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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胆子去哪了？
“苏将军不必如此破费。”
齐云沐将砚台推回去：“这方砚台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她的俸禄才几个钱？
苏家也没经营什么商铺，又是阆王部曲出身，没有深厚底蕴，这些日子她送来的都不是寻常物，苏家家底经得住她这么折腾？
苏晚棠一愣，忙放下茶杯：“可它是我专门为你寻来的，你若不收，它就没有价值了。”
她可是托了郡主娘娘的关系才买到的。
齐云沐给她添茶的动作一滞，淡淡看了眼她：“我值得苏将军如此费心？”
苏晚棠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忙道：“我知道有些错是很难弥补的，但我还是想要获得你的原谅，我说过，我以后只会琢磨你一个人，你自然值得我费心。”
他原本应该有一位那么好的夫人，却被她给毁了，可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那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对他更好一些。
且若是他心中一直厌烦她，等成了婚，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齐云沐替她添好茶，便垂目不再吭声。
苏晚棠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心翼翼偷偷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齐云沐才抬眸，淡声道：“砚台我收下了。”
“从此，我们之间过往两清。”
苏晚棠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原谅我了？”
齐云沐：“是。”
苏晚棠追问：“是那种从内心深处，真真正正的原谅？”
齐云沐：“是。”
他再不说原谅，等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回来，发现家底都被她败光了，怕还要以为是他唆使的。
再者，这件事木已成舟，一直抓着不放，他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晚棠眼神格外的明亮：“齐大人宽仁大度，乃吾辈楷模。”
齐云沐眼皮子一跳。
她骂他？
就连门边的竹鱼也是第一时间生出了这个想法。
他家公子平日看着温温顺顺的，可但凡谁招惹了来，那定是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心眼子跟针差不多大小，哪里大度了？
不过吾辈楷模倒是没说错。
睚眦必报的楷模！
苏晚棠压根没注意到一人的异常，她军中还有要务，是趁着午憩时来的，眼看时辰快到了，且雨也小了许多，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今儿她这一趟可没有白来。
一方砚台，他就原谅她了，若她再继续找些他喜欢的东西来，他们的关系说不定会越来越好呢。
对了，他还喜欢玉。
她得想想办法去弄点珍贵些的来送他。
苏晚棠狼狈的来，喜滋滋的离开。
竹鱼给她拿了雨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高墙，忍不住道：“苏将军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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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哪会将公子看的这样重啊。
他可是去打听过了，苏将军可从来没有翻过裴大人的墙，也没有给裴大人送这么多贵重的礼物，更没有隔两日就去排队，给裴大人买喜欢的糕点。
恰好丫鬟过来，听到这话有些奇怪的道：“公子不是与苏将军两情相悦么？”
对于订婚背后的真相，知道的人极少。
齐云沐身边只有一个侍卫和竹鱼清楚。
竹鱼眼神一闪，找补道：“是我们公子对苏将军爱慕有加，才订下的婚约，至于苏将军有没有喜欢上公子，那还不一定呢。”
屋里的齐云沐：“.....”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有预感，这个谎言怕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大哥，大哥？”
齐云沐被唤回神来，淡淡看向齐云澜：“嗯？”
齐云澜：“...大哥你想什么呢？我唤你半天了。”
“是在想未来嫂嫂吗？”
齐云沐没回答，也没否认，只道：“你方才说什么？”
齐云澜只得又重复了遍：“我说，婚期就要到了，要是届时新娘子没能按时回来，该如何是好？”
齐家长子的婚事千挑万选最后定下了苏家，这要是大婚没有新娘子，还不知多少人会笑话呢。
“太子殿下已经从东汝出发了，不日将到奉京，她能赶上的。”齐云沐丝毫不见慌张。
“大哥这么笃定？”
齐云澜：“近日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我们要和西雩打仗了，大哥可别忘了，未来嫂嫂可是阆军中的大将军，麾下有近万人，这要是起了战事，她说不定就要上战场的。”
保家卫国和大婚比起来，孰轻孰重都无需说的。
齐云沐眼神微微暗了暗，又恢复如初：“昨日收到她的信，会在大婚前赶回来。”
“早说啊，害我白着急一场。”齐云澜闻言这才放下心。
齐云沐却看向他，道：“别说我了，你的婚事也该定了。”
齐云澜一怔，当即起身要撤：“我还有功课，就不陪大哥了。”
“站住！”
齐云沐皱眉呵斥了声。
齐云澜只得停下脚步，却不转身，背对着齐云沐。
“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齐云沐道：“你想考取功名，凭自己的本事谋取前程，便可以娶她过门。”
“大哥.....”
“可你有没有问过崔姑娘的意思？”齐云沐淡声道。
齐云澜身子一僵，不吭声了。
好半晌才道：“她一定是怕耽误我。”
齐云沐：“....”
他无声一叹：“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同意要嫁给你，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齐云澜猛地转身，眼中带着些愠怒：“大哥！”
“我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齐云沐无视他的气愤，语气不疾不徐：“你喜欢她，做这些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若是将来，一切没有按照你所期盼的发展，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
“毕竟，她从未要求过你任何。”
“若你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我不会再干涉你。”
齐云澜面上的怒气缓缓消散。
他盯着齐云沐，双拳也慢慢地松开，许久后，才低声道：“大哥，我知道。”
“我现在还没办法放弃，我会尽我所能去争取，但若最终仍旧不能打动她，我会坦然接受，如此，我心中才能无憾。”
齐云澜说罢，便拱手告退：“大哥，我去温书了。”
齐云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唇。
果真是长大了。
-
很快，四国签约发生的事传遍了各国。
夙冕涂山煌谋害褚曣不成，被反杀于东汝皇宫。
西雩与北阆即将开战。
此次由宋淮为主将，借兵东汝，与东汝太子联手。
北阆文武这一次倒是意外的齐心，纷纷支持攻下西雩。
就在奉京城就此事讨论的如火如荼时，太子携储妃归京。
当日，褚曣还没来得及回东宫，便先到了宣政殿，商议边境战事。
卫蓁一样也没来得及回东宫，她直接去了苏家。
两日后，就是齐云沐苏晚棠大婚。
苏大将军的夫人已经不在，苏枕堂还未娶妻，苏家现在没有主母，在奉京也没有族亲，虽然现在有卫如霜代为操持婚事，但苏晚棠是卫蓁麾下的将军，这种情景下，她如何能不去看看。
卫蓁苏晚棠一到苏家，卫如霜就赶紧让人将苏晚棠带去试婚服，趁着这个空隙，卫如霜拉着卫蓁问了这一路诸事。
卫蓁也都一一简单说了。
“我一得到小心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异国他乡比不得奉京城，就怕有个万一。”卫如霜听得心惊胆战，握着卫蓁的手眼圈发红：“这一趟太过凶险了，你们要真出个什么事，母亲可要怎么办。”
“母亲，已经没事了。”
卫蓁轻声安抚道：“晚棠大婚在即，可不能落泪啊。”
卫如霜抹了抹泪，嗔她一眼：“你胆子也是大。”
“不过这次的事，做的很好。”
卫蓁挽着她的手臂，轻笑道：“谢母亲夸奖。”
“晚棠去试婚服了，我们也去看看？”
卫如霜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可提起苏晚棠的婚事，她又叹了口气：“原本苏牧和苏枕堂怎么也是要回来一个的，可东汝那边消息传来，南爻边境就不敢动了，就怕南爻帝不认降书，趁着与西雩开战时攻来。”
“现在这丫头成婚，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卫蓁笑容淡了下来，低声道：“母亲，我们都是晚棠的亲人。”
卫如霜笑了笑：“说的是，母亲定会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有郡主府和阆王府作为娘家，就算她父兄不在京，也没人敢看轻她。”
卫蓁笑着点点头：“嗯。”
“对了母亲，齐家那边...”
卫如霜拍拍她的手，笑着道：“放心，齐家这可是迎娶嫡长媳，排面不会小，且母亲与齐夫人近日也见过几回了，听她口风，其实也是喜欢晚棠的。”
卫蓁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蓁蓁还不知道吧，你与太子离京后，这丫头可干了不少大事呢。”卫如霜拉着卫蓁边往房间走，边道：“可出息了人家，日日去翻齐云沐的院墙，送出手的东西就没一样便宜的。”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
“她就这么日日送糕点，送珍宝，风里雨里都要去见人家，齐云沐哪里遭得住这样的追求啊，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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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棠带兵离京时，齐云沐单枪匹马追到了城门口，当着一万将士的面宣示了主权，还亲手雕刻了一枚平安玉佩送给晚棠呢。”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这都是奉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人写成了话本子，就到现在，都还有人在茶楼说书呢。”
卫蓁听的瞠目结舌。
这两个人竟发展的如此迅速？
苏晚棠这一路竟都没跟她提过一字半句。
“蓁蓁你看吧，母亲当初没说错吧，这一人啊，般配极了。”卫如霜笑着道。
卫蓁重重点头：“母亲英明。”
这样说起来，这还真是一段天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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