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花看他走才说:“老王家的男人,说不准都有这本事。”
要是再来双胞胎,她是真撑不住啊。
赵秀云嘴角抽抽,说:“做妈的也辛苦。”
她两次生孩子,都是死去活来,半条命搭进去。
这也是一方面,钱花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叹气说:“这福气,我们家也不想要。”
她就只求个个都好。
赵秀云驱散她的烦忧说:“儿媳妇进门,才是最大的福气。”
谁说不是啊,钱花一拍大腿,那叫一个兴高采烈,两个人谈起婚礼的事,投机得很。
第64章 哭死 第三更
结婚这种事, 往前二十年快得很,几乎是今天定,明天就能办起来。
但现在年轻人不兴这套, 前前后后就得好几个月。
大米虽然松口, 但找人算过日子之后, 还是定在年底, 新历的十二月十七号。
按大师的说法, 这天对双方都旺。
自古再不迷信的人, 在这上头都得讲究, 更何况两个人摊上格外爱研究这些的长辈。
赵秀云是向来把小麦当自家孩子, 这么多人里头,除开自家的,几乎是最心疼她,觉得她这些年很不容易, 又没有靠谱的大人可以依靠,索性大包大揽。
这些事上头, 大米未必是都知道的, 他年纪不大, 又没有结过婚, 哪里知道什么,只是被赵阿姨使唤得团团转。
算来算去, 最悠闲的就是小麦和王文这对未婚夫妻。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做。
王文现在是单独住一层,一共有三间房。
当时装修的时候考虑很多, 只有他住的那间房是有家具的,现在都挪到空闲的房间,需要为新婚置办新的, 毕竟是新人入门。
这些钱花都是不管的,她只负责给钱。
反正当时给老二结婚花多少,给老大就多少,愿意多花,也只能掏小两口的私房钱。
王文还是颇有积蓄的。
一来是他工作已经八年,从前攒的都给妹妹开超市,但每年有分红,二来是到外企工作以后,他的收入几乎是翻十倍,不像同龄人需要交家用,也没什么花销大的地方,多多少少也攒下三万块钱。
说多,在这会已经超越大多数家庭。
说少,挣得确实不如小麦。
他是有些汗颜,突然觉得自己人生进步得好像比较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在心里下决心,早点升职加薪。
小麦其实是不在意这些的,相反,她是个考虑很周到的人,拒绝王文买好家具的提议,说:”就楼上楼下住着,不管是谁花钱买的,要瑞芳怎么想?“
自古做妯娌的就爱比较,没得让人家觉得大人偏心。
王文当然也考虑过这些,毕竟是做长子的人,态度就是对象愿意,一切由他来解决。
只说:“不用想这么多,你想买就买。”
小麦不想,她从来都是有些不舍得花钱。
别看穿衣打扮都很好,衣柜里头就五套体面衣服换着穿,挂在嘴边的是够用就行,是从小穷日子过出来的习惯,连逛街都不太感兴趣。
像禾儿和王月婷去百货大楼,都很少叫上她,是两个人满载而归以后,再叫她一起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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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王文当然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勉强道:“那这钱就给你攒着。”
彩礼上头,也是跟弟弟结婚的时候一样,这个没话说,是父母的钱,但他可以决定自己的。
小麦更喜欢攒钱,看现金比看什么都高兴,说:“回头我们可以买房。“
她弟建的房子,本来是对姐姐免费的,在她的坚持下改成半价。
房子装修好,租出去就有钱,比存在银行更划算。
别看她平日里不吭声,已经攒下三套房子来。
王文当然知道她有多少家底,越发觉得自己得努力,只是看她眼睛发亮的样子,说:“那金子总得买吧?”
现在有条件的人家,都给买三金,差一点的也要有个金戒指。
说实话,小麦没到喜欢黄金的年纪,觉得涨得不如房子快,不过也知道规矩的东西省不得,说:“跟瑞芳差不多就行。”
王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气道:“按你自己的来,花我的钱,谁也不能说什么。”
他可以兄友弟恭,但不能强求心上人,这是他的义务,也是她的权力。
小麦笑着说:“要是按我自己,那就不买。”
她才不花这个钱。
那哪能行啊。
王文找借口道:“我妈第一个不同意。”
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她舍不得给大儿媳妇买金子,传出去脸都没地方放。
小麦就是考虑到这些,说:“对啊,所以买差不多的就好。”
王文心想,别人家都是一个劲要买大一些,她好像浑不在意。
连同各项事宜,都没提什么要求。
他无奈道:“提点要求吧。”
这个要求,才是匪夷所思。
小麦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沉吟片刻说:“这些都不要紧。”
王文就想给她想要的,追问道:“那什么才是要紧的?”
小麦抿着嘴唇,半响说:“感情。”
这话也许说出来有些天真和可笑,但大概是她现在在物质上没有缺乏的地方,唯一渴求的就只有一颗心。
给多少彩礼、办多大排场,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只有将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她希望王文能永远对她好,才是这段婚姻的基石,才是她最需要的。
没有感情,她会痛快地抽身离开。
王文失笑,大概也觉得这话和她平常的样子不符,但还是很认真地说:“好,全部给你。”
他会永远真挚,永远热爱。
小麦相信这一刻,她期待以后,却不会等待那些会变不好的将来,毕竟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自在挠挠头,说:“那去买金子吧。”
这话题转得生硬,王文还得接,说:“行,去吧。”
也是凑巧,他俩到百货大楼的老凤凰专柜,就撞见禾儿和王月婷。
她们本来是在挑东西,看到人就说:“别过来,别过来啊。”
小麦脚步顿住,想也知道是要送自己的,说:“我自己挑不是更好吗?”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王月婷义正言辞道:“反正什么款式你都是压箱底,没区别,快往后退。”
神神秘秘,小麦私心里觉得她俩又要折腾什么事,说:“随便买点就行。”
平常没事就要花钱的人,逮着借口可不得使劲买。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
禾儿不甚赞同道:“这可是你要结婚。”
说实在的,小麦本来是婚礼很是期待,但大概是一道又一道准备程序,一声又一声恭喜,让她现在说起这件事都没多少羞怯。
这会听禾儿的话,不知怎么又不好意思起来,盯着脚尖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禾儿她们挑得也差不多,索性说:“你眼睛闭上吧。”
又冲售货员小声说话,让她报价的时候写出来就行。
做这行的,都很有眼力见,很是配合。
倒是王文看得清楚,面露诧异,看妹妹捏着小拳头,微微点头。
这样一来,在场就只有小麦不知道。
她也摸不准是什么样的贺礼,只一个劲说:“少花钱啊。”
就这俩,真是大手大脚到叫人看不下去。
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没什么好或者不好的,就是跟她不一样而已。
禾儿和王月婷才不管这些,袋子藏在身后说:“我们走啦,不用睁眼啊。”
弄得小麦心里越发没底,等人走后问道:“她们干嘛了?”
王文双手一摊,说:“无可奉告。”
只是晚上还是问妹妹道:“你们买那么多做什么?”
好家伙,老凤凰要是天天有这样的顾客,早就发财了。
王月婷早知道他会问,先是警告道:“跟你说,你不能跟小麦说啊。”
这点,王文觉得得酌情,说:“你先说。”
到底跟谁一派的,王月婷撅着嘴看哥哥,也知道他的脾气,说:“妈给我攒着三对镯子,赵阿姨给禾儿攒了十个戒指。”
她们都有妈妈给攒,但是小麦的妈妈绝不可能。
虽然大米也会为姐姐准备,但是意义不一样。
王月婷挥着自己的拳头说:“我们是她的娘家人,你要是欺负她的话,是哥哥我也打。”
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威胁哥哥了。
王文搓揉着她的头发,说:“你们是预备让她结婚那天哭死?”
到时候,孟姜女估摸着都及不上。
王月婷现在也学到大人的几分讲究,说:“能不能不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
听上去就叫人不高兴。
这还是读者唯物主义长大的大学生呢。
王文无奈摇头说:“少跟妈学这些啊。”
王月婷理直气壮道:“反正听着就是不好。”
又勒令哥哥道:“那天你必须管好嘴。”
王文当然会,不然别人不提,亲妈就会给他好看。
不过对着妹妹,只扯着她的脸说:“还会给我上课了?”
这是典型的在家搞“霸权主义”,王月婷威胁哥哥说:“小心我告诉嫂子。”
这话,王文听着还挺顺的,说:“你叫得出来?”
不是一直嚷嚷着不改口吗?
王月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当面没办法,口头称呼可以。”
王文手指戳在她的额头上,又说几句别的,要回自己房间前说:“我会的。“
虽然没头没尾,但王月婷知道这是哥哥的承诺,鼻子一酸,心里高兴。
第65章 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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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点气人) 第一更
大概有确定的事情, 日子就过得特别快。
一到十二月,人人都激动起来,把这当成自己的事情。
但对小麦来说, 自己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
在一般人家里, 结婚都是先跟父母商量, 但他们家是个例外, 连通知, 都放在最后面。
父母在, 不通知也说不过去。
小麦还是抽空带弟弟回家一趟。
他们家是郊区农村, 离市区开车也只要一个多小时。
车从大路过渡到小路, 明显颠簸起来。
小麦摇下窗户呼吸空气,半响说:“多久没回来了?”
其实也没多久,大米说:“三叔公走的时候。”
离现在也只有大半年,只是每回回去都是不愉快而已。
今天, 想来也是不例外。
大米劝道:“要不还是我去问问就好。”
小麦靠在窗沿上,说:“去一趟, 我就不会总想心软。”
她有时候想想那是生身父母, 会觉得没有必要, 需要有些现实来提醒自己。
大米沉默不言, 方向盘一打说:“到了。”
两层小楼,从里到外新装修, 家具家电都是现在最好的,是姐弟俩出钱给盖的。
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周家两个孩子有出息,只是做父母的还是节约得很, 一人年头年尾操持着十几亩地,连肉都舍不得吃。
大米看着紧闭的院门,就知道一准又是在地里, 说:“我去叫吧。”
小麦跟街坊邻居打招呼,给好奇凑过来看车的孩子们发糖,说:“一起去吧。”
十二月里头,本来该是农闲,不过这两年大家都兴起种大棚菜,有人专门来收,可以说是一年四季无闲田。
小麦看着每块地,都能讲出是谁家的。这是她的根,是她童年的大部分。
姐弟俩一路走,一路叫人。
到自家地跟前,就看见父母正在浇水。
周母看他们来,说:“什么风,把城里人吹来了。”
她说话从来就是这个调调,头一句就叫人蹙起眉头。
大米这拳头都攥起来,说:“我姐结婚,你们去吗?”
周父问道:“跟什么人?给多少彩礼?”
又说:“定的哪天,提亲总得来家里吧。”
这可都是老规矩,这孩子书都读到肚子里去。
小麦其实挺平静的,说:“十七号那天,我让人来接你们。“
又说:“是月婷的大哥。”
孩子的玩伴,父母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夫妻俩以前就很反对他们跟家属院的孩子玩,觉得人家那样的条件,要是有个好歹,不得全算自家的吗。
不过女儿他们是管不住,儿子也从来不听话。
周父说:“人家那样的,能娶你?”
那可是部队家属院出来的,听说现在官还大着,在他眼里就跟古代的宰相差不多,哪是这样农村人能攀上的。
他摇头说:“你还是别想东想西,你三婶介绍那个就不错。”
人踏实,也肯干,还是出名的孝顺,一人能种二十亩地呢,跟他们家又是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
上回来,就是为这件事吵的架。
小麦懒得听这些,只问道:“去,还是不去?”
早知道这孩子打小是这样,可还是叫人气不顺。
周母犹豫道:“要去一整天吗?我那一院子鸡鸭怎么办。”
小麦觉得怪可笑的,他们家原来不穷,哪怕是挣工分的时代,父母都是勤快人,又只有两个孩子,照理该比别人家宽裕。
可他们就是不花钱,吃穿花用都简单,更别提供孩子上学。
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这就是我们的命,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像生来命就贱,过得好一些会遭雷劈。
小麦不认命,所以她硬着头皮带弟弟读书,为此不知道吃多少苦。
这些原来是可以不用的,所以她没办法理解父母的思想。
当然,要是这样也就罢。
这十来年最大的仇恨,还是在他们当年企图把两个孩子的录取通知书卖掉。
姐姐给了大米堪比父母的付出,乃至于他这些年更没有办法理解,一向不能释怀。
听这话是一点都不意外,嘲讽笑笑说:“那你们就在家喂鸡鸭吧。”
那说出去,好像也不好听。
周母嘟嘟囔囔道:“那你还能嫁得出去吗。”
小麦心想,她那天要是看不到这两个人,说不定能嫁得更风光,捂着脑袋说:“反正那天会有车来接,愿意去,你们就去。”
说完转身就走。
周母“哎哎”叫两声,说:“彩礼怎么说?”
大米干脆道:“你们还是别去了,不要给我姐添堵。”
就这两个孩子,周母还是想去一趟的,就是想想自己的鸡鸭,犹豫道:“那我晚上就得回来啊。”
周父也赞同道:“这菜每天都得浇。”
他们是离不开土地的人,一天不干活都不行,再者,亲家又是那样的人,他们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不免责怪道:“也不找个近一点的。”
说白就是,他们没办法离开熟悉的地方,生面孔叫他们恐慌和不知所措。
大米没见过这么好笑的,厉色道:“不用去。”
走出挺远,姐弟俩各自叹气。
小麦回车上拿出要发的请柬和糖,说:“挨家挨户发吧。”
说真的,他们在哪都比在父母跟前受欢迎,亲戚们哪个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希望能给拉拔。
姐弟俩小时候,还是颇受村里人关照的。
他们心里都有数,该还的人情都要还,像大米工地上的人,好些都是亲戚。
大家应得都挺好的,待听到到时候会有大巴统一来接,更是客气道:“一定去,一定去。”
小麦那点郁卒散去,觉得世上终究还是正常人多。
回程路上道:“咱俩幸好没遗传到。”
大米笑出声,说:“你是不是每回花钱的时候,都跟自己说别学?”
小麦实诚道:“对啊。”
她也心疼钱,不过大事上从不含糊。
像大米,手缝更是阔。
尤其是现在挣的钱多,几百块在他这里都不叫事。
会花钱,其实也是好事。
不然处对象,就会有问题。
小麦笑说:“你要是抠门,月婷一定不跟你。”
这倒是真的,日子就跟不到一块去,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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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一回事。
大米唇角那丝笑挂上,一打方向盘说:“我给你买辆车吧。”
小麦就是不愿意他多花钱,说:“你手里头能有多少。”
做生意就是这样,摊子大,流动资金少,光买地就得先砸下去一笔。
大米是没多少,全挤出来还是够的。
他也不是商量,告知说:“红色的吧。”
小麦看着他的手,左手虎口有道疤,是有一年割水稻的时候划的,草木灰洒一点,破布包上,又得接着干。
现在想想,真是运气好,多少人伤口感染人就没了。
她点头说:“都行。”
又说:“你得跟月婷说一声。”
他们之前再有默契,该讲一声也得讲。
大米点头应,又说:“今年肯定没啥钱,不过也还没要结婚,慢慢来就行。”
说起这个,小麦嘱咐道:“不管人家怎么不挑你,该有的也得准备起来。”
她是只有这个弟弟,操碎心。
大米当然也知道,故意说:“要不让你男人点个头,我现在立刻准备。”
要不是他在开车,小麦就打过去,无奈道:“那你那天怎么没趁机提?“
这怎么能一样,有时候反而是亲姐姐跟前,有的话说不出来。
大米把姐姐送到家门口,才开着车要去还给周杨。
大家还都是租车过日子,主要是买一辆太占钱,要是买的话,就耽误做生意。
说来说去,还是挣得不够多。
不过手里头有的,都愿意为值得的人付出。
对于大米要给姐姐买车这件事,王月婷是知情的。
她本人并不在乎这些,反而觉得是应该的,说:“不是小麦就没有你。”
这话是真的,大米并没有姐姐聪慧,早早看出读书是最大的出路,小时候是被一路拽着走的。
要是小麦没管他,以前也会少吃点苦。
大米心知是这个道理,可是能从她嘴里听到,还是欣慰的,说:“放心,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会有的。”
王月婷看他一眼,挑眉道:“我自己也挣钱。”
大家一起出钱出力,当然是什么都有了。
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过大米还是扣着她的后脑勺,说:“嗯,很棒。”
跟哄孩子似的,王月婷手上一拧,没说话。
大米也不吭声,过会才说:“啥时候到我们结婚?”
想得挺美,王月婷倒是能给出个大概,说:“等我再过一个本命年。”
到时候,她就是世间走两遭的人了,也到能成家的时候。
有个日子就行,大米觉得这生活才有奔头,说:“好,我等你。”
哪怕是三个四个,他也只要这个人。
第66章 嫁人 第二更
大米想结婚, 还差得很远,但是对小麦来说,好像弹指一挥间。
她计划从自己的房子里出嫁, 前一夜躺在熟悉的床上, 好像一切都值得留恋。
禾儿察觉到她的辗转反侧, 说:“是不是有点紧张?”
她今晚是特意来陪着的, 要不是按规矩婆家人不能在新人入门前见到, 王月婷也是要来的。
那是肯定, 人生大事, 一辈子就这一次, 再镇定的人,也会有些迷茫。
她说:“我没想到会是跟王文。”
她并非没有追求者、爱慕者,从前也勾勒过另一半的模样。
但实话实说,跟王文这个人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禾儿也觉得世事很奇妙, 说:“我也没想过。”
就好像是两条不该交叉在一起的线,陡然有重合。
又说:“早知道是跟他, 还不如早几年。”
这样一直多一个人对小麦好, 听上去也很不错。
小麦头在枕头上挪动说:“早几年, 未必会成。”
她自己的性格, 何尝不是少时别扭,可见人自己的才是底气。
倒也是这个道理。
禾儿向来一张巧嘴, 说:“可见你们是天定的缘分,最巧妙的时间,最好的人。”
嘴甜成这样, 小麦掏枕头底下,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摸黑塞给她说:“不给你发都不行。”
那真是多多益善, 少少不拘。
禾儿心知里头就块儿八毛的,索性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跑,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跑出来了。
小麦笑得不行,心头记挂着的事全都消散。
老房子隔音不佳,大米就住隔壁,他这一夜惊醒,也没怎么睡着,听见声不知道作何感想,翻个身,难得起床点了支烟。
他本来是不抽的,除非偶尔应酬跑不掉,睡之前是正好有亲戚朋友们来提前祝贺,他陪坐,才拆了两包。
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把烟头踩灭,打开窗通风。
按规矩,今夜是不熄灯的,一楼客厅大亮,把院子照得亮堂堂。
堆在角落的烟花爆竹,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和四处的红喜字,都预示着这里即将有一桩大喜事。
他叹口气,心想喜是该喜,索然无味又关上窗。
这点细微的动静,当然打扰不到小麦那间房。
两个女孩子还在说着话。
禾儿侧过身,双手枕在头下,说:“要不睡吧,明天眼圈黑黑,我妈又该骂人。”
小麦哪能不知道,就是睡不着,猛地坐起身说:“要不我去喝一杯吧。”
她酒量浅,说不准能睡好。
禾儿心想,真是傻得可以,说:“要睡过头,才是更挨骂。”
又摸索着点开台灯,看手表说:“都两点啦。“
赵阿姨说五点就得起来化妆,感觉一闭眼一睁眼就得起。
小麦命令自己睡着,这一招颇有成效,没一会呼吸声就重起来。
禾儿盯着天花板半天,轻轻掀开被子,穿上外套,悄摸摸溜到另一间房去。
高明现在虽然不住这,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算是整栋房子里睡得最好的人,也没察觉有人进来,只感觉自己的脸被拉扯着,心跳慢一拍睁开眼。
窗帘让出一点光,只看得清影影绰绰的一点。
但哪怕再细微,都足够他分辨出是谁站在自己的床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怪他下意识这么觉得。
禾儿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睡不着,有点无聊。”
扰人清梦,好像很不应该。
高明这才松口气,伸手开灯说:“睡醒事情还多着呢。”
他们全是娘家人,可不得跟着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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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儿也知道,不过年轻扛得住,说:“我很努力想睡的。”
就是毫无睡意。
平常可是作息正常的人,高明看房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索性往靠墙的地方挪一点,说:“坐这儿吧。”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床。
禾儿也只犹豫两秒,就爬上去,自然地用被子盖住腿——实在是这天太冷,尤其是夜里头。
被窝里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她靠在床头,还要拽着高明的胳膊。
偶尔是这样缠人的,要抱要亲,可此时此地又增添许多别的意味。
高明甚是羡慕王文,毕竟人家明天就是合法夫妻,哪像他,做什么都有顾忌。
但还是伸出手,在她头上揉着,说:“怎么了?”
禾儿推己及人,今夜有许多和自己未来有关的想法。
在“未来”这两个字上,她的一半又都与这个人有关,就想着跟他探讨一下。
她说:“你想过自己结婚的样子吗?”
高明还真想过,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说:“如果是我结婚,今晚一定睡不着。”
喜悦又战战兢兢,生怕是场梦,很快灰飞烟灭。
禾儿觉得自己恐怕也会,说:“还有呢?”
还有,高明笑道:“到时候我应该买车了,就开着它去载你,再租十八辆车的车队,方叔叔一定会给我脸色看,再警告我一番,苗苗说不定都会瞪我,赵阿姨肯定会舍不得……”
三言两语,勾勒出一副蓝图。
他少有这么长篇大论的时候,过会才发现连应和的声音都没有,侧过头看,人已经睡着。
灯下看美人,美得实在有些惊心动魄,叫他一颗心颤颤悠悠。
高明放低声音,说:“最后,我会娶到你。”
本应该是睡着的那个人勾起嘴角,一切心意都在其中。
高明手指划过她的鼻梁,说:“睡吧,我在呢。”
也不知道是困还是怎么着,禾儿眼皮很快沉起来,可惜睡得实在太晚,感觉没多久就得睁开。
还是高明把她摇醒的,说:“你爸妈来了。”
他说这话,多少有些惊慌。
觉得这要是叫长辈看到,可真是说不清。
禾儿一激灵回过神,说:“在哪?”
高明一言难尽道:“大米在楼下,哗啦就给开门。”
起得真是一个赛一个早,感觉人都到楼梯。
禾儿二话不说,掀开被子,靠在门上听,觉得声音好像是在楼下,悄摸摸打开一点门缝。
四目相对,正好是大米。
大米进高明房间向来自在,瞪大眼,说:“快点,还没上来。”
禾儿赶紧往小麦房间跑,留下大米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进。
高明倒是想有什么,把自己睡的枕头丢过去,说:“什么也没有。”
也是,哪有这种时候的。
大米呵一声说:“记得请我吃饭。”
要是叫赵阿姨方叔叔看见,今天就是高明的忌日,大人们对这些总是很忌讳。
高明忙不迭套衣服,含糊应声。
开门的时候,正好跟要躲的人迎面撞上。
赵秀云本来是要敲小麦的房门,看是他说:“都起啦?”
高明从没觉得在赵阿姨面前有这么心虚,结结巴巴道:“起,起了。”
这德性,大米给他一肘子,说:“我们先下去干活啊。”
赵秀云也没放在心上,又要抬手,门从里面拉开。
禾儿巧笑嫣然,跟妈妈说:“您好早啊。”
赵秀云眯着看她,说:“昨晚干嘛了?”
禾儿面上处变不惊,心里叫苦,说:“没有啊。”
赵秀云越看她越狐疑,不过今天重点越不在她身上,轻轻放过,看小麦翻身坐起,说:“快起快起,我给你煮汤圆吃。”
习俗一重接一重,总之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小麦反正就是个执行的,觉得自己跟木偶也差不多,连忐忑的时间都顾不上,又要跟来贺喜的朋友们打招呼,又要梳妆打扮。
她今天穿的是婚纱,裙摆不是很长,走起路来颇为不便,整体风格和金银首饰都不搭。
但不搭,也得有啊。
禾儿给她看,说:“我、月婷、高明给你添的嫁妆。”
嫁人头一哭,就是从这开始。
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赵秀云自己眼眶都是红的,还要说:“收一收诶祖宗,你这化妆呢。”
小麦吸着鼻子说:“让我哭一会吧。”
新人要出门,当然是要哭的。
王文踩着吉时来接人,他今天是西装革履,英俊异常,胸前别朵小红花,写着“新郎”两个字。
按规矩,他要背着新娘到巷子口上车。
小麦捏着他的肩膀,突然踌躇,回头看一眼。
大米定定看着,拳头渐渐捏成一团。
高明拍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王文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一样,无声摸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赵秀云觉得也只有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撑着红伞说:“新人出门啦。”
跟拉长调子似的。
方海就在一边看,忽然觉得这情景离自己也不算太远,忍不住盯着高明看。
目光灼灼,叫人没法忽视。
高明今天正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时候,装作自己很认真参与这场离别,忍不住咳嗽一声。
该说不说,方海有时候也挺敏锐的,毕竟是干侦查出身,手指在裤腿边一点一点,冷笑了两声。
他说不清的,就是觉得这小子没干好事。
高明装不下去,只得冲方叔叔扯嘴角笑笑。
看上去更不对劲,方海蹙眉,把这事放在心上,跟着送亲的队伍走。
即使是大米,也要去的。
但他心里知道,哪怕以后常见面,意味跟从前也是不一样。
高明也有几分滋味在心头,叹口气在人群最后面跟上。
走在前面的当然是一对新人。
小麦肩膀微微抽动,只有此刻离得最近的两个人能感觉得到。
王文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坚定又有力。
影子被太阳拉长。
赵秀云看着自己的倒影,心想撑伞这个规矩可以改一改,她站在这,都觉得自己有些碍事,手不经意压压眼角,颇有种提前嫁女儿的感觉。
第67章 三对 第三更
【小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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