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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 第 20 章 夫妻夜话(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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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初听说他要留宿,先是一愣,活了两辈子,王书淮第一回主动提出留宿。

    凭什么他想,她就得给。

    他以为规矩是他想改就改?

    不管王书淮出于什么目的,偏不叫他如愿。

    谢云初摇着一把苏绣美人扇慢慢靠近王书淮,她知道王书淮软肋何在,遂欲说还羞道,“二爷,我身子不适,伺候不了您,您不如等十五吧?”

    王书淮君子清执,一辈子也不曾在这事上闹过笑话,他提出留宿,本半是认真,半是试探,他留宿又不是非得跟她做那种事。

    可话到了谢云初嘴里,便是他把持不住,欲/求/不满似的。

    王书淮忍耐着脾性,保持风度站起身,一双俊目就这么看着谢云初,“那夫人好好休息。”

    王书淮又给气走了。

    谢云初目送他离开,吩咐嬷嬷把昏昏欲睡的珂姐儿给抱走,四仰八叉倒在罗汉床上,至于那王书淮怎么想,她才不在意。

    原来,没有心又被人鞍前马后伺候着,是这等滋味。

    翌日起,谢云初先去上房请安,随后便去寻小姑姑王怡宁。

    三太太摆了早茶在琉璃厅招待王怡宁,谢云初径直过去了。

    谢云初知道王怡宁带了孩子回来,便把给珂姐儿准备的南瓜粥带了一盅来,她进去时,王怡宁正抱着小女儿,哄着她吃些豆腐泥。

    两岁的女娃长得粉雕玉琢,双眼黑啾啾笑,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三太太去隔壁议事厅料理家务,叫大家先坐着喝茶,谢云初前脚刚坐下,后脚四太太与二太太姜氏一道过来,大家相互见礼,叙齿落座。

    四太太一瞧见王怡宁的小女儿便接过来抱在怀里,“天可怜见,这么漂亮的女娃也就能从你肚子里托生出来,咱们王家就珂姐儿能与她一比。”

    其他有孩子的大奶奶苗氏与三奶奶窦可灵便笑得有些勉强。

    王怡宁笑了笑不在意,示意乳娘去抱孩子,“四嫂是个菩萨心肠,见着谁的孩子都要夸,我家杏丫头可没珂姐儿聪明。”

    谢云初嗔了她一眼,“孩子都这样机灵了,你还不满意?”

    王怡宁拉着她,“昨夜我们杏姐儿跟你们珂姐儿玩了一宿,两个孩子很投缘,你家珂姐儿瞧见她眼神便挪不动。”

    谢云初满脸歉意,“昨个儿被两个妹妹闹着去看龙舟赛,路上耽搁了,叫你好等。”

    王怡宁虽比谢云初长一辈,年纪却只比谢云初大几岁,在谢云初面前丝毫不摆长辈谱,

    “那有什么,我又没刻意等你,你不在,我还不能让孩子们玩了?”

    随后便说起抹额的事。

    谢云初问,“你什么时候要?”

    王怡宁靠着背搭慵懒回,“不急,我要在王家住几日再回去。”

    “好,我看了那抹额,大约两三日功夫便成。”

    王怡宁又笑起来,“哟,这桩活儿我可是问了五六人,没人能像你这般气定神闲。”

    谢云初不好意思。

    坐在南面的三姑娘王书仪听了这话便望了过来,

    “二嫂,你先前说要绣个双面绣的荷包给我,什么时候能成?”

    谢云初扭头睨着她,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王书仪便是这般,把自己想要说成旁人想给。

    她正待搭话,上头王怡宁眉头一皱,

    “一个荷包而已,何至于用到双面绣,再说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自个儿不学,整日要旁人的东西作甚?”

    有了王怡宁出面,谢云初便不吱声了。

    王怡宁是长辈,说什么晚辈都得受着。

    王书仪顿时委屈巴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朝母亲姜氏投去一眼,希望母亲给她做主。

    姜氏毕竟还要面子,帮着女儿说了一句,“五妹性子就是这么耿直,逮着了谁都要教训几句,”随后又与谢云初道,“不就是一个荷包的事,你给你姑姑绣时顺带糊弄下妹妹便成了。”

    王怡宁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嫂嫂,您双手不沾阳春水,不知针线之苦,什么叫一个荷包的事,你瞧初儿嫁过来两年,可有闲的时候。”

    “我央求她帮忙,心里万分愧疚,您倒是好,借了我的秋风,害我白担了一场干系,回头初儿累着了,淮哥儿定要寻我的不是。”

    姜氏很想说谢云初近来懒散了,可一回想以前的谢云初,那确实没话说,阖府都看得到的事,姜氏无处辩驳。

    她想法子给自己下台阶,“哎呀呀,我不过唠叨几句,不绣就不绣嘛。”

    姜氏怎么可能吵得过王怡宁,那是唯一能跟长公主呛嘴的人。

    四太太见形势不对,立即当起和事佬,连忙拉着坐在她身侧的王怡宁问,

    “初二那日入宫,我隐约听得皇后娘娘在提,说是母亲打算为你请封郡主?”

    大家羡慕的目光纷纷投来。

    长公主与国公爷对四个儿子称得上严肃,但对王怡宁是极尽宠爱。

    哪知王怡宁脸上笑意并不深,她意兴阑珊道,“母亲着实提过,不过还得皇帝舅舅做主。”

    那还不是长公主一句话的事。

    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封爵在王怡宁这是唾手可得,便是一贯从容的四太太也不得不艳羡她。

    接下来的话题都围绕着王怡宁,王怡宁却不想深谈,转而说起了赏花宴的事。

    她问几位姑娘,“再过一段时日便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今年你们可是都要参加?”

    皇后主持的赏花宴,规格甚高,京城名门闺秀挤破了头往里钻,说是赏花宴实则是给各位皇子皇亲选妃,此外世家子弟也可借机相看,寻到合适的姻缘。

    谢云初便是在两年前的赏花宴一举夺魁,被长公主相中定给了王书淮,去年赏花宴皇后病重未办,今年这一场变得异常可贵。

    二姑娘王书琴发誓不嫁人,自然兴致缺缺,“我不去。”

    三姑娘王书仪蠢蠢欲动,眼巴巴望着谢云初,“嫂嫂回头得教教我,我今年是要参加的。”她希望借此一展才艺,能得萧怀瑾青睐。

    谢云初装作没听见的。

    四姑娘王书雅则害羞地垂下眸。

    这时,四太太眼尖,发现谢云初手上带着一串珊瑚,“哟,这串珊瑚我仿佛在母亲梳妆台上瞧见过,原来赏了你呀,淮哥儿媳妇算是投了你祖母的缘。”

    辣的视线都投在谢云初身上,谢云初坦然自若。

    三姑娘王书仪眼馋,看着就想要,以前嫂嫂得了好东西,只要她开口没有不准许的。

    几个媳妇都有赏赐,唯独谢云初赏赐与众不同,大家心里多少有些酸。

    大太太苗氏笑着打趣,“祖母明是给一串珊瑚,怕是给了半栋宅子。”

    王书仪一听,心里便犯咯噔,“有这么贵重吗?祖母随便赏赐便是半栋宅子,那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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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不是富可敌国?”如果过于贵重,她便不敢开口,毕竟嫂嫂对她好些冷淡了些。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大太太捏着手帕若有所思,四太太拢了拢袖中的玉镯,慢慢垂下眸。

    王怡宁瞥了一眼大家的神色,轻嗤一笑。

    二太太姜氏嫌女儿话多,发话道,“都别杵在这了,去小厅读书,才艺比试也不能光靠嘴,还得靠脑子。”

    王书仪和王书雅连忙起身,二小姐王书琴却赖着不太想走,被那头缓步而来的三太太瞧见,

    “你二伯母发话呢,没听到吗?”

    王书琴讪讪吐了吐舌,连忙跟着王书仪二人一道离开。

    午时,谢云初回到春景堂,开始琢磨那件抹额,费了两日功夫,终于在初九清晨将东西做好送到王怡宁所住的绣春阁。

    王怡宁捧在手心端详一番,“天哪,这只凤凰,活灵活现,展翅欲飞,被你绣出了雄鹰的气势。”

    谢云初自信有点本事,也就大方接受了她的赞赏。

    她这么绣自然有缘故,长公主何等人物,出身宫廷本是凤凰,一只凤凰还入不了她的眼,她真正要做的怕是雄鹰,与她那位已故的母亲一般....

    说到先皇后,那可是一位古往今来的传奇人物。

    先帝身子不好,先皇后辅佐在侧,曾垂帘听政数年,有一年蒙兀压境,朝臣畏首畏尾,倒是这位皇后当机立断,拒绝和谈,整军北上。长公主自小深受先皇后熏陶,大有其母之风。

    每年都有学子以死明志,骂牝鸡司晨,可这丝毫撼动不了先皇后与长公主的地位。

    只因这两位卓越的女性,眼光确实独到,有极强的政治敏锐力,朝臣想不服都难。

    王怡宁并未明白谢云初的深意,只是纯粹觉着绣得极好。

    她吩咐贴身嬷嬷收好,又亲自入内抱了一个三寸见长的紫檀锦盒出来,递给谢云初,

    “初儿,你为我费了这么多功夫,我无以为报,你也知道,我手艺并不好,不会下厨,也不会动针线,没有拿得出手的,我心里实在是羡慕你这么能干,样样出挑,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万望笑纳。”

    她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套赤金头面。

    谢云初看了一眼,被闪瞎了眼,连忙将之合上并推给她,语气干脆,“我不要,别说你是我长辈,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即便不是,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忙,不算什么大事,你心里看重我,拿我当个知心人,我便欣慰。”

    而不是像前世那群白眼狼,个个利用她。

    王怡宁嗔了谢云初一眼,“你既然说我是长辈,那么,长者赐不敢辞,你必须收下。”

    谢云初起身要走,王怡宁见状急急拉住她,“好姑娘你听我说。”

    不知触动了什么伤心事,王怡宁竟然罕见落了泪,谢云初连忙止步,扭头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王怡宁哽咽着非拉着她坐下,二人双手相持,

    王怡宁红着眼道,“你以为我母亲为何要帮我请封郡主?”

    谢云初想起前世王怡宁的下场,心里顿时绞痛,面上却强忍着,“为何?”

    王怡宁拂泪道,“我今年已有二十五,上头只得了两个女儿,如今公婆心中颇有微词,暗中试探想要纳妾,我自然不肯,我去宫里寻母亲吐苦水,母亲无心听我唠叨,只道若是过得不顺便和离......好端端的,为何要和离?再说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说到这里,王怡宁又来了几分底气,“母亲被我闹得厉害,最终决定替我请封郡主,我知道这事叫国公府其他人眼红,哼,他们个个都盯着母亲的家产,私底下不知多恨我呢。”

    “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却巴不得母亲只顾儿子不顾女儿,那是不成的,倘若兄长们善待我这个妹妹,我也懒得去争,可若觉得我该退让,那我还非要争一争。”

    事实上,国公府各房之间的矛盾,也有区别。

    三房最看重爵位,其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二房这个嫡枝嫡脉。

    至于大房,四房和王怡宁,真正要争夺的便是长公主的私产,无论是先皇后在世抑或是今上登基后,赏赐给长公主的田地庄子不计其数,再加上长公主还有一片封地,其私产无可计量。

    便是王怡宁这个嫡亲女儿,也不知母亲的家底。

    若非如此,也不会惹得各房明争暗斗。

    正因为二房无论如何不可能得到长公主的私产,所以王怡宁在谢云初面前才能推心置腹。

    “初儿,你不是外人,我实话告诉你,我当年出嫁,除了压箱底的银票,母亲额外还给了我十多个铺子与七八个庄子,我这辈子吃穿不愁,我给你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云初失笑,“您银子再多,都是您的,与我无关,我若动动针线便收你重礼,才是违背我的原则。”

    王怡宁见她坚持,只得作罢。

    “好姑娘,我知道了。”

    当日下午,王怡宁便将这抹额送去了长春宫,长公主一贯犯头风,旁的饰物皆不用,唯独这抹额却少不了,王怡宁献上此物,长公主认真看了一眼,她这样的人物,喜怒等闲不写在脸上,只慢悠悠问女儿,

    “这可不是你的手艺。”

    王怡宁靠在母亲肩膀处撒娇,带着几分耍赖,“不是女儿绣的,却是女儿亲自挑的面料,亲自剪裁,亲自设计样式,旁人无非是替我下针而已。”

    长公主点了点娇俏的小女儿,“你还有理了。”语气暗含宠溺。

    随后将东西交由女官收好,吩咐人取来一箱盒,随意拿出最上一份地契便交给了王怡宁,

    “这是京郊燕山附近一座庄子,热了可去避暑,冷了便去泡温浴,赏你了。”

    随后长公主忙着看折子,便把女儿打发回去。

    王怡宁顾不上回府,兴高采烈捧着这份地契回了王家,不由分说寻来谢云初,将一整套点翠首饰分给她,

    “这可不是我赠你的,而是分你的好处,我告诉你,母亲虽是只字不提,可从她赏赐来看,这份抹额有多合她心意,你要晓得,那燕山的温泉山庄,统共没几栋,便是皇妃等闲不得去,母亲却赏了一栋给我,天哪,初儿,我着人先去收拾,等过阵子我带你过去避暑。”

    王怡宁十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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