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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第十七章】(第2页/共2页)

词,一口咬定是我挑事,我拿出物证人证,那学胥哑口无言,就让吕鼋吕博士给我施压,说这次可以对外舍生既往不咎,但为了给内舍生挽尊,决定驱逐杨淳,权当杀鸡儆猴。但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杨淳明明受了欺侮,吕鼋就算要挽尊,也不该立即开除他,他明明是这次事件之中最为无辜的人。”

    温善晋一副若有所思之色,笑道:“所以,你是不是为了保住杨淳,跟吕鼋这个老古板做了交易?”

    知女莫如父,一语深中肯綮,温廷安点点头道:“吕鼋说了,保住杨淳可以,条件便是我和他都要通过四日后的私试,否则四日一过,我和他都要卷铺盖走人。”

    温善晋面上云淡风轻,说道:“这也不是你应承过老爷子的事儿么?五日为期,通过私试,以昭彰自己浪子回头之决心,眼下第一日过去了,你习学得如何呢?”

    温廷安瘪了瘪薄唇,臊眉耷眼地道:“也就……一般般罢。”她没交代自己今日课业得了全斋头筹的事,她暂先不欲在国公府内的同辈之中暴露实力,至关重要的私试抵达之前,她得先藏拙。

    且外,纵使自己可以通过私试,顺利升舍,但杨淳却不一定可以,她和杨淳同时升舍这一件事,本就是难于上青天,吕鼋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本意就打算令她知难而退,他是铁了心要驱逐杨淳。

    温善晋将温廷安的神态纳入眼中,默了一会儿,笑道:“你怎么不机灵点,你当时不是和吕祖迁在一起嘛,你可以说你和吕祖迁要一起保住杨淳,这下子,老古板有了恻隐之心,不便将事情做得太绝,你也不至于沦落至要被驱逐的地步。”

    温廷安凝眉:“倘若是吕鼋擅自改动了他儿子的状词,为他做了伪证,并挑拨我与吕祖迁的关系呢?”

    一抹兴味掠过温善晋的眸底,他问:“怎么说?”

    温廷安斟酌了一番,低声道:“我虽然与吕祖迁相处了短短两日,光景并不算长,但我知晓他为人如何,他这人好强,也胆怯怕事,但也算有底线,我向学胥提供目睹钟瑾作恶的人证,吕祖迁便是其中之一。学胥却是告知予我,吕祖迁并非人证,这意味着吕祖迁在状词上谎瞒了实情,否认自己看到钟瑾作恶。凭我对吕祖迁的了解,他能担任斋长,一定有自己的骨魄,在原则上绝不会退让,故此,他的状词是经人修改过了的,在衙房内,唯一能修改状词的人,只能是吕鼋。”

    温廷安垂下眸子,“吕鼋大概是没料到这一场纷争里,吕祖迁也会被牵涉入内,所以打算借着单独审讯的时机,替吕祖迁将纠葛摘得干干净净。”

    温善晋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为了搞清楚诸多疑点,你答应了老古板的条件,然后将自己造下的这一堆烂摊子,扔给我来解决?温廷安啊温廷安,你可真是好样的。”

    温廷安略感心虚,拉长音调道:“爹……”

    “撒娇没用,你可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儿得自己解决,就算求助于我,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私试的题并非掌握在我手里。”

    “我可没让您给我透题,”温廷安双手合十,行至父亲身边,低声道,“我只是想让您,给我安排一份小小的差事,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帮我办到,我干这份差事,定不会延宕课业。”

    温善晋审视她一眼,一时看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也实在是被她缠磨得没脾气了,当下妥协道:“行行行,你说,你要做什么?”

    温廷安眉眸弯弯,一字一顿:“您能在大内的閤门内,给我谋个抄手一职吗?”

    大邺实行郡县制,举朝拢共二十六个郡,各郡在京畿洛阳皆是设有驻京办事之处,此处名曰邸,各郡各县的文吏,会每隔五日会将各地的政情,递呈于閤门,由抄手誊录于邸报之中,再由进奏院内的进奏官送去枢密院审查,审定之后形成定本,再觐见给官家,官家亦是会将奏折谕旨下放至抄报堂,由抄手誊抄,由信使发往京畿三司以及各郡驿站,播告四方。

    抄手隶属低等贱役,连个九品芝麻官都称不上,抄报堂对抄手身份并不算严苛,一般而言会择官设学院的寒门书生作为人选,靠抄邸报挣得囊资维持生计。抄手分有昼工与夜工,各四个时辰,若是温善晋有心帮忙,让温廷安混入抄报堂,当个四日夜工抄手,定是不成问题。

    温善晋踯躅了片刻,算是看出温廷安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拿蒲葵扇扇走了窗扃外凉冽的雪风,淡淡笑道:“你可是觉得,针对私试的律论论策选题,课考官会摭拾于近五日的邸报里?这是你要成为抄手的缘由?”

    温廷安嗯了一声,正色道:“虽然说欲速则不达,但眼下时间紧凑,四日里背完宋刑统内所有案例,定是全无可能,我只能在邸报上搏一搏。”

    这就相当于前世押高考作文和高考阅读,将作文大全和应考书目,在短期内背下是不切实际的,若想速成提高成绩,只能临时抱佛脚,去关注热门的时事政事,而大邺的邸报,就相当于前世的媒体热搜榜,汇聚着京城内外最聚焦人心的重大案桩,若她能窥得一二,胜算也便越大。

    再仔细想一想,杨淳门门课试都是垫底,可能不是他不够勤奋,也不是他资质愚钝,只是他寻得方法与门路不对,所以学起来会吃力些,明日她要去给他摸一下底子,为他裨补阙漏才行。

    而吕祖迁赌约输了,还欠着她一个人情,明日是时候该让他补上了。

    眼下,温廷安看着父亲,打了个揖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爹,我相信您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温善晋一听这厢喊他爹,他就头疼不已,连忙挥了挥蒲葵扇,将赶她走,“去去去,明日等消息。”

    温廷安笑:“好。”

    临走前,温善晋复想起什么,意有所指道:“说起来,你近日来替我省了不少心,将你三姨娘和眉姐儿管得服服帖帖。”

    他眼角牵起了笑纹:“还有,舜儿素来严于律己,从不掺和他人的事,今儿竟会跟你一起打架,还挺罕见的,你们兄弟俩,近日以来来往甚善,我还挺宽慰。”

    温廷安今早罚温画眉禁足三个月,刘氏嘴碎,定是没少在温善晋跟前告黑状,但温善晋心如镜鉴,没帮衬着任何一方,反而说温廷安管得不错,可见这长房的境遇他是一清二楚的,刘氏私底下的小动作和把戏,他不一定不清楚,若能借嫡长子之手,磋磨一下刘氏的气焰和眉姐儿的跋扈,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不光是她们,还有温廷舜。

    温廷安这才忘记问了,今日差王冕去武院寻庞礼臣当援兵,但并未寻温廷舜,温廷舜怎么会跟上来?他不是帮她的,那到底来做什么?

    温廷安持着满腹疑窦,回至了书屋里,见着温廷舜正趺坐于蒲团上习课,白衣胜雪,姿容舜华,一双眉眸似是由水墨皴擦而就,英俊倜傥。她挪开视线,随之落座,习了一会儿字,继而搁笔,微微锁眉,嗓音轻飘飘的:“我很好奇一事,今日你跟王冕而来,寻我做什么?”

    ——绝对不是来看她笑话的罢。

    温廷舜倒是坦荡:“是因为今日沈云升来寻我复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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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廷安记得这档子事,沈云升得暇时去给温廷舜勘验腿疾,便是托她的嘱咐。

    只听温廷舜继续道:“承蒙长兄的关照,君子理应成人之美,我便告诉了沈兄,你对他的心意。”

    “我此番是来向你转告他的答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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