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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女,伸手将她抱紧怀里的隐囊取下,自己回了?靠窗的书案边。

    白蝉急忙把隐囊放去角落。“十二娘的衣裳尚未换好,沾染的酒气冲撞了?郎君。郎君恕罪。”

    醉酒的少女软绵绵地?侧卧着,对周围说话动静毫无反应,挡风的软衾拢住肩头,只露出小半张醉意绯红的动人容颜。

    书房里响起简短的对话声。“醒酒汤可?熬煮了??”

    “尚未来得及熬煮。”

    “衣裳等下再替她换。你先?去熬煮些醒酒汤来。”

    “是。”白蝉转身出去了?书房。

    屏风遮蔽的卧榻里,阮朝汐闭着眼,动也不动,鼻息清浅悠长,沾染了?酒渍的衣裳发散出浓烈的酒香。

    安静的书房里响起一声吱呀轻响。白蝉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阮朝汐侧卧在小榻里,乌发蜿蜒垂落,枕着自己的手肘。

    身侧起了?细微的响动。窗边的郎君起了?身。

    阮朝汐闭着眼,心脏跳动渐渐加快,人动也不动。她虽然闭着眼,但五感极致延伸,几乎还原了?眼前的景象。

    荀玄微从屏风外走近,步履从容地?走近走到她身侧,和上次深夜一样,倾身打量她的醉后睡姿。

    阮朝汐屏着呼吸,紧闭起嫣红的唇。

    上次的深夜里,温热的指腹曾经落在她脸颊,又落在她的唇上。

    这?次是黄昏暮色的时刻,众人都未歇下,白蝉很快会回来,银竹就在耳房。

    她选了?这?个不算晚的时辰,心里其实多少还存了?一线希冀的。

    一只手托住了?她。

    侧卧的身子被轻轻翻过来,掀开了?衾被。阮朝汐的呼吸瞬间停滞,装作醉后不松手,死死拽住软衾角不放。

    有人极轻地?抽了?几下被角,没抽动,无奈地?笑了?下,衾被盖回肩头。阮朝汐无声地?吐了?口长气,下一刻,身子却蓦然一轻,她身上裹着软衾,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穿过后门,进了?小院长廊。

    衣袍滑过滚烫的脸颊,有人倚着她身侧坐下了?。

    酒后发热的脸颊碰着柔滑锦料的瞬间,阮朝汐无声无息地?睁了?眼,浓密长睫后的眸子睁开一条缝。

    他们此刻正?枕着庭院中央的黑色奇石,视线里的湖色广袖蜿蜒垂落地?面?。身侧放了?一壶酒,却是摆放在书房里的,从京城带回来的最后一壶梅酒。

    脑后一松,他抽走了?支撑她头颈的手肘。

    阮朝汐原本?侧身倚着黑石,少了?手肘支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她闭着眼,指尖在衣袖里蜷了?蜷,什么支撑的动作也未作,就这?么往细沙地?上滑。

    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她。

    调整了?一下她的睡姿,从侧身调整为俯身趴伏的姿势,倚靠在他的腿上。吐着热气的润泽的唇贴着膝头。

    温暖的手指捋过她的浓黑长发,蜿蜒垂落的发尾拢在手里,仿佛抚摸兔儿?长毛般的,一下下轻抚着。

    阮朝汐动也不动地?伏着,揪紧身上的软衾。这?是远超出她预估的情况,她受到极大的震惊。

    具有安抚意味的动作很快就变了?味,从发间滑落,到了?脸颊,揉了?揉柔软洁白的耳垂,

    “菊花酒也能喝成这?样,究竟喝了?多少?”清冽嗓音里带着笑意。

    “知?道自己酒量浅,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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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人做喝酒赏花的风雅事。七娘的酒量随了?她家阿父,喝个三五十杯也无事。你偏邀她喝酒,这?次醉倒了?怨谁。”

    “中庭秋月,喝酒赏花,奏琴作赋,古来风雅事也。你倒是风雅一场,看看把我的庭院糟蹋成什么样了?。”

    温热的指腹拂过小巧白皙的下颌。“你啊,叫你多花些苦功学琴,你却日夜苦读起了?史书传记。以后我在月下作赋,何人在旁抚琴?”

    秋风刮过,白沙庭院里无人应他。过了?片刻,又悠然道,“倒也无妨。既然阿般上进好学,日后换成你作赋,我抚琴罢。”

    带着酒香的长指伸来,亲昵地?揉捻着唇珠。舌尖尝到了?芳馥的梅酒滋味。

    阮朝汐的呼吸乱了?一瞬。

    这?次的试探太过成功,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是挑逗,岂止是过了?界。长辈对小辈起了?觊觎占有的心思,果然是空穴不来风。

    她难忍地?动了?一下。装作醉后翻了?个身,动作不小,裹着衾被从膝头翻了?下去,重新倚在冰凉的石面?上,衣袖遮掩了?发热的脸颊,呢喃自语,装出快要醒来的模样。

    自己要醒了?,叫他趁早收手,熄了?醉后轻薄的心思,若无其事送自己回书房去,继续当?面?摆出那副白日里的兄长温和姿态。

    下一刻,遮盖脸颊的衣袖却被拂去了?。

    两根长指托起了?她的下颌,把她转回来,竟仿佛毫不在意会不会惊醒了?她,带着梅酒清香的吻落了?下来。

    第63章 第 63 章

    庭院里起了风。

    细碎脚步声匆匆进入书房, 白蝉端来?了热腾腾的醒酒汤,关起虚掩的后?门,和银竹合力挪动屏风, 仔细挡住小榻四周。

    大醉不醒的少女依旧侧睡在小榻上,暖衾裹着肩头?。白蝉轻手轻脚地把人扶起, 更换沾染酒渍的衣裳,拿绢布蘸了水, 细细地拭净绯色脸颊边沾染的酒渍。

    “十二娘到底喝了多少酒, 醉成这样……”耳边传来?细微的嘀咕声。

    “一?碗醒酒汤只怕不够。再多喂半碗……”

    “呀, 衾被怎的沾了许多细沙?”

    “是不是和七娘喝酒时带去小院了。莫要?惊醒了人, 换一?床新的……”

    书房的油灯熄灭了。白蝉清晨就要?启程去荀氏壁,和银竹轻声叮嘱着贴身服侍的注意事项, 两人退去了耳房。

    阮朝汐在屏风后?缓缓睁开了眼。

    她睁着眼, 却看不到面前的景象, 视线穿过屏风高?处, 望向对面白墙悬挂的琴和剑, 心头?只剩一?片混乱。

    怎会?如此?!

    夜色已深, 就连耳房里的银竹也睡下了,只剩她自己的呼吸纷乱,在安静的夜里越来?越清晰。她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唇, 在黑暗里睁着眼。

    那个缠绵的吻又仿佛在眼前了。

    不,其实不算是眼前,她始终装醉闭着眼。视野看不见,五感反而更清晰。

    沾染着梅酒清香的长指扣住了下颌,不容躲避, 不在意她会?不会?酒醒察觉,却又带着无尽的怜惜和喜爱, 温柔细致地探究,她的唇无处闪躲。

    若不是衾被裹在身上,遮掩了肩头?的细微颤抖,几乎就要?被当场戳穿了醉酒的幌子。

    高?门出身的郎君们最讲究风雅意趣。

    看中了人,不喜欢如武人草莽般地把人强夺了来?,偏要?细致地挑逗,十足耐心,静候佳期,讲究个彼此?心甘情?愿。

    虽然沈夫人想把她教养成一?张毫无瑕疵的白纸,人在尘世里打滚,真正活成白纸的只有天生的傻子。阮朝汐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许多半真半假的传言。传言里涵盖了许多出身高?贵的豫州大族郎君。

    但荀玄微毕竟和其他人不同。

    她从小仰望着他。他性情?外温内冷,做事手段决断到近乎冷酷,但他身边从来?干干净净,就仿佛小院里被他钟爱的白沙庭院,清雅不染浮尘,阮朝汐觉得他人品干净。

    原来?他并非清雅无尘,他也有欲和情?,他也是众多喜爱风雅意趣的高?门郎君里头?的一?个。如今他就对她生出了男子的欲。

    室内响起细微的响动声。

    阮朝汐摸黑起了身,未惊动银竹,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走去了主?院中庭。

    ——

    云间坞换了掌事人,荀二郎君带着亲信离去,值守主?院的又换回云间坞土生土长的一?队部?曲。今夜值守的高?邑长,从小看着阮朝汐在坞里长大,早结下了叔伯情?分。

    “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高?邑长从值守暗处走出两步,压低嗓音催促,“快些回去。”

    阮朝汐盯着南苑方?向。不知哪处屋舍的人至今未睡,隔着院墙映出来?昏黄灯光。

    “我的兔儿留在南苑了。”她轻声和高?邑长解释,“半夜睡不着,想抱抱兔儿。劳烦高?叔通融一?下,让我去南苑,把兔儿接回来?。”

    高?邑长认识她多少年了。当年小丫头?整天坐在梧桐树高?处吹风的时候,他就在主?院值守了。

    高?邑长递过怀疑的眼神。“何必急着在夜里过去。明早叫人把兔儿接过来?行不行?”

    阮朝汐坚持说,“就要?今晚上,就要?现在。”

    高?邑长摇摇头?,无奈退让一?步,“那我过去拿。你等着。”

    他往南苑方?向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跟随的脚步声。阮朝汐一?步步地紧跟着。

    高?邑长急了。“你一?个小娘子,夜里不好?进南苑的。”

    “我不进去。” 阮朝汐固执地说,“我就站在南苑门外,看邑长进去拿兔儿。”

    高?邑长叹了口气,随她跟着。

    庭院里响起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南苑里谁还醒着,开个门。十二娘的兔儿拿出来?。”

    一?名钟氏家仆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灯笼放在门边,昏黄的灯火映出十步距离,钟少白抱着兔儿站在灯光映亮的边缘处。

    他是钟氏这一?辈排行最小的儿郎,从小被爷娘疼宠着长大,从未感受过禁锢的滋味。如今被困在南苑方?寸之地,他其实并不如白日?里在阮朝汐面前显露的那么?毫无忧虑,满不在乎,其实连着几晚辗转不能好?眠了。

    他这几日?人也清减了不少,少年人脸颊特有的圆润弧度都削弱了。

    钟少白的手里正托着那只黑白毛色的小兔儿,兔儿眼睛瞪得滚圆,竖起粉色长耳,蹲在他手掌里动也不动。

    “十二娘的兔儿在我这儿。”

    晚上休息不好?,他的声线有点哑,“是谁要?拿回去?十二娘自己还是——”话音未落,看清门边的景象,倏然住了口。

    阮朝汐肩披着暗色氅衣,在黑夜里走上前两步,从高?邑长身后?显露出身形。

    “十二郎。我想和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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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邑长吃了一?惊,回头?劝阻,“十二娘,你现在大了。你们不好?半夜说话的——”

    阮朝汐眼盯着院门对门的少年郎,忍着喉咙里的细微哽咽,抬高?嗓音,重?复了一?遍,“钟少白,我想和你说话!”

    钟少白深夜里烦恼消沉的情?绪倏然散尽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在暗夜里灼亮如星,抱着兔儿,毫不迟疑地跨出南苑门槛。

    高?邑长皱了下眉,还未说什么?,南苑里的莫闻铮听到了动静,已经从屋里疾奔出来?阻拦,“十二郎,不可出南苑!”

    李奕臣从围墙下的暗处走出几步,毫不客气把莫闻铮一?把搡回去,顺手就把院门关上了,单手反扣住门环。

    里头?的莫闻铮死活再也拉不开门,砰砰砰地敲击几下,南苑里住着的姜芝和陆适之两个也都惊起,奔来?院门边,一?左一?右连哄带劝,强拉着人回去。

    “大半夜的,莫四兄这么?较真做什么?,高?邑长在外头?看着呢。回去继续睡……”

    门里透出的灯笼光也消失了。南苑恢复了安静。

    “只和十二郎说两句话。”阮朝汐侧身对高?邑长说,“问问兔儿今日?在南苑过得好?不好?,问完了就回去。”

    高?邑长借着手里的灯笼光,看清了她眼里浮起的一?层隐约雾气,又看另一?侧的钟少白激动得几乎要?哽咽,皱了下眉,低声嘀咕着,“小娃儿就是事多。李豹儿在这里看着。”提灯走去了远处。

    南苑门口的光线消失,重?新变得昏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李奕臣从怀里摸出蜡丸,当面塞进两边耳朵,往门口阴影里一?蹲。

    钟少白捧着兔儿走近两步,凑近阮朝汐面前,小心翼翼提着粉色耳朵,把兔儿展示给她看,“今天喂了四遍菘菜叶,喂了水,干草未断过……”

    “抱抱我。”阮朝汐打断他说。

    钟少白递兔儿过来?的动作停顿在半空里。他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却又带着难以置信,瞬间抬起的目光几乎是震惊无措的。

    “你说什、什么?……”他紧张之下都结巴了,“阿般,你刚才说——”

    “抱抱我。”阮朝汐极清晰地说,“钟少白,过来?抱抱我!”

    ——

    今夜云层浓重?,星光黯淡,月色隐入云中,若隐若现。

    南苑紧闭的木门和院墙投下连续阴影,阴影里几乎瞧不见人,只有大片的浓黑。只有在近处时方?能看到浅淡的影子。

    李奕臣背身蹲在门边,视线盯着地上晃动的竹林阴影。晃动的不只是竹影,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混在竹影里。

    自从出奔豫北那夜被抓捕回来?,他就看不懂云间坞的局面了。如今又掺和进了十二郎,每天的局面都会?有新的变化,他在旁边看着,也能感觉出新的混乱。

    但混乱就混乱。自家郎君是颍川荀氏出身的大宗郎君,十二郎是颍川钟氏出身的大宗郎君,都是高?贵门第,十二娘喜欢哪个就是哪个。

    郎君要?他护卫十二娘的安全,不许十二娘入南苑。现在人好?好?的站在南苑围墙外头?,他未失职,其他的他不管。

    他又盯了眼地上的浅影,转过视线。

    院墙边种植了大片的竹林,阮朝汐在院墙和竹林笼罩下来?的阴影里和钟少白拥吻。

    紧挨着贴在一?处,她抱着少年单薄的脊背,在暗处仰起头?,两人细细密密地亲吻,钟少白的气息早已乱了。

    “你知道了我的心意是不是。”钟少白的脸色激动地通红,意料之外的狂喜令他晕眩,心里积压了许多时日?的情?话难以忍耐,几乎要?全部?喷涌出来?了。

    “你终于知道我心悦你了。从好?多年前,我就心悦你了。我从未见过世上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从你及笄那个月,我就想着……想着提亲。但我又不敢……我、我怕你看不上我。贸然提亲,你如果不应,我就再见不到你了……”

    阮朝汐闭着眼,轻声打断钟少白太过激动而前言不搭后?语的论调。“再亲亲我。”

    少年人火热的气息落在唇上。

    和她在小院里承接的那个温柔细致的吻截然不同,眼前这个吻是炽热而匆忙的,带着明显的紧张慌乱,仿佛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瓣上啄来?啄去,亲来?亲去。麻麻痒痒的,阮朝汐忍不住要?笑。

    小院里的那个漫长细致的吻,不是这样的。

    温柔地诱哄,耐心地等候,摘取樱桃,诱捕丁香。

    厚重?云层密布头?顶,头?顶的浅淡月色完全隐入了云后?。眼前越发地黯淡,几乎要?不见五指了。

    阮朝汐回忆着,闭着眼,润泽馥郁的唇瓣微微张开。

    钟少白浑身一?震,蓦然松开手,倒退半步,控制不住地急喘,紧张地背身过去,对着院墙。

    “我、我太唐突了。”钟少白对着院墙不敢转身,努力平缓着呼吸。

    “阿般,如今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放心,等家里来?人接我,你就随我回去。我早想过了,你是借住在云间坞,你姓阮,又不姓荀,你是阮家的人!强硬些,随我走,我就不信外兄敢同时得罪阮氏和钟氏,强行扣押了你我——”

    “兔儿跑了!”庭院里传来?一?阵刻意压低了的惊呼。

    两三名值守部?曲从暗处跑出来?,追着蹦蹦跳跳的黑白兔儿奔向锦鲤池那边。

    部?曲人影一?动,李奕臣眼角余光立刻瞄到了,立刻扔了蜡耳塞起身。

    “兔儿跑了,高?邑长马上就要?过来?了。”

    钟少白对着自己空空的手,无言以对。心仪多年的仙子终于察觉他的心意,从天上下了凡尘,多年美梦成了真,他一?边激动地肩头?都在细微发抖,一?边疑心自己在做梦,神志飘忽混乱,谁还记得兔儿。

    高?邑长提了兔儿,果然大步往南苑方?向走来?。不等他走近,阮朝汐轻声说,“有机会?再细说。”退身离远了南苑。

    从高?邑长手里抱走兔儿,客气道谢,暗色氅衣拢住弧度柔美的肩头?,缓步走回书房方?向。

    才走近时,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小院里点起了灯。灯光越过三间青瓦大房,映亮了书房虚掩的后?门。

    刚才兔儿跑了,四处抓捕兔儿的动静不小,银竹已经惊起,披衣不安地迎上来?询问,“十二娘怎的夜里出去了?”

    “喝多了酒,半夜燥热醒了。担忧兔儿在南苑过得不好?,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把兔儿抱回来?。”阮朝汐淡定地举起兔儿,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

    “怎么?,抓兔儿的动静惊动了荀三兄不成?”

    银竹接过兔儿,放回笼子里,“奴也不知。奴惊起时,郎君已经来?书房里了,问询十二娘何时醒的酒,深夜去了何处。”

    阮朝汐已经在门外除了鞋履,接回小笼。只穿着足衣的脚步停顿片刻,还是跨入门里。

    “你如何答的。”

    身后?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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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并未跟上。远远地福身行礼,退回了耳房。

    虚掩的后?门边,放置一?盏照明的烛台。颀长人影站在墙边,正在将墙上挂着的桐木名琴取下。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荀玄微抱琴侧过身,代替银竹回应了一?句,“银竹伏地请罪,说她不知。”

    摇曳的灯影下,他向她展示手里的琴。

    “夜里觉浅,睡不着时想要?抚琴。过来?取用?,阿般莫怪。”

    阮朝汐哪有责怪的心思。

    她近乎本能地抬起小笼,展示里头?翕动三瓣嘴吃草的兔儿。借着兔儿笼的影子,挡住她自己绯红未退的脸孔,被亲吻得水泽嫣红的嘴唇。

    “我夜里惊醒,想起了兔儿。”

    “担忧兔儿安危,去南苑抱回了兔儿。我听到了。”

    从书房方?向望去,黑夜里的南苑只是一?团模糊黑影。荀玄微不甚在意,“十二郎做事毛躁,你若担心兔儿就莫再借出去。抱回来?就好?。”

    他把狭长琴身放在琴台上,走近过来?,接过她举在半空的小笼,随手放在案上,查看她宿醉后?的脸色可还好?,担忧地摸了摸她吹风冰凉的额头?。

    “才喝了那么?多酒,又顶着夜里那么?大的风出去。你也不怕头?疼?下次叫银竹去。”

    他换了一?身鸢尾兰色的广袖直裾袍,应该也沐浴过了,气息干净清爽,再闻不到残余的梅酒清香。

    阮朝汐捧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水滋润了紧张发干的唇瓣,她的神色自然了许多。

    “不知白蝉灌了我多少醒酒汤,不会?头?疼的。就是嘴里全是苦味。”

    荀玄微探了下茶盏温度,细微地皱眉,“怎么?深秋季节里喝冷茶。”倒来?一?杯壶里的温茶,盯着她喝完。

    阮朝汐解了氅衣,被催促着躺回小榻,软衾盖上肩头?。荀玄微并未多停留,一?手抱了琴,握着烛台,原路回去了小院。

    未过多久,耳边“铮——”一?声,响起了清越琴音。

    这一?首不知什么?曲名,西苑琴师并未教授过,她也从未听荀玄微抚过。

    曲调婉转悠扬,怡然之情?从琴音间传递,令有幸旁听之人也心生开怀。

    筝音悦耳,琴音悦心。耳边听着不知名的怡然琴曲,阮朝汐绷紧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紫檀木大屏风遮挡在小塌前,隔开一?个狭窄空间,她在狭小的黑暗空间里回味着蜻蜓点水般的、火热而慌乱的吻。少年郎青涩而真挚,心思清浅得仿佛山涧小溪。

    她反复回味着钟少白的那句,“强硬些,随我走。”终于迷迷糊糊陷入了睡梦。

    但小院里承受的那个截然不同的缠绵细密的吻,却又一?遍遍地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带着令她陌生的情?迷和危险,交错着动人琴音。

    清晨时,窗外传来?了罕见的喧嚣声。

    钟氏壁来?人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外客不请自来, 大清早地惊扰了主院。

    周敬则的声音从书房门外响起。

    “郎君,来的是?钟家十郎,领了两千部?曲, 言辞倒是?客气,说是?十二郎叨扰贵地, 要把人领回去。但眼看着?气势汹汹的,不像他嘴里说的说辞那么客气。十二郎的腿伤还?未完全痊愈, 郎君看——”

    “远来是?客, 把十郎引去正堂接待。”

    “是?。”

    阮朝汐没有起身, 躺在紫绫小榻里。隔着?一道屏风, 书案边的颀长?人影放下笔走了出去。

    ——

    钟家带来的部?曲数目不少,惊动了各处。

    阮朝汐站在梧桐树下, 正堂方向传来了隐约的丝竹声。

    南苑紧闭的门砰然打开。钟少白在家仆的搀扶下, 慢慢走出庭院。

    阮朝汐一回头?, 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钟少白被?拘在南苑多日不得出, 今日来了家里族兄撑腰, 他竟未有吵闹, 相比于往日的得理不让人,无事也要争个对错,仿佛脱胎换骨。

    他年少体质强健, 小腿的骨裂伤已经好了大半,除了不能奔跑,缓行已经无碍。

    站在南苑门边,挥退了搀扶家仆,他的目光落在阮朝汐的身上, 眼里再无旁人,笔直往梧桐树下走来。

    银竹紧张地迎过去, “十二郎,郎君吩咐,不好单独和十二娘说话的——”

    几个钟氏家仆连拉带扯把银竹扯去旁边,嘴里咕哝着?,“十郎君来接我们回去了!日日听?你这贱婢唠叨我家郎君,今日谁还?要受你的鸟气!”

    阮朝汐站在树下,拨去肩头?飘落的梧桐黄叶,钟少白一步步地走近。

    人还?未走近身前,不知他脑子?里想到些什么,英气俊朗的面?孔肉眼可见地红了。

    钟少白顶着?一张大红脸,强自镇定地说, “纸毕竟包不住火,我在云间坞养伤的消息早传出去了。忠仆送信回钟氏壁的半路,家兄已经带着?部?曲来接我,比预料的还?快。十二娘,我要回去了。”

    “回去罢。好好养伤,早日痊愈。”

    “你随我走。”

    “我如何能随你走。”

    阮朝汐早上并未急着?起身,躺在小榻里,想了很多。

    眼前的十二郎很好。但他还?年少,手下得用的人不多,凭什么抗衡,凭什么带她出去。

    “你家阿兄是?带来了两千部?曲。但荀三兄只需放你走,扣住我。钟家和荀氏世代交好通婚,只要钟家顺利把你接回去,绝不会为了我和荀氏起冲突。”

    阮朝汐的视线转去看旁边竹林,极冷静地说,“此路不通。你带不走我。你自己先回去罢。”

    钟少白急眼了。“我回去了,你呢!”

    “你帮我送一封信去阮氏壁。我家长?兄上次来过,要接我回阮氏壁议婚。当时荀三兄和他约好了年底之期。但我只怕不能在云间坞里待到年底。”

    她直视着?钟少白,“我在云间坞里自小长?大,若没有其他的缘故,留住个两三个月,长?兄不会提前来接我的。除非——遇到了必须接我回去的事。比方说,相看宴。”

    钟少白明白了她的意思?,蓦然激动起来,“等我回了钟氏壁,我立刻回禀父母,去阮氏壁求娶!”

    阮朝汐弯了弯眼睛。

    “你家母亲从未见过我。还?是?按规矩来。两家筹备起相看宴,我便可以回阮氏壁了。”

    前院传来的丝竹乐音不绝,几个钟氏家仆扮垂手侯在院门外,面?孔瞧着?眼生,应该是?跟随钟十郎来的。

    “好了,你阿兄的人在外头?等你。现?在赶紧去吧。”

    阮朝汐站在梧桐树下,目送着?钟少白一步步走向主院敞开的院门。

    少年瘦削的背影即将出门时,忽然又转身奔回来。他的腿伤未愈,疾走的动作惊得家仆们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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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朝汐也吃了一惊,脚下步子?便停了。“怎么了?”

    钟少白忍着?疼痛,快步奔回阮朝汐面?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拉她原地转过半个身子?,脸对着?脸,额头?几乎抵住额头?。

    “别怕!”钟少白郑重?地说,“等我!”

    山风呼啸刮过身侧,刮走了交谈声音。不知有多少道视线从四?处窥探过来,却只能从动作里揣测一二。

    阮朝汐在大风里点头?。“我等你。”

    钟少白随着?家仆去前院赴宴。

    阮朝汐回身往书房走了两步,感觉有视线炯炯地盯着?自己,敏锐地侧身望去。

    东厢房的窗棂开着?。

    荀莺初把女婢赶得远远的,独自趴在窗边,满脸震惊,捂着?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这边。

    阮朝汐冲她做出个保密的手势。

    荀莺初像是?被?定住的人猛然惊醒似的,猛地起身,提着?裙摆跑出了屋门。

    “好你个十二娘,不声不响的,你们……两情?相悦了?!”她在身侧悄声道。

    阮朝汐没应声,视线飘去旁边,洁白的耳垂泛起浅色绯红。

    “替我瞒着?。别声张。”

    “我替你瞒着?有什么用。十二郎还?是?那个毛躁样儿,大白天里,你被?他拉扯了一下,院子?里那么多眼睛盯着?,保不住秘密。三兄等下从正院宴饮回来路上,就会有多嘴多舌的告诉他了。”

    阮朝汐听?着?,并不怎么感觉害怕,却想起了钟少白的那句“别怕。等我。”

    下一刻,又想起昨夜的那句“随我走。”

    她刚才看似有理有据地分析,“此路不通。”然而心里剧烈动荡,却不似表面?显露得那么平静。

    荀玄微是?她从小仰望的人,于她如父如兄。违逆反抗他是?一回事;从此裂席断交,再不相往来,是?另一回事。

    闹到明面?上,事情?闹大,云间坞是?他的地盘,他当然可以凭部?曲武力强扣住她。

    但只要这样做,他自己从此毁了清誉声名。像他那么清醒谋算的人,绝不会这样做。

    但她当众要求离开,无异于脱离门户,断绝交情?,从此再不复见了。

    云间坞是?她的家园,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她心里便升腾了浓烈的不舍依恋。

    但如果什么也不做,看似冷静地送十二郎走,自己留下。荀玄微对她……

    她从小仰望他,依赖他,却从未把他视作枕边良人。如何忍受他的亲近,他的欲和情??

    他现?在对她越是?温柔爱怜,她越是?记得荀氏壁时的咄咄强硬。

    她兄长?已经亲自来过一次,却未能接走她。长?兄再来一次,真?的可以从阮氏壁带走她?

    昨夜院墙下的阴影里,钟少白热烈地拉住了她,对她说,“强硬些,随我走。”那场景又在眼前了。

    人间难得有情?人。她不在乎她的良人是?不是?学识过人,前程似锦,她只看到一颗捧到她面?前的火热真?心。

    “他知道便知道。”阮朝汐蓦然出声,直视着?前方,毫不退避。银竹捧着?竹箩站在廊下,慌乱地挪开了窥探视线。

    “我姓阮,他姓荀,两姓外人,他难道能留住我一辈子??他凭什么留我。”

    这两句话说得冷而硬,完全不似平日里说话的柔和腔调,荀莺初听?得怔住,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你和三兄……争执了?可还?是?为了九郎的事。”

    阮朝汐摇摇头?。和好友说话时,声线柔和下来。“我和九郎早已不相干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丝竹乐音。正院开宴席,没有一两个时辰不得停。

    阮朝汐停步。“这次来接十二郎的正好是?钟十郎。七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荀莺初露出了挣扎的表情?,本能地回身探看。四?名荀氏女婢低眉敛目,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们。

    “她们这回得了我阿娘的叮嘱,说我大了,再不能如小时候放纵我。我阿娘和我说,我出了荀氏壁,一言一行代表荀氏五房的脸面?,要她们几个把我处处看好了——”

    “事关你自己的一辈子?,你想好了。”阮朝汐和她确认。 “莫要拖延到一切都?论定,悔之不及。我只问?一句,你扪心自问?,想不想去前院看一眼钟十郎?”

    荀莺初不假思?索,“去!当然想去!”

    ——

    正堂方向传来的乐音直到晌午都?未停歇。阮朝汐领着?荀莺初快速穿过中庭。

    云间坞依山而建,地势起伏不平,她带着?荀莺初抄小路,很快甩开跟随女婢,去了一处山坡高地,隔着?两道院墙,可以远眺正堂。

    正堂里灯火明亮,丝竹雅乐不断。两侧的竹帘卷起,露出了远山朦胧景致。钟少白坐在席间闷头?喝酒,十郎坐在他的身侧,在丝竹乐音里和兄弟说话。

    阮朝汐抱膝坐在山石高处,远远地看着?那灯火通明处。

    她坐的这处,其实是?依山而建的一段院墙的尽头?。丈许高的院墙从前院延伸过来,前头?院墙都?是?平整垒砌的青砖,到了靠山的末段就变成了大块青石,嵌入山壁。

    不是?极熟悉云间坞地势的人,决计到不了此处。

    几个值守部?曲远远地望过来。云间坞里无人不识她们,领头?的部?曲顺着?青石院墙走近,仰头?高声问?,“此地危险,两位小娘子?当心失足跌落,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荀莺初学着?阮朝汐的模样,也抱膝坐下,她才不怵这些荀氏部?曲,不耐烦地催人走。

    “站边上去!我们只是?过来吹吹风。你再不走远点,我们跌下去都?是?你的过错。”

    部?曲惊得急忙快步走远。不多时,有人飞奔远去。

    “他们去传信了。我们动作须快点。”隔着?一道山涧流水,越过两道院墙,还?好正堂里灯火通明,可以清晰看见宴席中的宾客。阮朝汐问?七娘,“看到钟十郎了?你觉得怎样?”

    荀莺初坐在大石块上,团扇掩了面?,目不转睛瞧着?正堂里的贵客。

    “咦……”

    她专注地瞧了好一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旁边,咕哝着?,“说话不捂着?小虎牙了。……脸色好严肃,一直在教训十二郎。嘶”

    她摇着?团扇,嘀嘀咕咕地抱怨,“好吓人。他当真?还?不到十九岁?看他板着?脸的样子?像是?二十九。”

    小小抱怨了几句,身侧的人毫无应答。荀莺初诧异起来,侧身去看,阮朝汐竟然也同样专注地盯着?正堂宴饮的身影。

    阮朝汐此时的身上,显露出某种奇特而复杂的情?绪。

    坐在青石高处,遥望正堂主位端坐的熟悉身影,明澈的眼瞳里分明闪着?坚定耀光,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下个瞬间,却又显露出痛苦。

    两种互相冲突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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