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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第二十章(第2页/共2页)



    天罗地网已经齐备了。

    朱棣想,环视兄弟们,一张张笑脸下,藏着一柄柄刀;再看朱元璋,面无表情,谁也不能从那张苍老的脸下,窥透皇帝的心。

    此时的将军们,自从皇子们肆无忌惮地开始讨论削藩圈进共天下的时候,就成为了灵堂中里的一束束壁花。

    他们才是真正汗流浃背,在那儿瑟瑟发抖,抖都不敢抖出声来:怎么回事,这些皇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回头陛下醒过神来,不会将他们灭口吧?

    终于,朱棣仿佛笑了下。

    但这刹那实在太快了,并没有人能够准确地说明,朱棣是否真的笑了——下个刹那,朱棣轻轻一跃,就跳出了皇子们同心协力,费尽心机给他布置的陷阱。

    他一跃,跃向朱元璋,一扑,抱着朱元璋的大腿。

    “父皇,帮帮孩儿!”

    “你是永乐大帝,咱帮你啥?”朱元璋依然面无表情。

    “别说永乐大帝,就算天皇大帝,儿子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也是儿子的父皇!”朱棣情真意切,潸然泪下,“儿臣正是因为允炆侄儿被奸臣所误,屠杀叔叔,不得已才奉天靖难,如何会亲自抄刀,再对兄弟?因此恳请父皇……”

    众皇子们看着朱棣,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生出了很不妙的感觉。

    “替儿子削藩!”朱棣声如金石。

    那金石之声啊,先砸得皇子们头晕目眩,再叫他们气炸了肺。

    老四啊老四!

    仗着现在父皇爱你,你就有恃无恐了是吗?算你行!竟想到叫父皇自己来削我们破题!削,削,削,真想削掉你那聪明的脑袋瓜!

    朱樉本是很擅长阴阳怪气的那个人,但这回,他居然没抢过朱棡。

    可见朱棡真是为“朱跑跑”而憋了一肚子气啊。

    朱棡轻轻:“老四啊,你要开始跪而吮上乳了吗?”

    不得不说,李世民的梗用在这里,真是分外贴合。

    将军们刚从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来,听到这句,差点破功。但不能破功啊,破功笑了,脑袋就没了。

    朱棣与朱元璋身体俱是一僵。

    接着,老朱腿一动,嫌弃地把朱棣踢开了。他冲其他皇子冷哼:“想要他当太宗?没觉得自己脖子凉吗?”

    然而皇子们经过了这段时间光幕的剧透和毒打,竟已死“朱”不怕开水烫了。

    朱樉最大胆,兀自不死心,试图拖老爹下水,语重心长:“我们被勒颈而死也就罢了,爹啊,您可要担心!现在他靖不了难了,难保不来个玄武门故事,一日间杀光我们,再把您奉为太上皇,然后黄袍加身,登基称帝啊!”

    老朱焉能不明白这些龟儿子的心?听完了,也是闷闷。

    他看向朱樉他们:

    这群为了掀翻天地,盼着咱成太上皇的龟儿们就不提了!提了就想把他们拖出去一个个嘎了!

    他再看向朱棣:

    这也不是个东西!

    咱给太子允炆当牛做马一次不够,还想咱给你当牛做马第二次!

    咋!

    咱就是牛马命?!

    *

    【啊,仔细看看,发现这个故事我说漏了一段,不好意思大家!】

    光幕这时候忽然说。

    大家徐徐:“?”

    后辈你认真的吗?

    你知道你说漏的这一段间,我们父子兄弟就着这个故事过了多少招吗?

    光幕当然不知道啦!因此绝不会产生愧疚之心。

    而皇子们也过招过累了,情知对着光幕发泄也是无意义,懒得吭声,干脆听着光幕继续说漏掉的那一段,看看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随后,他们发现,光幕真把漏掉的那段说出了花来——

    【当宁王被朱棣裹挟出城,又被朱棣的伏兵控制住的时候,宁王其实并没有立刻心驰神荡。他表现出了坚贞不屈的愤怒,对朱棣说: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就算你是我四哥,现在也是一介反贼,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干的!】

    听着光幕里自己说的话,朱权先悄悄松口气:我果然没有那想头。

    但他随即觉得自己这话太过,他虽然不想跟燕王干,但也没有必要陪着大侄子一路走到黑啊?不禁又偷偷看了朱棣一眼。

    这次朱棣没发呆,冲他一笑。

    朱权:……抖!

    【对着宁王的虚张声势,朱棣却不急,反而对宁王说,你想知道我这几天里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朱樉翻翻眼,“不是直接忘记还在浴血奋战的北平,跟着老十七吃喝玩乐去了吗?”

    【原来朱棣早就派间谍混入城中,收买了旧部房宽,悄悄控制了大宁都司,又以割地为代价,说服朵颜三卫跟随自己靖难。现在再抓住宁王,说要中分天下,想来不过是先行上车,事后补票罢了。总之,最终朱棣带着宁王的妻子儿女还有大宁卫精兵,以及雇佣兵朵颜三卫回去打李景隆了。】

    灵堂一片静默。

    刚刚放松了点的将军们,再一次大气不敢喘。

    朱元璋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逐渐犀利。

    “?”朱权。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何种境地都一定要中分天下?这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朱樉难得茫然了,“我刚才听见了什么?我毒发了,幻听了?老四都控制了大宁,还许诺中分天下?许诺中分天下后,还为了拿朵颜三卫,割地给他们?”

    朱棡想了半天,一语中的:“老四,你中邪了?”

    “……我!不!会!的!”此时此刻,朱棣终于明白了朱权与李景隆的心。

    【故事结束了,以Up个人浅薄的见解,它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槽点。Up现在从头和大家梳理一遍。

    最初,奉天靖难记对这件事的记载,是这样的。

    闰10月6号,大宁都司猝不及防的看到朱棣的兵马,慌张关闭城门拒守,朱棣派人绕背西南角,突然城塌了,大家趁机攀登而上,擒拿了房宽,降服之,大宁都司遂定。

    陈亨的家奴和其他人跑去松亭关报信。陈亨、刘真就带兵来打,然后就是宋忠那套,看到家人们没事,丧失战斗力。

    嗯,这也是史书里朱棣不打松亭关的原因,他本打算当个家人侠,带faily给松亭关的大伙开开眼的,没想到对方自己来送了。】

    家人侠……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虽然别扭,大家却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从野史频道来到了正史频道。

    【刘真等只好撤,陈亨一看,好哇,燕王大势所趋,现在好投了,就反手联合大家要嘎刘真。没想到对方逃跑技能点满了,杀出重围,单骑走辽东了。】

    李景隆小心翼翼说话了:“陈亨不行,干事不利索。如此情况下,一个刘真都处理不了。”

    作为二五仔,他觉得抨击其他二五仔,或许能令自己的生存空间变大。

    “感觉他卧底好久了,一直没啥用。”郭英也点头。

    “也许说是卧底,也就是墙头草看看风向而已。”耿炳文冷哼,他听着光幕解说,知道自己一直忠心耿耿,虽死犹荣啊!说这话时便特别挺直腰杆。

    “走刘家口还是对的。”傅友德也说话了,主要是透口气,“真卧底是那个房宽吧?哪有墙塌了这个讲法,还特意强调旧部,就是卧底吧。”

    【在那之前,宁王的兵权也和其他藩王一样被削了,身边压根没小弟,朱棣收了大宁兵马后,还特意把他的护卫还给他了。

    这个版本里,属城塌最为离谱,但其他还是可信的。朱允炆全方位防备着每个叔叔,能把朱棣的三护卫都调走,必不可能让宁王实控八万兵马。】

    朱权精神一振,感觉自己终于从“中分天下”的魔咒中出逃,立时奋声赞同:

    “儿臣以为然也!”

    【然后是明史纪事本末,对奉天靖难的内容,它应当也认为城塌不可信,就删去了这句。补充了朱棣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刀了狱中的卜万,其余记载不变。

    接着,它还添加:

    大宁被打下来了,朱棣做作的单骑,做作的和宁王叙旧,假惺惺拜托朱权替自己请罪,吃吃喝喝,设伏,割地朵颜卫。广为流传的故事框架就来自它。

    不过本书没写朱棣要分天下。】

    大家终于有些恍然:“原来是生加了后半段记录,才出现打了大宁,却还要和老十七虚与委蛇这种怪诞的情形。我说嘛,算计老十七,何须陪吃十几日,一声令下就好拿了。”

    【最后是重量级的明史,其他和明史纪事本末都一样,但额外补了句“事成,当中分天下”。此句来的非常突兀,up查了一下,暂时没查到别的史料写了这句,唯一接近的是明末同人大手冯梦龙巨巨写的《燕都日记》,写李自成射箭,射中了天字,手下献媚:“中天字下,当中分天下”。】

    这时候,众人又是一愣。

    皇家对这种事情总是比较敏感的。

    朱樉道:“李自成是谁?此獠有反心!”

    他们在想:不会就是这货亡的大明吧,一般人会写这种谶言吗?不会吧!这不就是类似斩白蛇,小明王一类的造反专用迷信套餐吗!

    【因明史成书最晚,故而up一家之言,认为它是截搭了之前这些史料,而未细究其行为逻辑所致。

    嗯……古代人的春秋笔法落到了现在的演义故事里,他们捋了一下逻辑,有点怪,于是调换顺序,把朱棣单骑惹眼举动挪到了打下大宁卫之前。

    如此,还可以更好的塑造角色个人形象,颇有点狡诈枭雄感。

    历史,就在这些层层叠加的春秋笔法上,变成了现如今特别顺溜、特别洗脑的小故事。】

    皇子们:“……”

    他们竟然无法反驳。

    若不顺溜、若不洗脑,他们刚才怎么会就着那故事快乐表演起来呢?

    【好啦,似捧实黑的快乐故事说完了,Up要强调一下,割地朵颜三卫是不存在的。

    朵颜三卫是三个部落,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朵颜来自朵颜山,蒙古语发音就是兀良哈。泰宁是“王所在的部落”,福余是“女真”。

    因为里面朵颜最厉害,后来就统称朵颜三卫。

    他们也不都一起混,明堡宗时期,瓦剌登高一呼,朵颜和泰宁投了,福余自己溜了溜了。

    兀良哈的实际位置,日本学者和田清考证过,在哈拉哈河附近,离大宁卫的直线距离,差不多就是北京到郑州吧。

    要为了压根不住在大宁卫的兀良哈割地到这个程度,朱棣今天恐怕也叫不出‘永乐大帝’这个称号了。只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们在历史书上学习他签订的耻辱的兀良哈条约,或者大宁条约,天天狠狠批判他,怎么可以把我们那么大一块地给别人!】

    朱元璋若有所思:兀良哈条约?大宁条约?意思是以后会有这种割地条约出现?还有,怎的是日本学者考证。那地方以后也被礼仪教化了吗?现在那地,倭寇源源不断,甚是讨厌。

    皇子们则在想:为什么有个皇帝的谥号叫堡?谥法里没这个字啊。是我没见识吗?不应该吧!总觉得非常阴阳怪气。

    到底哪个大臣拟了这个堡字,他的好大儿又如何同意的。不会就是那个被嘉靖小宗入大宗的正德帝吧?好像是说过文人不喜……

    【洪武二十四年,刚刚归降的兀良哈又叛逃了,跟着北元王搞事,傅友德带着郭英去干架,在黑松林一带嘎嘎乱杀,打的就是他们。

    我们的永乐大帝当时也在里头跟着,见识了傅友德标志性的假装撤退实则掉头快马偷袭你的战术,我想,这对他日后的作战风格产生了很大影响。】

    傅友德不禁捻须。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以徒见师,有燕王在,他的能力还需多说吗?

    【等到朱棣打进了南京城定了天下,九月份的太宗实录就记载了,他派人去招谕兀良哈大小头目。“招谕”一词,正经的解释是,帝、王招抚敌对势力的谕旨。这也证明之前人家根本没跟着他混。

    永乐九年,朱棣又在实录里吐槽,朵颜三卫当初被老爹收降了后来居然反叛,等我即位摇人了才跟我混。

    及至景泰四年,朵颜三卫还祈求居住大宁,没有被同意。要是土地早早割给了他们,至于到那时候还祈求吗?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被记载在明史里的“尽割大宁地畀三卫”,Up的观点是,这是后人基于朱棣后撤了大宁地区的防线所臆想出来的。】

    朱元璋霎时一惊:“大宁防线岂能后撤!”

    刚刚光幕说燕王割地,朱元璋还稳得住,不过眼神犀利一些罢了,盖因他觉得这儿子应该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倒并非他对朱棣性格的信任,而是他对朱棣打仗水平的信任。何况兀良哈——去年不才被傅友德带朱棣和郭英一起打得嗷嗷叫吗?

    老虎给老鼠割地?

    怎么想也有些不对吧!

    但是后撤大宁防线——

    朱元璋紧接着问:“什么时候撤的?原因是什么?”

    光幕当然没有回答他。光幕不紧不慢,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破除了永乐大帝割地朵颜三卫、和宁王共天下这两个洗脑包后,我们来谈谈,永乐大帝为什么能带走大宁的兵马吧!

    因为燕王所掌握的二五仔陈亨,旧部房宽?

    因为燕王裹挟的他们妻儿家眷?

    正常情况下,士兵跟着长官走,长官确实能够掌控调动士兵。可是不要忘了,朱棣此时正处在不正常的情况下。他在造反!

    士兵也不是傻子,士兵更不是你输入什么指令,他就完成什么动作的机器人——他们是人,有恐惧、有需求、有渴望的人。

    用长官高压,再以家人胁迫,这样虽然可以让士兵跟着他走,但也必然会在他们心中种下仇恨与愤怒的种子。

    我想,朱棣是明白这一点的。

    而他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达到自己目的的。

    他拿出了一个砝码,一个大宁军的每个士兵都很难拒绝的砝码。

    ——许他们内迁!

    我想,一切也许就是这么的简单。

    朱棣仅仅只是满足了他们想要远离苦寒边境、回到家乡的心而已。他准确地找到并利用了这一点,于是这些士兵就跟朱棣——这个一贯以来素有威望,又在对朝廷的战斗中,几次获胜的,很靠谱的燕王,一起混了。

    现在,他要带着他们,重返北平了。

    他要取得更多的胜利——

    直到取得他想得到的所有东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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