是很不孝啊?”
凤安:“。”
凤宁:“坏蛋爷爷难道就不是爷爷了吗?”
凤安弱弱:“那我哭啦。”
凤安:“呜哇……”
秃毛崽:“啾……啾……”
凤宁:“呜……哇!”
月光静静投下三只仰天嚎哭的影子,窝在一大堆灰白雕像的正中间。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以毒攻毒
◎【警告:攻击行为,警告!】◎
前后两场丧事办完, 昆仑山仿佛罩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这日,一队人马被特许上山。
凤宁正在专心凝炼自己的“夺舍之火”,忽然被急匆匆赶来的凤安戳醒。
“夜人愁带人回来领赏金了!”
凤宁睁眼:“哇!”
这是凤仙老爹和龙翎老娘特意安排的一场戏——借着“夜人愁”的名义, 让凤宁首次尝试和穿越者近距离接触。
她一蹦三尺高:“走!”
“等等等等!”凤安揪住她的后脖领,“易容!易容!毛毛躁躁!”
“哦。”
半个时辰之后。
容貌平平的兄妹俩顺着玉白的山间大道, 穿过一重重梧桐木和琉璃砖瓦修建而成的亭台殿阁, 前往山顶昆仑宫。
今日雾很大,白茫茫凉丝丝地涌到膝间, 走路能踢出漩涡。
凤宁好久没玩过这个了,她低着头, 整整踢了一路。
接见外客的大殿位于昆仑宫东南角。
靠近山顶, 雾气愈浓。白雾之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树顶之间, 是昆仑宫振翅欲飞的外殿轮廓。
凤安歪过身, 用肩膀拱了拱凤宁:“紧张吗?”
凤宁摆摆手:“穿越者就是块五花肉, 紧张什么呀。”
“。”凤安问, “那你一路不说话?”
凤宁仰起脑袋, 叹了一口少年老成的气:“我在想爷爷。”
“啊……”凤安抬起胳膊, 搂了搂凤宁的肩膀,安慰道, “你不是看过信报啦?爷爷去世的时候, 好几个正在被暗中调查的可疑人士也同时无故身亡, 无内外伤。这件事算是盖棺定论了吧。”
“爷爷是个书呆子。”凤宁道,“说话从来也不过脑子。”
凤安点头:“嗯……爷爷确实不通人情世故, 不过这样的人也容易偏执, 钻牛角尖儿。”
凤宁望天, 又叹了一口气。
“别想了, 到啦!”凤安拍了拍凤宁的背。
凤宁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狄春那张傻脸。
“哇!”
看见熟人是非常开心哒!
只是当视线落向狄春身后那一群人时,凤宁兄妹不禁眼角抽搐,面面相觑。
这事儿怎么说呢……
傻子就是傻子,总是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给人“惊喜”——让狄春去救流落在外昆仑人,他居然把那群叛逃到东郢的家伙又给捞回来了!
殿门前的台阶下。
为首那个公鸭嗓正在煽动、教唆这一群人,叮嘱他们待会儿见了昆仑管事的,应该如何如何哭穷卖惨、如何如何道德绑架——主打一个捞钱。
凤宁和凤安无语对视:“……”
这么神奇的事情能够真实发生吗?狄春办的啊,哦,那没事了。
“小事,小事。”凤宁坚强微笑,“正好以毒攻毒啦。”
凤安沉吟片刻:“……噗嗤。”
凤安把狄春拽到一旁说事,凤宁带着那群人踏过殿前石阶,越过门槛,走进光线明亮的大殿。
远远便看见穿越者装模作样坐在一把大椅子上,微微梗着脖子,等众人上前跪拜。
有意思的是,这群叛逃者能随随便便跪东郢、跪白玉京,但是见着昆仑人,诶嘿,就是脊梁硬,膝盖也硬,根本不可能低头——毕竟人家都把自己当成外洲老爷。
于是双方莫名其妙就僵持住了。
半晌。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子叫嚷起来,“派个黄毛丫头来接待我们?昆仑什么意思!”
“瞧不起人呢!”另一人大声朝穿越者喊道,“换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出来!”
一边说,一边还不屑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穿越者都给唬住了。
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暴跳如雷。
她气结:“大胆!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拖下去!拖下去!”
立在边上的侍卫慢吞吞拱手:“主君有令,今日少主头一回当家作主,凡事需得亲力亲为,自行妥善处理。”
穿越者:“……”
凤宁艰难憋笑。
那群人先是被吓了小小一跳,但看到侍卫并不动武,而是很讲道理,顿时一个个把身板挺得更直了,下巴都快要点到了天花板上。
“嗯咳……咳!”公鸭嗓上前发言,“昆仑没能保护好我们这个事情嘛,昆仑自然应该承担主要责任!我们在东郢流亡,那叫一个凄惨啊!百来号人出去,回来的就剩下这小猫三两只!那些不幸死去的人,个个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情同手足啊!”
另一个人站了出来,掩面干嚎:“呜呜呜……昆仑必须赔偿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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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我们死了那么多钱,哦不,死了那么多人,被抢了那么多钱,昆仑必须得全赔!”
“对!赔钱!赔钱!”
“不赔钱,根本活不下去了,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一群人哭天抢天,撒泼打滚。
穿越者人都傻了,怔了半天,后知后觉开始尖声叫骂:“你们……你们这些泼皮无赖!不要脸!怎么这么贱!”
公鸭嗓一脸震惊地环视四下:“她骂人啊,大伙都听见啦!她骂人啊!她凭什么骂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我们承受了那么多苦难,她非但不同情我们,还骂人!有没有良心啊!她还是不是人啊!她怎么能这样对待可怜的难民啊!”
“不行!我们凭什么被她这样侮辱!必须弥补我们受到的伤害!否则没完!”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公道啦!怎么能这样虐待血浓于水的同胞啊!”
“告她!告她!去告她!”
众人义愤填膺。
穿越者气急败坏,重重一拍椅臂,蹬蹬冲下台阶,刚抬手要指那些人鼻子,他们立刻就地一滚,胡乱哀嚎起来。
“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穿越者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群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们这些无赖……无赖!啊我见过你们!”她终于想起来了,放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这是一群叛贼!逃出昆仑的叛贼!”
经她这么一提,领头的公鸭嗓也认出她来了:“原来是你?!什么叛贼!我们怎么就是叛贼啦,别在这里乱泼脏水!明明是你——哦对,就是你,就是你把我们骗去东郢的!”
“什么?我?!”穿越者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鼻子。
“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把东郢夸得天花乱坠,骗我们过去!”一群人七嘴八舌道,“什么东郢开明啊自由啊平等啊富贵啊,都是骗人的!就是她骗了我们,把我们害成了这样!赔钱!必须赔钱!”
穿越者差点气晕了:“你们自己没本事留在东郢,你们赖我?”
“既然东郢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啊!你就是故意骗我们跳火坑!”
“恶毒!恶毒!好一个蛇蝎心肠!”
“赔钱!不赔钱今天跟你没完!你别想跑!”
穿越者气到语无伦次:“你们这些垃圾!蠢货!怎么不去死啊!有资格跟我说话配吗你们!我可是昆仑少主!”
那群人短暂窒了片刻,旋即,声音更大——
“少主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昆仑还讲不讲王法!”
凤宁悄无声息挪到一边,跟殿中的侍卫们一块儿站到了桐木大銮柱旁边。
侍卫首领默默掏出一把瓜子。
凤宁自来熟地薅过一小撮。
大伙儿眼神交流,心领神会。
殿中骂战愈演愈烈。
穿越者给气哭了。她一哭,这群人越发变本加厉,吵嚷声嗡嗡呜呜,一阵比一阵尖锐,逼得她再说不出半句话。
【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
【什么垃圾穿越!凭什么一群垃圾也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再不给我金手指我不干了!】
【什么垃圾团宠!我被欺负成这样都没人替我出头!垃圾!根本就没人宠我!】
【以前我爸妈虽然废物,没本事送我读贵族学校,没本事送我出国留学,没本事给我买房买车买奢侈品,没本事给我创业资金,但是好歹也不会让人这么欺负我!】
【垃圾!】
凤宁:“……”
这么大声,怎么不冲着这群人嚷嚷啊。
都一样,这一窝子都是一丘之貉,主打一个欺软怕硬。
眼瞅着穿越者给气得差不多了,凤宁慢吞吞走上前。
“吵死了!”
不等这些人开口叫嚷,凤宁飞身跳起来,对准殿门,一脚一个踹飞——这活儿她可太熟了,在无归之境的时候,她能把人从祭坛上面踹飞,一溜儿击翻一大片。
“砰砰砰砰砰!”
眨眼之间,殿里安静了。
凤宁偏头,望向五官乱飞的穿越者:“给钱。”
穿越者就像一台延迟严重的老旧破机器一样,愣愣望向她:“给什么钱。”
凤宁认真讨债:“救人的钱。”
穿越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瞪起眼睛:“你还有脸找我要钱!你——”
凤宁掰着指头,回忆当初狄春算过的那笔账:“这么多人,衣食住行,千里万里,病啊痛啊,都是钱。你想赖账吗?”
眼见凤宁好说话,穿越者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你就是那个夜人愁的人?就是你们救了人,然后找昆仑要钱?”穿越者眯眼问。
凤宁无所谓道:“嗯。”
穿越者憋了半天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出口,梗起脖子训斥道:“我早就想说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帮助自己的同胞难道不是理所当……”
“咳!”
殿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打断了穿越者。
只见昆仑君夫妇携手而来——笑话,什么玩意儿还想当着两口子的面说教心肝宝贝乖妹妹?妹妹不需要听狗叫!
“怎么回事啊?”昆仑君来到近前,笑吟吟望着凤宁。
凤宁果断告状:“我就是按照惯例来领赏金,她不给!她还骂人!”
“哦?”昆仑君微微蹙眉,不赞同地望向穿越者,“怎么回事呀?”
不等穿越者开口,凤宁大声告状,把穿越者平时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凤宁鹦鹉学舌道:“她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掉钱眼里的人!解救自己的同胞难道不是做人最基本的义务吗?同胞之间无偿互帮互助难道不香吗!你们居然还要钱?你们怎么好意思要钱?!昆仑不需要你们这种满脑子算计的小人!你们不配做昆仑人!给我滚吧!昆仑人不需要你们救!”
穿越者一阵风中凌乱:“……我、我没这么说吧!”
“就是你说的!还不承认!”凤宁理直气壮。
昆仑君夫妇对视一眼。
“嗯,这一听就是你说的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凤仙冲穿越者皱起眉头,严肃道,“立刻向人家道歉!”
穿越者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可思议地嚷道:“我没那么说,凭什么要我道歉!”
凤仙难得震怒:“凭什么?凭你知错不认!知错不改!”
龙翎温温柔柔用软刀子杀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别骂了先别骂了。回头再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让她知道,不可以这样子慷他人之慨。”
穿越者差点儿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刚一张嘴,又被打断。
凤仙按头道:“立刻道歉!”
除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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