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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早逝元配重生后》70-80

    第7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郎君最关心的那位◎

    巍峨的城墙, 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同于伊州、庭州等城,此间高耸可入云霄一般的城池之上,半点没有因风沙剥蚀而起的破败, 也没有因久经战乱而生的残破。

    它高大、巍然,屹立于护城河边, 是东都的屏障, 也将一众在城墙下行走的人, 衬托的犹如蝼蚁一般。

    已是秋凉,凉风习习。城门外,候着进城的队伍排出很远, 在巍巍城墙下,极其渺小。

    阖上手边的车窗, 贺七娘收回她早前朝外张望的视线, 继而平静地坐在马车内。

    依她所见,他们马车的位置大致位于进城队伍中间,这会儿子,也正随着前头进城的队伍缓慢前进。

    此时的马车之中, 除开她和一位新到的, 作仆妇打扮的女护卫之外,并没有许瑾的身影。连带着栴檀和远松二人, 也并未在队伍之中。

    对此, 许瑾昨日在分别之际, 已经同贺七娘解释, 因为他的“假死”, 为着能够更好地掩去他的行踪, 许瑾他会用其他的法子进城。而她则需跟着新到的护卫一块儿, 以商户外地家眷的名义进城。

    之前那一日, 当她于发热昏睡之中醒转,余青蕊失踪的消息便如当头一棒,令本就还在病中,迟钝的脑子终是反应过来的贺七娘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再度晕厥。

    当时,好在是许瑾见势不对,抢在这之前单指掐住贺七娘几处穴位,凭借这股外力,好歹是叫她汹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不再一阵阵眼前发黑。

    稍微一冷静,贺七娘便是不管不顾地抓住许瑾的手,迭声追问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是恨不得立马出发,赶紧赶回伊州,火速去寻余青蕊的下落。

    而她的这番冲动,也是被许瑾三言两语,便同当头的一盆凉水般浇下,让她彻底恢复了理智。

    依许瑾所言,按照远松这几日调查出来的结果,带走余青蕊的那批人,应当是来自东都。且出手利落果断,看样子当是一群令行禁止的高门护卫。

    那些人带走余青蕊后,既没有遣人送信,明示他们的目的,也没有人在这之后对酒铺或是余家兄妹二人下手,这般看,想来也并不是为了报复。

    只是按照远松的说法,这些人虽说也留了些马脚,叫他们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但总的来说,他们清扫留尾的手法也确实算得上不错,就连远松他们出手,也没能立马查到这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只能查到,他们带着人,约莫是往东都走了。

    而这东都二字落在贺七娘的耳中,立时,就让她联想到了那位,生生毁了佘娘子的“贵人”。

    余青蕊并未告诉贺七娘,那位贵人的身份。但也在交谈之中,无意显露过,那人去往蜀地之前是东都人士,而且,家族位高权重。

    莫非,会是那人下的手?

    可是,余阿姊这般隐姓埋名,奔走天涯的,而且当初又是留的投河自尽的局面,那人难不成,原来是一直都还在找寻余青蕊的下落吗?

    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许瑾,贺七娘在他落入烛火,明明暗暗的侧影之中,不由扪心自问,若那个对余青蕊下手之人真是那位东都来的“贵人”,那她不借助许瑾的力量,能将余青蕊寻回来吗?

    可如果得借用他的力量,那她的行为,又算得上什么?或者说,她又该怎么做,许瑾才会愿意帮她?

    这样的猜想,令贺七娘一时迷惘,心中也因这个猜想而愈发的惴惴不安。如果,她是说如果,余青蕊真是被那人带走,那那个对阿姊行尽恶劣之事的家伙,会不会再次伤害阿姊?

    惶惶不安地将手指抵在唇间,贺七娘没有意识地用牙齿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眉头皱成一团,于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最后,反倒是许瑾率先开了口。

    他一面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止住贺七娘因紧张不安而啃咬指甲的动作,一面与她承诺。

    “七娘,不要担心。你先回伊州等消息,我定会将人好生带回来,好吗?”

    “不!不行!”

    下意识地拒绝,贺七娘在对上许瑾的眼神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说到底,还是不信许瑾。

    毕竟那人同他相识,又是位高权重,贺七娘不相信,许瑾最终会在他们之间选择帮她。

    如今看来,也只能她也一道去东都,然后借助许瑾的助力打听到余青蕊所在,之后,再想法子,带着阿姊一块儿,逃回伊州。

    只是不知经此之后,伊州对于余家姊弟来说,还算不算得上是一处安宁之地。

    他们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明明那样努力,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想一家人在一处活下去,为什么,那些人却从不愿放过他们

    垂眼看着指尖染着的蔻丹,贺七娘陷入苦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寻到余青蕊。现下,她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在心中祈求,祈求余阿姊能够安然无恙。

    对于车外的热闹,她倒是没有什么关注的。

    前世,她随方砚清来到东都,只为投奔阿瑜,彼时已然目盲,她羞于见人,纵使在心中也曾畅想过东都盛况,却到底是不能。

    此时此刻,她却是没有这个看热闹的心思。

    此前,她稍一好转,便是再也按捺不住,不顾许瑾再三劝说远松已经先行回东都调查此事的说辞,说什么也得立即启程,往东都来。

    便连伊州那边,贺七娘略一思忖之后,也只得是托许瑾派人送回去一封信,在信中细细叮嘱了五郎,好生念书,好好照顾小妹,铺子暂时歇了,等她带阿姊回来之后,再细说往后的打算。

    而许瑾,却是在余家姊弟二人这事,还有酒铺的买卖上头,再三保证,只说他已经全部安排好,既有人会照顾好姊弟二人,也会有人帮着操持酒铺的买卖。

    至于那些由她亲酿的酒水,许瑾也说他会想法子,至于具体打算用什么法子,贺七娘倒是没有细问。说实话,她也没有这个心思。

    先前虽是因病,错过了追问许瑾腰间那处伤的绝佳机会,但贺七娘也早已断定,许瑾便是“许瑜”,想到自己的那些过往,她所做的决定,也不可能会因为那处伤势而有任何的改变。

    许瑾为何会发疯将那处伤势燎了去,若是假设成立,他也是如她一般,见过前尘旧梦的话,那理由不消多问,她自是能够猜到一二。

    唯一能够叫她心生疑惑的,唯独只是他为何会要主动承认这件事的缘由罢了。不过,兴许他并未猜到她的情况当是其一,眼下又有余阿姊的事情当前,贺七娘实在是不想再在他身上过多地浪费时间。

    也正是因此,在其后的相处之中,贺七娘仍是秉持着自己的计划,同许瑾好生相处,甚至在存了利用的心思时,也会主动唤他二郎,主动问他一些冷暖。

    只待,只待她想到带回阿姊的法子

    缓缓前行的马车骤然停下,车门被人在外叩响,那位新到的护卫正在外头轻声解释。

    “娘子,我们即将进城,守城将士们需要检查马车,还劳您移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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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片刻。”

    虽是有些疑惑,明明以前进出东都城门之时,守城将士只需见了写明身份的户帖即可,这会子,怎么还得检查马车呢?但贺七娘也没出声询问,只是浅浅应了声好,便在一仆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站在一旁。

    眼瞅着那些守城兵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马车内外,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将他们的户帖还回,贺七娘想到那封在他们启程之际,她托五郎务必向康令昊问好的信件,只望他们能够猜到她的用意。

    照栴檀和许瑾所言,在黑沙城外分别,已经带着家中叛徒返回秦州处理的康令昊,无疑才是承载了贺七娘最大期望的那处可谋的变数。

    若是借助康家的商路,兴许,兴许她到时候真的可以带着阿姊,背着许瑾,悄悄逃出东都。

    搭在裙上的双手一点点紧握成拳,贺七娘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直视着马车的车门。

    这一次,她定能够带上阿姊,一块儿回到伊州。

    ————

    东都坊市,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也有一座与伊州外形想同的鼎昌柜坊。

    除开柜坊使用的青砖青瓦等各项物件儿的材质更好,迎来送往的伙计们身上衣物料子更好之外,大致的外形,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异。

    而在最高那层靠里间的厢房之中,提前返回东都的远松,正在同昨夜归来的许瑾禀报近来的一些消息。

    “大长公主已重回朝堂,没了郎君在背后出谋划策,最近在几件大事上,大长公主连续截断殿下的谋算。如今朝内已是人人皆知,大长公主同七皇子殿下,已是水火不容。圣人对此,并未表态。”

    “贵妃一族如今正是焦头烂额,他们一边要想法抹去那件事里的痕迹,一边上表奏请,实为催促圣人立太子,废太子同皇后那边没有动静”

    搁下茶盏,许瑾视线落于临街的窗外,眼也不抬。

    “七娘铺子里那个二掌柜,如何了?”

    汇报被打断,远松愣了一瞬。有些不解地抬眼,恰好对上栴檀仿佛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霎时后背冷汗连连,心道确实是一人对外忙得糊涂了,竟是忘了郎君最关心的那位。

    忙是润了润嘴唇,远松匆匆回道:“已经确定,人如今就在殿不,七皇子府上,我们的人已经搭上了话,那位娘子现下终是愿意进些饮食了。”

    “按照我们的安排,待娘子一到,我们就会将消息送进去,然后想法子让二位见一面。”

    一直没有回应的许瑾闻言,终是淡淡嗯了一声,并交代远松,务必要动作快,早些将人带走,不能让贺七娘因这桩事而担心太久。

    “只是”

    应下命令,远松犹豫半晌,终是支支吾吾开口。

    “只是我们如何将人带出府,这点还得另想法子。七皇子对这位娘子,看得极紧。若不是那位娘子性子狠,真敢对自己动刀,七皇子只怕早就”

    想到那人掩饰在儒雅外表之下的阴暗念头,许瑾于眼底泛出冷笑之余,在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渐入眼帘时,已然起身。

    “谁说一定要人出来?我会让七娘光明正大地进去同那掌柜见面。”

    对于许瑾的这番话语,一直了解自家郎君手段的远松不由地心头一松。若是郎君出手,那这摊折磨得他焦头烂额的事情里头,这桩事好歹是不需要远松他再急得抓耳挠腮了。

    眼见许瑾已是迈开脚打算出去,远松想起最后一件事,忙是出声阻下许瑾的步履。

    “郎君,伊州回信,娘子的阿耶已经醒了,已无性命之忧,我们之后,可要将人带回东都?”

    “不必,将他送去酒铺。他们,会有旁的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他们,又是谁?远松想不明白。

    正是纳闷,身前,因为远松的出声阻拦而慢了一步,眼瞅着栴檀已是抢先下楼去接人的许瑾,终是今日里头一遭直视于远松。

    “远松,你最近是不是松懈太多?若是如此,晚间我陪你练练。”

    “???!”

    “郎君!属下没有!不劳烦您”

    作者有话说:

    远松:心里苦又累又要被揍

    第7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如今的东都,实在是热闹非凡◎

    及至金秋, 正是赏菊的好时节。

    于东都而言,谢了春日的满城牡丹,这花中四君子之一的菊, 自也不能错过。

    因此,自贺七娘抵达东都之日起, 她听身旁人闲话时提及最多的, 也就是这赏菊宴。

    打深宫而起, 延展至东都城内,但凡是城中叫得上名号的高门大户,尽是在操持着赏菊宴。各家借此扬出风雅不说, 不少当家贵妇也是借此在为家中小辈相看人家。

    于坊市中做买卖营生的商户们来说,他们将各式各样新奇的布料、珠宝首饰、胭脂水粉、香脂香料之类, 跟流水一样送进那一处处深宅大院中, 一个个的,自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伴着这处雅事而起的,除开谁家又得了什么最贵重的布料首饰之外,在暗地里, 还有宴会上发生过的各式逸事与传闻四下传播。

    譬如谁谁家同谁谁家不和, 谁家那谁和谁家那谁动起了手,谁家娘子同谁家郎君开始议亲之类的小道消息, 在东都城的街头, 实在是传得飞快。

    这般景象, 叫贺七娘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如今的东都, 实在是热闹非凡

    这一趟, 贺七娘是以鼎昌柜坊东都大管事族中表侄女儿的身份进的城。

    虽是拗口, 但好在许瑾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 但从那户帖上所书的年纪、籍贯、沿途所经各城的文书来说,简直叫人难以看出破绽。

    是以,他们一行人于当日进城之后,她便是顺理成章地到了柜坊来寻族叔。

    而这之后,贺七娘在东都的落脚之地,自是被安置在了与柜坊相连的那片宅子里,成了坊中众人口中的七娘子。

    因为许瑾和栴檀二人不便现身人前,又还日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待的久了,被拘在柜坊不大好出门的贺七娘,也只得是在柜坊里给自个儿找些消遣。

    她性子好,又没有自持身份的娇气,相处一段时日后,众人在她面前也就没了拘束。

    也正是这般,她一来二往地的,也就跟后厨的那些婶子们混得熟悉了起来。

    偶尔无事,还会跟着她们学一些东都这边盛行的吃食。

    东都之地,浸在繁华之中,就像是牡丹中心被仔细护着的花蕊那般娇贵,此地盛行之风,便连吃食也是陇右等地少见的奢靡作派。

    正如贺七娘现下所跟着学的这道吃食一般。

    她得先用新上的秋梨雕切成一朵繁盛的花,然后在花上浇淋些许清甜的醪酒,上屉蒸个片刻,再点一点桂花蜜,最后才能得到那一盏既有梨果清香又有醪酒回甘的一小盏饮子。

    这饮子是她近来的心头好,贺七娘学会后,业已打定主意,待回伊州之后,就在铺子里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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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外做来卖一卖。

    反正陇右行走的胡商们大多家底深厚,想来,他们也会愿意试一试这等新奇的吃食。

    这会儿,正是灶间忙着备菜。

    贺七娘坐在石桌旁,手下仔细挑选着秋梨,旁边几个择菜的婶子,则正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近日来东都的热闹。

    “听说了吗?这几日啊,东边又抄了好几户,据说里头最大的那个,可得是三品呀。”

    “听说了听说了,有一户被抄家的时候我就在附近。那周围的人可是挤得水泄不通的。我听人说啊,那家的夫人当即就是一根绳子,自己个儿给吊死在房中了。啧,可怜见的。”

    “唉,这也难怪。这抄家发落的,若不是流放岭南那等地方,女眷也得是充入教坊的结局。那些高门大户的娘子们,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哟。”

    “嗐,说到底哇,都是可怜人。我那日见着的那户,里头被押出来的甚至还抱着襁褓,你说说,这就这般犯事没了。唉明明是外头男人犯的事,结果,却是连累了一家老小。”

    “要我说啊,你们也是瞎操心。”

    “这虽说是外头男人犯的事没错,但他们那一家家的,不就是借着男人们在外头的官职,这才成了贵妇人、娇娘子的吗?你们搁这儿操心这些,不如想想待会儿烧什么菜吧。”

    “呃,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哈,哈哈哈哈”

    眼瞅着上一瞬还在伤怀的婶子们转头就笑成一团,贺七娘将最后一个挑出来的梨子放进手边的篮子,不由地抬头望向天际。

    院墙将天空框成四四方方的模样,湛蓝的天空,可看云舒云卷,却莫名的,入目满是叫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意味。

    这些日子,只要许瑾人在柜坊,他就一定会将她带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与下属们商谈大事也好,还是埋首写写画画也罢,反正只要许瑾在,贺七娘就会被他叫住,不得不待在房中陪着。

    这般相处,贺七娘自是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谋算。也从中猜到了,东都眼下被藏于清菊雅乐之下的那份暗涌里,正有许瑾的手段在里头推波助澜。

    她知道,许瑾正借助从黑沙城夺回的那份证据,一一展开他的报复。

    此前,若是她久居洛水村,乍然听到方才婶子们的谈话,心中定会生出悲凉之感,惋惜他人命运的坎坷。

    可眼下,贺七娘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心中感想。

    她心中,一下是那些无端受家中牵连,自此要落入尘泥的贵女儿郎

    一下是边塞血染的城墙,满村的孤儿寡母,还有枭鸟的鸣啼,满是荒草的坟茔

    这桩桩件件彼此交缠,叫她只得是放空思绪,索性全部抛到脑后,不去多想。

    拿着那把从黑沙城带回来的小匕首,贺七娘干脆低头细细削着梨子,打定主意不去搭话。

    好在,婶子们很快又有了别的话题,她们已经从最近东都中被发落的那些官户人家身上,扯到了连日来热闹不断的赏菊宴头上。

    “对了,我这趟回去,听我弟媳妇儿说,她听她那个在大长公主府当差的表叔说,前儿个啊,大长公主的赏菊宴上,出了好大的乱子哩。”

    “啊?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这七歪八绕的关系,连带着已经打定主意不参与其中的贺七娘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自觉地抬眼,朝说话的婶子那处看去。

    常年混迹市井的本地百姓,自也有他们的消息来路。

    既是扎根在这大明宫的宫墙之下,就像那随手丢五块石头都会砸着一个官吏一样,剩下的那四块石头砸着的百姓里头,必然家中也有在高门大户里当差的亲戚。

    开口说话的这个婶子,便是如此。

    “嘿嘿,你们不知道了吧?”婶子刻意环顾了左右一圈,然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上前来,小声说道。

    “程国公府的那位三娘子啊,同七皇子俩人在大长公主府上的客房里含混不清,被大长公主带着人,逮了个正着哩!听说哇,当夜,大长公主就押着七皇子进宫去了。”

    “嚯!这么大的事儿?这么一说,难道前儿个突然有消息,说是国公府有娘子要嫁入皇族了,敢情,是这么个事儿?”

    “小声些,小声些!你们可千万别在外头乱说啊,这事儿,大长公主府上可是给仆从们都下了封口的命令的。只不过,这赏菊宴上人多口杂的,难免会对外头传出些风声来。”

    “别担心,我们也是在柜坊当差的,咱们东家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出了柜坊的门,那咱们的嘴绝对紧实,你就赶紧说说,那三娘子同七皇子,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吧,我那弟媳妇儿也没说得太仔细。只是这程三娘子还有七皇子,咱们东都有谁不知道,这俩都是到了年纪还久未婚配的。倒是想不着,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出。”

    “你说到这个,那我好像还想起一件事儿。这程国公府的三娘子,还真不是没有婚配过的。”

    听着前头那婶子的话,临了,另一个一直没有出声儿的婶子倒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啊?”

    那婶子偷瞧了一眼贺七娘这头,见她也是面露好奇,忙是搓着手笑了笑,开口说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你们就当听个乐子就行。”

    “嗯嗯嗯,你赶紧的,快到时辰了,咱们得赶紧回去焖饭了。”

    “咳咳,我听说啊,程三娘子早年间是定了婚事的。是娃娃亲,对方好像是陇右那边的大官儿,好像是什么将军啥的,但是啊,后头那边出了事儿,全家都没了,所以啊,她这才没了婚事。”

    “可是,国公府那样的门第,肯定也不缺提亲的人啊,没了前头那家,难道还没旁的人登门提亲?”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位三娘子啊,早年丧母,她后头这个母亲,听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家又不是国公爷的大房,也就是个三房,好似家里嫡亲的男人们,也没什么官途”

    本是当个闲话听听,但那七皇子、三娘子的,不知怎的,就让贺七娘削梨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待听到那位三娘子定亲的往事,贺七娘脑内突然冒出的念头更是令她手下一抖,闪着寒光的匕首,霎时将她手指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嘶”

    “哎呀!七娘子,你这手!”

    有眼尖的婶子忙是大呼小叫着站起来,贺七娘二话不说,先是把匕首收好,再用帕子将手指按住。

    随即,她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摇摇头,阻下婶子们打算上前帮忙的架势。

    “无碍的,婶子你们先忙,我回去上些药就好。”

    “诶,诶,那那七娘子你赶紧回去,可得仔细伤药的。”

    “嗯,好的,多谢婶子。”

    “哎哟,我还是喜欢咱们七娘子这性子,又能干,又招人疼。”

    “你喜欢有什么用啊?这可是大管事家表侄女儿,说不定,早就给说好人家了。”

    “唉没说咱也高攀不上啊,大管事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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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东家的左右手啊看不上咱这人家的。”

    快步往暂居的院子走去,婶子们高扬的嗓门伴着贺七娘走出很远,可她全然无心再听。

    捏着帕子,看其下的刀口一点点沁出血痕,染湿帕子,贺七娘满心只有那曾经将她踩进泥里的话语。

    “我家三娘子笑语,雯华不过是指石头上的花纹。老身这才明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卑贱东西罢了”

    那看似面善的老妇,站在蜿蜒淌下的血痕之间,就像在讨论今儿的花为什么没有往日妍丽一般,轻而易举便夺走了小院里,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假若这个三娘子,同那个三娘子,是同一个人,那么

    用力捏住隐隐刺痛的手指,贺七娘埋头往前冲,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捏着手指上伤口的力道,也在不住加重。

    她必须借助这些痛意,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正是快步往她的房间走去,回廊的那一头,许瑾的身形忽现。

    一声七娘,瞬时将贺七娘吓得立即将受伤的手指背到身后。

    “七娘,我有事同你说。”

    僵硬地于唇角扯出一抹笑,贺七娘语气讪讪。

    “你,你回来了”

    而待到许瑾看清她的面色,本还盈满温柔的脸上顿时敛去笑意,他几步走到贺七娘身边,难掩焦灼。

    “七娘,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说话间,他更是伸出手,用手背抚上贺七娘的额头,不住追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贺七娘病中而起,在她有意的靠近下,许瑾对她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虽说二人之间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他那种偷偷碰一碰她的手再移开,碰碰她的额头、发间的小动作,却是越来越多。

    可她眼下,没有再同他继续周旋的心思。

    “无事,我累了,我先回房休息。”

    抬脚正想逃离,手臂却是被人一把钳住,及至于,在那人的力道下,贺七娘脚下趔趄,朝旁偏去。

    作者有话说:

    烦死了!烦死了!我干嘛要写这种????烦死了就应该写婚后!不开心了??我就亲亲抱抱举高高滴滴哒滴嘟嘟嘟结果现在!我连本来想写偷偷捏一捏七娘的手再放开,都要想一想,然后:啧!轻浮!滚开orz   我恨

    第7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由着她◎

    直至被许瑾带回屋子, 坐在窗前,由得他取来伤药等物为她处理手指上的伤口时,贺七娘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满腔怒火中, 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的许瑾。

    方才,觉察到不对的许瑾突然出手, 拉扯之下, 贺七娘身形踉跄栽倒在他怀中不说, 用帕子捏住,藏在背后的手指自也因此显露人前。

    趴在他胸前,贺七娘在感受到许瑾周身的不悦时恍然仰头, 恰见他眉间郁郁,落在她帕子上血痕处的眼神, 冷得倒跟那冬日寒潭差不多, 瞅上一眼,就是冻得周身瑟瑟。

    心头拘着的那团火,在这一刹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捧油,噌的一下, 陡然窜出老高, 呼地一声,就将贺七娘勉力自控的那根绳索燎成了一抷青灰。

    恼怒地推开身前依着的胸膛, 作势抬手, 想要打开揽在她肩头的那只烫人的大手。贺七娘甫才出手, 许瑾就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牵住她的手腕, 似是不解。

    “七娘?”

    “起开!”

    二话不说抬起脚, 贺七娘毫不留情地冲着许瑾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她自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结果, 鞋尖碰上的那人却是一动不动不说, 那腿简直硬得跟石柱子似的。

    气鼓鼓地瞪大了眼,心中堆积的烦躁,就跟那千军万马正打戈壁间奔腾驰骋而过一样,不光吵得她耳朵疼,还扬了满地的灰,洋洋洒洒的,呛得贺七娘恨不得把眼前这人咬下一块肉来。

    冲他狠狠哼了一记,贺七娘用力拍开许瑾的手,转身就走。

    而这个不知趣的东西,也是一声不吭就跟了上来,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赶在她关上房门之前,生生挤了一条腿进来,卡在门口,叫她不得不放了人进来。

    原先倒是没发现,许瑾这人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得都要比肩城墙了!

    犹自忿忿地磨牙,捧着她的手,正细细为她料理刀口的许瑾却似全然无知。

    他也不知是从屋里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伤药,在贺七娘暂住的屋子里,倒是熟悉得好似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一样,翻东西,兑热水,件件熟门熟路之余,也叫贺七娘心头的那簇火更往上飘高了些。

    看向低头为她料理伤口的许瑾,贺七娘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很专注,捧着她的那根手指,就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沾了温水,一点点拭去周遭漫开的血痕,只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这样一个惯是在人前肃着脸的人,却会下意识启唇,冲着那处并不算深的刀口轻轻吹气。

    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贺七娘不明白,许瑾为何要这样。

    可偏偏,她注视着他头顶竖起的发髻,见着他半垂面容上挺直的鼻梁与微微扇动着的睫毛,心中却是越来越只觉得火冒三丈。

    就像是被一团乱麻堵在了心口,她分明已经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找了半天的出路,却只是徒劳。

    火气积攒下,分明眼前这人还是同以往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样的黑色袍子,一样的束发青玉冠,一样的碧、金色指环,但贺七娘瞅着,只觉他这会儿身上的熏香都格外熏人眼睛。

    恰是这时,许瑾那头正将包裹伤口的布条细细缠好。

    本是因为他的细致而丁点儿疼痛都没感觉到的指尖,这下倒是因为得系上布条的力道,传来些许像是被虫子叮咬一般的痛意。

    本就涨得快要漫出来的河,霎时找到了堤坝的缺口,轰的一下,霎时便汹涌澎湃地泄了出来。

    “你干什么!”

    摆出横眉冷眼的架势,贺七娘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掌将它护住,把在心前,瞪着许瑾的样子仿若他是打算对这根手指行凶一般。

    娇斥落下,许瑾保持着先前绑系布条的动作,一贯沉稳的面色霎时破碎,罕见地露出怔楞,看向对面摆出如临大敌模样的贺七娘。

    “七娘?”

    “干嘛!?”

    又是一声娇斥,龇牙咧嘴的模样,故意粗着嗓子装出的凶巴巴语气,却是一刹那叫许瑾缓下眉眼,注视着贺七娘的目光里软得不行。

    “弄疼你了?”

    “你明知故问!你说,你是不是打算欺负我?”

    被布条团团裹起,平白比其他手指胖了一圈的食指堪堪指在许瑾鼻下,像是张牙舞爪小兽一般的人,终是在这时显露端倪,不再刻意掩藏她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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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

    “你不用解释,你就是。你把我哄来东都,这都多久了?为什么阿姊那边还没有消息!你还害得我手指受伤,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没有切东西被弄伤过了?”

    女子指责的话语可以说是蛮不讲理,她气得两颊泛红,那双如同浸了蜜的琥珀色瞳仁清亮亮的,瞳仁正中,仿佛还有两团小小的火焰正在跳跃。

    满是生机得叫人无端心动。

    许瑾注视着眼前的贺七娘,眼角眉梢俱是压也压不下去的缱绻笑意。听着贺七娘一件件的控诉与指摘,更是没个脾气般,时不时点头,一句不落地应是。

    那副模样,叫本还越骂越顺畅,越骂越激动的贺七娘陡然停下,一点点收回差点儿就要戳上许瑾鼻头的手指,双手环胸,微眯起眼,斜睨打量着眼前这人。

    不对劲,许瑾这人,眼下很不对劲

    腾地站起身,贺七娘瞪一眼许瑾,抬脚打算出去。

    她已是气得理智全无,只差没将关于前世的那些旧账翻出来一件件打在许瑾脸上了,可他眼下这种状态,甚至还有眼底越来越明显的笑意,只让贺七娘觉得一拳打进了水里,没甚意思。

    冷了脸,贺七娘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她得找个时间,趁许瑾不在的时候去西市胡商聚集的地方看看。

    掐着时间算一算,若是康令昊他们看懂了当初她临出发时送出的信,那约莫就是这几日的光景,康令昊就当是要抵达东都了的。

    只是不知道,劳烦他这趟跑的这样远,康大那家伙又得开价多少才会满意了。

    抬脚迈过门槛,贺七娘瞥见身后那道再次一言不发跟上来的身影,不由得抿了抿唇角,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而她的身后,在她视线所不能触及的地方,许瑾终是慢慢收敛了笑意,起身慢慢跟在贺七娘身后。

    只是大步往前的贺七娘,并未能发现许瑾的视线落在她背后时,面上逐渐涌现而出的若有所思。

    日前,当他们从黑沙城折返,而贺七娘因为落水受寒而起了高热之际,许瑾也在那日夜照顾间,借由三不五时的小憩,竟是再度得以窥见些许往昔。

    这一次,虽是没能连续上之前断开的梦境,仍是无从知晓贺七娘离世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但许瑾却是亲眼瞧见了那个“许瑜”,毫不留情地折去了往日对太子的助翼。

    彼时,作为一力襄助七皇子谋得太子之位的心腹,“许瑜”不光将谛听上下交由了太子使唤,更是将原本藏在最深处,从未让外人知晓的鼎昌柜坊也暴露在了七皇子眼前。

    许瑾在梦境之中冷眼旁观,虽是面无表情,但转动戒指的手却是一直未停。

    他看着看着,属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场应当隶属前世的梦境之中,他成了“许瑜”之后竟会那般没有脑子?

    这位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许瑾自诩再是清楚不过。

    野心昭彰,擅于伪装,内里干尽了龌龊的事,面上却是始终摆出一副品行高洁的模样。

    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截止到目前为止,二人之间都是有来有回的利用关系,但怎么到了那场梦境里头,“许瑜”就成了为这位殿下出生入死,恨不能肝脑涂地的助力了呢?

    又是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摆出一副恨不能鱼死网破的架势?

    不过,那时的朝堂之间,“许瑜”已经帮着七皇子斗垮了大长公主,让他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单是动动手指,许瑾都能想到,这场反扑对于“许瑜”来说,就是冲着一方不死不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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