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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崔妈妈端了个茶案来, 一杯滚烫的毛尖放在了姝晚旁边,蒸腾的热气氤氲着姝晚的视线,姝晚淡淡看了一眼, 收回了视线。
顾氏不说话, 她就不说话,柔嘉公主在对面儿做着,垂着头?瞧着面色不大好看。
“尝尝,上好的毛尖, 是你以前没碰过的东西。”,顾氏还是那?个顾氏,一开口便是刻薄味儿,她一副慵懒样儿,身上的衣着却温婉了些,不似从前般糜艳。
姝晚淡淡道:“茶水有些烫,晾一晾。”
顾氏嗤笑一声:“这茶啊就是滚烫着喝才能品出味儿来。”, 话虽如此但姝晚并没有动弹。
顾氏有些?恼怒, 她本就在孕中, 极为易怒,稍有些?不顺心便砸东西或是找人发?泄, 姝晚是个闷葫芦,又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瞧瞧, 长辈说话这般就是这般态度?”顾氏阴阳怪气, “哦,你瞧我这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苦日子过?惯了,怕是一时习惯不来这些?规矩, 不过?三年前好歹也是在府上待过?一段时日,虽说是个通房,但好歹也学了些?规矩罢,我这儿妈妈女使多的是,崔妈妈,你去挑两个人叫砚哥儿媳妇带回去。”
崔妈妈躬身:“是。”
姝晚笑了笑,手边的茶水总算凉了些?,她端起?来小坠了口,不疾不徐的回答:“通房的规矩自是不比大娘子的,但婆母已然给媳妇安排了妈妈,就不牢顾婆母操心了。”她微微笑着,叫人挑不出错儿。
“徐氏是做长辈的心意,我也是做长辈的心意,索性一道?儿带回去得了。”顾氏悠然说。
姝晚装作苦恼:“此事我还是得请示婆母一番。”
顾氏眼角一抽:“你好歹是大娘子,怎的这种小事都要请示。”
姝晚以?退为进:“谁让媳妇出身不好,没什么见识,这来往人情一概不懂,免得做了错事惹官人不高兴,顾婆母且等着,待我领着人去请示婆母。”
言罢竟探着身子往外瞧:“是哪两位妈妈?”
顾氏瞧她这样子,气狠了,把人领到紫鸣苑岂不是有去无?回了,真是小看了这小丫头?了。
“既如此,我便不强求了。”顾氏不情不愿。
“那?便实?在可惜了,婆母若是不许,正好留在婆母院子里侍奉,做些?洒扫的伙计也是可以?的。”姝晚拍了拍大腿,喜气洋洋。
柔嘉掩了掩唇,堂堂大娘子的贴身妈妈被派去死对头?院儿里做洒扫的伙计,真够损的。
柔嘉公主头?一次对姝晚有了改观。
“时候不早了,媳妇得去老夫人院里请安了,就不打扰了。”姝晚行?了行?礼便离开了。
走出了老远听到了屋内传来摔盏的声音。
她暗暗勾了勾唇角,眸色狡黠。
顾氏气的头?疼,葡萄扔了一地,汁水四溅,空中飘散着酸甜的味道?,柔嘉有些?可惜,这婆母,一盘子水果半盘子糟蹋,宫中的贵人们都没她这般奢靡。
不多时,暮影居庭院里又传来一阵喧嚣,乖揉着脑袋,几乎要尖叫:“谁啊,谁在外面吵吵嚷嚷。”
崔妈妈惶恐:“老奴听着像是序公子房中的姨娘。”
柔嘉偷偷的查看她的神色,果然顾氏一拍桌子:“给我把他们哄回去,小娼妇们仗着肚子里头?有货便敢耀武扬威的。”
崔妈妈:“老奴这便出去瞧着。”
没多久她着急忙慌的进来:“大娘子,月姨娘说她肚子疼,林姨娘说她染了风寒,谢姨娘也说肚子不舒服。”
顾氏不耐:“那?便去叫大夫啊,与我说这些?做甚。”
“大夫昨日刚来过?,已经各自开了安胎药。”柔嘉补充道?,她摸得清这些?姨娘们的心思,无?非觉着自个儿怀了国公府嫡子的后嗣,现成的日子过?不舒然闹的慌。
“不若把库房的燕窝给他们分了?再叫小厨房炖些?药膳和鸡汤补一补,以?后每隔几日便送些?补品,毕竟三胎,还是要上心些?。”
果然顾氏的脸色愈发?难看:“燕窝?这些?贱蹄子也配吃燕窝?”,柔嘉公主的这番话果然踩在了顾氏的雷点上,暮影居有四位怀有身孕的妇人,顾氏身份尊贵自然是所有珍贵玩意儿紧着她,再来那?三位姨娘的身份确实?是不配碰这些?东西的。
柔嘉公主犹豫道?:“毕竟是官人的长子长女们,总不好苛待。”
顾氏寒意森森:“去找个妥帖的郎中来,记着不要引人注目。”
柔嘉公主垂下了眼帘,手掌无?意识的攥紧。
姝晚在暮霞院和闻时砚陪老夫人一道?儿用了午饭,闻时砚留言到姝晚对老夫人屋里的瘦肉段很?是喜欢,这道?菜几乎吃了个光。
老夫给了姝晚一副点翠头?面,极为精巧,据说是御赐之物,不过?是先?皇时期的了,在自己人手里赠送也是无?伤大雅的。
“你既嫁入了闻家,便是闻家的人,凡事三思后行?,看账理财,人情打点都要上手学着,也要学会御下。”老夫人很?是肃然,拿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后又用帕子拭了嘴。
姝晚安静的听着,闻时砚时不时的帮他夹菜。
“早些?怀上嫡子才是正事。”老夫人叮嘱道?。
姝晚脸色一红,呐呐称是,随后老夫人意味深长道?:“切莫善妒。”
姝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闻旁边的人回应:“这便不牢祖母操心了。”
姝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老夫人说的莫不是纳妾,她顿时心思飘远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闻时砚神色自若的拉着姝晚起?身:“孙儿与孙媳先?告退了。”
老夫人摆摆手,叫他们赶紧回去,新?婚夫妇还是要时常在一起?磨合感?情。
姝晚回去的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闻时砚如何不知?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担心,我不会纳妾。”
姝晚倏然抬头?看向他,迟疑了半响,她自认这种事应当不是二人能决定?的,柔嘉公主也说过?闻时序院子里的姨娘都是顾氏亲自打点的。
徐氏……她也不知?,但应当也是会的,闻时砚瞧她不说话,试探问:“你不信我?”
姝晚摇了摇头?,决定?先?不说,“没有,我们才成婚,不要想这些?好吗?”
闻时砚摸了摸她的脸颊,探身上去一吻,却被打了一下:“孟浪。”
瞧着姝晚娇嗔的语气应当是放下了此事,闻时砚缓缓松了口气。
“走,带你出门去。”
姝晚被拉着往前走:“去何处?”
闻时砚言简意赅:“游湖。”
二人换了衣裳出了门去,套了马车往凤鳞湖而去,现在可以?去踩莲蓬,然后给姝晚剥莲子。
姝晚听他说着舌根泛起?了清甜之意,方才的事被她抛到了脑后,二人去的湖岸人烟稀少,闻时砚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回来说:“还得有一会儿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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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这边是我特意寻得地方,人群全在另一头?,所以?船来时会花费不少时间。”
姝晚点了点头?,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色,接天莲叶无?穷碧,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莲叶由远及近。
闻时砚本有些?惬意,在瞧见姝晚的姿势时眼神一暗,纤细的蜂腰被包裹在茜红色的轻纱中,弧度姣好,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是下面一方浑圆紧翘。
他喉头?滚动了一番,闻时砚自问不是重欲之人,但面前的姝晚……
姝晚突然觉着后面覆上了炙热之物,霎时脸颊一红,慌忙转身瞪了他一眼:“光天化日,孟浪。”
偏生闻时砚的神色瞧不出一丝不对劲,神色自若,淡定?的可以?去参加朝会与百官唇枪舌剑。
外面鸟鸣声叫不停,不多一会儿马车便开始很?有频率的晃动开来,时快时慢,马儿被行?径折磨的不停的在原地踢踏,嘶鸣,掩盖了奇异的声音。
过?了许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姝晚掀开一角帘子透气,令人惊异的红晕四散,闻时砚除了气息有些?乱外衣襟很?是整洁,衣角处有一处褶皱。
姝晚捂着脸,而后船夫来后还埋在马车上,用袖口捂着脸颊,任闻时砚再怎么哄诱也没有理他。
闻时砚打发?走了船夫,姝晚才同他下了马车,坐上了晃晃悠悠的乌篷船,驶向掀起?惊澜的湖心深处。
湖中漾着涟漪,清澈见底,闻时砚一下下划着船,玄色轻纱广袖衣袍披在身上,绣着大片峥嵘松柏,远山青黛,好似装进了整片山河。
姝晚还有些?不适,坐着难受的紧,臀下垫着从马车上拿着的软垫子。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叫姝晚撩起?湖中的水撒向他,闻时砚不躲不闪,任由水珠沾湿了一片衣襟。
“是我的错。”低沉清越的嗓音好听的紧。
姝晚百思不得其解,这厮怎的……如此衣冠禽兽,与先?前的模样相差甚远。
她出神的想着,没注意船驶向了湖心深处,周遭被大片的荷叶荷花环绕,一只莲蓬伸到了姝晚眼前。
姝晚伸手接过?,熟练的剥起?了莲蓬,她以?前摘过?,所以?这次很?麻利的剥了不少,莲子清甜,可以?当个败火的零嘴。
想到此她给闻时砚塞了不少,闻时砚哭笑不得。
乌篷船隐没在莲池中,摇摇晃晃,硕大的荷叶被姝晚摇摇曳曳的撒入了水珠,滚来滚去,荷叶被闻时砚留了下来,“旁边是农庄,可以?去买只鸡,用荷叶包着做叫花鸡。”他若有所思道?。
姝晚顷刻间被农庄吸引,她离开灵水村许久,些?许怀念浮上了心头?,迟疑了半响:“我……我想回灵水村看看。”
闻时砚划船的手一顿:“好,待过?几日我陪你回去。”
这段时日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过?灵水村,这个地方承载了他们不好的开始,有欺骗,有怯懦,无?数复杂的心绪,如果可以?姝晚永远都不想提起?那?个地方。
但比起?身两个人不好的开始,那?儿到底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娘亲阿爹的记忆全部停留在那?里,姝晚思念的紧,且许久没给爹娘上坟了,坟头?杂草怕是长了不知?道?多高。
她沉思的模样落入了闻时砚眸子里,“介时,把岳父岳母的牌位迁入太平观吧。”他似是提起?一间不能再正常的事,却叫姝晚红了眼睛。
“嗯。”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
闻时砚给她剥莲子吃:“多带些?回府给母亲和芸姐儿吃。”清朗的面庞是醉人的温柔。
待接近傍晚,二人从船上靠岸,姝晚的脸晒得有些?红,后面全靠那?些?莲叶挡。
闻时砚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怪我,大热天的带你出来踩莲蓬。”
姝晚摇摇头?,拿莲碰锤了他一下。
农庄就在不远处,闻时砚进了一家篱笆门,院子里有一位妇人在洗衣服,听闻来意,无?不欢喜。
姝晚闻着院子里淡淡的皂角味道?,心间涌上股熟悉的意味。
“我们这儿啊,时常有贵人们来吃饭,别客气,坐。”农庄算得上是私人的农家饭庄,来歇脚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形成了。
妇人姓薛,边同他们说话边矮下身在鸡窝里掏鸡蛋,“今儿中午杀条鱼,炖了喝汤。”薛大娘面带喜意道?。
闻时砚自然提出要向他们买只鸡,农户人家的鸡大多是不卖的,留着自己下蛋,姝晚自然也知?道?,刚想劝他要不算了,就见闻时砚放下了一锭银子。
薛大娘当即喜笑颜开,利索的一伸手,眼疾手快掐住了母鸡脖子,递到了闻时砚手里,母鸡还在扑棱着,叫唤个不停。
姝晚:……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以?为闻时砚会自己杀或者叫薛大娘杀,谁料他把鸡递给了自己。
“试试。”闻时砚示意她拿。
姝晚苦笑不得,却被他奇异的关怀暖到了心,他是想叫她用这种法子怀念一下从前的日子,没有束缚,只思虑每日三顿饭吃什么的日子。
薛大娘偷偷瞧着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贵人,原想着这公子瞧着便是个矜贵人儿,哪还会杀鸡,却见他下一瞬便把扑腾个不停的母鸡递给了旁边柔弱温婉的娘子。
薛大娘疑惑的紧,手上的活儿都停了下来。
却见那?娘子神情淡定?,挽起?了袖子,利索的接过?母鸡,放在案首上用旁边的棍子敲晕了鸡头?。
第62章 二合一
薛娘子?有些大跌眼睛, 实在没想到这般娇滴滴的娘子竟然杀鸡这么利索,她欲言又止,眼睁睁瞧着鸡被姝晚处理好交给了闻时砚。
对面的公子不知是被吓傻还是怎的,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瞧。
闻时砚自然是没有被吓傻的, 他只是在沉思姝晚这一刻好像又跟三年前的她重合在了一起。
他拿来了荷叶,把鸡处理好裹上泥块埋到火种烤,姝晚又丢了几个红薯进去,薛娘子?收拾好了情绪, 笑着给姝晚递来了两节脆藕。
“咬着吃,解腻。”,姝晚有些怀念的咬了一大口,以?前家中穷,有时候能吃的花样不多,吃一口脆藕解解馋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
闻时砚蹭了蹭她的嘴角,趁薛娘子?不注意啄了姝晚一口。
很快, 薛娘子?的相公?和姑娘回来了。
“今儿个去城内卖了不少银钱, 秀秀也卖了不少自己的绣帕。”薛娘子?的相公?刘大哥是个高大爽朗的汉子?, 得知二人来的目的特意把自家酿的米酒拿了出?来。
姝晚轻嗅着,忍不住喝了一口, 暑热天气十分解热。
旁边随刘大哥回来的姑娘瞧着十五岁左右,清清秀秀的姑娘, 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闻时砚, 脸颊红的跟天边的翻滚的流云般。
姝晚自然能瞧得出?来,淡笑不语, 闻时砚皱了皱眉, 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是背了过去能避则避。
吃饭的时候薛大娘招呼刘大哥端菜,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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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就蹲在一旁羞赧的不行,闻时砚扒拉了一下烤着的叫花鸡,泥块剥开,散发出?了阵阵香气,姝晚伸手想撕一块儿,结果?被热气烫了一下,闻时砚当即拉过手问:“没事?吧?”
姝晚摇摇头,二人亲昵的模样叫秀秀轻咬下唇,有些失落。
吃饭是农家的矮脚桌,闻时砚挨着刘大哥坐,姝晚挨着薛大娘坐,桌子?上?是和脸差不多的玉米面?白面?蒸馍,很实在,还有一碟蒜泥辣子?,稠稀饭,炖了一锅酸辣鱼,闻时砚烤的叫花鸡,几个香甜的烤红薯。
“吃不惯的有白面?蒸馍。”薛大娘掰了一半玉米面?蒸馍递给了姝晚,米酒甜甜的,不醉人。
“这几年世道太平了,好啊,想当初凤鳞湖就是个荒湖,别说游玩了,贵人们都不愿来,还是后来先帝来过一次,大加赞赏,然后京城的贵人们来的前仆后继。”刘大哥感叹。
闻时砚淡笑,他不多言,静静的听着刘大哥说话,偶尔接一句,不显热络但也不疏离。
刘大哥见多了,大多数的贵人颐指气使,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儿个来的算是好的了。
薛娘子?忍不住问:“我瞧娘子?杀鸡挺利索的。”
姝晚:“是,我以?前也是农妇出?身,这些伙计也是做的趁手的。”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过去,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叫薛娘子?刘大哥好不惊讶。
无?人可见原本吃饭吃的心不在焉的秀秀眼神突然亮起了光。
吃过饭天已?然黑了,闻时砚跟薛娘子?一家道别,“多谢款待。”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内敛温和。
“哎呀,不必客气,常来常来啊。”薛娘子?招手。
秀秀眼神随着二人一直离开,薛娘子?一巴掌招呼到了她背上?:“死丫头,今儿个心野到哪里去了,饭桌上?话也不说一句,真真是没礼貌。”
秀秀被打疼了,嘀咕了两句,最后说:“娘,我也想当贵人。”
薛娘子?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做梦呢你??还贵人?赶紧洗碗去。”
秀秀倔强:“我不,我就要当贵人,方才那娘子?也是农妇出?身,她当得我怎么就当不得了。”
薛娘子?大骂:“你?还跟人家比,瞧人家什么样儿,你?什么样儿,天鹅有天鹅的命,你?啊,充其量就是个野鸭子?。”说完端着锅进了厨房。
秀秀一扔丝瓜瓤气急败坏的回了屋。
姝晚和闻时砚乘着马车往府上?赶,匾额上?的红绸灯笼轻轻的晃荡,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姝晚的脸颊,闻时砚下了马车,把手递给她,姝晚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还不待她站稳,闻时砚便把她横抱在怀中,姝晚吓了一跳,羞赧的说:“你?……你?快放我下来。”
闻时砚淡淡道:“无?妨,就这么进去。”好堵一堵府上?人各异的言论?。
他就这么抱着人从侧门进去,穿过苍竹翠林,鹅卵石道路,数个月洞门,路上?遇到了不少女?使小?厮,瞧见他们当即垂下了头,隔日府上?便传遍了世子?爷夜晚抱着世子?夫人回房的信儿。
翌日,姝晚起身依着规矩给婆母晨昏定省,还未至紫鸣苑便闻屋内传来嬉笑打趣声,姝晚脚步一顿,这是来了客。
随后刘妈妈出?了屋子?见着姝晚,笑着请安:“尹大娘子?。”这一声叫姝晚好些恍惚。
“今儿个国公?府的亲戚来访,现下大娘子?正陪着吃茶。”刘妈妈边领着姝晚往里走边说。
姝晚:“既如此?我恐会打扰婆母。”她神情试探,神色倒是还镇定。
刘妈妈忙道:“怎会,大娘子?说了若是您来了便叫进去,认认亲说说私房话,都是那日给咱家世子?爷贺喜来的,好些老家的亲戚。”
姝晚微微颔首,掀开帘子?进了屋去,一入门就被屋里的人数惊着了,好些多。
徐氏坐在上?头,旁边还有一位富态的妇人,穿金戴银的,往下便是些瞧着年岁不大不小?的,也有些姑娘和年岁小?的,乌泱泱坐在一处,叫姝晚一时不知道该看?谁。
殊不知她这样儿却叫不少亲戚觉着果?然是小?门户家的,规矩礼仪实在不怎么样。
“来姝晚,过来认认亲,前儿个成婚,都是给你?和砚哥儿贺喜的长辈。”徐氏不同?于素日的淡漠,脸上?挂着笑意,一身绛紫色对襟褙子?犹似盛放的牡丹,首饰也是低调内敛却不失档次的东西。
姝晚乖觉的走上?前,站在徐氏身旁,仿佛是撑腰似的,徐氏握上?了她的手。
“这位是溧阳老家的胡大娘子?,是你?父亲的兄长的内眷,你?唤大伯母便好。”国公?爷的兄长并不是老夫人所生,而是庶子?,因?离得远,这些年与国公?府也不甚来往。
姝晚屈膝:“大伯母好。”一把温润的好嗓声若琳琅,落在胡氏耳朵里真真儿是酥了耳朵。
“好好,头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东珠你?送你?做见面?礼。”她招呼身后的女?使,赠上?了一盒子?珍珠,通体莹润,白的晃眼,在场众位微微变了脸色,果?真是富商,当真是大手笔。
徐氏微微一笑,对姝晚道:“收下罢。”
姝晚垂头:“多谢大伯母。”但她得体的叫明荷上?前把盒子?盖上?妥帖收了起来。
胡氏淡笑,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孩子?,她虽是商贾家的大娘子?,但家中是书香门第出?身,当初下嫁给经商的闻大爷,也是看?中了他老实出?色的经商能力,父亲清廉,一辈子?做官家中没什么积蓄。
也是嫁了闻大爷日子?才好了些。
下边依次是胡氏的两位儿媳妇周氏和王氏,还有临州的两位表亲高大娘子?和章大娘子?,与徐氏年岁接近,旁边带着两位姑娘,是他们家的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很是腼腆的样子?。
姝晚都一一问好,他们也依次给了见面?礼。
“到底是新妇,与自家夫君温存了些,这般时候才过来请安。”高大娘子?打趣着,实则话也是刻薄了些。
“未婚姑娘还在呢,说什么呢。”章大娘子?嗔了她一句,后面?两位姑娘红着脸垂下了头。
姝晚不疾不徐:“是晚辈不知今日各位长辈来,如若不然定早早的在这儿候着。”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早不早的晚不晚的。”胡氏笑着说道。
众位大娘子?都是吃过早饭来的,说说笑笑到午时自然是要留下用午饭的。
高氏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全靠她来说些有的没的活跃气氛,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唉,砚哥儿媳妇,准备何时要个孩子??”高氏探身问。
姝晚一愣,还真没想过,“……此?事?顺其自然就好。”她挑了个不出?错儿的回答。
“怎能顺其自然呢,还是要早些准备,免得妾室生在前头,院子?里一箩筐的庶子?。”高氏撇撇嘴,屋内气氛一时滞涩。
“我听闻顾氏家的序哥儿就已?经有了三位姨娘有了身子?,要我说顾氏真是个不操心的,成日里打扮自个儿,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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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磋磨自个儿媳妇,好歹是个公?主。”瞧她越说越没谱,章氏赶紧拉着她。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留着吃饭用吧,砚哥儿洁身自好,可不似那小?子?。”
章氏转移了话题:“对了砚哥儿媳妇,既砚哥儿院子?里没个伺候的,不然把我家芷儿领回去,我家芷儿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听话的很。”她拉过身后早已?红透了脸颊的姑娘。
一身半件色广袖长褙,上?面?绣着大片莲纹,直领衫打底,细褶儿的襦裙,衣带掐出?细细的腰身,弯月髻俏皮清秀,端的是小?家碧玉。
姝晚收敛了笑意,到底还是来了。
徐氏神色自若:“瞧你?说的,怎好叫芷姐儿做小?。”
章氏却摆手:“怎的,我还以?为你?是瞧不上?我家呢,无?妨的,庶女?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完希冀的瞧着姝晚。
徐氏不好拒绝,心里也暗暗啐他们一嘴,哪有人新婚头几日就给人塞妾的,上?赶子?的恶心人不是。
“不若,带回去安置在屋里?”徐氏和稀泥的问姝晚,她也有些为难。
高氏则不想把自己宝贝姑娘给人做小?,煽风点?火:“你?是婆母,安置不安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姝晚静静的听着,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思索了几日问:“不然婶婶过几个月再把妹妹带过来?”
章氏一愣:“什么意思。”
姝晚不好意思道:“我与夫君新婚,方才高婶婶说的有理,我还是想尽快要个孩子?,给国公?府绵延子?嗣,若是叫妹妹进门来恐是不大行,耽误了子?嗣晚辈担待不起,不若过三月?过三月婶婶再领着来,说不准晚辈有了身子?妹妹便能进门了。”
她尽职尽责的装个小?门户家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着边际歪打正着,章氏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姝晚看?似无?意,实则点?了章氏不过是个倒贴的罢,呼之即来招之即去,既然你?这般想上?赶子?的倒贴,那便来吧,但何时来得我定。
你?来了便坐实了倒贴打秋风的嫌疑,不来便是心虚,若是想把善妒的名头栽过来,那也是不成的,先不说新婚便塞小?妾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把子?嗣之事?甩出?去谁也不敢说什么。
章氏被噎得,身后的姑娘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高氏似是瞧不过去要说什么却被胡氏打断了话头:“嗨,你?瞧我们这,想的少了,是是,子?嗣最重要。”
章氏勉强住嘴,“是,是,是我想岔了。”上?首的徐氏淡笑不语,向姝晚投去了欣赏的眼神。
“行了,行了,聊了许久,刘妈妈上?些七宝擂茶叫大娘子?们垫垫肚子?,半个时辰后传午饭。”
姝晚站的腿有些酸,徐氏发了话明荷便给她搬来张椅子?坐在徐氏身旁。
七宝擂茶上?的很快,高氏确实是说的渴了,端起碗来便喝,姝晚也抬袖掩嘴,鼻尖充斥着茶香与芝麻花生等混杂的香气。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传了午饭,众位娘子?坐在八仙长桌上?,姝晚靠近了徐氏,方便她侍候婆母。
菜品花样繁杂,八宝鸭,樱桃肉,虾羹,鹅炙,酒醉鸡,卤牛肉,蟹黄粥,汤面?。
姝晚瞧着那一锅粥热气蒸腾便生了馋意,黄澄澄的粥配着卤牛肉,鲜香至极。
“瞧这砚哥儿媳妇是个喜欢蟹的娘子?,待日后去溧阳做客,那儿的大闸蟹到了季节很是鲜美,不过蟹膏寒凉还是得少吃。”胡氏叮嘱着姝晚。
却没瞧见姝晚脸色一变,她怔愣着瞧着碗里的粥,竟……是蟹黄粥,她有些无?措的放下了碗。
徐氏瞧见了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姝晚也没隐瞒,装作无?恙般:“儿媳不知这是蟹黄粥,只因?从前只见过鱼虾,却不知蟹的味道。”
徐氏笑笑:“胡大娘子?说的有理,蟹膏寒凉,少吃些。”
姝晚点?点?头,当即放下了碗,心怀侥幸,她已?然有好多年没碰过鱼虾海鲜,应当是无?事?的。
而后姝晚便只食汤面?,别的一概不碰。
但意外还是来了,午饭过后,姝晚隐蔽的把手伸进衣袖内,轻轻的挠着皓腕,痒意不断的从身上?迸发。
尤其是脖子?,姝晚再忍耐也不自觉的伸手挠。
“呀,砚哥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高氏大惊小?怪,捂着嘴巴指着姝晚道。
众人的视线扭了过去,姝晚白皙的脖颈处密密麻麻的起了红疹,随着姝晚的挠痕发了出?来,甚是触目惊心。
她抬手间,衣袖滑落,白嫩的皓腕上?也是轻轻浅浅的痕迹。
胡氏面?色一变:“快去叫大夫,这是起风疹了。”
徐氏皱着眉头问:“你?方才吃了许多蟹黄粥,你?这孩子?不能食海鲜怎的不说,赶紧的,快别挠了。”
章氏和高氏面?色一变,躲得远了些生怕传染到自个儿身上?,胡氏不满,直来直去:“天色不早了,二人先回去罢。”
章氏讪讪:“你?这是何意,我们……”
徐氏保持着仪态笑着对他们说:“今儿个二位娘子?也瞧见了,确实有些失礼,改日临走前必登门拜访。”
章氏高氏面?色好看?了些,说了几句叮嘱的场面?话便离开了。
姝晚则红疹愈发严重了些,徐氏叹气,对明荷道:“快,快去通知世子?一声。”
明荷早想去了,闻言忙不迭的去了。
姝晚起了疹子?不能见风,徐氏便把她安排在了偏房,赶紧把人塞到被窝里歇着。
闻时砚正与吏部的下属商议公?务,他们掌管全国官员选调,譬如这几日有两位到了升迁时,他们便会商讨哪儿有合适的职位安排到这里。
“世子?爷,不好了。”明荷敲着门大喊。
闻时砚眉头一蹙,并未计较明荷的失礼,若非姝晚出?了事?儿她不会这般冒失。
门打开了,闻时砚先她一步:“怎么了?姝晚出?了何事??”
明荷喘着气把情况说了一遭,闻时砚便留下一句:“改日再议。”随后刮了起一阵风般离开了。
下属们面?面?相觑。
闻时砚比大夫早到一步,他到时姝晚正在睡着,发了些低热。
“怎么好端端的会起了风疹。”他抚着姝晚出?了许多红疹的脖颈,心间泛起细密的疼。
徐氏自责不已?:“怪我,不知道她不能食海鲜,误打误撞的食了许多蟹黄粥。”
闻时砚摇摇头:“她不是这般不谨慎之人,定是不识的才不小?心入的口。”
大夫来后把了一通脉:“无?事?,喝几贴药便好,最迟今晚便会退热。”
徐氏到底是女?子?,拉着大夫问:“红疹何时能退,我瞧着这般严重,还有些肿,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
大夫:“得些几日,夫人无?妨,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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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有助于疤痕消退。”
闻时砚放心了:“多谢大夫。”
刘妈妈在一旁插了句:“大娘子?,近段时日因?着暮影居那边儿有了身孕,怕是知晓了府上?有这样的药,会闹腾。”
闻时砚淡淡:“无?妨,不必管她,左右她的饮食汤药并不与众人一道儿管。”随后他把葛忠唤了过来叫他与大夫一道儿去抓药。
徐氏见无?恙了,便起身道:“我乏了,先回去歇着了。”,闻时砚把母亲送回屋后便回到了姝晚身边照看?她。
姝晚阖着眼沉睡,双唇微微张开,因?着发热,似是红梅般糜艳。
他静静瞧了片刻,矮身覆了上?去 ,在唇上?吮吸着轻吻,随后越来越深,直至睡着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般作弄,睡得再深的人也醒了,果?然他起身时姝晚已?然醒了过来,好似被摧残过的,零落成泥的梅花,无?力地推拒他。
随后她抬手捂着脸,背过身去,闻时砚揽过她:“怎么了,嗯?”,他当然知道姝晚的心思,只是随意的引导着她,不想叫她特别难受。
姝晚闷闷道:“起疹子?了,太丑了。”
闻时砚低低的笑,嗓音带着暗哑:“不会。”,呵出?的热气扑在了姝晚的后颈处,痒意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姝晚抬手就要挠。
谁料被摁在了一侧。
“你?做什么。”姝晚有些恼怒。
“大夫说不能挠,会留疤。”闻时砚不容置疑。
姝晚哀求:“夫君,你?帮我挠。”,如小?猫似的轻哼叫闻时砚一僵,他似是忍耐,但又无?奈的伸手帮她轻轻的挠着。
姝晚哼哼,想叫他劲儿大些,闻时砚却收了手,姝晚带着水意的眸子?恼怒地瞪着他。
得到的回应却是一个安抚的吻。
轻贴的唇泄露一丝呢喃:“乖,再叫声夫君。”
廊道上?风卷枯叶,浮散飘过,天气渐渐阴沉,流云聚在了一处,恍然间豆大般的雨滴落了下来,传来阵阵雨打芭蕉声,湿润了窗棂,透进了水汽。
明荷熬药果?然受到了阻挠。
厨房的婆子?一瞧见药便警觉的上?前问:“这是从哪儿来的药。”
明荷不满这婆子?的语气,挺直了腰板说:“尹大娘子?病了,自是给大娘子?抓的药。”
婆子?软了下来,“明荷姑娘,不巧这段日子?顾大娘子?怀着身孕,所以?府内一切药物都得查问明白。”
明荷翻了个白眼冷笑:“怎的,若是查到了与胎气相冲的,便不能熬药了?我家大娘子?出?了事?儿你?那几俩重的骨头配的起吗?”
明荷扬眉吐气了,就是这货,当初克扣她家娘子?的伙食,还给他们眼色瞧,如今啊,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呸。
婆子?变了脸色:“所以?,大娘子?这药里到底有哪几味药,您得叫我们瞧一眼。”
明荷不耐烦:“看?吧看?吧。”
婆子?对身边的白发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便上?去扒开纸包捻着药材闻。
“哟,明荷姑娘,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啊,这可不成。”那嬷嬷变了脸色。
明荷:“大娘子?发了风疹,大夫说了为了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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