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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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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肖导年轻, 资历在这行也不算太深，但观他履历，他导的作品有一部是一部，全是精品, 除了他挑选剧本眼光独到, 还和他片场工作把控严格兢兢业业有直接关系。

    他这么一发火, 片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集体休息十五分钟。化妆师呢？”肖导喇叭一撂，拉长脸朝身后人群喊，“去给演员补补妆！”

    琦芝嘴上的口红有点脱妆，有几抹红正明晃晃印在夏瀚的下唇和嘴角。

    “补完妆就过来，”肖导朝他俩一招手, “尤其是你, 夏瀚。你是专业演员, 不是刚入行的新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琦芝垂下眼帘, 微微低头, 任由化妆师补妆。她性子再单纯，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明明自己的表演没有出错, 为什么会连续ng两次？

    她看向身侧还有心情逗笑化妆师的夏瀚, 厌烦和抗拒不断往上涌。

    很快，夏瀚率先去找肖导, 琦芝随后跟上。

    洛谙晚全程围观, 见状抬脚往肖导身后凑, 她一动, 岑旭也跟在她后面，很快四位主演全都聚在了肖导身边。

    肖导捏着眉心, 斜夏瀚一眼，叹口气，“说说吧，卡在哪了？”

    夏瀚变脸极快，歉意地看了眼琦芝，琦芝还没来得及作反应，他就转向肖导，一脸委屈，“导演，我也想演好，但是琦芝刚才直直撞上来，作为对手演员，她的角度和力度我个人觉得都不太对，我实在是入不了戏，但是这不能怪琦芝，我的应变能力不足，我也有责任。”

    琦芝震惊地瞪大眼，对他话里话外的指责和推诿匪夷所思，但她缺点急智，一时间只觉百口莫辩。

    按他的说法，下一步是不是要让她和夏瀚确定好强吻的角度和力度，他才能一条过？

    肖导一口火气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属实被夏瀚的理由梗到了，“那你想怎样啊？”

    “导演，我和琦芝商量一下具体站位和姿势就行。”

    琦芝心下一沉，还真被她猜中了，但夏瀚提的要求也算合理，很多时候拍吻戏前对手演员会提前走戏，也会有配合对方商定的情景。

    她如同吃了苍蝇般膈应，但还是尽量缓和了脸色，略显僵硬地配合夏瀚的要求。

    只是因为剧情是由她强吻，现在她就得一遍遍垫脚仰头主动往夏瀚面前凑，还得控制自己身体不要靠他的脸太近，免得站不稳摔倒。

    她宁愿摔伤也不想摔进夏瀚怀里，更不想一个不慎试戏环节就发生误触。

    “琦芝，你别直直往我脸上撞，要侧头，拍摄画面更好看。”

    “不对，不是往左侧，你挡到我右脸了，镜头拍这边都挡住了！”

    “哎，你怎么这么僵，是没拍过吻戏吗？”

    剧组不少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当起了围观群众，他们也不敢大声讨论，但眼神交流和肢体语言照样不影响众人的吃瓜热情，不少女性员工看向夏瀚的目光逐渐露出了厌恶和鄙夷。

    别以为她们看不出来，这不就是仗工作之便对合作女演员进行xsr吗？

    林子里蹲守许久的职业站子们就更兴奋了，别人离得远可能听不见，洛谙晚倒是有捕捉到微弱的快门声，保守估计这一幕绝对是被记录下来了，说不定不用明天，今晚就会在网络上流传。

    就营销号的尿性，十有八九是要传播真人绯闻炒作cp的，这可是流量密码常青树。

    至于真相如何，谁关心啊。

    琦芝原本还坚定的想法在夏瀚一次次否定中逐渐溃散，眼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整个人也濒临崩溃边缘时，夏瀚突然软下语气，“你这次已经比最开始好很多了，但是还是有点小问题，要不这样吧，咱俩角色互换一下，我演你的角色，让你找找感觉？”

    琦芝一愣，脸上很快浮现纠结。

    肖导能统领这么多人的团队，见识和手腕比琦芝强多了，要说他起初还相信夏瀚频频ng是因为自己废，对手演员配合度也略有欠缺的话，那任由夏瀚舞到现在，他也算是看出点了苗头。

    都是男人，他可太清楚夏瀚闹这一出是为什么了，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负，逮着机会占便宜吗？

    肖导心生不悦，眼看夏瀚的要求越来越离谱，他嘴一张，就要不顾这人背后资本和现场这么多双眼睛，呵斥几句让夏瀚好好长长记性。

    “啪啪啪。“

    但肖导话还没出口，他身后的洛谙晚却一反常态，带头鼓起了掌。

    “这个建议我觉得不错。”

    离她最近的几人脸色各有各的诧异。

    洛谙晚走近夏瀚，示意琦芝去她之前的位置，琦芝瞥了眼肖导，见他只是皱着眉头却没阻止，她便满头雾水乖乖照做了。

    “洛老师，你什么意思？你赞同我的提议，又撤走我的搭档，那我要怎么演，对着空气演吗？”

    夏瀚对上洛谙晚，气势上先弱三分，他迅速转换对策，眉眼一软，面露三分笑，语调刻意放软，仿佛一只亲人求摸的家养狐狸正在冲主人撒娇。

    这人是真的懂如何最大化利用皮相为自己谋福利，然而洛谙晚看惯了慕寒萧矜贵自持的顶级容颜，再看夏瀚，反倒觉得他从内到外满是流于表面的艳俗，一对比立刻高下立现。

    “怎么会呢。”洛谙晚抖抖胳膊，微侧着头，不想直视这张脸，“我认同你的提议，但既然是针对琦芝的教学，当然是让她全程旁观效果更佳。所以我觉得，不如我来反串你的角色，你反串琦芝的角色，咱俩来对对戏，怎么样？”

    岑旭原本一直在袖手旁观，听到洛谙晚的提议，马上出言制止，“洛老师，不如我来替你反串吧，我比夏瀚高一些，也更符合场景。”

    洛谙晚眉头一动，面无表情地回看着他，“你在教我做事？”

    “……不，”岑旭被她的态度整不会了，“怎么会，我……”

    “好了。”洛谙晚截断他话头，冲夏瀚核善一笑，“不必有心理负担，我放得很开的，万一你要是强吻的角度和力度拿捏不到位，咱俩走戏过程中磕到碰到什么的，我都不会介意的。”

    “真的？”夏瀚眼底幽光一闪而过，好看的狐狸眼中充满兴味。

    “比真金还真，”洛谙晚挑眉，“只不过，咱俩一会儿要是磕磕碰碰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我绝对不介意！”夏瀚迫不及待开口应下，就怕晚了洛谙晚就要反悔。

    他眯眼扫过洛谙晚艳如桃花的绝美容颜，隐在戏服下的喉结隐秘一动。

    本以为洛谙晚对他抱有敌意，原来这个意，并不是敌意，而是对他有意。先是初见时打断他与琦芝的接触，刻意调换位置坐到他身边，又是现在趁机暗示他可以强吻她，这招欲擒故纵，倒是让他品出了几分同道中人的味道。

    既然她暗示这么明显了，送上门的艳福夏瀚又怎会拒绝，他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用比正式开演还认真的状态，应对这场特殊的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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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谙晚眼底同样闪过一抹幽光，她可是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既然夏瀚答应地这么干脆，还主动签了口头免责协议，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来吧。”洛谙晚做好表情，对夏瀚示意。

    夏瀚立刻复刻不久前琦芝的面部神态，垫脚仰头就要往洛谙晚唇上碰。

    没错，洛谙晚为了符合情景，特意让场务大哥搬了块二十厘米后的木板，她人往上一站，和夏瀚正好错开大半个头。

    眼看着那饱满圆润的红唇在眼前越放越大，夏瀚已忍不住畅想那美妙的触感，一看就是温热的，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

    “啪！”

    片场集体一静。

    预料中的美妙触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左脸一痛，很快一阵麻木中夹杂着火辣辣的痛觉在夏瀚的侧脸上迅速蔓延，连带着左耳也被影响，出现了短暂性耳鸣。

    他懵逼地对上洛谙晚的眼，听到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哎呀，真对不住，你刚才的表情太猥琐了，让我想起影视剧里的色狼，一时没忍住，都怪我这手啊，它就是比脑子快了那么几秒，该打。”

    现场也不知道是谁，突兀地响起了“噗噗”的憋笑声。

    洛谙晚嘴上说着该打，实际上只是甩了甩手，小嘴一撇，先委屈上了，“嘶，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的手好痛。”

    不就是装相嘛，谁不会啊。

    肖导最先回神，头痛剧组演员起冲突之余，倒是有些诡异的畅快。

    洛谙晚身后是资本，夏瀚身后也是资本，两人这么一对上，颇有点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意味。

    他双眼一闭，耳罩一戴，拢起双手往军绿色行军椅上一靠，装聋作哑去了。

    岑旭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目光灼灼地望着洛谙晚，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琦芝同样怔怔看着洛谙晚，心底酸涩一片，眼眶和鼻头不受控地一酸，很快点点泪意莹润，又被她拼命压制。

    这是洛谙晚第三次帮她了，哪怕她们并没有见过几面，交情泛泛，但洛谙晚就是没有任何理由替她出头了。

    感激之余，她不禁有些羡慕，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洛谙晚这样强大的人呢。

    “你！”夏瀚的伪装破裂了，忍过那阵难耐的耳鸣，目光激愤地瞪着一脸无辜的洛谙晚，“你tm……”

    他不甘不愿地吞下即将出口的脏话，“你故意的！”

    “怎么会？！”洛谙晚立刻比几分钟前站在肖导面前的夏瀚还委屈，“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我故意，那你之前的几次ng岂不是也是故意的？”

    “我……”夏瀚一窒，意识到在这个话题上争执毫无意义，他开始打退堂鼓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洛老师，我觉得刚才那遍走戏，除了最后的意外，其他流程都很完美，琦芝应该也看清了，不如我们就停……”

    “不行。”洛谙晚脸色格外认真，目光灼灼，“我觉得还不够完美，我不允许有这样的缺陷，要不我们再来一遍吧，这次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会呼你了，相信我。”

    夏瀚：……

    他信她才有鬼了。

    但是肖导没喊停，其他人也缩在后面不出头，夏瀚孤立无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绝，只能含恨应了。

    这次他心里存了七分警惕，还有三分报复欲，他决定加快动作，趁洛谙晚不注意狠狠吻上去！

    他可是经常健身运动的，他对自己的反应速度非常有信心。

    眼看着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夏瀚提前将手臂展开，防止洛谙晚故技重施，接着突然加速往上凑……

    “啊！”

    夏瀚单脚站立，身体猛地蜷起，面容扭曲地伸手抱起另一只脚，十指连心，脚趾也是指，这种锥心之痛令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

    洛谙晚震惊地看着原地跳脚的夏瀚，冲他连连摆手，“抱歉抱歉，你吻上来的角度和上一次不一样，我一个没忍住踩到你了，都怪我这脚啊，它就是比脑子快了那么几秒，该打。”

    “哎？”洛谙晚惊奇地原地跳了跳，“这次不太痛哎，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鞋的缘故。”

    众人视线下移，接着纷纷眼角抽搐，洛谙晚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硬底马丁靴。

    被这么硬的鞋底踩到，嘶，他们都开始幻肢痛了呢。

    “你还好吧？”洛谙晚担忧地看向夏瀚，“我力气不大，应该没踩你太痛吧？”

    夏瀚有一句mmp憋在心里，讲不出来。

    洛谙晚这句倒没说谎，她是要给夏瀚教训，不是要致人伤残，这一脚痛是痛了点，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夏瀚这次缓了好久才勉强神色如常，他被洛谙晚连着整了两次，失了退缩的心思，反倒激起了强烈的报复之心。

    “我没事，”他说，“我们继续，这次一定可以。”

    “不了不了。”洛谙晚出乎意料地三连拒，主动回绝，“我觉得你不可以。这样吧，我有个新的提议。”

    “导演！”她冲肖导喊了一声，“剧组是不是有吻替演员？干脆让他们来演示一下，相比琦芝，我倒觉得夏瀚更需要旁观学习呢。”

    夏瀚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洛谙晚。

    “哦，行啊。”之前还在装死的肖导立刻复活了，“原本是以防万一备着的，现在这样，让他们来示范也合适。”

    两名吻替演员得到指令，各自手拿剧本，很快站好位置。

    第72章

    ==

    因为是走戏, 吻替演员只做了动作示范就很快离开，但洛谙晚的目的已达到。

    她仿佛没看到夏瀚铁青的脸色，兀自朝吻替演员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 “很棒哦, 尤其是男吻替, 动作角度表情甚至比夏瀚还精准哎，”她转向夏瀚，“我说的没错吧？”

    夏瀚的表情已经不能简单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满心满眼都是火辣辣的羞耻与难堪。

    洛谙晚的行为，分明是当众打他的脸。

    为什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难道就只是为琦芝出头吗？

    夏瀚缓缓扫视肖导和他身后众人, 不少人眼中来不及收敛的幸灾乐祸像根尖刺扎的他眼眶生疼, 这些人, 一个个都在看他笑话！

    而今晚这一切, 全都拜洛谙晚和琦芝所赐！

    夏瀚将舌尖抵上虎牙, 靠碰撞产生的钝痛勉力拉回理智，他低垂着头, 肩膀自然垮着, 似是被洛谙晚训得羞愧难当。

    弱者姿态一摆, 倒是有小部分人心下一软，觉得洛谙晚的行为多少有些过分了。

    都是同事, 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解决, 硬要闹到明面上来, 还闹得这么难堪？

    这里面有不少男性员工, 甚至还有少量女性员工，纷纷将谴责的目光隐晦无声地投在洛谙晚身上。

    洛谙晚懒得搭理这些不辨是非的墙头草。

    “洛老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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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的对。”夏瀚抬起头，竟然笑了，“是我专业能力欠缺，演技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继续精进。”

    他态度极好地向琦芝道歉，又转向肖导，“我准备好了，这次一定不会再ng。”

    肖导一挥手，剧组一百多号人又像个大型机器运作起来，这次两人正式对戏果然一条过。

    夏瀚如此能屈能伸，洛谙晚倒是真有些意外了，既然他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洛谙晚也不能抓着他不放，只希望他是受到教训真心反省了。

    这场重头戏拍完，几人没有休息，马不停蹄投入新的场次拍摄。

    大众看到的成片剧情基本是严格按照故事起承转合剪辑过的，而演员在实际演绎的过程中，却往往是跳着来的。

    比如今晚在户外拍，开场是中后期的亲密戏，其他戏份则多是户外的夜间戏，中途或许还要换装，很可能上场还在表白，下场却是初见。

    肖导嘴上说着熬大夜，实际上顾虑着众人忙了一整天，拍到凌晨一点多就大手一挥，宣布收工。

    现场顿时响起小小欢呼声，群演和特约们最高兴，今晚没怎么上场，白嫖了一份工资，纷纷兴冲冲地往还衣服的地方冲。冲慢了就意味着排队，排队就意味着浪费时间，下班怎么能不积极呢。

    主演们就不需要和他们挤了，他们可以坐房车回酒店化妆间，再由服装、化妆、梳头师们集中卸妆。

    等洛谙晚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完毕，时针已悄然指向凌晨四点。

    身体困倦了，精神仍十分亢奋，短时间内睡不着，洛谙晚便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慕寒萧白天有给她发消息。

    【在剧组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同事们好相处吗？】

    【遇到任何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

    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的生活，更何况这人还是整天忙到飞起的慕寒萧。

    洛谙晚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睡了，不想吵醒他，灵机一动，上手修改拍一拍后缀，然后逐条拍拍自己回给他。

    【我拍了拍自己很顺利】

    【……还算好相处，不用担心】

    【……等你醒了再告诉你】

    剧组拍戏本质上是打工，打工怎么可能会开心，不过胜在新奇，洛谙晚倒还觉得挺有趣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因此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至于不开心，洛谙晚将身体摔进被子里，眼前一会儿浮现岑旭的脸，一会儿又是夏瀚的脸，前者顶多让她略微心烦，后者就单纯是不喜了。

    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人品堪忧私德败坏，短短一天相处下来，洛谙晚已经在夏瀚身上看到了这些人渣品质。

    至于岑旭，洛谙晚对他这种与“男小三”类似性质的自我坚持，尽管不认同，但好歹能救一救，她会好好用现实教他做人，尽可能让他悬崖勒马，知难而退。

    嗯，等明天空了，再和慕寒萧简单说说这两个人的存在吧，也好让他放心。

    这般天马行空胡乱想着，困倦渐渐涌了上了，洛谙晚将身体往被子里沉了沉，呼吸逐渐趋于平缓。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笃笃敲门声猛地响起，洛谙晚一惊，昏沉睡意瞬时无影无踪。

    她坐起身，在黑暗中静静聆听，门外的敲门声断断续续，一直没停。

    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敲她的门。

    洛谙晚掀开被子，拎起床边的睡袍往身上一裹，就着酒店的软底棉拖，悄悄往门口方向走。

    待到站定，她轻轻掀开猫眼，定睛往外看去。

    走廊的昏暗灯光下，夏瀚一张俊脸透着白净，顶着一头半湿不干的碎发，低眉顺眼，眼尾泛着红，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看清是他，洛谙晚立刻狠狠皱起眉头。

    “洛老师，”夏瀚声音轻柔，语调婉转，一边说一边往猫眼这边凑，“你睡了吗？”

    猫眼这头，洛谙晚冷冷盯着他，没回答。

    静了几秒没得到回应，夏瀚再次抬起手指，轻轻敲击洛谙晚的房门。

    “洛老师，我知道你在，你开门呀，我有话对你说。”

    眼看着这傻叉玩意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铁了心要吵她安宁，洛谙晚在黑暗中吸了口气，到底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夏瀚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洛老师，你先开门好不好？我们进去说。”

    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洛谙晚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夏瀚揍成猪头。

    洛谙晚冷冷道，“有什么事就在门外说，说完赶紧走，你不睡我还要睡。”

    “洛老师，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夏瀚眉眼耷拉着，瞅着格外无助可怜，“我哪里不好，你开门详细说给我听好吗？我一定改。”

    接着他更加凑近几分，几乎将脸贴了上来，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惑人的味道，向门内的洛谙晚低语，“我还有其他的好，看是看不出来的，需要深入接触才行。只要洛老师愿意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门内的洛谙晚左眼皮突突直跳，几乎要被他的无耻言论气笑了。

    还以为不久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教他做人了，哪知人家根本不想做人，一心想当鸭，甚至还把她类比成了嫖客？

    一时间不知是因他自甘下贱而气愤，还是被他误解更气愤。

    洛谙晚在黑暗中眯了眯眼，将心底的愤怒压下去，“你以为，我针对你，是贪图你的美色吗？”

    夏瀚面露迷惑，“或者，洛老师还想玩点别的？”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明白。”洛谙晚没了耐心，向他下最后通牒，“言尽于此，你再不走，我就给肖导打电话，告诉他半夜三更剧组男演员骚然女主演，相信你不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夏瀚垂下头，闷声应下，“……我这就走，打扰了。”

    送走了这尊神佛，洛谙晚松懈下来很快入睡，但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睡梦中的她一直在乱世厮杀，一觉醒来不仅没有神清气爽，反倒罕见地心烦意乱。

    洛谙晚看一眼日期，离姨妈期还早，又看一眼资产余额，那么多个零还好生在账户里躺着生钱。

    身体没问题，财富也蒸蒸日上，唯一的解释只能往玄学上靠了，她，水逆了。

    洛谙晚决定顺其自然。

    她将剧组里发生的事捡重要的回给慕寒萧，说了岑旭的事，也向他保证自己会处理好，也说了夏瀚的事，告诉他她已经教训过夏瀚，让他不要担心。

    至于夏瀚半夜敲她房门的事，洛谙晚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人讨厌是讨厌，但洛谙晚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治不了他，为了剧组拍摄进度不受影响，也为了慕寒萧能安心工作，她选择将此事暂时隐去不提。

    接下来几天拍摄进度很正常，岑旭和她在戏上的磨合还算不错，夏瀚在拍戏时也表现的很正常，没再故意针对琦芝闹什么幺蛾子，但这两人只要一下戏就有点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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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岑旭总是打着对戏的旗号时不时往她身边凑，时常对着她表演含情脉脉，不知情的人看了，大多以为他对自己要求严格，连对戏都在人物状态，可洛谙晚就是觉得，这人在借助对戏夹带私货，但他到底还懂得适可而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过分举动，洛谙晚不想因为这点私事影响拍摄，但她也觉得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摊开了彻底拒绝岑旭，让他死了这份不轨之心。

    另一个夏瀚则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幽怨地看她一眼，等她看过去时，他又像是做错事般地躲躲闪闪，洛谙晚懒得理他，主要是这人贼心不死，私下又来找了她两次，最后是被她一句“你再敢来一次，下次等着你的就是剧组解约通知书。”彻底吓退了。

    次数多了，剧组的人逐渐看出了点不对劲，也不知是谁，什么时候，突然有一种言论开始在剧组工作群中传播开来。

    大家都在传，洛谙晚仗着自己带资进组，特意当众羞辱夏瀚彰显地位，又在夏瀚上门求和时对其进行人身攻击，导致夏瀚近来郁郁寡欢，心理状态堪忧。

    这种谣传洛谙晚原本是不知情的，但她慢慢察觉到剧组人员看她的眼神带着异样，还是祝淖偷偷潜伏进群，拿着群聊天记录给洛谙晚看，她才知悉了前因后果。

    这下洛谙晚对夏瀚的厌恶值达到顶峰，她开始认真思考换掉夏瀚的可行性。

    这人还真是一刻都不安分，走不通她的路子，就搞这些歪门邪道，留在剧组里，迟早一颗老鼠屎，坏了这锅好粥。

    但还没等她实施行动，琦芝那边率先遇到麻烦了。

    这天下戏后，琦芝被肖导单独叫去谈话，没一会儿就红着眼回来，洛谙晚还没走，见状拉着她上房车，“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事。”琦芝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朝洛谙晚勉力一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洛谙晚抽张纸递给她，“想哭就哭，到底怎么了？”

    琦芝紧紧攥住面巾纸，愣是忍住了没掉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肖导告诉我，我这个角色的戏份可能要大调整，在原有剧情上缩减至少三分之一，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我也不是不高兴，”琦芝强忍哽咽，“反正片酬数额不变，该给我的一分不少，还少了工作量，怎么看都是好事。我就是、觉得这个角色不该被删掉这么多的剧情，这一删，人设前后都对不上了。”

    洛谙晚静静看着她，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琦芝这人，有种圈内人少见的赤诚，她对待角色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对待自己要求严苛，仿佛是生活在世纪初的老一辈艺术家。

    “你先别急，这事儿我去帮你问问肖导，”洛谙晚不清楚情况，也不好打包票，“说不定会有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哦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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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是琦芝的问题。那是因为谁？”

    在洛谙晚压迫性十足的目光中，肖导没能僵持太久，很快向她透了底，“这事儿啊, 要怪就怪她得罪了人, 投资人发了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肖导看着她，分明是话里有话。

    “是夏瀚？”洛谙晚立刻联想到他。

    肖导眨眨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洛谙晚便明白了，但很快就莫名气闷, “要说得罪他最狠的, 难道不是我吗？琦芝连导火索都算不上, 从头到尾都只是受害者。”

    肖导何尝不知, 他看着洛谙晚, 也是存了点试探的心思,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呵, 说到底还不是不敢惹我, ”洛谙晚冷冷一笑, “导演，这件事儿我管定了！琦芝的戏份不能删, 至于夏瀚, 要是我说, 我想把他从剧组踢出去, 您会有意见吗？”

    肖导并不惊讶，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他翘起一条腿，神情懒散，“只要你能保证，他走人以后剧组资金链不受影响，其他几位主演愿意接受换人导致的拍摄进度延后，我能有什么意见？”

    他対夏瀚的态度比较中立，但要他在夏瀚和洛谙晚之间做选择，他当然会更偏向后者，毕竟她身后站着的，可是剧组最大的出品方和投资方。

    换掉夏瀚固然会导致剧组拍摄延期，但也好过双方矛盾继续升级直到不可协调，前者顶多付出一些金钱和时间成本，后者可是一枚不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肖导作为剧组总统筹，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有您这句话，我就有数了。”洛谙晚向他保证，“资金我有，少了他，大不了我以个人名义来当第二投资人。至于进度，我会和其他两位主演协商，相信他们应该会同意。”

    和肖导告别，回酒店路上，她立刻给岑旭发消息询问意见。

    岑旭没问她具体计划，直截了当的同意了。

    【我档期充足。别忘了，我接这部剧本就是因为你。】

    洛谙晚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烦躁，暂时没心情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探究人性。

    【一码归一码，算我欠你个人情。】

    琦芝蹭她房车一起回，连自己的处境也顾不上了，倒是有些担忧洛谙晚，“踢走他的话，会不会惹怒他和他背后的资本，対你不利啊？”

    琦芝单纯是单纯，关键时刻倒也不傻，夏瀚明面上没犯什么大错，洛谙晚总不能仗势欺人，硬生生就把他踢出去吧？

    夏瀚看着不像个好相与的，更别说他身后的资本。

    琦芝知道洛谙晚是嫁入超级豪门了，但她一个外姓人，婆家和慕寒萧会给洛谙晚撑腰吗？

    “没关系，”洛谙晚看向窗外掠影，眼底闪过幽光，“没有机会，那我就创造机会。”

    夏瀚不是三番四次半夜找她吗？

    之前她为了避嫌，次次冷声拒绝，既然他不知悔改，硬要往枪口上撞，那她也不必给他留情面了。

    洛谙晚决定设个局，以身为饵，请君入瓮。

    到达酒店后，洛谙晚第一次主动敲了夏瀚的房门。

    她神色冷冷的，“晚上有空吗？凌晨两点，来我房间。有什么事，我们彻底说清楚。”

    充满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游走良久，夏瀚対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感到惊诧与警惕，“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早来找我……”

    “你私下搞了那么多小动作，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洛谙晚笑不达眼底，“怎么，你是不敢来吗？”

    夏瀚却并没有轻易被她激将，“你这么突然，万一在房间里埋了人，或者设备，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

    洛谙晚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

    夏瀚这人，还真有点歪门邪道的聪明在身上。

    没错，洛谙晚确实想激他答应，然后通知祝淖带上夜视摄像机，提前潜伏在她房间床头。

    到时候房卡一拔，屋里黑灯瞎火的，只要夏瀚露出一点马脚，她就可以把视频人脸打码，只保留原声上传网络，曝光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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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要做局，但她也不想事后费力向慕寒萧解释，找祝淖来现场，更多是充当人证。

    既然夏瀚直接道破，方案一是行不通了了，但她还有系统，这玩意儿的存在本来就没有任何科学可言，只要夏瀚答应来，有没有祝淖，她都能拿到证据。

    大不了，回去以后她好好向慕寒萧解释是由。

    “你说的也有道理。”洛谙晚点头认同，“这样吧，约定不变，你来了以后可以先检查我房间，确定没问题再开口也不迟。”

    夏瀚垂眸思索片刻，刻意倾身向前，凑近洛谙晚，“好啊，洛老师，那咱们凌晨两点再见。”

    他的声音阴柔中透着湿冷，像是条嘶嘶吐蛇芯的毒蛇，“这次可别再拒绝我啦，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洛谙晚后退一步，隐去眼底寒意，“不会。”

    回房后，她在脑海中久未联络的小二，单方面传达了征用它当夜视摄像头的任务。

    许是身为系统却比正主躺地更早更平，小二这次倒是没有丝毫抗议，很快就答应了，语气中甚至还透着微弱的心虚。

    洛谙晚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它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个废统。

    为了养精蓄锐，洛谙晚定了个一点四十的闹钟，早早睡下。

    几小时后，闹钟响起，她翻身下床整理仪容，确保着装得体，身体没有任何会造成大众误解的裸露。

    这一觉恢复了不少精力，洛谙晚坐在客厅沙发上，双眼清明，思绪清晰，只等夏瀚上门。

    笃笃敲门声响起，时针正好停在两点整。

    洛谙晚起身，确认门外是夏瀚本人，便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房门。

    门内灯光大亮，犹如白昼。

    “请进。”洛谙晚侧过身，示意他进门，“灯全开着，你可以先检查。”

    夏瀚勾唇一笑，并不出声，进门后也丝毫不客气，机顶盒、墙头地线插孔、屋顶、阳台，甚至连她的床头、浴室都没放过，从内到外仔仔细细探查了个彻底。

    洛谙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微微冷笑，真正的摄像头可是存在于她意识里，夏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一圈检查下来，夏瀚确定屋内没有被洛谙晚动手脚，身体放松下来，不再像进门时那般紧绷，但他还是没声张，只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洛谙晚的面儿关机，然后便停下来看着她。

    洛谙晚心底有些好笑，这人要是把这份缜密心思用在演绎事业上，说不得早就靠自身实力火了，可惜他没有。

    她同样当着夏瀚的面儿关掉手机，“这下总行了吧？”

    怕夏瀚还有顾虑，洛谙晚还特意将外套口袋外翻，“我兜里没装录音笔，衣服上也没有多余配饰。”

    夏瀚果然信了，彻底放松下来。他擅自坐在客厅沙发上，还反客为主，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洛谙晚也坐过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闪着微光，“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洛谙晚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搬了张高脚椅，坐在他正対面，视线正好与沙发上的夏瀚头顶持平，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不太対等的视线交流正常人都会心生不适，但夏瀚想起今晚过来的目的已达成一半，心里兴奋不已，倒也不在意洛谙晚这点小心思。

    “肖导今天告诉我，琦芝的戏份要被削减至少三分之一，”洛谙晚视线下移，带着压迫之意俯视他，“原因是她得罪了人。我思前想后，她唯一得罪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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