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天鹅颈》第97章97
程见月要订婚了。
林母给她置办了不少东西,并且还带着林疏月逛街,生怕遗漏了什么,列了个清单,让林疏月在旁记着。
林家给程见月的周到和体贴,真不是随便哪个表妹都能享受到的。
接连一个礼拜,林疏月从舞团回来,就帮着林母忙前忙后。
程见月跟在边上,仿佛局外人般,手足无措。
好几次,她要上前帮忙。
被林母拒绝“我说过了,你什么事儿,姑姑都给你操办了,咱们见月啊,只要舒舒服服、体体面面地准备做新娘子就行。”
林疏月看到程见月的脸上,洋溢着无奈又幸福的笑。
那是种,她从未见过的开怀。
晚上,她准备入睡,房门被人敲响。
林疏月打开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程见月站在门外。
“方便聊几句吗?”
略一思忖,她松开扶门的手,“进来吧。”
林疏月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她穿着一袭丝绸质地的睡裙,后颈骨感纤细,漂亮的肩胛骨在蕾丝花纹中若隐若现。
单手扶额,姿态慵懒又惬意,像是只猫。
“聊什么?”她问。
“订完婚,我就搬出去了。”程见月思考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你以后,应该也不怎么会见到我,应该也没人再和你抢你不要的东西了。”
“打住——”
“……”
林疏月淡淡地睨着她,“别和我打感情牌,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我明儿个还要上班,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她一如既往的冷淡。
也是这时,程见月才意识到,她这人,本身就是这样的冷,对任何人都无法热情。
“我就是想说,我不喜欢江野哥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我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你以后,要是和江野哥在一起,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这话听得林疏月想笑。
但她还是忍住了。
看看,小姑娘就是这样。
喜欢要公之于众。
不喜欢也要宣之于口。
成年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喜不喜欢,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或许是今晚夜色太美好,或许是因为她再过不久就要离开林家,再也没人像只苍蝇般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林疏月大发善心了一回,充当着姐姐的角色,叮嘱她。
“订婚不是结婚,林家你想回就可以回。许家是南城豪门没错,但林家也不差,再不济,你还有外公他们……你条件不差,别总是摆出低人一等的姿态。在我面前怎么傲的,到了那儿该怎么傲就怎么傲,你不是寄人篱下,你是许嘉懿的未婚妻,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许嘉懿面子。”
这番话听得程见月眼里都泛着泪光。
“别在我面前哭,你是嫁人,不是老公出轨,把你那眼泪收收。”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程见月无语。
“回去吧,我要睡了。”
“知道,”离开前,程见月骤然转头,问她,“你和江野哥……还有联系吗?”
冷不防提到这个名字。
林疏月眸光清冷,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联系了。”
是真没联系了。
这段时间,她偶尔打开手机,看到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会怔然,会走神,会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等诸多情绪翻涌过后,犹如大海潮涨归于平静。
她合上手机,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她还记得江野说,他在训练,偶尔能拿到手机。
说这话时,他眼里是有光的,闪着希冀的光——希望她在遗忘的路上,偶而能想起他,再联系他。
但林疏月是个非常憋得住的人。
再想念,也不会主动联系。
她只在床上主动。
床下,依然矜持疏冷。
程见月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满室寂静。
空气中,突然漂浮着她的气音,不知对谁说的。
“——要不是你提到他,我都快忘了他这么个人了。”
林疏月是真忘了他。
这段时间,她忙着演出,忙着检查下面的人训练情况,忙着跟其他首席到处面试刚毕业的新生,闲暇之余,又被母亲拉着置办程见月订婚用到的东西。
哪儿有时间想江野?
没时间想江野。
也没时间见别的男人。
安分守己的,不太像她了。
林疏月翻了个身,心想,等下周程见月订完婚,她给自己放个假,找家酒吧喝杯酒去。
最好,那家酒吧能多点儿帅哥。
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似乎都非常迅捷的。
程见月快速地忘记江野,快速地奔入相亲的人潮里,快速地和许嘉懿看对眼,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从情侣变成未婚夫妻。
因为他俩订婚,程见月和许嘉行又多了联系,好几次,林疏月听到她和许嘉行在打电话。
听到程见月说“喜欢就去追呗。”
“拉倒吧,你真以为每个女的都跟我姐似的眼界那么高?而且她何止眼界高,她人还傲,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这么难伺候了。”
“就是那股劲儿让你喜欢是吧?你是找抽呢还是欠虐呢?”
“你以前不都喜欢小兔子那种吗?那种野的你驾驭的了吗?”
“行,那我等着看你追到她。”
“……”
“……”
声音飘飘渺渺,从隔壁房间传来。
林疏月坐在阳台的休息椅上,惨淡月色落在她眉眼,衬得她神情更疏冷。
看吧。
大家都擅长遗忘。
也都擅长移情别恋。
再和许嘉行见面,他看向林疏月的眼神,已然是纯粹的,不沾一丝他欲。
他扬声问好“疏月姐。”
林疏月笑了笑。
订婚宴安排在悦江府。
许家到底是南城顶级豪门,阔绰地将悦江府包下来。露天停车场停的车,无一例外,一遛弯儿的“6”和“8”。
林疏月作为娘家人,过去吃晚宴。
侍应生接过她手里的邀请函,嘴角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林小姐,这边来。”
林疏月跟着她上楼。
只是长走廊万分阒寂,没有半分订婚该有的喜庆与热闹。周遭包厢房门都是开着的,里面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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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月沉默了许久,好似在考量。
在她纠结的几秒钟里,侍应生蓦地停下脚。
“——林小姐,到了。”
眼前的包厢门紧闭。
林疏月手放在门把上,要推不推的动作。
几秒后。
“抱歉,我临时有事先走一步,麻烦你和我的母亲说一声。”
她收回手,转身欲走。
身后,包厢门被人从里打开,而后,她胳膊被人拉住,极重的力度,拉扯着她的身子。
从包厢外,到包厢内,不过两秒的时间。
包厢内灯光煌煌,照出男人硬冷的五官,桀骜难驯,那双极薄又狭长的单眼皮,半耷拉着,透着冷光,极具压迫感地窥视着她。
他一手挽着她腰,另一只手掐着她后颈,“跑什么?”
声线低沉,又危险。
“……江野。”
她喊出他的名字,“你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殊。”
“还能有更特殊的,”江野黯声道,“我订好房了。”
“今天不行。”
“为什么?”
“身体不舒服。”
江野猜到了什么,松开了她,“我还以为你要说,今天是你妹妹的订婚宴,不方便。”
林疏月嗤然一笑,很快跳过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从部队回来了?”
“都多久了,怎么着也得回来一趟。”江野回到位置上,捞起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扔给林疏月,“——送你的。”
林疏月接过来,没打开,“什么?”
他抬了抬下颚,神色倦冷“你自己看。”
林疏月打开。
是条手链。
月亮吊坠,钻石在其中闪烁。
漂亮的惹眼。
她却觉得无味,“你可能对我的喜好不太清楚,我不太喜欢首饰。”
把首饰盒盖上,要扔回给他,又被他强硬地塞进她的口袋里。
江野附在她耳边,道“收着,下次再送点儿你喜欢的。”
林疏月眉头皱起“下次?”
江野“没有下次了吗?”
林疏月想说是的。
又听到头好,下次见面,再睡一晚。”
“哦,”她眼皮掀动,语气平静,“今晚不睡吗?”
“你不是来例假了?”
女生不舒服,总归只有这么个原因。
“感冒而已,”林疏月背过身,对着门板的眼,闪动着异常明亮的光,但话语仍旧是淡然的,甚至还欲擒故纵地说,“如果你今天太累了,也可以下次。”
“我太累?”换来他一声漠然嗤笑,随即,他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脊背接触到的是他宽厚温暖的胸膛。
他低沉的嗓音熨烫着她耳根,传来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老子就怕你吃不消。”
订婚宴,林疏月没去。
江野也没去。
反正两家人太多,压根没人发现他俩不在。就算发现了,一转头的工夫,就忘了。
他们离开悦江府,到了附近的柏悦住下。
一切都如预期所想,都如彼此所渴望那般发生。
如果说第一次带给他们二人是猎艳的快感,那么第二次,便是灵魂纠缠在一起的共鸣。
一个多月没见,他们的身体依然完美的契合。
撕扯,痴缠,热浪与喘息交杂,恍若汪洋大海,浪潮声此起彼伏,海水奔涌,将干涸地面浸湿。
这一晚,像是将过去一个多月都填补似的,江野发了狠劲儿。
林疏月向来自诩自己体力不错,到头来,还是哭着求他。
他们毫无保留,疯狂又尽兴的一个夜晚。
房间里,响起彼此的呼吸声,沉重又均匀。
再也不会有第一次那样,彼此心怀鬼胎,佯装睡意的时刻了。
第二天醒来,林疏月靠在床头,看着刚洗完澡出来的江野。
一个对视,二人纷纷笑了起来。
林疏月仰头看着他,“江野。”
江野“嗯?”
她终于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我们还能持续这种关系吗?”
江野擦头的动作一滞,眼梢轻挑“你不是说,没有再来一次的习惯吗?”
她面无异样,“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还没说不愿意。”
“哦。”
“但我这人有个习惯,没法改。”
“你说说。”
江野扔下毛巾,他身上,就一条浴巾挡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腹肌一块一块的,明显又漂亮,充满肌肉的野性美。
他敛了敛眸,道“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分享同一个女人的习惯,我们之间,可以保持长期的关系,直到对方厌烦,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你得能保证,不去找别人。”
林疏月安静片刻,斟酌着他这话的重量。
不无好笑“你时不时的封闭训练,一下就消失一个多月,让我很难给你这个保证。”
江野轻笑一声“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你找别的男人了?”
林疏月脸上笑意尽收。
答案,昭然若揭。
“你看,我说过的,你找不到比我更和你口味的男人了。”江野如同运筹帷幄的人,凡事计算在心中,不急不缓的语调,说,“要不然你现在不会出现在我的床上了。”
林疏月权衡了几秒。
最后,终于认栽。
屈服了。
她说“但我只能保证两个月,一旦你离开我身边两个月,江野,我们之间的关系作废,我不会再和你做一次。”
话音落下。
江野再度覆身上来。
迎着窗外灼热的阳光,他呼吸滚烫又炽热,“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那么久?小月亮,你知道你尝起来有多美妙吗?”
达成共识的两个人,开始了独属于二人的关系。
他们不是情侣,却做着情人间会做的事。
偶尔,林疏月会给江野发消息,并不是关心他的生活近况,而是发来一张图,问他“喜欢吗?”
图里,是一条单薄又露骨的裙子。
江野冷凝严肃的脸,微不可察地掀唇“下次穿。”
林疏月“那我买了。”
江野当即转了一笔钱给她。
林疏月疑惑“?”
江野“要被我撕烂的裙子,我先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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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月拒绝了“不需要,我不缺钱。”
江野“那你缺什么?”
聊天界面上方,不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空寂密闭的会议厅里,陡然响起擂鼓般的掌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透过音响响起,江野迎着众人的视线,从位置上起身,步伐稳定又沉着,走上前领奖。
上次演习,他率队这边大获全胜,他是头等功。
领完奖,他下台,回到位置上,重新打开手机。
一分钟前,林疏月给了他回复“缺男人。”
江野眼梢轻佻。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
边上坐着的指导员凑过来,以为他是被表彰了所以一脸春风满面,“这么开心啊?”
江野打字“后天回来。”
将手机收起,他脸上无太多表情,淡声道“还好。”
每次见面,林疏月都会给他准备一份礼物。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她自己。
她对□□万分热衷,也擅长做暗夜中的猎物,将自己系上蝴蝶结,亟待他拆封。而他急促的动作,又不像个猎者,反倒像是猎物,因她而神魂颠倒。
礼尚往来,江野也会给她准备礼物。
大多是奢侈品。
林疏月每次的反应都很冷淡,淡淡地看一眼,又漠然地把它放在一边,而后,搂着他的脖颈,在他颈间落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但她是不允许他在她颈间留下吻痕的。
对此,她的解释是——
“穿舞裙,不方便。”
有理有据的解释,让他万分压抑,在那细白的天鹅颈上留下他的痕迹。于是,他报复性地,在她舞裙能遮盖住的地方,遍布爱欲。
在床上,他们是完美的情人。
一旦下了床,林疏月又恢复外人前的清冷。
江野问她“一起吃个午饭?”
遭她无情拒绝“我想,我们不是那种可以一起吃饭的关系。”
江野面无波动,问她“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疏月直截了当“炮友。”
江野笑了,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下了床,她依然难以靠近,像是水中月般,只能看见,伸手,却是一场空虚梦幻。看得见,摸不着。
他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
热情与冷淡,不过一张床的距离。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对她流连忘返、执迷不悟。
江野从不缺女人。
可从没有过像林疏月这样的女人,看似高高在上,处在神坛,清冷的宛若水中月般,任谁也无法碰触。对男人而言,妖娆艳丽或许能够眼前一亮,但心底留恋的,永远都是那一抹清冷月光。
他以为,她很难得到。
却没料到,酒吧一个对视,就得到了她。
他以为,她就此属于他。
却没料到,夜夜春宵,睡醒后,她依然遥远如月,无法触摸。
为避免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再次出现,江野心想,或许他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未来。
他不可能永远和她保持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
继续还是结束。
继续的话,二人在所难免,要产生感情纠缠。
这是他一向不惮的,产生的感情,会在日积月累的生活琐事中被磨灭,所以他一贯游戏人间。
但结束——
每每想到这个词,他的胸腔就如被千万块石头垒积,呼吸沉重,喘不上气。
哪怕连日的训练,都无法令他疲倦,他的大脑依旧万分清醒。
清醒地在想一个女人。
清醒地在想她。
想她现在在干什么。
想她有没有想他。
想她是否期盼下一次的见面。
所以每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在爱意上涌至时的紧要关头,黯声在她耳边追问“想我了没,小月亮。”
她死死地抱着他,迎合着他的身体。
回答,半真半假,亦真亦假,“想了。”
身体是在想的。
心有没有在想他,无从得知。
但对江野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发现自己成了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在面对她的时候。
一整个春节,他们都痴缠在一起。
假期,是放纵的日子。
连续五天,他们都在柏悦的套房内。
江野问她“不回家,真没事?”
林疏月脸上,写不尽的烦躁“回去太烦。”
江野“烦什么?”
林疏月满脸鄙夷“相亲。”
除了前几次的口不对心,在二人约定好下次睡之后,她再没有半分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江野喜欢她的毫无保留,却不喜欢她这种的毫无保留。
脊背紧贴着的胸膛褪去热意。
他拉开了距离。
被窝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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