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哑女》19、花灯
郑衣息赏了牛黄给圆儿作药引,一剂药之后,圆儿的高烧便渐渐地退了下来。
烟儿也放下了心,左右并无什么差事可做,便坐在罗汉榻上做起了针线。
倏地听见庭院里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声,突兀的声响吓得烟儿手里的绣绷一抖。
再回神时冰月压抑着的泣声已从支摘窗外飘入烟儿耳畔。
“月儿,娘都与你说了多少回了,当真是爷让我们领你回去。你再勥下去,难道还想落得和霜降一样的下场不成?”说话的是个声音粗粝的妇人,语气虽不耐,细细听着却有一腔关切之意在。
冰月嚎哭不止。
她自进澄苑起便对郑衣息生了几分痴心肠,寤寐思之、日夜不休,经了霜降一事也不改她的半分痴心。
成婆子见她油盐不进,便往冰月皓腕上拧了一把,欲将她强拖下台阶,往二门的方向走去。
冰月泪意涟涟的眸子无措地望向紧紧阖起的书房大门。
见识了世子爷这般清贵无双的人物,若要再让她去配个猥琐不堪的小厮,她如何愿意?
思及此,冰月便陡然从胸腔里生出了一股大力,迫得她挣脱开了成婆子的桎梏,不要命似地往书房门前的阶下撞去。
她本意并非是要寻死,不过是想撞出个好歹来,搏得郑衣息几分怜惜罢了。
可等她头破血流地跌在了泰山石阶下,那书房的门却仍是一动也不动。
成婆子嚎哭不止,嘈杂的声响扰到了正在提笔写字的郑衣息。
不一时,小武便推开了外书房的门,遥遥地立在台阶之上,睨着成婆子道:“爷说了,若是你们再吵吵嚷嚷个没完,便一家子打了板子拉到庄子上去。”
这下成婆子连哭也不敢哭了,尚且留有几分意识的冰月也心如死灰,任凭成婆子拉扯着出了澄苑。
正屋里的烟儿目睹这一场闹剧,也忍不住长吁短叹了一番。
思绪不由得飘到了那夜里郑衣息为着她发落了李嬷嬷的景象。
她并不敢往深处多想,只是隐隐约约间觉得郑衣息待她似是有些不一般。
可那是簪缨世家的世子爷,下一任的郑国公。
自己不过是个仰人鼻息才能苟活的卑微哑女,期间的天谴之别不消细说。
烟儿摇了摇头,想起那人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不准那一日便会厌了她,这点“不一般”实在是不必放在心上。
她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拢回,只安然地做起了绣活。
李休然告诉过烟儿,这牛黄非但价值不菲、还极难储存。便是如郑国公府这般钟鸣鼎食的人家,也不惯常使这样的药材。
可郑衣息却是眼都不眨地赏了一两牛黄下来。
烟儿感念他救下圆儿的恩情,便欲亲手做个香囊答谢他。
日升斜阳。
一道金澄澄的曦光从天边洒落而下,裹挟着细细密密的柳絮,打着旋儿般飘进了支摘窗,落在倚窗而坐的烟儿鬓发之上。
乌黑顺滑的鸦发好似镀了一层清辉,衬得她飘飘渺渺的好似仕女图上的仙子,一双清浅黛眉下露出盈润多情的一双杏眸。
总也让人移不开眼去。
郑衣息提脚迈入正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迷晃人心的一幕。
他有片刻愣神,方才收到东宫密信后的那一片壮志欲酬的热切尽皆消散了下去。
郑衣息缓了缓心神,将来正屋前在脑海里滚过一遭的思绪又滚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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