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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白夜情长》30-40

    第31章 白夜

    吃过晚饭, 害怕程珩一再提及这件事,岑眠直接回了房间。

    晚上睡觉时,程珩一说他来负责的话在她耳边环绕, 久久不能散去。

    岑眠翻了不知道多少个身, 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脸颊发烫,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实在睡不着, 她睁开眼,发现窗户外面有隐约的光透进来。

    院子里的灯没关。

    岑眠觉得刺眼,起身拉上了窗帘。

    第二天, 岑眠醒得很早, 下楼时,程珩一已经出门了,跟医疗队进山。

    她走到厨房, 看见灶台里温着的早饭, 比昨天还要丰盛。

    岑眠端着豆浆出来时, 沈平山也醒了,推开门。

    沈平山抬头,发现院子里的灯还开着, 在白天日光下并不明显,他骂骂咧咧:“一晚上不睡觉, 坐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灯也不记得关, 浪费老子电。”

    闻言, 岑眠碗里的豆浆往外撒了两滴。

    岑眠和沈平山一起吃早饭, 早饭吃到一半,院子外撞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头发凌乱,满脸的眼泪。

    “沈老村长——”

    “你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

    沈平山瞧见这动静,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碗:“哎呦,周家媳妇,怎么了这是?”

    陈婷伤心得直不起腰来,大声嚎啕道:“张胜那畜生,把我们家巧巧给欺负了!”

    “……”岑眠惊讶地望向女人,才将女人的声音与昨天晚上打给周巧父母时,她母亲的声音对上了。

    听完女人的话,沈平山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顿时惊怒道:“还有这种事!?”

    桌上的鸡蛋受到震荡,咕噜咕噜滚下了桌,砸在地上。

    岑眠弯腰去捡,擦了擦上面的灰,起来的时候,看见沈平山已经被女人拉着,往院子外走了。

    她将碎了的鸡蛋揣进兜里,赶忙跟上。

    张家的宅子,大门紧闭,外面却乌泱泱地站满了人,对着这一栋沉默的五层建筑,指指点点。

    在白溪塘,家底丰不丰厚,看各家宅子建的高度就知道了。张家这栋楼,算是村里除了沈家那栋不住人的新宅以外,最高的建筑。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沈老村长来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回看,让出了一条路。

    即使沈平山早就已经不当村长了,但在白溪塘,谁家出了什么事,邻里闹了什么矛盾,都要找沈平山来决断。

    岑眠没有跟进去,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耳边传来村里人窃窃私语。

    一个路过的阿婆探着脑袋,好奇问:“出啥事儿了啊?”

    旁边的男人双手抱臂,稍稍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听说张胜把周家女儿给那个了,还把肚子给搞大了。”

    “啊?”阿婆听完,佝偻的背都直了起来,“真的假的?”

    男人努努嘴:“周立国和他老婆都连夜赶回来了,正在里头闹呢。”

    阿婆:“咋闹,叫张胜把那女的给娶回家?”

    男人耸耸肩,表示默认。

    阿婆转了转眼珠子,“那张家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男人乐呵一笑,是一种看热闹的笑,“能有啥意思,门都不给开,不想认呗。”

    岑眠听着旁边村里人的议论,心里一阵凉。

    原本她以为周巧父母回来,肯定是会先去报警,虽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村里会传些风言风语,但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这样一闹,以后周巧在村子里,哪还有什么脸面,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她的目光落到张家门前。

    陈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张胜你是个畜生啊,你叫我家女儿,怎么做人啊。”

    “你要是不把她娶回家,我以后天天这么闹!”

    张家二楼是一个露天阳台,里面传出了女人尖厉的声音:“你少做梦了!”

    “孩子可以进张家的门,大的想都别想,真是什么人都想攀上我们张家。”

    人群里一个男人用力踹了一脚大门,怒道:“你他妈看不上我们周家,我们还看不上你们张家。”

    岑眠记得这个男人,是白溪塘学校的数学老师,周立业。

    昨天在学校里做讲座时,就是他激烈地阻止了赵澜做性教育相关的讲座。

    在周立业旁边,蹲着另一个男人,长相和周立业有几分相近,只不过更显得苍老,鬓角白了一块。

    男人一言不发,只一根一根地抽烟,地上全是他扔下的烟头。

    陈婷不满地推了他一把:“周立国,你倒是说几句话!”

    周立国将烟在地上捻熄,“说什么?说屁!”

    “有本事张胜一辈子别出来,他要敢出来,老子砍死他!”

    “张疯子!”周立国朝看热闹的人群里喊,“把你的刀给我!”

    张疯子笑嘻嘻从腰间抽出刀,“算你识货。”

    见越闹越离谱,沈平山扯了扯张疯子,“来添什么乱,快去看你的荷塘。”

    沈平山仰头,朝二楼道:“张家媳妇,你不给他们开门,还不给我开门?这事闹的,你们还想不想在白溪塘安生住下去了?”

    二楼一阵沉默,半晌,女人道:“沈老村长,我可就请您一个人进来啊。”

    沈平山:“成。”

    两分钟后,张家大门开出一条缝。

    沈平山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结果。

    岑眠没有想到,周巧父母所谓的解决办法,竟然是这样的方式,让加害者对自己的女儿负责。

    看热闹的旁人在交头接耳。

    “这张家,咋还看不上周家了?我瞧着周家那个小女儿,长得挺周正呐。”

    “那有啥用,周家穷得叮咣响,两兄弟到现在还住在一起,没钱盖新屋,真要把女儿嫁到张家,一家子可不成了吸血虫。”

    “……”岑眠越听心里越堵。

    她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巧的身影。

    在张家闹的那么一出,却与最直接的受害者无关。

    岑眠往周巧家走,周巧家里没人,静悄悄的,大门敞开,里面是碎了一地的碗碟,没人收拾。

    白粥在地上凝固,聚集了密密的蚂蚁。

    岑眠在周家后头一处偏僻的田野里,找到了周巧。

    周巧坐在草坡上,两眼空洞,直直地盯着天空发呆。

    岑眠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她默默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感觉到有人来,周巧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一种身体上的条件反射,对于旁人靠近,报以习惯性的戒备。

    她偏过头,看见是岑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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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里的警惕才敛去,也不说话,转过头,继续看天空。

    岑眠原本以为见到周巧,她能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此时,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周巧,没办法感同身受。作为一个旁观者,更没立场,去说一些轻描淡写的安慰。

    难道她说一句别难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就真的会变好吗?

    许久的沉默。

    岑眠想起周家宅子里的狼藉,早饭摔了一地。

    她从口袋里摸出鸡蛋,递到周巧面前,“吃吗?”

    周巧垂眸,看着她掌心里那颗鸡蛋,半晌,点了点头。

    剥鸡蛋的时候,周巧闻到鸡蛋的味道,干呕了两下。

    她盯着鸡蛋,蛋白光滑洁白。

    “姐姐,如果我不吃饭,里面的东西会饿死吗?”周巧的手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岑眠:“你想要他活,还是想要他死?”

    周巧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我妈叫我嫁给张胜,再把小孩生下来。”

    “她的意思是,反正我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出了这事,其他人不会要,只能跟张胜。”

    “……”

    “你自己想吗?”

    周巧没吭声。

    岑眠:“你要是不想,我可以带你去报警。”

    周巧:“报警有什么用?”

    岑眠:“如果能证明他是强.奸,张胜能坐几年的牢。”

    周巧:“几年?”

    岑眠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律师。”

    周巧不懂,“律师有什么用?”

    岑眠解释:“律师能帮你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周巧依然不懂,“什么合法权益?”

    “法律保护妇女和儿童不被伤害。”

    “……”

    “这样啊。”周巧轻轻说。

    周巧小口小口地吃鸡蛋,一颗鸡蛋吃了很久。

    终于吃完,她将鸡蛋壳拢在手里,抬起头,看向岑眠,做了决定。

    “我要报警。”

    岑眠打电话报警以后,白溪塘变得更加热闹。

    警车开进村里,把张胜带走。

    岑眠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张胜。

    一个瘦高男人,戴一副眼镜,头发有些长,刘海盖住了半边眼睛。穿着朴素,看起来无害斯文。

    刑警来时,他甚至没有试图反抗和逃脱,两只手伸进了镣铐里,拿了一件衬衫,挡住了双手。

    张胜的母亲刘清,那个一开始还紧闭张家门的女人,现在死死扒着警车,不肯警察带走她的儿子。

    “陈婷!你真敢报警啊你?我儿子要是进去了,我跟你没完!”

    陈婷看见警车来时,也懵了,她虽然在张家闹的时候,嘴上说过要报警,但那也是在吓唬刘清。

    她真正想要的,是逼张胜把周巧娶回家过日子,这真把人送进去,周巧跟谁过日子。

    陈婷推搡丈夫周立国,质问道:“是不是你报警的?”

    陈婷凑到刑警边上:“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没人报警啊。就是两个年轻人不懂事,哪用得着你们出面啊。”

    周巧扯扯她的衣服,“妈,我报的。”

    陈婷扭头,瞪她,“你脑子坏了是吧?报什么警,还嫌不够丢人的?”

    “……”周巧低下头,轻声带着反抗地说:“没你丢人。”

    “啪”一声,陈婷一巴掌打在了周巧脸上。

    周围瞬间安静。

    一旁的女刑警皱皱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陈婷不敢跟警察蛮横,唯唯诺诺地说:“警察同志,你看,都是小孩不懂事,胡乱报警的,她懂什么呀她懂。”

    刘清指着周巧的鼻子骂:“贱骨头,就你这样还想进张家门?”

    周立国听见刘清这么骂自己女儿,火一下冲到脑袋,冲过去对着刘清就是一巴掌。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这一巴掌,把刘清直接被打翻在地,眼冒金星。

    张胜见状,要从警车里钻出来,卑躬屈膝的样子,语调和姿态很低,“周叔,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别打我妈。”

    他转头看向周巧,声音温和,“巧巧,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周巧怯怯地望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张胜安抚她,“你别怕,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周巧抿着唇,依然不动。

    反而是陈婷推了推她,“快过去呀。”

    周巧踟蹰片刻,迈开脚,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张胜微微弯腰,附在周巧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你等我回来干死你。”

    第32章 白夜

    张胜嘴里的热气哈在周巧的耳朵上, 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毛孔全都收缩起来。

    她用力推开张胜。

    张胜被她推倒在地,一副可怜的样子。

    刘清大骂:“别给脸不要脸, 好好跟你说话, 动什么手啊!”

    周立国立刻挡在周巧身前,指着她的鼻子, “你再说一句!”

    这次出警的总共三名刑警, 被这一帮人闹得烦了,带头的刑警大哥沉下脸,厉声道:“请配合我们执法, 再捣乱, 都一起上派出所去!”

    此话一出,起到了极强的威慑力,周立业把周立国拉走, 看热闹的村里人去扶刘清起来。

    刘清不肯起, 赖在地上, 哭喊说:“哎呦,我们孤儿寡母,没人帮啊。”

    周巧跟着女刑警上了另一辆警车。

    因为她还是未成年, 审讯时必须要监护人在场,陈婷也跟上了车, 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手指戳着周巧的后背, 数落道:“讨债鬼。”

    岑眠望着钻进车里的周巧, 脸颊印着一个红色巴掌印, 眼眶红红的,没掉眼泪。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 周巧朝她看过来,嘴唇嗫嚅了两下。

    岑眠读懂了她在对自己说谢谢。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在报警之后,岑眠私下联系了家里的律师,沈镌白有一个专门的律师团队,在为他服务。

    擅长这一类案件的律师已经从南临出发,为周巧提供法律帮助。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实在算不上帮了多少忙。

    警车开走以后,聚在一起的人们像是热闹看得意犹未尽,还不肯散去,扎堆凑在一起闲聊。

    还有人口袋里装了一把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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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要真能嫁过去多好啊,以后日子就不愁了。”

    “哪有那么好,你看着张胜现在不错,那也是吃他爹的老本。”

    张胜的父亲以前是村里包工头,村子里一半的屋子都是他盖的,挣了不少钱。

    几年前,他在工地里做工的时候,不小心从三楼摔下来,磕到头,直接给摔死了。

    “这儿子没爹教就是不行,干出这种荒唐事,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人啊。”

    “那不好说,周家那女儿也十六七岁了,现在女孩子,都早熟,指不定是你情我愿的事。”

    “确实,要真是强来的,那不得早闹了,还能拖到三个月。”

    “我看陈婷那个样子,发了疯想把女儿嫁给张家过好日子,说不定就是故意等肚里小孩大了才来闹的。”

    “……”

    村里人议论纷纷。

    岑眠越听越觉得刺耳。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冷眼和旁观是人之常态。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哎呦,都这个点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大伙想起自己家里的事,渐渐散去,像是一场戏剧终了。

    只剩下刘清还坐在地上哭。

    岑眠望着她,明明自己儿子是加害者,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

    “眠眠,回家了。”

    沈平山背着手,低声唤她。

    岑眠收回目光,不再去管刘清,转身跟在了沈平山后头。

    回去的路上,沈平山出奇的沉默,背佝偻得比平时更甚。

    白溪塘闹了那么一桩丑闻,他作为老村长,肯定心里不好过。

    为了周巧的事情,岑眠和沈平山一大早出了门,一直没回过家,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

    “中午随便吃的吧,面条你吃吗?”沈平山推开栅栏,问岑眠,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从刚才的冲击里缓过来了。

    周家的生活在这一天以后将变得天翻地覆,而旁观的其他人除了唏嘘两句,照样要按部就班。

    岑眠点点头,应了一声。

    然而,等她进到院子里时才发现,他们早上吃完早饭,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已经不见了,被洗干净重新放回了厨房。

    仔细闻,能闻到院子里散发出一股食物的香味。

    沈平山走进厨房,发现灶台的屉子里温了午饭,三菜一汤。

    “幺儿回来过了吗,今天饭做得够丰盛的。”他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笑对岑眠说,“不用吃面条了。”

    医疗队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各个医疗小组的工作安排,岑眠记得程珩一今天义诊的时间安排表很满,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估计他回来的那一个小时,见他们都不在家,把饭做好,就离开了。

    原本吃饭的木桌边放的是两条长板凳,此时被换成了更稳当的木椅。

    岑眠看见椅子被换,有些不明所以,没多想,坐进了椅子里。

    她拿出手机,看志愿者群里的消息,因为早上周巧的事情,她跟余姐请了半天的假,下午怎么样也该去帮忙了。

    消息看到一半,手机弹出低电量提醒。

    岑眠起身,去了二楼房间,给手机充电。

    因为白溪塘最近总是阵雨不断,所以这两天她还是睡在程珩一的房间,程珩一住在楼下。

    充电线插在书桌旁边,岑眠给手机充上电,余光扫到了书桌上。

    书桌中央多了一盒叶酸片,药盒下方压着一张纸条。

    岑眠拿起纸条,看清了纸条上端正利落的一行字。

    “一天一片,午饭前吃。”

    纸张的中间像是落过一滴水,“午”字的墨迹氤氲开来。

    岑眠一下认出了是程珩一的字。

    之前在白溪塘小学听赵澜讲妇科的科普时,她知道怀孕期间是要补充叶酸的,包括昨天她去找赵澜,看见赵澜房间的桌子上就放了一盒一样的药。

    “……”岑眠盯着那一盒叶酸,抿了抿唇,一阵无言,忍不住心里骂道,程珩一这个傻子,真把她当孕妇照顾了?

    她拿起叶酸,扔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下楼的时候,沈平山刚把饭菜布好,抬头喊她:“快来吃饭。”

    岑眠低着头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好”。

    快到楼梯口时,她下意识地搭住旁边的扶手。

    这几天白溪塘总是下雨,楼梯口周围长了青苔,地滑需要小心。

    岑眠脚踩在印象里那块最滑的台阶时,发现没有以往那种软乎乎的脚感,一低头才发现台阶上薄薄的那一层青苔,已经被清理掉了。

    她踩在粗糙的台阶上,稳稳站住。

    “……”

    沈平山见岑眠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催她,“傻站在那做什么?菜要凉了。”

    岑眠回过神,跳下台阶。

    吃饭的时候,沈平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搁下筷子,从屋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倒进碗里。

    岑眠咬着筷子:“阿公,你能喝酒吗?”

    她记得沈平山是有高血压的,每天程珩一都要盯着他吃药。

    沈平山嘬一口白酒,瞧她一眼,“小孩别管。”

    他起身,从厨房又拿出一个空碗,倒上浅浅一层的酒,放到岑眠面前,“陪你阿公喝点。”

    沈平山想了想,又确认问:“你能喝不?”

    岑眠看出来沈平山今天的心情不好,点点头,陪他一起喝。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她常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酒量在那时候练出来了,倒是不怵这么点白的。

    就着白酒,沈平山吃下去几口菜,脸已经红了起来。

    他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我怎么能教出来这么一个学生。”

    张胜是沈平山在白溪塘学校教书时带过的学生。

    “畜生啊,畜生。”沈平山埋着头,声音不大,却很颤抖,透露出一股压抑着的愤恨情绪。

    “周巧真是可怜啊。”

    沈平山端起碗,他的手也在颤抖,连带着碗和酒水一起。

    他喝尽了碗里的酒,烈酒入喉,顿了许久。

    “这肚子里的小孩打掉是杀生,造孽。留下来,以后哪还有人家肯要她。”

    岑眠沉默不语,仰起头,看见了二楼房间的窗户。

    一阵夏风吹过,拂起了白色窗帘,露出木桌的一隅,抽屉里那一盒药静静躺着。

    半晌。

    岑眠垂下眼睫,手伸进衣服口袋,摸着那一张被她的体温捂热的纸条。

    程珩一的字力透纸背,纸张上有线条的凸起,她细细地摩挲,忍不住在想,他写下那一行字时,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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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的。”她轻轻地说。

    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愿意不带任何偏见的,不问任何缘由的,体谅她,心疼她,照顾她。

    第33章 白夜

    吃过中饭, 岑眠主动接过了收拾的活儿。

    虽然沈平山没什么胃口,但岑眠却是吃了不少,程珩一做的饭菜, 都很对她的口味。

    三菜一汤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岑眠学着平时程珩一洗碗的方法, 把碗筷放在水井下的水盆里,按压水井出水。

    井水从井口涌出, 水花溅在她的手臂上, 冰凉清爽。

    潺潺的水声让她感到平静和安稳,岑眠盯着井口发呆,直到不再有水流出。

    沈平山叫她:“碗放水里泡着吧, 等幺儿回来洗, 快两点了。”

    岑眠看了眼手机,还差十分钟就两点了。

    她下午的工作是跟妇科的医疗车,在医生出诊的时候, 维持现场秩序。

    岑眠看了一眼水盆里的碗筷, 拿水井边的抹布擦了擦手。

    “那阿公我先出门了。”

    沈平山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上通红,他的眼皮耷拉着, 没有说话,摆了摆手, 示意他知道了。

    他的动作滞缓,正如一个迟暮老人。

    下午的义诊, 医疗车去的是离白溪塘不远的杨村。

    杨村, 顾名思义, 就是都是姓杨的人居住的村子,村子不大, 跟白溪塘一样,一半的房子已经空置,住在里面的人都搬到了镇上或者是市区里。

    因为还住在村子里的人就不多,义诊在下午四点的时候结束了。

    医疗车将医生和志愿者送到了白溪塘门口,村子里的路太窄,车进了里头不好开,也不好调头,只能停在外头的路边。

    同事们一起往村里走。

    岑眠和赵澜走在前面,后头闲聊的声音传到前头。

    聊的正是早上周巧父母在张家大闹的事情,这么一件事情,已经从白溪塘传到了隔壁村,又从隔壁村传到了他们医疗队这里。

    流言的速度有时候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岑眠低着头,没有出声。

    到了岔路口,她和同事们告别,往老屋的方向走。

    越靠近老屋,女人吵嚷的声音越明显,将她飘走的思绪拉回。

    刘清站在院子里,拉着沈平山哭泣。

    “沈老村长,你帮帮忙啊,张胜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嘛。”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是周家不要脸,想赖上我们家。”

    沈平山被她扯着,一张脸拉了老长。

    “哎呀,你松开松开,”沈平山用力甩手,“这事我管不了。”

    刘清死活不肯放手,边哭边闹。

    岑眠怕她没轻没重,把沈平山给拽摔了,赶紧推开栅栏进到院子里。

    “阿公,我刚遇到梁叔,他找您有急事,让我喊您赶紧上他那去。”

    沈平山抬起头,跟岑眠对视一眼,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

    他脱开了刘清的手,丢下一句:“刘婶,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没等刘清反应过来,沈平山已经疾步出了院子。

    刘清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眼泪都忘了擦。

    岑眠不想搭理她,跟她擦肩而过,想要直接回房间。

    刘清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姑娘,你评评理啊,这叫什么事啊,哪有这么冤枉人的。”

    岑眠厌恶极了她的碰触,像是被一条蛇给缠上。

    “有没有冤枉,相信警方会调查出来,你喊再大声也没有用,反而显得心虚。”

    刘清没想到借住在沈平山家的这个小姑娘那么不近人情,冷言冷语地刺她。

    “我心虚什么!我不心虚!”刘清反驳。

    “我相信我儿子,他一向老实,不可能做这种事。”

    “……”岑眠觉得她实在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

    程珩一义诊结束回来,看见岑眠和刘清在院子里拉扯,他皱皱眉,边走进边问:“岑眠,怎么了?”

    岑眠和刘清的视线齐齐朝他投过去。

    刘清觉得程珩一是小辈,她家这事闹的已经让她在白溪塘抬不起头来,当着跟张胜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程珩一,更是没脸说。

    她低着头,没吭声。

    岑眠无所谓:“你还不知道?”

    程珩一看见水井边没洗的碗筷,挽起衬衫的袖子,走过去。

    “知道什么?”

    明明他是白溪塘的人,结果消息知道的比医疗队还慢。

    周巧的事情被她妈闹得天翻地覆,程珩一早晚也会知道,岑眠便也不瞒了,当着刘清的面,说得直白,故意给她没脸。

    “张胜强迫周巧发生关系,现在被带去派出所调查了。”

    闻言,程珩一弯腰去洗碗的动作一顿,直起身,目光对上岑眠的。

    刘清有些恼羞成怒,她提高了音调:“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强迫不强迫。”

    “一个巴掌拍不响,周巧小小年纪不老实,勾引了我儿子,现在肚子都大了才出来说,不知羞耻。”

    程珩一的脸色变了变,像是怕岑眠听了刘清的话不高兴,对岑眠道:“你先回房间,别管了。”

    岑眠本来就不想搭理刘清,甩开她的手,撇着嘴要上楼。

    背后传来程珩一与刘清讲话的声音。

    刘清像是祥林嫂似的,又一次哭诉:“张胜是个好孩子啊,他这是被人诱惑了啊。”

    程珩一的语气淡漠:“他但凡管好自己,没人诱惑的了他。张胜把人肚子搞大了,不想负责,他要真关进去了,也是活该。”

    刘清最怕的就是张胜进去,尤其在沈平山这里碰了壁,程珩一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把她一下点燃了。

    “你们姓沈的,也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岑眠踏在台阶上的脚步顿住。

    刘清把今天受到全村人蔑视的不满情绪发泄出来。

    “你妈年纪轻轻,没结婚就跟了外面的男人,等肚子大了,男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岑眠怔了怔,转头,看向院子。

    程珩一沉默无言,背对着她,背脊挺得笔直,阵风吹过,她却觉得那背脊,格外单薄和孤寂。

    刘清还在骂骂咧咧:“沈平山到现在都不肯让她回白溪塘,这么多年不回来,说不定死外面了呢!”

    突然,岑眠大步走到水井边,双手端起那一盆冲洗过碗筷的水,朝刘清泼了过去。

    刘清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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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突兀的尖叫。

    岑眠骂道:“嘴不干净洗洗,别来我们家满口喷粪!”

    刘清浑身湿透,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油渍混着泡沫,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手指着岑眠,嘴唇哆嗦,朝她走过去的时候,脚下踩着滑腻的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岑眠瞪着眼睛,拿手里的空盆吓唬她:“再不走我还泼你!”

    刘清踉踉跄跄站起来,一边气急,一边又害怕岑眠真拿水再泼她。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她一跺脚,撂下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狠话,踩着重重的步伐,一扭一扭地离开,临走还故意踢倒了院子中央放着的一把竹椅。

    刘清走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从始至终,程珩一一言不发,就只站在那里。

    岑眠听了刚才刘清的话,不敢去看程珩一,怕他难受。

    她低着头,想要走去扶被刘清踢倒的竹椅。

    脚下地滑,她走得小心。

    “你别管了,放着我来。”程珩一出声,语气淡淡,仔细听,才能听出其中的嗓音微哑。

    岑眠继续往院子中央走,轻轻说:“没事。”

    程珩一走到她身边,手扣住她的腕子。

    岑眠愣了愣,被他拉到了没有水的地方,她仰起头,对上男人的眸子。

    像是在回避与她的对视,程珩一敛眸,鸦羽似的眼睫盖下,看不明瞳孔里的情绪。

    程珩一松开她的手,拿起旁边的竹编扫把,开始清扫地上的污水。

    岑眠望着他,张了张口,最后又阖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打扫到一半的时候,沈平山在栅栏外探着头,见刘清不在,松一口气,背手回来。

    “哟,这地怎么那么脏,刘清闹的?”

    程珩一没吭声。

    沈平山无奈摇摇头,坐进了竹椅里,拿一把蒲扇,来回轻晃。

    怕有油污残留,程珩一将地洗了两遍,脚在地上试了试,确定不滑以后,将扫把靠在墙壁上。

    因为沈平山一直在,岑眠找不到机会和程珩一单独聊天,吃过晚饭,志愿者队伍的女同事喊她去玩桌游。

    岑眠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程珩一,抿了抿唇,出了门。

    程珩一从厨房出来,叫她。

    “岑眠。”

    “别玩太晚。”

    女同事偏过头,跟岑眠一齐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微微讶异,觉得程医生好像管的有些多了,超出了正常同事关系的范围。

    程珩一微顿,解释说:“太晚了,会吵到阿公睡觉。”

    岑眠点点头:“知道了。”

    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岑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程珩一发来的微信消息。

    程珩一:玩完了跟我说,我去接你。

    岑眠:“……”

    女同事见她走路一直盯着屏幕,问道:“有什么事吗?”

    岑眠眼睫颤了颤,回过神,慌忙锁上屏幕,摇头:“没什么。”

    志愿者队伍经过几天的相处,现在大家都很熟络,最爱晚上休闲的时光,玩一玩桌游,一玩就玩到凌晨一两点。

    岑眠今天没什么心情,玩的时候就总看时间,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找借口要离开。

    知道原因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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