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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打架
萧初话音落下,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翻页细碎声和沙沙笔声都在变弱直至消失,众人就连呼吸都放轻。
目光开始汇集, 上百双眼睛同时看过来,聚焦在被高举的玫红色信封上面, 还有霓月那张明艳清丽的精致脸孔上面。
霓月神色平静,目光无痕,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反应,只是她从没想过会发生这么戏剧的一幕, 站在三尺讲台上的人是她爸爸, 而她被同学污蔑给人写情书。
老霓手里还拿着白板触控笔, 板书写到一半被叫停,其中一撇在白板上拉出老长一截, 很突兀, 老霓显然还在状况外,有些怀疑自己听力:“……情书?”
——情书。
这两个字再次被重复,云则眉峰一扬,懒懒掀眼,目光掠过前排霓月背影,蓬松高扎的马尾, 碎发散几缕在后颈, 胜雪的白从绰绰发影间透出来,或多或少都有点惹眼。
霓月深吸一口气, 正要开口否认这项莫须有的罪名时,桌底下一只发颤的手伸过来, 一把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转头去看, 注意到于柔柔低低垂着脑袋, 在抖的不止是手,周身都在轻瑟颤抖,眼眶憋着红,盈满的泪水好像随时都能决堤。
这是于柔柔在向她求助,霓月心里瞬间明亮,那封情书是于柔柔写的,如果她否认,就会继续追查,直到查到情书的源头为止,毕竟思原严打早恋——在思原,早恋一经被发现,双方请家长到校,自行商量,必须有一名学生转校离开,留下来的那一名学生也要写千字检讨再外加记过处理。
与此同时,于柔柔被她妈妈用铁尺打掌心的记忆画面冲入脑内,对于那次,她始终心有愧疚。
“霓月怎么可能写情书呢?”
老霓放下触控笔和课本,双手撑在讲台上:“她和一班的云则同学都不认识,今天也是第一次一起上课。”
萧初把信封轻飘飘扔在桌上,只拿信纸在手上,眼神饶有趣味,意味深长地说:“霓老师,我们都知道霓月是你女儿,但是校规就是校规,这封情书就是刚刚掉在我背后的,而我后面正好坐的就是霓月。”
这样的说法俨然足够让在场的人信服,却没有人知道真相——于柔柔正前方其实是林琦,而那封情书掉下去角度略有歪斜,才会掉到林琦旁边的萧初背后座位上。
老霓持怀疑的态度,从讲台上走下来,再上台阶来到倒数第三排位置的过道中,耷着眉严肃看过来,直接点了名字:“霓月,萧初手里那封情书是不是你的?”
两个班都鸦雀无声。
霓月如鲠在喉,桌底下,于柔柔紧攥着自己的手在逐渐用力,骨节苍白泛出冷青色,颤得越来越厉害。
铁尺,抽打声,撕心裂肺地嚎啕哭声,记忆如涌,疯狂地往霓月脑子里钻。
“霓月,我给你念念吧,看看是不是你写的。”
萧初抖抖手中轻薄信纸,轻笑一声,开始逐字逐句念读:
“你好,云则同学,首先这是一封永远不会送出的信,所以我可以畅所欲言。云则同学,我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你众多仰慕者中的路人甲,是为你呐喊加油的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是我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我喜欢你在跑道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夺冠时的你像天上太阳,散发着万丈光芒;我也喜欢你在升旗仪式上将五星红旗扬出时的耀阳模样,你是升旗手中最好看的那一个;我更喜欢你走在玉兰树道上与我擦肩而过时的样子,虽然我从未在你眼中有过片刻的停留,但是那次我很后悔没有多嘴提醒你一句,那个字念霓,霓虹的霓,而不是李子的李,是霓月啦,不是李月——”
“够了。”
霓月平静出声,打断情书没有被念出的后半部分,“情书是我的。”
桌底下,霓月轻轻抽出被攥紧的左手,反过来轻轻拍在于柔柔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然后她认命般站了起来。
“霓月,你没办法否认的,我刚刚念的那句你都在自爆。”萧初把那纸情书伸臂递向老霓所在位置,语气诚恳,“霓老师,我可没有冤枉人哦,您要是不信可以亲眼看看。”
听完刚刚那一段“深情表白”,老霓脸色已经铁青,接过情书潦草看上一眼,视线固定,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霓月,这不像是你的字迹。”
霓月和于柔柔两人字迹相似,娟秀规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连笔书写,如果不是对两者字迹很熟悉的人,几乎辨不出差别。
别人虽然辨不出,但是老霓绝不可能辨不出:“最后在问你一遍,这东西是不是你写的?”
这是最后给她的一次机会。
霓月闭了闭眼,轻咬一下唇壁,重新睁眼,目光澄澈,声音清亮地响在整间公开教室里:“是我写的。”
全场无声哗然,没人敢说话,只有各自面面相觑用震惊的眼神交流。
林琦在这时候趁火浇油:“……霓老师!上周霓月还给云则送奶茶呢,好多人都看到啦,是吧虞爱?”连忙用胳膊碰了碰虞爱。
虞爱立马附和:“是啊,都在传霓月在追云则呢,所以不知道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会不会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音落,后排一记男声清冷的嗓音适时响起:“没可能。”
众人刷刷回头,望向本次情书事件的当事人——云则,他手肘搁在桌面,单手托腮,脸庞清俊气质慵懒,歪着头打量着前方站着的女生背影,毫不留情地拒绝:“首先,我不会早恋。”
“其次——”他顿了顿,腔调慢条斯理,“我不喜欢她,她压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有人没控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情书在课上被念出来给所有人听,还被喜欢的人现场无情拒绝,这事就算搁八十岁躺在养老院里,都会觉得丢人尴尬。
在众人眼里,霓月是貌美的清冷校花,学习又好,如巍峨高山上不可采撷的鲜花,平时从一堆狂吹口哨的男生面前走过,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何谈表白被人拒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在被云则无情拒绝的那一刻,霓月脸上微热,恍惚间觉得似乎就是自己亲手书写了那封情书,而眼下的场面无疑被人剥开脸皮扇耳光,里外都是火辣辣的疼,臊得慌。
“好得很,下课来我办公室!”
老霓捏着那纸情书,甩手转身往台上走,步伐很快,由此可见当下的愤怒:“萧初你坐下,剩下的课霓月你站着听。”
萧初回头看一眼,洋洋得意,眼神幸灾乐祸。
霓月当没看见,低头拿起笔,目光盯着课本,没一会儿,旁边推过来一张小纸条,于柔柔写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要是被我妈知道的话,我会被打死的。】
纸团被捏成一团废球,轻推回去,霓月对上于柔柔通红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别再传纸条了。
前方两人细小的动作被云则尽收眼底,他戏谑地勾勾唇角,觉得好笑,宋嘉阁把脑袋凑过来,低着脸说小话:“他妈的……霓月居然这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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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还追不追她?”
云则斜睇宋嘉阁一眼,没说话,只伸手把他推开。
宋嘉阁厚脸皮地又凑过来,眼睛戒备地瞄着台上讲课的老霓:“但是你又不喜欢她,所以我应该还有可能的吧?”
彻底失去耐心,云则伸手重重把宋嘉阁推开,沉着脸抛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再过来试试。
宋嘉阁皱着鼻子虚比了一个拳头要打人的架势,很不爽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再去烦云则。
下课铃声响,两节语文课全部结束。
霓月合上书页,笔别在封面上后把课本递给于柔柔,柔和平静的一句:“把我的书和笔带回教室一下,我得去趟办公室。”
于柔柔肿泛的眼很红,有些发颤的手接过课本,视线却牢牢固定在霓月脸上,细如蚊蝇叫了一声:“霓月……”
霓月看她一眼,杏眸澄静明亮,却没有再说一个字,脚尖一转,从撒连排座位中往外走。
正好遇到也从座位中出来的云则,两人面对面擦肩而过,目光没有一瞬的碰撞,霓月没有看他一眼,他的视线掠过她冷然一张脸,然后投落在未知区域。
彼此间只有蓝白色衣角不慎摩擦而过,却无人知晓。
霓月走下阶梯,窈窕清丽的背影,高马尾随着步伐在脑后轻微甩动,发尾是自然卷翘的弧度,她把窃窃私语全部都留在身后,只当没听见,偶尔个别的会故意走在她前面,扬声放肆地笑,说话毫无避讳。
“笑死,她被叫家长多方便,直接不用请,家长就在办公室。”
“哈哈哈哈哈哈——!”
“被云则当众拒绝表白,真的好丢脸啊,你看她还高高端着那样,也不嫌恶心。”
“……”
老霓的办公室就在教室同层的尽头,宽敞明亮,以屏风隔断的办公桌摆放得整齐,桌上多见摆着仙人球和豆瓣绿,十几名老师共用这间办公室,老霓的桌位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霓月进办公室的时候,老霓已经在坐在办公桌前等她,一手握着保温杯,一手拿着杯盖,脸色铁冷,面前摆放着那封被展开的情书。
来到桌前,霓月规矩站好,双手垂放在身侧,手指时不时扣一下指甲,半天都没有等到老霓开腔,她也不敢说话,只看见老霓一口接一口喝保温杯里的浓茶,权当是在当酒喝一样。
办公室门口时不时露出几张脸,鬼鬼祟祟,都在观望情况,想看看老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终于,老霓放下保温杯,眉头骤得死紧,抛出一句:“霓月,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按照校规处理吧。”霓月声音轻飘飘。
“你倒是说得轻松——”老霓气得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面,啪一声动静不小,惹得周围老师频频侧目,“你要我怎么处理你?不管怎么处理你都会有学生说我在包庇你,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啊你!”
霓月抿抿唇不说话,神色镇定,这是她的选择,所以不管什么惩罚她都欣然坦荡地接受,也没想着让老霓包庇自己。
“老霓同志,什么情况啊?”旁边一班的班主任司明探半边身子过来询问情况。
司明年龄与老霓相仿,平时休息日都会约着一块钓鱼,是同事也是钓友,无话不谈,关系很不错。
老霓心烦地拿手一指:“她给你们班云则写情书,在课上被其他同学捡到,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
霓月浓密的翘睫轻扇一下,唇抿得更紧,目光依旧澄澈静淡。
“噢哟不错嘛,你女儿挺有眼光的嘞。”司明口气轻松,“喜欢我们班云则的小女生可多了去了,我都撞到好几回给云则送情书的。”
“滚滚滚!”
老霓连连摆手:“我正烦着,你忙你的去吧,你很闲是吧?”
司明乐呵呵地说:“这会还行,没啥忙的。”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男生慌里慌张地冲进办公室里面,直扑到司明的办公桌前:“司老师司老师司老师!”
司明敛了笑意,站起来:“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慢慢说。”
“云则和王堤阳在男厕所打起来了!都流血了!”
“什么?!”
老霓语气凉幽幽地补刀:“这下有事情做了吧?”
司明瞪老霓一眼,绕过桌子往外走,脚步匆匆,招呼那男生:“快快快,带我去看看,云则怎么会突然和人打架……”
声音渐渐远去变小。
老霓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啧了一声,又长长叹了口气:“我处理不了你,我去找年级主任过来处理这个事,这样最公正。”
说完老霓就放下杯子离开办公室叫年级主任去了,留霓月一个人站在原地等。
几分钟过去,没等到老霓和主任回来,倒是等来司老师领着班上几个打架斗殴的男生回办公室。
最前方的一位肩宽腰长,笔直的一双腿包裹在蓝色校裤里,黑发凌乱沾着碎灰,本就冷漠的眉眼此刻带着浓浓阴戾,右边额角磕破流血,鲜红痕迹顺着冷白色颊颌线往下流,唇角一道小口子开着,往外滋着血珠,神情漠然,他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站在司老师的桌前。
好巧不巧,霓月就站在他旁边,一抬眼就看见。
第16章 鲜血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充沛, 二十分钟,往办公室跑的学生不少,拿着卷子问题的, 交班级作业的,本就嘈杂, 又陆续前后脚进来七个打架的男生,乌泱泱站在一团位置,空间变得拥挤,吵上加吵。
司明和霓胡林两人的办公桌挨在一起, 中间以屏风隔开。
本来低着头的霓月, 视野里毫无预兆地砸落一点红, 白色瓷砖地板上的一滴鲜血,触目分明, 让人不禁联想到白雪红梅, 她顺势抬头,映进眼帘里的是少年桀俊侧脸,轮廓流畅,下颌角的线条折叠成黄金角度。
她和他中间不过一个身位的差距,她能闻见空气中弥散着的淡淡血腥味,混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甜柑橘香直往鼻子里钻。
右侧额角肉眼可见的一道伤口, 还没有任何凝固迹象, 温热的鲜血顺着冷白色肌肤往下流,在眼尾处分散为两条痕迹扩延, 一条往沉冷的眼睛里流,一条往瘦削的下巴处流, 云则察觉到右眼刺痛, 用手一揉——血液在眼里被晕开, 把整个瞳眸都染上色,再睁眼时,右眼看什么都是红蒙蒙的一片。
“让我过去。”司明脸色青白,站在云则和另一名男生身后位置。
黑色板鞋朝左挪动一步,云则给司明让出回办公桌的路的同时,无形中拉近两人的距离,一个身位减至半个身位,近到他只要动动胳膊,就能碰到身边的霓月,他却始终没给她一个眼神。
相反,霓月却盯着他的脸打量半晌,此时的他和平日里反差强烈,黑与白般的泾渭分明——平时的他清冷高傲,冷漠到多看旁人一眼都是奢侈,怎么会现在这狼狈颓惘,一身干净的校服弄得灰尘扑扑,头发蓬松浓密的后脑勺甚至还沾着蛛网,热血流进眼睛里,浑身散着戾气,眉眼不耐。
什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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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能让他打这样狠的架?
霓月很好奇。
司明回到桌子内侧坐下,食指推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冲对面的七个人冷声发问:“来吧,说说看,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阵仗,办公室里的其余老师和同学都忍不住纷纷往这边看,好奇心一经发酵,就不可收拾,门口围观偷摸着往里瞄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没一个人回答司明的话。
“都给我装哑巴是吧?”司明拔高音调,声音陡然斜上去,“你们知不知道聚众打架什么性质啊?别以为你们一个二个成绩好就可以乱来,在校规面前一视同仁!”
依旧鸦雀无声。
司明气得脖子发红,直接点名:“云则,你来说!”
少年心高气傲的劲儿在这时显出十成,云则拗着下巴,紧绷着颊肉,双眸清寂冷然,薄唇紧紧抿着,俨然一副不开口的打算。
司明只好换一个人:“王堤阳,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从男厕所打到楼梯间里,总要有个起因吧?”
这时候,站在打架队伍中最右边的一个男生拿手指着云则,赤着上身没穿衣服,鼻子里还塞着两个浸血纸团,声音还挺中气十足:“司老师,是云则先动手打我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同学,他们都有看到!”
“云则为什么动手打你?”
司明很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云则是个全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学生,不仅运动方面取得的实绩傲人,在学习方面的天赋也很高,次次考年级第一,但云则从没有过自视甚高的情况,所有老师都评价他上课专心听讲,偶尔点名他回答问题时的态度也是良好的不卑不亢,也从没有听说过他和同学间有过什么摩擦矛盾,怎么今天会突然先动手打人引发矛盾?
“鬼知道他抽什么风……”
王堤阳的声音莫名弱下去,却坚持着说:“反正就是他先动的手,上来就在我屁股上揣了一脚。”
说了相当于没说,司明还是没弄清楚这场打架事件的起因是什么,只好又重新点了一个人:“宋嘉阁。”
云则的发小也在?霓月目光越过云则看过去,看见宋嘉阁站在七人的正中间,脸上挂了彩,有两处不算严重的淤青,眼神有点迷茫:“……啊?”
生气的人耐心总是会少些,司明焦躁地哎呀一声:“问你话呢!你啊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打的架?!”
宋嘉阁神色依旧迷茫,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司明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五官扭在一起:“你又不是旁观者,你也有参与这场打架,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在糊弄我?”
“我真的不知道啊——”宋嘉阁两手一摊,他也很无奈,“在公开教室上完语文课后,云则去上厕所,我就自己先回了教室,没两分钟就听见有人嚷说云则和王堤阳在男厕所打起来了,然后我就跑去了男厕所。”
司明总算听到了点有用信息:“然后呢?”
“我到男厕所的时候,就看见云则和王堤阳,章朗,李飞西三个人在便池前打得不可开交,王堤阳衣服上都沾着尿,那味儿别提多冲鼻子,我当时闻着就有点想吐,但是我没吐出来,然后我又看到王堤阳在流鼻血,我——”
“停停停!”
司明抬手示意,强行打断:“宋嘉阁,你能不能讲重点啊,什么屎啊尿的就不要讲了。”
“没有屎,司老师,只有尿。”
“……”
宋嘉阁讲得一脸正色,丝毫没有管听者的死活,办公室有人接受度低,听得直皱眉头,不掩饰嫌弃神色。
司明深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你接着说。”
“然后我就去把云则拦着,拽着他的胳膊强行把他从男厕所里扯出来,但是王堤阳不让我们走,他喊章朗和李飞西来把我们拦着,他把脏衣服脱了以后又冲上来扭打,我拉不开他们几个,所以只好也加入战斗了。”
宋嘉阁只记得当时不知道谁的拳头照他脸上来了一下,血气方刚怎么忍得了,他火气蹭蹭地就冒上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云则一起打对面三个。
听得头疼,司明取下眼镜捏捏眉心,重新戴上眼镜扫着对面一排人,无奈地问:“那一开始是云则一个人和他们三个打,你加入后变成五个人,那为什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七个人?”
“哦。”宋嘉阁补充道,“后来他们打不过,王堤阳就又叫了两个人,所以变成了七个。”
听了一大堆,还是不知道打架的起因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司明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站起来递给云则:“先擦擦脸上的血,我先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七个人打架,只有一个人见了血,由此可见他打架时有多狠多猛。
云则接过纸,微垂头,眼睫半敛着擦脸上的血,动作略慢不知道在想什么,眸色格外晦暗不清。
“你好,云则的妈妈是吗?您现在抽时间过来学校一趟吧,云则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受了伤……是有点严重,见了血,没事没事,您抓紧过来吧。”
司明开始挨个给七个人的家长打电话,在等电话接通的缝隙,司明抽空对几人说:“不老实交代没关系哈,等你们家长都来了你们慢慢说,慢慢解释!”
上课铃响,再想看热闹的也没办法再逗留,零散学生纷纷退出办公室,本节有课的老师也带着教具书本等物离开。
办公室里一下静了不少,只有司明给家长打电话的说话声。
落在地上的那滴鲜血渐渐凝固,边缘涸形,由外向内的变暗颜色,霓月总是莫名其妙地去看那滴血,变化固然收在眼底。
外面传来一叠脚步声,两人份。
霓胡林和年级主任葛汉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葛汉一踏进门就看见七个青壮的男生背对自己站着,透过人影缝隙看到司明,打了个趣儿:“老司,你这儿也这么热闹呢?”
司明正好联系完最后一名家长,放下手机,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又撇着嘴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葛主任问:“咋回事儿啊?”
“他们几个打架,从男厕所打到楼梯间,我去的时候正热闹,拉半天才拉开。”司明说着,又连连摇了摇头。
“一班的尖子生们也打架,稀奇事儿啊。”
葛主任来到司明和霓胡林两个人的办公桌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左边是七个打架的男生,右边是一个上课被抓到有情书的女生,还是班主任女儿。
看清楚所有人的脸后,葛主任嚯地一下就笑了:“行啊你们,年级前十一半都在这儿,上回月考成绩我可记得清楚呢。”
“霓月同学,年级第七。”葛主任转脸,又看向左边,“云则同学,年纪第一,宋嘉阁第十,章朗第八,王堤阳第五。”
司明站起来,说:“葛主任,既然老霓都把你请来了,我们这帮臭小子你也一并处理了吧,我拿他们没办法,现在等他们家长过来。”
葛汉平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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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亲和,管理严格的同时却又不失人性化,处罚学生很懂拿捏分寸,要是让葛汉来处理,准没学生会拿包庇来说事。
随手拉出一把椅子,葛汉带着笑坐下,说:“那就一并处理了吧!反正我上午没课有时间,那我们现在先聊聊霓月同学的事情吧,也是老霓先来办公室找的我。”
霓月头皮一紧,视线落向葛主任。
葛主任仰着脸看她,语气温和,好好询问:“刚刚我已经听过了,就是你写了封情书给一班的云则,说很喜欢他,是这么回事吧?”
话音落下,他和她的眸光都动了动。
作者有话说:
这章抽五个红包-
第17章 喜欢
“是这么回事。”霓月平静回答。
齐刷刷多道目光聚在她脸上, 包括云则,他扭头,冷郁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鬓发微绒的侧脸, 看她眼神幽静,看她态度坦荡荡, 他看得想发笑——这人可以,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早恋危害大,你又都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 也是同学们的表率, 同时还是你们班主任女儿, 造成的影响是真不大好。”葛主任循循教导,语重心长。
霓月细长的秀眉垂耷着, 默默听着。
“不过你这算不上实质性的早恋。”葛主任话锋一转, “这样吧,罚你写千字的检讨,然后罚扫学校的公共区域一周。”
地上那滴干掉的鲜血很刺眼,霓月看得一时走神,表情微微发怔,一旁老霓沉着脸出声提醒:“发什么呆, 还不赶紧谢谢葛主任。”
意识回笼, 霓月收回视线:“谢谢葛主任。”
“检讨就在办公室写,写完再回去上课。”
“好的。”
老霓的桌上正好有多余不用的空白A4纸, 霓月拿一张纸和一只黑色中性笔,找了条蓝漆的独凳坐在角落里开始写检讨, 注意力却很难集中, 对面是葛主任在对一班的男生进行问话。
问话的内容她都听得见, 六个人陆陆续续说着,却没人说原因,云则始终没再开口,像一道怎么也攻不破的高墙,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和冷漠。
对霓月来说,五百字的周记就已经很困难,更别谈千字的检讨书,磨叽半天才挤出短短两行。
短暂的安静被敲门声打断,邵明珠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穿丝质的水墨山水印花裙,七寸的黑色绒面细跟高跟鞋,柔顺直的亮黑头发垂散在肩膀,戴两颗熠熠的翡翠耳环,气质优雅高贵。
“抱歉,我是云则的妈妈。”
写检讨的笔一顿,霓月抬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云则的妈妈,深觉震撼,她觉得云则妈妈好美好温柔,一举一动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她盯着看半天都没移开眼。
邵女士到场,依旧没撬开云则的嘴,少年清傲,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很冷漠也很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最后没办法,邵女士向葛主任提议让她先带云则去校医务室包扎下额头上的伤口,回来再处理。
一直到霓月写完检讨离开办公室,邵明珠和云则都没有回办公室,倒是王堤阳的爸爸来了办公室,一见到人,王堤阳就一个劲说肚子痛,没办法,葛主任只好让王堤阳他爸领人去医院看看。
校医室里,周芙正清理着废旧药品的瓶瓶罐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一个极美丽的中年女人带着熟面孔云则进来,云则浑身灰扑扑的,额头上破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诶怎么搞的?”周芙放下手中空瓶,迎上去查看云则的伤势,“我这里弄不了啊,你这个得到医院去,要缝针。”
邵明珠皱了眉:“这么严重?”
“可不嘛。”周芙说,“这伤口看着不大,实际比较深,不处理好的话留疤难看得很,快去医院吧。”
“行,谢谢校医。”
去医院的路上,邵女士开着车,时不时瞄一眼副驾上的人:“现在就我们母子俩,没外人,总能说说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了吧?”
云则神色寡淡,黑眸薄凉,视线转向窗外,看着飞速后退的景物,沉默半晌后才抛出一句:
“没什么好说的。”-
霓月回教室的时候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还剩一半课时,她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全班都在盯着她看,难免觉得有点臊,谁也没看,兀自回座位坐下。
费仁的数学课,没人敢说小话不遵守纪律,众人只好按捺住八卦心强撑到下课,等下课铃一响,费仁前脚刚走,就立马有人不安分地凑到霓月桌前说风凉话。
不用想都知道是萧初带头,领着两个小跟班,对霓月的执着像是有什么数据任务非完成不可。
“是不是霓老师帮你求情啦?怎么才写一千字的检讨,外加打扫一周的公共区域卫生?”
“哎,班主任的亲女儿就是好,各方面都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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