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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bsp;“衿衿。”

    傅晏辞唤她,不咸不淡道:“这句话不能随便说。”

    “过来。”他的声音温柔而清冷,像是唤他的宠物。

    “……”

    时衾不动。

    “我要分手。”她重复。

    傅晏辞的眸色沉下来,朝她走过去。

    时衾向后退,晚了一步,被他扣住手腕,拉着坐到了真皮座椅里。

    在这张椅子上,她吃过苦头,时衾肩膀下意识地瑟缩。

    傅晏辞弯腰,靠得很近,闻到时衾身上的隐约淡香,夹杂着酒精味。

    “喝酒了?”他问。

    时衾别过脸不答。

    “和谁一起喝的?”

    “……”时衾依然沉默。

    除了说分手,不再和他说一句别的。

    傅晏辞盯住她,女孩清澈的目光里,此时充满执拗与倔强。

    僵持之中,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

    时衾垂眸,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傅晏辞记忆力好得惊人,之前只看过一次,却一下认出了是江晗的号码。

    时衾接起电话,听到对面声音,才知道是江晗。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时衾轻轻“嗯”了一声:“没事,你先走吧。”

    声音温温软软,比刚才跟他提分手时的语气不知道好了多少。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被人抢去,时衾吃惊地抬头。

    只见傅晏辞已经挂断电话,将手机丢至桌上。

    时衾恼怒地瞪他:“你做什么。”

    傅晏辞扣住她的两只腕子,压在椅背后面。

    手腕被攥得生疼,时衾挣扎不得。

    男人俯身,咬上她的唇角。

    时衾不及他力气大,嘴巴被堵住,只能狠狠瞪他,眼眶里渗出泪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呜咽的控诉声。

    内里生涩,行径艰难。

    她的双手被男人按住,十指错落交缠,硌得她生疼。

    时衾浑身哆嗦,恨她过于诚实的反应。

    桌上手机震动再次响起。

    傅晏辞皱眉,腾出一只手,拿到她面前。

    “要接吗?”

    时衾艰难咬牙,不敢出声,后背全是汗。

    “接还是不接?”

    时衾怒视他。

    傅晏辞手指触上手机屏幕,滑动向右,进得亦越深。

    时衾恨他故意,脸颊涨得通红,终于溢出一声嘶哑的“不要”。

    手机被扔回桌上。

    震动的声音不断,契而不舍,惹得傅晏辞烦躁,动作愈发不温柔。

    时衾在他肩膀咬了下去,口腔里有了血腥味。

    夜色沉沉。

    暴风雨过后,一切重归静谧。

    手机震动摩擦桌面,声音刺耳,打了两个小时还不肯放弃。

    傅晏辞关了机。

    时衾躺在湿透的椅子里,缩成一团,委屈的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流,落得像是珍珠。

    傅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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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抱起,在她眼角亲吻,重新变回了温柔的主人。

    “我讨厌你。”

    傅晏辞在她眼角那颗小痣流连。

    时衾嘶哑无力的话语像是小刀,扎进他心脏。

    “那就讨厌吧。”

    “分手不可能。”

    时衾不懂了。

    明明是他疏离在先,欺骗在先,凭什么她提分手却不行。

    男人的胳膊箍着她的腰,滚烫炽热。

    时衾明明可以拒绝,却贪恋这一刻的肌肤相触,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吸了吸鼻子,淡淡檀木香混杂在了旖旎气息里,变得不那么清晰。

    时衾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男人嘴角带血,被她咬得淋漓。

    时衾的唇瓣沾了他的血,像是一朵血色海棠。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她的声音平静,“你知道的。”

    分手可以不用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说结束,就可以结束。

    傅晏辞望着她。

    理智逐渐恢复。

    本来他就该放她走了,是他一拖再拖,不肯决断,更没想到时衾提出得那么突然。

    “原因呢。”

    他抱着她走到窗边,让月光洒在时衾脸上,将她看得更清楚。

    时衾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架在他双臂之间。

    明明是亲昵得不像话的动作,聊得内容却那么残忍。

    她垂下眸子,躲开了傅晏辞审视的目光。

    不想把苏妙同说出来,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止一个苏妙同。

    免得彼此都没有体面,不如好聚好散。

    “我喜欢别人了。”

    傅晏辞就那么看着她,月色朦胧,将她的侧脸映得几乎透明,被他抱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随时会随月光消失一般。

    “衿衿。”他缓缓开腔。

    时衾眼睫颤了颤。

    恨极了听到他这么唤她时,还有反应的自己。

    “你不用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

    明明是从来不肯说谎的孩子,为了和他分手,竟然连例都破了。

    傅晏辞将她置于窗台上,抬手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衿衿以后还要有人爱呢。”

    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时衾一下子破了防,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以前妈妈教她,说谎的小孩会没有人爱。

    但时衾现在觉得无所谓,她已经不需要人爱了。

    除了傅晏辞,谁来爱她,她都不会再感动了。

    临走的时候,傅晏辞送她到门口。

    “周瑞那里,你的课还是要继续上。”

    “我替你请了一位法语老师,以后会去工作室教你。”

    “有任何困难,可以联系徐启。”

    时衾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一位前任都这般体贴。

    “不要再管我了。”她轻轻说。

    课她不会再去上,更别提法语老师,她也不可能去联系徐启。

    联系徐启,和联系他有什么区别。

    傅晏辞凝视她。

    女孩微垂着头,乌发像瀑布般披散。

    一个耳坠露了出来,细细的链子坠一颗珍珠,圆润雪白。

    他第一次见她时,戴得也是这个耳坠。

    时衾抿着唇,纤瘦娇小,背脊却绷得笔直,透出一股宁静的烈度。

    像是一朵栀子,一股清泉。

    现在,这朵栀子要顺着水流走了。

    傅晏辞觉得呼吸都疼,却只能佯装轻松淡定。

    他像是已经接受,懒懒地靠在玄关,凉凉地轻笑:“我的衿衿急着要长大。”

    时衾敛下眸子,攥住扶手的指尖泛白,恨他这个时候还要说这些,让她更加难过。

    “她不可能永远是你的小女孩。”

    第34章 、月光

    时衾走出公寓时,薄暮熹微,灰白色的天空染上了一条血线。

    她仰头,望着那条天际线,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苍老了,比同龄人都要老。

    十二岁的时候老了一次。

    二十岁的时候又老了一次。

    她好像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她深爱过,然后又失去了,这真是极大的不幸。

    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脑子里回响着离开时,傅晏辞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衿衿急着要长大。”

    时衾恨他又深一层。

    离别时为什么要说话,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句话了。

    时衾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江晗在路灯下站着,朝她大步跑来。

    他的目光落在时衾脸上,湿漉漉的眼睛,红肿的嘴唇,几个小时的电话接不进去。

    江晗不用去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敢去想,想得他难受。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本来是不该这样的,本来是该把他推开的。

    但江晗的拥抱,像是一根稻草。

    即使是一根稻草,时衾也紧紧抓着不放。

    她趴在男人的肩头,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放声大哭。

    傅晏辞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远处的天空被朝阳染成血色。

    有一对男女在血色之下紧紧相拥。

    他觉得刺眼烧心,伸手拉了窗帘。

    课不记得去上,饭也不记得吃,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呼吸喘不过来。

    这些失恋的常态在时衾身上一样也没有发生。

    除了分手那一天在江晗面前的失态,她恢复得格外快,表现得像平时一样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这件事情,也是可以习惯的。

    如果每一次她都撕心裂肺,那真是不用活了。

    在这一方面,时衾给了自己许多心理暗示。

    看,她没有那么伤心,说明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人。

    傅晏辞这个名字现在成了她的禁词。

    所幸在学校里的时候,没有人会提起他。

    时衾本来想把以前在淮宇科技实习加的同事全都删掉,但又觉得自己应激反应太过。

    能加上微信的,都是她能聊两句话的同事,张文到现在还时不时找她聊天。

    没必要因为一个傅晏辞,失去她自己的社交关系。

    时衾最后只把徐启删了,她连并徐启一起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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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那天在车上,徐启对她如实相告,早说傅晏辞不喜欢她了。

    她也不会最后和他分得那么狼狈。

    分手之后,时衾生活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末的时间大段大段的空了下来。

    她哪也不想去,就那么待在寝室里。

    有时候发呆,一发就能发一天。

    苏圆圆说她是她见过分手之后表现最平淡的人。

    不像是她,哪次分手都要去酒吧闹得一个月不得安宁。

    时衾总是笑笑。

    苏圆圆说这话时,林乔没吭声,只是每次去食堂买饭,都会给时衾带一份。

    她心思细腻,知道时衾并不是真正像表面上那样没事,不然也不会天天忘记了吃饭。

    分手后第二周的周末,周瑞给时衾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

    “翅膀硬了是吗,课都不来上了?”

    时衾很喜欢周瑞的课,但她现在的身份,没了傅晏辞女朋友这一层,大概是永远够不上他们的阶层,也就没必要再腆着脸去够。

    “周老师,我和傅先生已经分手了。”

    周瑞的电话开了免提。

    女孩温柔清淡的声音传来时,周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傅晏辞面沉如水。

    时衾现在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先生,比叫名字还要生疏客气。

    “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了,你是我的学生,没把你教出去,丢的是我的人。”

    “赶紧滚过来上课。”

    周瑞的言语激烈。

    “……”时衾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动身去工作室。

    挂了电话,周瑞摊手:“这样行了吧。”

    傅晏辞没吭声,起身径直离开。

    周瑞望着他孤傲的背影,无奈叹气,看向另一边的商寂,不解道:“他这都分手了,怎么还管得那么紧。”

    商寂懒散靠在座椅里,双手抱臂,凉薄的唇勾起,好整以暇地看戏。

    他轻飘飘地说:“谁知道呢。”

    商寂那天也在大剧院,不巧正好看见了时衾,傅苏两家联姻的传闻甚嚣尘上,难免听了些不该听的,看了些不该看的。

    他见傅晏辞最近感情不顺,丧得像条死狗,好心和他说。

    偏偏傅晏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知道小孩跟他闹分手,是误会了他跟苏妙同的关系,愣是不解释。

    商寂懒得再管。

    他自己的一堆烂账都算不清楚。

    商寂拍了拍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站起来:“我也走了。”

    再不去医院看着人,苏妙同又得跟他翻了天。

    小猫现在胆子大了,敢背着他打封闭针。

    到底还是不长进,她要是腿废了,岂不是正得他意。

    周瑞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了自己的工作室,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俩人拍拍屁股走了。

    就剩下他一会儿还要带小孩。

    他低头打开手里的纸条。

    龙飞凤舞的几排字,是傅晏辞给他列的谈话核心内容,先聊什么再聊什么,别聊什么,事无巨细。

    父母教孩子都没那么上心。

    时衾去到工作室以后,周瑞和她促膝长谈聊了许久。

    让她课继续上,法语要找老师学,只字不提傅晏辞。

    时衾很感谢他和自己说这些。

    她也的确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和打算,也想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工作室里傅晏辞曾经站过的那块地方,时衾再也没上那里去过。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正常,其实一点不正常,杯弓蛇影的。

    换个环境,也许会慢慢变好。

    之后时衾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被占满,学校的课,工作室的美术作业,还报了法语的语言课。

    她一向聪明,学什么都快,美术作业和法语课都做得很好。

    除了学校里的专业课让她时常受挫。

    要不是跟周瑞上课,时衾对自己能力上的自信,就要被电子信息工程这个专业给摧残没了。

    巴黎美院的申请是需要看作品。

    时衾大学的专业并不能帮助她申请学校,只能拿作品去参加各种国内外的比赛,来摸她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

    她运气好,几乎每次参加,都能拿个或大或小的奖项。

    周瑞也很高兴:“都说了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时衾高兴之余又觉得奇怪,她以前应该是没听过周瑞这么夸自己的,不知道他是跟谁说的。

    转眼就到了大四,时衾早就考过了语言证书,申学校的过程也很顺利。

    周瑞几乎把所有的流程都替她摸清楚了,时衾就要按照他教的一步一步去做。

    在六月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巴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时衾收到邮件以后,第一时间截图发给了周瑞。

    高档私人会所。

    傅晏辞难得组了个局,请了圈内好友,说是庆祝。

    友人问庆祝什么,傅晏辞不答。

    商寂和周瑞晓得,意味深长地互看一眼,开了瓶极贵的红酒。

    傅晏辞敬了周瑞一杯,说他辛苦。

    周瑞不敢当。

    他确实是没什么辛苦的,不过一个传话筒,上不了什么心。

    时衾申请学校的事无巨细,也都是傅晏辞准备好交给他去说的。

    周瑞把录取通知书的邮件截图给他看。

    手机屏小,字也小。

    傅晏辞读得很慢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不像平时,看个价值几千万的合同,也是一目十行。

    许久,终于读完,他关掉图片,看见了下面时衾发来的一段语音。

    傅晏辞踌躇,缓缓点下播放——

    “周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

    女孩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是夜莺在低语。

    明明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还是能轻易听出里面透着的一股淡淡悲凉。

    他垂下眼帘,久久不能回神。

    友人们在喝酒闲聊。

    傅晏辞一个人靠进椅背里,拿着周瑞的手机,一段语音,一遍一遍,听了百次。

    时衾离开那天,江晗和她同一天飞机。

    她飞法国,江晗去的美国。

    时衾的航班时间在前,要登机的时候,江晗很轻地抱了她一下。

    “常联系啊。”他故作轻松地说。

    时衾望着他,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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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是想给他找不痛快。

    “差不多得了,给我留点脸。”

    非得要一遍遍拒绝他才行。

    他追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够跌份儿的了。

    时衾对上江晗的眸子,明亮漆黑,眉眼俊朗,和那个人依稀有些相像。

    她立刻移开了目光。

    “对不起。”她只是不想江晗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而已。

    江晗觉得她是真不会说话。

    一句对不起,还不如再拒绝他一次呢。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登机吧。”

    目送时衾离开,江晗拖着行李箱,去了柜台办理退票。

    其实他计划离开的时间是下周,不过是找个借口送她。

    要是特意来送,时衾肯定不会理他。

    江晗走出机场,望着凌晨六点的灰白色天空,苦笑出声。

    搞不懂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吃爱情的苦,大概没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的程度了。

    机场的贵宾室,傅晏辞隔着一道玻璃和半遮的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晗来为时衾送行,看他把时衾抱进怀里。

    从他轻轻一拢的动作里,傅晏辞知道他们之间尚没有什么,不过是江晗一厢情愿。

    但他握住玻璃杯的手依然收紧,指尖泛白,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直到机场广播开始催促,他才起身登机。

    第35章 、月光

    飞机上,时衾的位置在最前一排,靠窗。

    值机的时候她运气好,升了舱,旁边两个位置都还没有人。

    周围法语和中文夹杂聊天说话的声音,吵吵闹闹。

    她的额头抵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飞机起飞时,正好赶上日出,远处的朝阳呈现鲜艳的血色。

    以前的人们,将黄昏和黎明视为同一样事物。

    时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黎明和日出不再给她希望的感觉,更像是黄昏的别离。

    她的拇指不自觉在无名指上轻蹭,好像那里空了一块。

    明明戒指戴了没几天,摘了快两年,时衾还是没戒掉这个动作。

    飞机升到五千米高空之后,舱内温度变得很低。

    时衾特殊日子来了,小腹隐隐坠痛,更加怕冷了。

    空乘人员一直在中间被乘客叫住,总不到前面来。

    等了许久,从前面头等舱出来了一位空乘。

    时衾想找她借毯子。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的毯子已经都发完了。”空乘的声音温柔充满歉意。

    时衾笑笑,赶忙说没事。

    空乘看她脸色苍白,关切问:“女士您是不舒服吗?”

    时衾摆摆手,用女生都懂的方式含糊解释。

    空乘了然:“这样,我帮您再问问。”

    她掀开帘子,回到了头等舱。

    原本时衾以为她会去很久,谁知道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张叠成方块的毛毯。

    “正好头等舱有位乘客不用毯子。”

    时衾道谢,接过毯子。

    毛毯的触感柔软,她整个人裹在里面,身体温暖起来,总算觉得好受一些。

    时衾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毛毯上隐约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檀木香气。

    等刻意去再辨认时,味道又没有了,好像是错觉。

    十一个小时的航程,在法国时间的中午落地。

    时衾因为那错觉似的一缕檀香,整趟旅程都没有睡着,情绪莫名低落。

    在机场落地以后,一种异国的陌生感在瞬间将她笼罩。

    时衾捏了捏行李箱推拉杆,深呼一口气,东张西望,按照机场的文字指示,去到行李提取处拿托运行李。

    路上,她光顾着认路,没看见前面。

    有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撞了上来,又匆匆离去。

    时衾皱皱眉,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

    等待托运行李的过程中,她随手往外套的兜里插,才发现里面的钱包不见了。

    来法国前她就做了功课,知道这边治安差,所以特意把钱包随身放。

    但时衾着实没想到,治安能差到这个地步,她刚下飞机没几分钟,就被偷了钱包。

    如果只丢了钱包倒也罢了,但她的护照和重要身份证件都放在里面,没有那些东西,寸步难行。

    时衾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忙疏离,陌生的文字,陌生的语言,她仿佛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一瞬间的无力感袭来。

    她敛下眸子,轻叹一声,很快调整好情绪,找到机场工作人员。

    机场工作人员的法语语速极快,连珠串儿似得往外蹦,时衾要很费力才能跟上,听了半天才听懂。

    大致意思是,报警没什么用,大概率找不回来,建议她翻一翻机场里的垃圾箱,有可能找到被小偷丢掉的护照证件。

    时衾苦笑。

    巴黎这座城市,真是送了她好大一份欢迎礼。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能拖着行李箱,真就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的翻看。

    当时衾翻到第三个垃圾桶时,突然有人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光线。

    她愣了愣,抬起头。

    男人身材瘦削,穿着黑色皮夹,卷曲头发,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上还沾了血迹,贴在额角。

    时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慌张和戒备。

    “我在地上捡到你的钱包。”男人用法语说。

    时衾看见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手里拿着的正是她丢掉的钱包。

    失而复得让她瞬间欣喜,激动万分地向他表示感谢。

    男人的神色却是慌张,钱包给她,立刻大步匆匆地离开,连她感谢的话都还没听完。

    时衾觉得奇怪,狐疑一瞬,没怎么在意,很快低头检查钱包里的东西。

    护照和证件都在,只是钱包里的钱,反而多了几张。

    早上出门时,她明明认真数过,没有那么多的。

    时衾望着男人的背影,拖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男人推开旁边楼梯通道厚重的门,门晃荡了两下,被他不小心踢倒的扫把卡住,留了个口子。

    时衾抿抿唇,手刚要将扫把拿开,就听见昏暗通道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用的法语。

    “钱包还她了?”一道陌生男声响起,轻轻淡淡,明明语调里散漫慵懒,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还了还了。”另一道男人的声音颤抖,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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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衾听出来,是刚才还她钱包的人。

    “钱也放回去了?”

    “放了放了。”别说是偷的钱了,就连他自己口袋里原本的钱,都一股脑塞了进去。

    “走吧。”又是那道陌生男声,语气漫不经心。

    紧接着,楼梯通道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逃命一样地往下跑,直到声音消失不见。

    通道里恢复了安静。

    时衾盯住那一道门缝,幽深晦暗,脑子里一根弦忽地紧绷。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眼睫颤了颤,直接推开了门。

    男人靠在楼梯扶手上,眼眸低垂,黑发散落额前,侧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明表情。

    一身深色西装,稍显凌乱,像是刚刚有过大动作,银灰色的领带被他扯开,随意搭在脖子上。

    听见有人进来,他不为所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的手里夹了一只烟,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沾了些不知谁的血迹,已经干涸。

    男人的食指在烟上轻慢地点了点,抖掉了多余的灰。

    烟头明灭,发出橙黄色的光。

    时衾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一圈银色戒指。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抬起胳膊,把手里失而复得的钱包就那么砸了过去。

    傅晏辞被钱包砸了满怀,怔了怔,目光落在那个米色钱包上,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迟疑片刻,缓缓抬起头来。

    时隔两年,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时衾。

    长发漆黑,肌肤雪白,眼角那颗浅褐色的小痣,泪珠一般欲坠不坠。

    目光依然澄澈,看向他时,像是世间最冰冷的水。

    陌生而疏离。

    “……”

    傅晏辞攥住她砸来的钱包,轻叹一声,走进她,将钱包递过去。

    “别再弄丢了。”

    时衾觉得他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快忘记的时候出现,还用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来干什么。”她冷言冷语。

    “来送你上学。”

    “你这样好吗。”

    “不太好。”傅晏辞轻扯唇角,似苦涩一笑,“所以没想让你看见。”

    时衾咬着唇,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她庆幸通道里的光线足够昏暗,能够掩饰她的失态。

    许久的僵持。

    时衾不发问,傅晏辞就不开腔。

    来送她上学,却又不露面。

    无名指戴着她送的戒指,却从来不找她。

    时衾更加讨厌傅晏辞了,非得这样若即若离地钓着自己。

    傅晏辞望着她,女孩眼眶红红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薄薄的唇瓣被她咬出红印。

    他心底发凉。

    “衿衿。”

    “别咬自己的嘴唇。”

    他越这么说,时衾咬自己就越狠,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

    傅晏辞无奈,抬手掐住她脸颊,拇指蹭过她唇畔。

    时衾终于被迫张开嘴。

    牙齿和嘴唇碰到了他的指腹,像是薄荷一般清凉。

    凉得她浑身一颤。

    时衾猛推开他,手掌抵在男人胸口,仅是一瞬,却感受到了他心脏跳出的力度。

    转身往通道外走时,那力道还缠绵在掌心,她左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好像想让那感受多停留一会儿。

    她恨自己没出息。

    分手分得干干净净,脑子里却没有一天不在想傅晏辞。

    即使她再躲,再逃,当傅晏辞出现在她面前时,终于避不开这个事实,逼她承认。

    越是这样,时衾就越是觉得自己廉价。

    明明他已经有妙同趣自均了,为什么还要来烦青青子衿。

    难道他以为能两头都要吗?

    时衾在前面走,傅晏辞在后面跟,目光幽沉,盯着她轻轻耸动的肩膀。

    心里不是滋味,本来没想把她惹哭的。

    但看都看到了,他索性不再遮掩,真要把她送到学校为止。

    时衾转了两趟公交,知道傅晏辞就在后面,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明明该赶他走,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作为了,放任自流,就那么由着他跟。

    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寓,公寓是周瑞联系了在这边的朋友,帮她找好的。

    时衾的房间在三楼。

    她望着陡峭的木质旧楼梯,双手抓住行李箱,一阶一阶缓慢地向上挪动。

    傅晏辞想要帮忙,被她冷冷地拒绝。

    时衾两条胳膊因为过于用力,肌肉止不住颤抖。

    她仰着头,目光平静望向男人:“这些事情以后都是要我自己做。”

    他帮了这一次,不能帮她每一次。

    不如连这一次都不要帮。

    “……”傅晏辞垂眸,凝着眼前的小姑娘,纤细娇小,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拎着半人高的巨大行李箱。

    随着搬行李箱的动作,她衣服领口松散,斜斜地露出半边肩膀,以及深邃凹陷的锁骨。

    比他上次见,要更加瘦了,仿佛这两年没有摄入营养一般。

    傅晏辞收回手,默默看她艰难向上的背影,他虚虚抓了一把空气,心中酸涩。

    他的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

    到了房间门口,时衾和早等着的房东交接。

    房东是个微胖的中年法国女人,面相和善,也很热情。

    只不过时衾的法语还不算熟练,沟通上遇到了不少障碍,来来回回交涉了许久。

    她们交谈的时候,傅晏辞就靠在门框边,一言不发。

    法国女人故作不知,也不问时衾和他是什么关系,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终于艰难做完了交接,法国女人把钥匙给她,待她离开,公寓走廊恢复安静。

    时衾搭在门把手上,静静和他对视。

    她抿着唇,请人离开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时衾有些后悔,分手的时候太和平,甚至是在两人感情最为浓烈时戛然而止。

    两年时间过去,再次见面,她对傅晏辞竟然没有多少恨意。

    僵持许久。

    本来送到这里,傅晏辞觉得自己要是识趣,就该走了。

    他从靠着的门边站起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言为心声。

    理智拉扯不住。

    第36章 、月光

    时衾租的公寓空间不大,一个开间,放了张单人床和布艺双人沙发,算上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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