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一样,我才不是那种心口不一的小人。”
“是是是,伪君子真小人吗。”
沈归砚忽然?笑?了,这一笑?如朗月入怀,“不过我可以理解为,宝珠刚才是在吃醋了吗。”
闻言,宝珠立马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炸毛起来,“吃什?么醋,我就算是吃路边一只猫的醋都不会吃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天过后了很长一段时间,宝珠才发现往常一有空就黏在自己身边,像条小尾巴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问起府中?下人,他们都说在忙,但是在忙什?么又都不说,还一副生怕她继续追问下去的模样。
更过分的是说好会陪她的沈归砚忙得跟晚上的蝙蝠一样,白天不见人,晚上也不见人。
晚上是回来了,不过都是在她睡着后偷偷回来的,这和没有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啊。
着实气?人!
冬儿的眼珠子一转,心里咯噔地冒出?不好的预感,“小姐,郡马爷最近一直不回来,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要知道?郡马爷不但是大庆国历年来最年轻的状元,还出?身于盛国公府,兼之又生了一副矜贵俊朗的好相貌,那能不迷得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七荤八素吗。
“他敢,他要是敢背着本?郡主在外面有人,看本?郡主不把他的狗腿给打断,皮都剥了拿去窜风筝。”宝珠嘴上虽否认冬儿的话,仍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子。
更多的是,她的心里因?为她的一句话,从而?感到惶恐不安。
好像一只在暴风天里放出?去的纸鸢,身为持线人的你想控制住它,想要把它的线收回来,它却不受你的控制,而?是由着狂风带着它忽高忽低。
更因?着冬儿今日说的那句话,往常天色一暗就早早睡下的宝珠此时不见一丝睡意,视线更是频频往门外望去,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因?不安而?蜷缩着。
特别是今晚上,直到她睡着后他都仍然?没有回来。
唯独醒来后,枕边残留的余温似在提醒她,他昨晚上回来了,并没有在外面过夜。
就连她的梳妆桌上,都放着一枝刚从树枝上折断,沾着晨露的桃花。
自从和她成亲后,她的梳妆桌上永远都会有一枝开得最灿烂的花。
她在想,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了,为什?么之前不忙,或者说是之前在忙都能抽空来陪自己吃个饭的人,如今却是忙得连见上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吃完早饭后,闲着无事的宝珠决定到花园里溜圈,看一眼自己前些?天种下的水仙花长出?了花苞没有。
她人刚来到后园,远远地就听见了有几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嚼舌根。
“如果我是大人,我肯定也喜欢外面那位,小意温柔可人,还会红袖添香,最重要的是对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宽容,我就不信你们和我不是一样的想法。”
“嘘,你那么说就不怕夫人听见了。”
小丫鬟满不在意,眼神倨傲又带着一丝鄙夷,“大人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回来了,就算夫人听见了又如何,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如果我是那位夫人,我早就识趣得自求下堂了,哪儿还有脸在外面乱晃。”
第74章
“好一个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宝珠简直是要被这个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哪怕被撞见了, 红杏依旧不甘示弱的梗起脖子,言辞凿凿,“奴婢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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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有错, 不?被爱的本来就是第三?者,都知?道当夫君的不?喜欢自己, 喜欢的是别人, 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儿成全他们。”
“哪怕你是郡主又如何, 爱情应该讲究先来后到。”
宝珠见过不?怕死的, 也见过胆大的, 但是像这种蠢得百里挑一的还是第一次见,团扇轻摇, 目露讥讽, “好啊,既然你那么大度,那你的夫君要娶别的女人,你是不?是也应该大度一点自请下堂成全他们。”
宝珠勾起?嘲讽,“毕竟对你来说,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不?是吗。”
满嘴大道理的红杏却愣住,随后是暴怒,“他敢!”
雪苹冷下脸,“这是谁买回来的丫鬟, 见
到郡主不?行礼就罢了,还敢扯一些歪门邪理到郡主面前?乱舞,你们还不?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后发卖勾栏。”
“你敢!”红杏看着要上来按住她的婆子们, 虽是慌了,仍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可?是柳夫人的人,你要是动了我,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本郡主敢不?敢。”宝珠抬起?团扇勾起?那张满不?服气的小脸,扬手一个巴掌过去。
沉下脸,冷眼扫过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们,“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召过来,本郡主要让他们清楚,谁才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不?过宝珠倒是对她口中的那位柳夫人挺感兴趣的,也不?知?道那位柳夫人是何方神圣,才教唆出了那么一条好狗。
“去衙门吧。”艳丽的眉眼染上愠怒的宝珠踮起?脚尖,折下了低矮处的一枝桃花。
雪苹应声吩咐下去后,才问,“小姐,可?要奴婢去查一下那位柳夫人是谁。”
宝珠愣了一下,随后扔掉手中看腻了的桃花,眼里带着连她都没注意的嘲弄,“不?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要我把人打杀了不?成”
冬儿抢先接了话,“有何不?可?。”
“可?我不?想?。”
一口怒气被堵住的冬儿看着完全像是转了性?子的小姐,为其感到怒其不?争,“那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小姐的头上啊,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要是以前?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早就拿着棍子打死那个没脸没皮的小贱人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反正对她来说就是忍气吞声。
意外的是,宝珠的心情现在很平静,好像是在极致的愤怒过后产生的平静,或者更多的是不?敢面对即将的恐惧。
这是宝珠来到大同镇后第一次来到衙门,她也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衙门的布景,直接让丫鬟拦住其中一人,问道:“你们大人在吗。”
衙役一愣,又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才认出眼前?人是谁,随后殷勤地把人往后院领,“大人正在厅里和师爷讨论?事情,夫人可?要进里面坐下。”
宝珠没有拒绝,唯独她的一颗心在踏入衙门后便?开始疯狂的跳动中。
她越是要制止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可?它们却像是附在脑子里,甩都甩不?开。
进入书房后,就有殷勤的小厮端着茶水点心上来,又默默地退下去后把门关上。
书房里的布置也是冷清得和他这个人一样,一目了然。
冬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在桌底下捡到一方女子绣帕时,窝火得咬牙切齿,“小姐,我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女人来过的痕迹。”
“说不?定是丫鬟婆子进来打扫的。”宝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随后眉头微蹙的放下来了。
这里的茶水太次太涩了,她喝不?习惯。
“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心术不?正的丫鬟,要不?然这sao狐狸味哪里会浓得连我的鼻子都给熏过去了,要奴婢说,就应该把那种胆大包天的丫鬟抓起?来浸猪笼,好杀鸡儆猴。”冬儿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不?将那条帕子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小姐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心里更为小姐打抱不?平,要是早知?道会换来这个结果,当初在小姐决定来岭南的时候,她就应该死命阻止才对,哪怕小姐最后恨她,怨她,她也甘愿。
雪萍点头,“冬儿说得倒是不?错,郡马爷不?但年少?有为,相貌也是生得貌比潘安,虽说他是一心一意对小姐好,但天底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就算猫不?偷腥,也架不?住总有不?要脸的鱼往猫的身上跳。”
“奴婢知?道小姐和郡马爷之间?的感情好,可?是感情再?好的夫妻,也经不?住另一方的心有过片刻游离。”
窗外有风涌来,人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得知?她来衙门的沈归砚立马结束了谈话,连沾了墨汁的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往书房跑来,人还没到,雀跃的声音先随之风飘了进来。
“宝珠,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只是刚来没多久。”宝珠迎着光,看着背光而来的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蜷,一动,喉咙便?苦得发麻。
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灼灼目光,“其实你可?以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在过来找我的。”
“你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事,他们在重要也重要不?过夫人。”沈归砚眼眸一弯,似将漫天星光揉碎了洒入内,“瞧我,都快要中午了,宝珠肯定饿了。”
“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吃,我担心食堂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或者我直接订一桌席面送来衙门。”他的举动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像极了种做错事后会被妻子发现的丈夫。
“不?用,我是吃完才过来的,我来找你,是因为………”宝珠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的声音径直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大人,这是柳姑娘今日送来的午饭,柳姑娘说今日给你煲了鱼汤,让你记得趁热喝,要不?然鱼汤凉了就腥了不?好喝了。”提着食盒进来的宋舟没有看见屋里的宝珠,自顾自的说下去。
“要我说,我还真是羡慕大人每天都有人送饭菜过来,要知?道食堂里的饭菜简直是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宋舟,闭嘴!”沈归砚苍白?着脸,转过身,焦灼的解释道,“宝珠,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虽然每天都送来午饭,但我一口都没有吃过,我也没有让她进来过。”
宋舟这时才注意到立在书房里的宝珠,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慌忙解释道:“郡主,你别误会啊,虽然柳姑娘每天都会送做好的午饭过来,但是大人从来都没有吃过,最后饭菜都是进了我的肚子。”
“我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因为我嫉妒大人能每天都收到柳姑娘送的午饭。”宋舟说着话,还挠了下后脑勺,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宝珠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胸腔中像是闷了一团火,很想?一巴掌呼他脸上,最后也只是生气转过身,“本郡主不?饿,先回去了。”
沈归砚意识到她是真生气了,慌张无措地拽过她的手,“宝珠,我真的没有吃过她送来的饭菜,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你相信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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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和你解释的,我最近是在忙着处理一件事,不?是故意不?回去的。”
手腕被禁锢,连甩都甩不?掉的宝珠倒是要听听他能找出什么借口,“行啊,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忙得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沈归砚眼神凝重的斟酌片刻,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又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也让宝珠眼里燃起?的希冀像是被一桶水给浇灭得彻底,眼底变得灰败,僵硬地扯了扯薄凉的嘴角。
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沈归砚也比前?几日回来得早了一点,特别是今晚上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
直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拿起?衣服就往隔壁的湢室走,再?也坐不?住的宝珠张了张干涩的嘴,“我问你,你最近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
她咬着舌尖,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倏然间?她又想?起?了冬儿说的那句话,整颗心猛地一紧。
拿好衣服往湢室走去的沈归砚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口吻公事公办,“我刚上任,衙门上下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任县令给我留下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等?我完全上手后就应该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我在陪夫人好不?好。”
他明显敷衍的口吻让宝珠坐不?住的站起?身,大步向他走来,而后踮起?脚尖,拽住他领口强迫他低下头,鼻尖凑过去闻了两下,随后嫌恶的松开手,“你身上怎么有胭脂的香味,说!你去做什么了!”
“咳。”沈归砚轻咳一声,心虚地转过脸,“可?能是今晚上应酬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过宝珠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发誓。”
他真挚得就差没有对天立誓了。
“哦。”谁料宝珠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反常态的转过身。
喊狼来了太多次,也没有再?次相信的必要了。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沈归砚的意料,急得沈归砚伸手抓住她手腕,像一条将被抛弃的小狗,眼眶湿红,“宝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沾有别的女人的胭脂味,你要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马上去洗掉好不?好。”
“不?用。”咬着下唇的宝珠仍是摇头,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低落的心情和愤怒从何而来,按理说她不?喜欢沈归砚,即使他在外面有人了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她的心为什么会不?舒服啊。
该不?会是今晚上吃撑了,才不?舒服的吧。
她的冷漠不?在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了沈归砚的心脏,搅得鲜血淋漓,他恐慌得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着急得再?三?诚恳的解释,“宝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摸,真的,我可?以发誓。”
“我身上沾上的胭脂味,应是那些人带来的女子和我擦身而过时染上的。”
宝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垂下眼帘,闷闷不?乐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像是迎面被泼了一桶冷水的沈归砚刹那间?手脚冰冷,坎坷不?安的问,“你,不?生气。”
手指头揉搓着的宝珠低着头,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一样不?舒服,她想?要说自己不?生气的,可?她又确实是生气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不?明白?,最后她只是摇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就不?应该吃醋,不?应该打我骂我吗,把我的脸抓花不?让我出去才对嘛。”她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衬得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心脏也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连呼吸都泛起?刺疼。
把手抽回的宝珠撩起?眼皮,压下心脏不?断挤压而出的酸涩,忍着喉咙冒出的怪异酸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喜欢你,你在逢场作戏也好,真情实意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她不?喜欢沈归砚,所以她不?会生气,更不?会难过,但她为什么就那么的难过啊,心脏也像是被人给捏住了一样。
“还有,我希望以后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在踏进我的房间?半步,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脏了的东西。
不?喜欢。
是她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认为他脏了,让她感觉到了恶心。
第75章
薄薄的, 称不上多厚的一层门扉却像是一条隔绝了他们的天堑。
他甚至失去了再次敲门的勇气?,只能落寞的垂下举起的手,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看着原先亮如白昼的房间熄灭烛火,屋内只余下一片漆黑。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看不着, 摸不着的隔阂。
就在沈归砚不管不顾的想要打破那层隔阂, 告诉她?真相时, 雪苹走了过?来?, 敷衍的行了礼, “郡马爷,郡主如今不想见到你, 还是请你早些?离开?, 奴婢希望你不要在做让郡主不开心的事。”
沈归砚放在门上的手因此蜷缩着收回,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这层门扉,去看屋里头的人,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下,“她?夜里会口渴, 你们记得帮她?准备好温热的水。”
“奴婢晓得。”
雪苹又说,“郡马爷没事的话,还是尽快些?离开?。”
沈归砚失魂落魄的回到衙门,一把揪出了正和人赌钱的张望,双眼猩红犹如恶鬼附身, 原本砸向他脸的拳头最后砸上了墙,任由鲜血蜿蜒往下滴落,“都怪你, 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要是她?不要我了,你也别想好过?。”
正赌得好好的张望突然被揪出来?, 也有了火气?,看清楚来?人后,又蔫了下去,“我这主意你当初不也是同意了的吗,我也不知道郡主她?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张望挫败的蹲下来?,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烦躁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他家里那位要是知道他敢出去找其她?女人,哪怕是身上沾了其她?女人的胭脂味都得闹着把屋顶给掀了,然后把他给拆了剁成?一块一块。
所以他们两个一闹矛盾,他就用这个办法,百试百灵,连耐打?的努力都有着显著提升。
——
随着屋内的光亮全部熄灭,把脸埋在软枕里的宝珠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难受,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了。
是啊,她?根本就不喜欢沈归砚,所以他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
她?抬手想要把眼睛里滴落的泪水擦去,可是这一次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心脏也难受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攥住,连她?的呼吸都因此变得不畅快。
第二天,宝珠醒过?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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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这个点?还看见他在家里,像是忘记了昨晚上的不愉快,问道:“你今天不去衙门了吗?”
“不去了,我养他们可不是让他们当摆设的,要是衙门离了我就不能转,那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沈归砚把做好的早点?端上桌,带着小?心翼翼的赔好,“我给你煮了蛋羹和你上一次说喜欢吃的煎饼子。”
又取了毛巾浸过?热水后拧干递过?去,“先洗下。”
眼前的一幕和他们刚成?亲后一模一样,就连这张脸也是笑得春花灿烂,但宝珠明白在像,有些?东西也始终变得不一样了。
“我现?在不想吃蛋羹和煎饼子。”宝珠抬起头,和他垂下的目光对视,一字一句的说,“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
她?的调子仍是娇甜软糯的,可落在沈归砚耳边,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剐着她?的皮肉,极致的疼痛麻痹着每一寸神经,让他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而后,双手搭上他肩膀,双眼猩红的沈归砚听?到自己沙哑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什么,宝珠就决定不要我了吗。”
他明知道那个所谓的答案,却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因为他知道一旦吐露出来?,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更?会碎成?废墟。
宝珠冷漠得把人推开?,她?也不做声,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接下来?的几日,他反倒像个一直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的尾巴。
撑着青骨竹枝伞遮阳的冬儿看着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的人,小?声地说,“小?姐,郡马爷一直跟在后面,要不要派人把他打?发走啊。”
因为他昨晚上惹小?姐难过?了,她?也讨厌上他了。
宝珠抿了抿唇,随后加快脚步,“不用,他乐意跟就跟着。”
街角处的张望看着已经失魂落魄好几天的人,想到都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的,顿时自责得不行,“我说贤弟,你就算在这里站成?望妇石都没用。”
沈归砚冷笑,从牙缝里挤出,“我乐意。”
“…………”心虚得不行的张望为了弥补自己干的好事,脑子灵光一闪的想出了个馊主意,“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能帮助你,你要不要试一下。”
闻言,沈归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忍不住问,“是什么办法。”
只要是能让她?原谅他,无论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尝试一下。
张望立马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一次要是还不行,他高低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送给他当球踢。
——
端着甜水进来?的冬儿忿忿不平道:“小?姐,郡马爷前几天还一直跟在你后面说要对你好呢,结果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要我说,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撑着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皓腕的宝珠并不做声,就连她?最近发呆走神的时间都变多了。
以前的自己总是嫌时间太少,都不够玩,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太长了,长到只能用走神来?消磨时间。
“小?姐,望仙湖里的荷花开?了,开?得可漂亮了,我们今天要不要去游湖啊。”
“你想去可以去。”宝珠眺望着窗边栽下的芭蕉叶,亦连思绪也要跟着飘远。
“可是我想要让小?姐开?心一点?。”冬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小?姐,你没发现?你自从来?到这里后变了很多吗,连笑都没有以前笑得多了。”
宝珠随意寻了个理由堵塞过?去,“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好吧,天热,人也跟着疲懒了不想动。”
“要是小?姐你胃口不好,奴婢待会就让厨子做些?清淡的金陵菜色来?好不好。”
向来?稳重的雪苹此时正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雪苹咽回去的话,却被跟在后面的一个丫鬟慌里慌张的说了出来?,“郡主不好了,奴婢看见,奴婢看见………”
听?她?连一句话都说不顺的冬儿恨不得亲手上去把她?的舌头都给撸直了,凶狠的瞪过?去,“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啊,简直是急死个人了。”
丫鬟被喝了一声后,那哆嗦着的手脚才?放回了原位,头却低得低低的,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是,是奴婢看见郡马爷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一个院子里,奴婢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要么是误会了,奴婢还像居住在隔壁的人问了…………”
既知事情不能在隐瞒下去的雪苹面色难看的接了下来?,“他们说,郡马爷和那位女子是夫妻,还说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短短的几句话,使得屋内的空气?都凝固开?来?。
素来?顽皮的春风也了无踪影,留下的只有一寸又一寸的冷凝。
嘴巴大张的冬儿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不可置信的大喊,“小?姐,郡马爷他怎么能那么对你啊,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良心,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小?姐你当初就不应该和他一起来?岭南!”
“像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配不上小?姐!”她?更?痛恨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撮合他们,还认为郡马爷对小?姐是实打?实的好。
脸色难看至极的雪苹一想起自己前面看见的,就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无论婚前的海誓山盟说得有多么情比金坚,还不是转眼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雪苹滚了滚喉咙,诚恳的说,“小?姐,既然郡马爷那么对你,我们直接回金陵吧。”
长睫垂下眼睑的宝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很是平静的说,“你们先出去,让我独自一人待一下。”
冬儿不满的喊道:“小?姐。”
“本郡主说了让你们下去,你没有听?见吗。”宝珠站起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瞳孔缠满朱红蛛丝,“出去,你们都给本郡主滚出去!”
“滚!全部都给我滚!”
雪苹拉过?还欲说些?什么的冬儿,对她?摇了摇头,遇到这种事谁都不会开?心,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小?姐。
与其她?们继续留在屋里,不如让小?姐独自待一下。
直到她?们都离开?后,陷入暴怒中的宝珠才?像是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心脏疼得像是要爆炸,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她?用指尖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是苦的,涩的,难吃的。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变成?这样连自己都讨厌的存在。
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以前说过?要是姓沈的对不起她?,她?一定要把他的腿都给打?断,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她?想到的只有逃避。
是的,逃避,她?甚至不敢去打?断他的腿,有的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她?终究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守在屋外的冬儿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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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平地说,“小?姐,你要是难过?的话,就用鞭子狠狠的去抽那对没有寡廉耻贤的狗男女!”
“我们把那个贱人的衣服扒光了,压着她?沿街游行,让大家看看,抢别人相公会是什么下场。”
这时,宝珠推门走了出来?,除了眼圈弥漫着一层红意,一切看着都和往日无异,也更?看得令人揪心。
她?也轻飘飘地说着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收拾东西回金陵吧。”
第76章
“不是, 我们为什么要回金陵啊。”冬儿?脸上的错愕都没有?掩藏,就那么直晃晃的放在明?面?上,更多的是不解。
“我们就那么回去了, 不去找郡马爷和那个贱人算账吗。”
压下喉间苦涩的宝珠转过身往屋内走去,“不了, 就算我去找了他又如何, 让我像个泼妇一样抓着他的头发歇斯底里, 大吵大闹然后把那个女人打死?吗, 还是威胁他以后?再也?不许见那个女人, 做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人。”
冬儿?诚恳的点头,“为什么不行, 小姐你可是郡马爷明媒正娶的正妻, 还是圣人亲封的永安郡主,哪里允许外面的贱人踩在小姐头上,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小姐以前遇到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公平的事,都是直接两个巴掌抡过去, 主打一个今日事今日毕,绝对不能把气留到隔夜。
宝珠忍不住自嘲出声,“可是,这种事他能做出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 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你阻止得了一次,又能阻止得了第?二次, 第?三次吗,我又为什么要?因为他变成泼妇啊。”
她?可以嚣张跋扈, 可以目中无人的欺负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一颗心都记挂在一个已经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那样的她?会让自己陌生,还恶心。
二哥也?说过了,只要?她?过得不开心,想和离了一定要?告诉他。
她?之前有?过想要?和离,却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那么坚定,更多的是她?不喜欢这种让她?控制不住的感觉,也?不想要?让心继续疼下去了。
冬儿?仍是不甘心的劝说,“可是小姐,你就这样走了,他们肯定会以为你怕了他们,还会认为他们厉害,拜托,你可是堂堂的郡主啊,凭什么要?委屈了自己,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要?我说,就算他是郡马爷又如何,做错事情的是他,要?走和浸猪笼的也?应该是他们那对狗男女。”
雪苹用手?捂住冬儿?还想继续胡说八道下去的嘴,吩咐下去,“你们没有?听见郡主的话吗,还不快点帮郡主收拾东西?。”
行李收拾起来?的时候,远比宝珠所想的要?多。
打开衣柜,里面?装满的都是她?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应有?尽有?,唯有?最角落一小片位置,堆放着他的几件衣服。
他们的衣服紧紧挨着,彰显着他们彼此的亲密无间。
可随着一方衣服的离开,只剩下另一人的衣服孤零零的挂在衣柜里,竟显出了孤寂的清冷。
“把我的衣服首饰带走就好,其它的,扔了吧。”立于庭院中,不曾撑伞,任由?雨水溅落打湿裙摆的宝珠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嘲弄。
东西?带太多不好赶路,被他碰过的东西?,她?也?不想要?了。
早春的雨水充沛,落雨时又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它想,它就落下了。
就像说好会一辈子喜欢她?,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不会入他眼的沈归砚一样,不是转眼拥了其他人入怀。
正在院里给花浇水的沈归砚正迫切地看向院门,期盼着她?在下一秒推门进来?。
“等郡主过来?看见这满院子的花,肯定就会原谅你了。”张望揉了揉鼻子,别说,这满院的花好看是好看,就是香味浓得有?点儿?熏人,对他这种鼻子灵敏的人不太友好了一点。
刘子义笑着附和,“要?是夫人见到大人准备的惊喜,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也?会忘了和大人置的气。”
“嗯。”沈归砚弯下身,摘下一朵本不该在这个时节出现的牡丹,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并不否认他们嘴里恭维的话。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本应该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怒火冲天而来?的人迟迟没有?过来?,也?令沈归砚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四?肢百骸像浸泡在冰冷的寒池中。
这时,紧闭的大门正被用力的拍打着,门外的喊声也?随之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人了。”
“夫人,夫人带着行李走了!”
“说是,说是要?回金陵。”
“什么!”沈归砚欢喜的笑僵在脸上,抱在怀里的一捧牡丹触地时花瓣洒落,只余花蕊挂花枝。
今日的雨势渐大,原先的濛濛细雨已能打斜雨伞一角。
衣袍尽湿的沈归砚纵马赶来?时,正是她?们的马车将要?离开城门,也?彻底要?将他抛弃的结界线上。
“停下,本官命令你们停下。”此时的他顾不上所谓的体面?有?的只是想要?将人拦住。
“小姐,那人在前面?拦住了去路,可要?奴婢将他骂走。”冬儿?没想到他还能那么不要?脸的来?拦车,气得不行。
那么急匆匆地赶来?,指不定是刚从谁的身上下来?。
“不用。”宝珠欲掀帘的动作停下了,随后?想到什么的跳下马车。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否则胸腔里总憋着一团气总归对身体不好。
精致娇贵的绣花鞋踩在蒙上一层朦胧水气的青石板上,又在距离他半米处停下,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连风在大一点就盖住了。
她?说,“沈归砚,我要?回金陵了。”
“为什么你突然要?回金陵。”此时他连说出口的话都抖得不像样,眼底更是猩红一片,“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还是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所以你才要?走。”
宝珠轻轻摇头,调子是软甜的,可落在沈归砚耳边却像是裹了蜂蜜的刀子,“你还记得,我当时是为什么要?答应你来?岭南的吗。”
沈归砚张了张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那句话好像堵在喉咙里的异物,将他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堵住了。
他说,他一定不会让她?在金陵受到半分委屈和难过,也?不会让她?在金陵过得不开心。
但最后?食言,撕毁承诺的人也?是他。
哪怕如此,他也?舍不得放手?,更多的是要?为自己行为解释,“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宝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在那么蠢。”
“可是,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啊,做错事情的是你,又不是我。”宝珠冷漠的把他推开,像是在宣判他的死?期,“在你用那种方式试探我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带来?的后?果吗。”
“我你肯定以为我知道后?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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