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蒙武,你结识朱襄这么久,都不肯叫他一声朱襄,朱襄真的好伤心。”蔺贽对朱襄道,“快,抽噎几声。”
朱襄虽然觉得蔺贽脑子病得不轻,但他还是配合地抽噎了几声。
蒙武脸上表情扭曲极了。子楚撇头,显然也被这两人恶心得不轻。
子楚吐槽:“你们与其装模作样恶心人,不如威胁他,如果他的称呼再这么客气,就不让他吃朱襄做的饭!”
蔺贽道:“对战要势均力敌才有趣,碾压就无趣了。”
子楚反对:“碾压才最有趣,最好是不战而胜。”
蒙武松了口气。好了,注意力不在他这里了。
不过看着蔺贽和公子子楚争吵的模样,他心里生出一丝羡慕。
秦王严厉,贵族很少互相宴请。蒙武的父亲是由齐入秦,就更注意当个“孤臣”。蒙武身边没有可以互相打闹的友人。
“蒙将军,明日捉鱼吃烤鱼如何?”朱襄无视两个又吵起来的挚友,嘎吱嘎吱咀嚼着鸡软骨道。
在蒙武被蔺贽不断戏弄,犹豫要不要真的对朱襄直呼其名的时候,朱襄等人回到了秦国。
朱襄拿出了纸和炭笔,开始记载沿路土壤、水源、植被的情况。如果见到有问题的农田,朱襄还会找上那家农人,手把手教导他们解决问题。
“我是长平君朱襄,秦王命我巡视田地,指导你们种田。”朱襄拿出秦王的诏令,还真把出秦的借口当工作认真做了。
子楚提醒他,那只是一个借口。朱襄摇头道:“君上既然下了诏令,就算我中途做了其他事,工作也要好好完成。”
子楚道:“或许君上更想你早日回咸阳?”
朱襄继续摇头:“君上厚待我,我更该好好做事。”
子楚:“……”行吧,晚点回去也好。等回到了咸阳,他们就没这么自由了。
蔺贽十分支持朱襄。虽然已经做好了当秦臣的准备,但六国人都知道当秦臣有多了压抑。能再逍遥一段时间,何乐不为?
蒙武看着朱襄拿出了秦王的诏令,秦王又没有新的诏令下发,他便只好配合朱襄。
他也很好奇,早就听闻长平君对种田颇有心得,仿佛神异。究竟要有心得到什么地步,才能叫有神异?
很快,他就赞同了“神异”这个评价。
朱襄只要看一眼地里的情况,就能把问题说得七七八八,并找到解决的方法。他口中的土壤酸碱度,植株病毒和真菌感染,授粉疏苗增加结果率等话,在蒙武耳中仿佛天书。但他用这副拗口的话,总能让农人心悦诚服地按照他的方法去做。
朱襄的指导,有的短时间看不出效果,有的第二日就能获得成效。
于是朱襄在回咸阳的路上,名声节节攀高。之后朱襄还未进入村庄,村中宿老就早早等候在村口,将村中田地问题整理妥当,就等朱襄来解决。
大部分问题朱襄其实解决不了,但即便解决不了,朱襄也能告知农人问题是什么,以后要怎么尽力避免。
很快,各地郡守县令也出城相迎。如果没有其他大事,县令多会跟随朱襄一同去往田地,用膜拜的神情听朱襄与农人交流。
会种田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对土壤、植被和所有农作物了如指掌,知道农田所有问题产生的原因,这本事就堪称神迹了。
蒙武不懂农事,但他发现,朱襄恐怕是能带兵的。
凭借朱襄对地质地理天气情况的把握,以及极其恐怖获得别人信任和依赖的能力,已经足以做一个优秀的将领。
朱襄展露地只是他一贯的种田技术。他也没认为自己能了解一切农田的问题,只是说了些笼统的东西。
比如植株被病毒感染,但不知道是什么病毒,这不能叫了解问题吧?
只是在这个时代,他如此笼统的回答,也算是见识惊人,让别人神化了他而已。
朱襄不仅在指导农田,也在观察秦国的民间情况。
秦国的社会很压抑。农人种田后只能归家,其他什么都不能做。赵国的田埂上,经常有游侠,有小商贩。在秦国是绝对看不到的。
农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仿佛只会种田的机器。城镇中也没有活力,连商品交易的每个细节都被秦法约束,一旦违背就是肉刑。
这个无比压抑的秦国,难怪在天下一统后迅速衰败。哪怕秦始皇还在世,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也会摧毁这个庞大的帝国。
但朱襄又察觉到,此刻的秦国压抑到麻木的神情中,居然能看出一丝幸福感。
秦国大部分地区都是郡县制,哪怕封君对封地也没有太大的行政权力。所以比起其他国家的包税制,秦国的赋税更加稳定,只要不遇到荒年,农人能保证青壮年不被饿死。
秦国又十分强大,哪怕偶然有战争失利,腹地基本不会遭遇战乱。在这个乱世中,不经历战乱幸福感就已经提升了不少。
就算农人遇上荒年,食不果腹,他们还有当兵立功这个能养活全家人的选择。所以他们不会因为饥饿而绝望。
所以现在的秦人,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他们也认为,秦国不断对外发动战争是正确的事。他们支持秦王,认为这样会让他们生活更好。
但秦国统一之后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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