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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6.Chapter 66 上面。(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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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父母老家都在农村, 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我大舅年轻那会儿是村里的村支书,在方圆几里地里也挺有威望的,乡里乡亲遇上什么问题, 产生什么矛盾, 都会让我大舅给主持主持公道。”

    走在通往大舅家的干泥路上, 殷酥酥和费疑舟并肩前行,随口闲聊起来。

    听完殷酥酥的话, 费疑舟面上浮现出很浅的笑意, 淡声道:“这么说来, 大舅也是个很德高望重的人物。”

    “对呀,而且大舅对我很好的。我们这儿的土地种不出来什么值钱的农作物,大部分就是玉米和土豆, 小时候我特别爱吃土豆面, 我大舅家就经常把他地里的土豆装满满一大口袋, 给我们家送来。”殷酥酥侧眸看他, 也朝他笑,俄而又是一阵感叹,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大舅今年就满八十,前年被查出来得了病, 身子骨一直不好。”

    费疑舟问:“什么病?”

    “支气管扩张。”殷酥酥回答。她眼中泛出几丝不易察觉的悲戚,感伤道,“我妈他们领着大舅去了很多大医院,给出的说法,都是说就目前的医学技术而言, 支气管扩张不可逆。也就是说,没有办法根治。”

    费疑舟静默几秒,语气不自觉便柔和许多, 宽慰道:“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他们都在相关领域颇有建树。到时候我请他们给大舅会诊一下,看能不能出个治疗方案。”

    殷酥酥听后,眼神蓦地一亮,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

    费疑舟细微勾了勾唇角,“你大舅不就是我大舅,孝敬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足挂齿。”

    闻言,殷酥酥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正要继续说什么,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嗓音,惊喜地用兰夏方言喊道:“哎哟!可算来了可算来了!酥酥蛋娃!”

    殷酥酥怔住,转过脑袋循声望去,只见小径的尽头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个系着一体式粗布围裙的老妇人,她衣着朴素笑容满面,正朝她的方向招着手,布满褶痕的脸庞略显消瘦,小麦肤色。因年纪太大,老人的眼皮尾端已耷拉下来,但那双眼眸依旧囧囧有神,写满了这片黄土高原数十年岁月更替的故事。

    殷酥酥认出对方,霎时欢喜地挥着手喊出声,也用的方言:“大舅娘!”

    喊完,殷酥酥兴奋地直接飞奔过去,一下握住大舅娘苍老却温热的双手,笑盈盈道:“大舅娘,天气那么冻(冷)又没太阳,你咋还跑到外面来了?在房子头等我们就是了嘛。”

    “就是想早点看到你啊。”大舅娘目光在殷酥酥脸上细打量,慈爱和蔼,充满爱怜,“好久没见到我们酥酥蛋娃了,越长越漂亮!在京城工作顺利不?累不累啊?”

    小地方消息闭塞,所有信息都比较滞后,老家的亲人们只知道殷酥酥在京城工作,是个演戏的小明星,并不知道她更具体的情况。

    听着大舅娘真情实感的关切,殷酥酥鼻头瞬间就涩了。

    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无论何时回来,都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亲切与温暖。

    “顺利,不累,一切都好着呢。”她眼眶有点润,有点儿哽咽地回答。答完稍顿,又说,“你和我大舅呢?身体还好吧?”

    “都好着呢。”大舅娘应着,紧接着便视线一转,注意到了小侄女身边的高大青年。

    她视线落在费疑舟身上,一眼只觉惊艳稀奇,下意识便将这青年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遭,继而松开殷酥酥的双手走上前,笑眯眯又有点紧张地问:“这就是酥酥男朋友吧?”

    大舅娘年事已高又常年生活在乡下,不会说普通话,但费疑舟听懂了这句方言,笑容温和地伸出右手:“大舅娘好,我是费疑舟,您叫我小费就好。”

    费家大公子气质清凛矜贵,周身的气场也冷峻而强大,殷家大舅娘在世上活了快八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金尊玉贵的人物。见青年向自己伸出右手,她下意识便低头去看。

    人是个贵人,手竟也漂亮精细得难以言喻,大舅娘盯着费疑舟的指关节瞧,只觉稀罕又忐忑,条件反射般将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往身后背,腼腆道:“大舅娘手刚活完面,脏着嘞,跟你握手把你手弄脏了。”

    费疑舟微垂眸,看向大舅娘藏到身侧的粗糙的手,笑着伸手过去,将之握住。

    大舅娘骤然一愣。

    “大舅娘,往后都是一家人。”费疑舟面上笑意清浅,骨节似玉的指牢牢握住舅娘皴裂布满褶皱的右手,“别这么见外。”

    大公子自然不知道,当张秀清将他要上门提亲的这个消息带回兰夏时,殷家张家的各位长辈其实心里都有点儿没谱。

    众所周知,京城是首屈一指的大都市,繁华发达,而他们兰夏却是大西北的落后小城。兰夏这边其实也有很多外地媳妇外地女婿,但,那些大城市来的男孩儿女孩儿,第一次跟随伴侣回老家乡下时,几乎都会被这地界的贫困萧条所震撼,随之心生嫌弃。

    有些大城市的年轻人,说是回老家走亲,实则只是意思意思在门口坐一下,有的怕土窑不稳固会坍塌,有的嫌弃饮食粗糙不愿入口,更有甚者甚至连家门都不愿意进。

    大舅娘是真没料到,这个大城市来的年轻公子会这么的随和,这么的平易近人。

    经这一握手,大舅娘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对这年轻人的印象也瞬间变得极佳,当即笑容满面地说:“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走,进屋去。”

    张秀清和殷自强跟着孩子们身后,大舅娘则一手牵着殷酥酥,一手领着费疑舟,带着他们进了大门。

    大舅家一共由四间窑洞组成,一个灶房一个客厅两个卧室,外面围了一圈砖砌的外墙,喜气洋洋的红色大铁门旁边还拴了一只大黄狗。

    看见生人进屋,黄狗龇了龇牙,正想叫唤,又被主人一记眼神给威慑住,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了窝。

    费疑舟抬眸环顾这间屋舍,围墙以内的地面是水泥地,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脏秽物,甚至连一片落叶的影子都寻不见。

    大舅家约莫是还没有通自来水,院内的左侧摆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桶,底部安装了一个水龙头,水龙头正对着的地面还有一个大水盆,应该是作洗手或清洗其他物品用。

    几个姨妈舅舅早就聚集在大舅家,有的在客厅里唠嗑拉家常,有的在厨房忙碌,等待着要上门的新侄女婿。

    灶房里,灶坑里烧着柴火,一口大铁锅里炖着排骨,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三姨坐在小板凳上往洞里添柴,忽然抬头看二舅娘,忐忑说:“二嫂,你说这个小费是京城来的,会不会嫌我们这儿穷乡僻壤啊?”

    “谁知道呢。”二舅娘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忧心忡忡,“只能等人到了看看情况了。”

    两人正聊着,院子里大舅娘也领着殷酥酥和费疑舟进了客厅,一阵喧哗人声飘出老远。二舅娘和三姨闻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柴和物事站起身,舀水洗了手迎出去。

    张家的姨妈舅舅都是勤劳朴实的农村人,一眼瞧见这位准侄女婿,大家伙都有些不安,个个都不由自主站起了身,脸上堆满笑容。

    殷酥酥向各位长辈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费疑舟随后便扬起唇角,一一与诸位长辈握手问好,并送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上门礼。

    众人在客厅里落座,其乐融融。

    拄着拐杖的大舅见这青年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心中不由暗赞,见状笑着说:“小费,我们都说不来什么普通话,咱们兰夏土话可能有点难懂,要是哪句话没听懂,你就说,能行么?”

    “其实还好。”费疑舟坐在大舅身畔,朝老人笑着道,“大舅放心,如果有没听懂的,我会请蛋娃给翻译一下。”

    旁边的殷酥酥:“……”

    他叫她什么?蛋娃?

    殷酥酥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无语地看了费疑舟一眼,忍不住抬手扶额。

    一大家子围绕着京城来的侄女婿聊着天说着话,不多时,三姨从灶房里端出一口大铁锅,放在了餐桌上,回头冲众人说:“开饭咯!准备吃饭!”

    殷酥酥往餐桌方向瞟了眼,看清桌上的食物后,她心生不安,伸手悄悄拽了下身边男人的西服袖口。

    费疑舟感受到那股温柔又微弱的牵力,侧眸看向她,轻问:“怎么了?”

    “今天中午吃手擀面和炖排骨。”殷酥酥压着嗓子说,“我害怕你吃不惯。”

    “我从小就不挑食。”费疑舟淡淡地说,“不会。”

    “不是说你挑食……”殷酥酥明显有些窘迫,音量也不自觉低几分,“咱们老家这边,吃东西不像京城那么讲究。”

    “入乡随俗,无妨。”费疑舟说。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从门外方向传来。

    屋里的众人都是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门外走来的是个体型瘦高的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戴一副很厚的黑框眼镜,尖脸尖嘴,不知是不是近视度数太高镜片太厚,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一对绿豆。穿着件发黄的白衬衣,头发梳个过时的二八分,一进门就搓着鼻子东张西望。

    殷酥酥微蹙眉,第一眼只觉得这男人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忽地,大舅沉了脸色呵斥道:“你来干什么?”

    “哟,这么多人呐。”瘦高男人慢悠悠走到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看见殷酥酥时怔了怔,惊道,“蛋娃?你啥时候回来地?”

    直到这时,殷酥酥才想起来,这男人是大舅四女儿的丈夫,叫付大春。

    大舅年轻时在乡里也是个人物,膝下四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市里的事业单位上班,三女儿是个小学老师,在殷洼沟这儿都算很有出息。唯一就是最小的幺女张馨悦从小缺根筋,脑子不好性格也有缺陷,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在家啃老。

    早些年,张馨悦模样端正,来给她说亲的媒人还算多,头婚时她也嫁了个村里还不错的人家。无奈张馨悦的性格实在怪异,和第一个丈夫的婚姻很快便以失败告终。

    之后,张馨悦便开始自己谈恋爱处对象,这个付大春就是张馨悦的二婚丈夫。

    殷酥酥以前听妈妈说过,表姐张馨悦一直待业在家,而殷洼沟南边有个煤矿,表姐夫付大春是给煤矿看大门的,每个月收入也十分微薄,因此,这个小家庭的生计几乎一直是靠大舅家在接济。

    亲戚们一谈起这个表姐和表姐夫,都是一个劲地摇头。

    很显然,付大春这种时候登门,铁定没好事。

    殷酥酥心头思索着,出于礼貌还是朝这个表姐夫笑了下,说:“刚回来。”

    付大春点了点头,视线一转又瞧见了殷酥酥身边的费疑舟,整个人都愣怔了瞬,继而恍然大悟,“哦,我说怎么这么多人,蛋娃带对象回来走亲啊。”

    “是的。”殷酥酥敷衍地应了句。

    大舅不待见这个女婿,自打付大春一进门,大舅就没有好脸色。这些年大舅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没少帮衬女婿,可非但没得到女婿的孝顺感恩,还使得这厮愈发贪得无厌,隔三差五就要上门来借钱。

    如果是平时,大舅肯定已经抄起扫把轰人,但眼下的场合着实特殊,在自家侄女和准侄女婿面前,大舅觉得自己丢人不要紧,却万万不能丢了侄女酥酥的脸面。

    因此,大舅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道:“大春,今天这场合你也看到了,有客人在,你有什么事另外时间再来慢慢说。你走吧。”

    谁知,付大春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二郎腿一翘,余光瞄见茶几上摆着几块香瓜,直接拿起来就啃,吃得满嘴流水,极其不雅观。

    见此情形,张秀清和殷自强纷纷变了脸色,心想,自家京城来的女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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