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肉拌面去。
黎岱看向吃得不亦乐乎的樊寻,冷声道:“方才蔡副指挥使来做什么?”
樊寻把自己碗里的半截熏肠夹给他,黎岱白他一眼,樊寻嘿嘿笑道:“没什么,就同咱们大人套近乎来了。”
黎岱似乎兴致不高,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舍微道:“怎么了?”
“您要的那种薯种找到了,也带回来了。”黎岱说。
“真的!?”这可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见黎岱的面色,陈舍微的心迅速的沉了下来。
“可是叫人抢去了。”
“什么?抢走了?”
黎岱接过拌面,用筷子搅弄着,从淡乳一般的雾气中望出去,就见陈舍微若有所思。
“如果这事儿是泉州卫授意的,那么蔡器方才是来试探咱们的?”陈舍微沉吟半晌,道:“会偷薯种的,定然就是知道这种薯种价值的人。漳州卫既请我来出谋划策,必定晓得薯种的厉害轻重。至于官府,官府中人亦有可能吗?”
黎岱也不好断言,就道:“薯种是在海澄丢的,其实在打算着临回泉州前日,也就是大前天,他们就已经从营房里抓出个做饭的伙夫,手里正捏着薯藤,但他振振有词,只说逐鼠至此,反斥咱们的人把吃食存在营房里招惹老鼠。闹得薯种一事人尽皆知,后来只得贴身藏匿,却在前日被人闷头围殴,给劫去了。”
陈舍微咂摸了一下,道:“总感觉偷和劫,像是不同的人所为。后者近乎明抢了,底气更足,似乎捅破天也不怕。”
“是啊,所以小人才笃定是海澄千户所干的,况且在受诘问之时,那千户装模作样,嬉笑着说自己不知此事。在别人的地头,也太受气了。我已经派人先行回去禀告,此事难办,总不能因为薯种打起来。若是漳州卫不肯交出薯种,我想大人您也不必帮他们筹划农事了。”
黎岱若是个情绪激烈之人,此刻估计已经砸桌子了。
蔡器此刻已经回了府邸,听守门的小厮说陈砚墨在等他,蔡器将揩手的巾帕一扔,嗤道:“想立功想疯了不成?竟这样扒着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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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墨等了多时,连茶都没一盏。
终于见到了蔡器,他却十分不耐烦,未等陈砚墨开口就抬手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泉州卫的陈知事到了,我方才试探过了,他尚且不知此事,但也只是早晚的事。你既是他的长辈,就把他摆平。他瞧着是个呆的,恐也不会太难。若是事成,我写上奏文书时,可以捎带提一笔你的名字。”
见陈砚墨犹嫌不足,蔡器冷哼一声,道:“在我这,你勉强还有几分薄面。我想你是个聪明的,不至于头昏,要去指挥使那讨个说法吧?这到底也不是你的功绩,借由鼠辈不成事就该认了,照我说那陈知事可比你委屈,听说当初也是他的主意,泉州卫才会派人去吕宋寻找薯种。”
蔡器其实只是顺口一说,并不知道陈砚墨胸中对于陈舍微的嫉恨!
嫉恨!?竟是嫉恨?
从前陈砚墨又何曾把陈舍微这个废物看在眼里?
毫无主心骨,人云亦云,蠢如猪猡。
他使人挑唆一二,陈舍微就动了卖妻敛财的心思。
若是一切依着陈砚墨的安排,陈舍微该把谈栩然送去陈砚墨虚构出的人家做继室,好挣一笔彩礼钱的。
后来陈舍微却再没起过这个心思,反而与谈栩然愈发浓情蜜意。
起初,陈砚墨以为是自己的念头叫陈舍微发觉了,所以他才刻意不如陈砚墨的意,佯装与谈栩然多么恩爱。
可眼神骗不了人,下意识的亲近依偎装不出来,留意到这些细节的陈砚墨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似乎是真的是心意相通。
想到这,陈砚墨狠击了车厢一拳,惊得车夫‘吁’停了马,道:“大人,可是回海澄去?”
陈砚墨半晌才平了气,道:“再留几日。”
回了客栈陈砚墨才知晓,陈舍微也在此处下榻,且住在楼上的天字号房,陈砚墨怒道:“谁叫你定的地字号?!”
随从嚅嗫道:“来时他们说天字号没房了,您这已经是地字号的甲房了。”
陈砚墨来时陈舍微还没到!这显然是漳州卫勒令客栈留给他的,陈砚墨忍气,决定不在小处计较,令随从传话,叫陈舍微去见他。
陈舍微正喂谈栩然喝鸭汤呢,闻言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说,只叫樊寻和黎岱打发人走。
陈砚墨的随从灰头土脸的回来,道:“门口两个守卫说陈知事已经歇下了,不敢打搅。”
陈砚墨居然不意外,捏着茶盏道:“叫他明日一早来见我。”
随从犹豫片刻,见陈砚墨侧过脸,面色不善,连忙又退出去。
过了会子,随从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回来,轻声道:“人家说,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话毕,一个茶盏碎在脚边,门外小二恰巧经过,道:“这可要从房费里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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