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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拥抱
人?的心跳, 一天?之内究竟该剧烈跳动几次才算是个头?
对柳絮宁来说,实在未知。
她现在算不算在禁区里跳伞,凛冽的风奔过脸颊, 心跳加速到快要弹至天?际。
是各种意义?上的错误,那?么究竟要不要抛去一切理智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呢?
她思?绪缥缈地跟在梁恪言的身后, 走进酒店时?意外和新一波刚从会?场里面出?来的人?撞上, 其中就有?许芳华,但走在前面的梁恪言没有?发现,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柳絮宁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许芳华静静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于天?洲, 后者硬着头皮无言以对,只在心中真切期盼这位小梁总,以后撒谎前麻烦请和他对一番口供以保万无一失。
·
在泉城的这几天?, 行?程被?香蕉船、拖拽伞、深潜浮潜占满, 该玩的都已经玩了个遍。这趟旅行?结束在几天?后的中午。
王锦宜和梁家人?告别后在旅客出?口处等人?, 远处驶来一辆熟悉的车。王锦宜脑袋一歪, 言笑晏晏地冲那?人?招手。
上了车, 专属司机照例冷着一张脸。
王锦宜好奇地看着他:“好冷漠哦,好几天?没见呢, 都不想我吗?”
谌卓是皱了皱眉,眸光不着痕迹地往下几寸又移回,将注意力回到前方不算拥挤的路况中,声音压着:“我在开?车。”
有?道理,交通法规必须遵守。
王锦宜指尖轻描淡写地点过后收回。
“我这次旅行?收获超多哦。”她语气上扬, 像在炫耀。
“和未来的联姻对象处得很好?”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他开?口。
王锦宜:“当然不是, 等回家我就和爸爸说,我不可能和他联姻的, 我看不上这种人?,而且……他喜欢他妹妹。”她拉下遮阳板化妆镜,对着镜子?涂口红,“不过那?女孩算不上他亲妹妹,不像你——”
“谁给你这杂种的狗胆,居然敢喜欢自己的亲——”
猛地刹车,车辆在空旷的路边停下。
王锦宜整个身子?往前冲,她心跳颠簸,目瞪口呆。
可还未回神,谌卓是的手指已经狠狠撑开?她的唇,刚涂抹完整的口红大面积地晕开?在王锦宜的侧脸上。
她慌张地躲开?:“你敢碰我!我要告诉爸爸——”
“王锦宜。”他沉沉出?声,“你最好保证爸爸长命百岁。”
男人?眼里透露阴鸷,王锦宜不禁打了个寒战,乖乖坐在位子?上不敢再说话。
·
大年初五那?天?,梁恪言带梁锐言和柳絮宁去了梁家老宅。梁安成从另一个地方来,他一来就上了梁继衷的书房向他认错。
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梁继衷看着眼前诚恳认错的儿子?,终是无奈叹气,留下一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梁安成大喜过望,连忙点头。
今天?的老宅很热闹,叫得上名的,认不出?脸的,怎么样的都来光顾奉承老爷子?。
人?一多就嘴碎,梁恪言一进门?就被?迫扎在人?堆里,从门?口走到楼上,各路叔叔阿姨纷纷问好。梁锐言和柳絮宁跟在他身后,他怎么称呼的,这两人?就怎么依样画葫芦。
走到楼梯口,他恰好和梁安成迎面撞上。那?晚之后,梁恪言就没见过梁安成,也没看他回过云湾园,不过他并不在意。
梁安成眸中因为得到梁继衷的原谅而升起的欣喜在触及这个儿子?的视线后陡然冷下去几分,却又在看见身后的梁锐言时?搭过他的肩膀:“怎么才来?”
梁锐言打了个哈欠,有?这功夫他当然是在家里打游戏,这么早过来这里和一堆陌生人?说话干什么。
“跟你胡叔叔去打个招呼。”
“啊?怎么不叫哥去啊?”梁锐言有?点烦。
梁安成忽略他的不满,也忽略梁恪言。
柳絮宁以极佳的近距离视角目睹这场明?明?白白的无视,又和正侧着头的梁恪言视线巧妙地撞车。
“什么眼神?”梁恪言问。
是个问句,但梁恪言知道柳絮宁心中在想什么。梁安成与母亲的故事?以联姻开?始,生下梁恪言时?两人?的感情并不好,殃及池鱼,梁安成连带着对他也就平淡。后来他们情意渐浓,梁锐言就在这时?候出?生。梁恪言后知后觉原来父亲是知道如何爱人?的,只不过是不爱自己罢了。可再后来,母亲去世,父亲重?遇江虹菱。
也是在那?时?,他真正得以释怀,什么无效说辞,梁安成本质上就是个垃圾罢了。因此柳絮宁作为江虹菱女儿的这个身份进入梁家,他也并不在意。即使江虹菱活着,那?也未必就能按照既定的路走。遇上梁安成这样的人?,宠爱散尽后,不过是一样的结局。
所?以他不需要为自己失去父爱而难受,因为它?并不珍贵。
他也不想将矛头指向柳絮宁,那?太?无理取闹又太?幼稚。
归根结底,思?考这种和利益无关的事?情实数浪费时?间。
看着他再冷静不过的眼神,柳絮宁心里那?点可怜瞬时?消弭于无形。他明?显状态良好,哪需要别人?那?点如水滴入海的可怜?
到了晚间,外面火树银花。饭桌上年纪小的孩子?们再没了吃饭的心思?,吵着闹着要出?去玩。
院子?里嬉笑玩闹声不停,饭桌上觥筹交错同等热闹。
饶是梁锐言已经大三,所?有?人?看见他还是雷打不动谈及学业,梁锐言是被?问得脑袋疼,偏偏眼前这几位叔叔伯伯还是旧交,敷衍不得。
“阿锐嘛,活的轻松点挺好。”梁安成夹过菜,放到梁锐言碗里。
“爸,我不爱吃这个。”
梁安成又夹一碗筷过去:“几岁了还挑食。”
梁锐言无奈叹气,轻声抱怨:“您别管我了,您还是给我哥吧。”
梁安成自然地笑着,照例忽略后面那?句话。
有?叔叔调侃:“你爸关心你还不好!认识老梁这么久了,还没见他给谁夹过菜。”
“我们阿锐嘛,一向是小太?子?爷咯。”
谷嘉裕坐在边上刷新闻,其实早就没了胃口,只等着梁恪言尽早结束,和他上楼联机来局游戏。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饶是自己的爸爸和梁家关系匪浅,谷嘉裕也能知晓点他们在背后时?对梁家人?的议论。起初不懂,不过他爸爸说完之后他就明?白了。
古往今来,嫉妒这种藏不住的情绪会?出?现在各类关系中。他家老爹人?是凶神恶煞了点,但说话还算是一针见血的——梁安成嫉妒梁恪言,嫉妒他的锋芒毕露,嫉妒他的毫不收敛,嫉妒他被?戳穿之后便可以放肆摆在明?面上的野心。
他爸讲完这些话又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说也就是梁家这两个孙子?不同于其他豪门?兄弟,关系实在不错,不然等梁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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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这家里也是早晚一地鸡毛。
“哥,你上次说开?始喜欢吃口蘑了?”饭桌上真吵,可谷嘉裕几乎是立刻听到了这道清晰的声音。他当即从手机屏幕中脱离开?,恰好看见柳絮宁夹过口蘑,放到梁恪言的碗中。
就连梁恪言也是愣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也不动筷?柳絮宁迟疑地眨了下眼:“又不喜欢了?”
梁恪言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她的眉眼处:“喜欢。”
有?人?和梁锐言碰杯,他不知道在干什么,手一抖,两个杯子?分明?没撞上,尚未盛满的红酒液被?撞得似汹涌的大海,差点倾倒。
谷嘉裕没了上楼打游戏的迫切。
梁家两兄弟关系不错吗?也许吧。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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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难得在放烟花,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梁锐言站起身朝外走,正好和阿k撞上,梁锐言突然说:“哥,看烟花去啊。”
等阿k和他站在一起之后才觉得莫名其妙,两个大男人?并肩站着仰头看烟花,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不过周围还有?很多小孩子?,大冷天?的连外套也不穿,在院子?里玩疯了。
“哥,我翻你朋友圈,你好像经常去马场。”
阿k真觉得梁锐言今天?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对,没学多久呢,还挺有?意思?。”
梁锐言说:“那?你下次可以去丹林那?个马场,三个场都是我们家的。”
阿k一拍他肩:“巧了吗这不是!我上次去的就是丹林那?个。”
梁锐言惊讶:“你随便找一个马场就能找到我们家的。”
“什么呀,就你哥带我们去的。”
“你们?”
阿k慢半拍地想起:“哦,那?时?候你不在,你好像……好像是去省外打比赛了吧。你哥带着我,宁宁,还有?谷嘉裕一起去的。”
对于不常做坏事?的人?来说,掩藏心虚是一件生疏的事?情。梁锐言和谷嘉裕对视上的那?一眼就已经知道,他和他哥哥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谷嘉裕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同盟。他翻遍谷嘉裕和阿k的朋友圈,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像当初看方琳莉的那?张合照,在角落之中发现了梁恪言的那?块宇舶表。
而蒯越林的这条朋友圈太?明?显了,明?显到他都不需要放大就能知道这是一场几个人?的出?行?。
那?时?候距离他出?省打比赛才过去多久呢?梁锐言万分确定,如果他哥哥有?喜欢的人?,即使他让自己多加照顾,他也绝对、绝对不会?靠近她半步,更何谈是带着她去各种地方玩。
梁恪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的所?有?都已经彻彻底底的过界了!
烟花的声音炸得梁锐言头疼。不放是对的,这种东西果然令人?烦躁。
“该说不说,还是梁恪言厉害,教柳絮宁真是一教就会?。我还学了很久呢。”
梁锐言已经没什么心情继续听了,他敷衍地嗯了声,却在余音里抓到个关键词:“什么?”
阿k被?问懵了:“什么什么?”
这弟弟今天?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
吃过饭后,梁锐言的兴致一直不高。
柳絮宁频频看他:“你怎么了?”
他扭头看车窗外:“没事?。”
这语气实在无精打采,坐在副驾的梁恪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半夜两点,柳絮宁照例在画画,突然听到门?口一阵踉跄声,像是有?人?摔倒。她把ipad一放,起身去看。
梁锐言靠着墙,姿态倦懒,面无表情地看着光亮随开?门?的幅度而从缝隙中露出?。
“你还没睡?”
他一开?口,柳絮宁才发现这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怎么了?”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梁锐言额头冒汗,嘴唇干裂又发白。她抬手摸了下额头,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我不知道。”梁锐言无力地回。
柳絮宁扶着他上楼,又去楼下翻温度计,一量,就是发烧无疑。她拿了退烧药让梁锐言咽下,梁锐言看见药丸就头疼,但还是乖乖咽下。
“要不要冰敷呢……你们这种体育生的体格吃个药就好了吧……”前车之鉴,柳絮宁边看退烧药的说明?书边去百度查冰敷有?没有?用。
好的,有?用。
“你能不能躺下?”
梁锐言弯着脊背坐在床边,眼睑半敛,对柳絮宁的话置若罔闻。脑袋烫的迷迷糊糊,所?有?的神经交织成打了死结的毛线,乱七八糟地糊在一起。少顷,身边柔软的床垫有?所?凹陷,紧接着是冰凉的触感贴住他的额头。
“啊,我忘记了,家里有?退烧贴。”大半夜的,脑子?是有?点不好使。
柳絮宁起身:“那?你等等——”
手腕几乎是被?他用尽全力扣住,柳絮宁没有?防备地被?拽着又坐回床上。梁锐言从小就开?始练习羽毛球,握拍的右手手心上覆着一层茧。她突兀地想起,梁恪言常年画画,拿画笔的指侧和虎口也有?一层薄茧。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两双手,在拉住她时?,她觉得自己的皮肤像被?两处突兀生长出?的荆棘包围。
不疼,却硌得她心痒痒的。
还未等柳絮宁平复,随之而来的是梁锐言火热的身体。手腕依然在他掌中,而他的另一只手环过柳絮宁的后背,下巴重?重?压在她的锁骨上,呼吸全部喷在她的耳后。
“对不起。”他的声音被?压得发闷。
柳絮宁的手停在他的肩膀处,抗拒推开?的动作也有?意识地顿住:“对不起什么?”
梁锐言好像没听到,也或许是理智已经烧到糊涂了,只继续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不应该在泉城时?因为滔天?的妒意于是把你当我的所?有?物一般争来抢去。
对不起,不应该在此时?借着发烧的缘故示弱借此和你有?身体接触。
可是,可是,柳絮宁你知道吗,你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抱过我啊。
退烧药的药效当然不会?来得太?快,他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借着示弱而无理取闹的额度是有?限的,梁锐言慢慢松开?手。
下一秒,他感受到柳絮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以一种主导的姿态再次与他贴近。一瞬之间,他由主动变作被?动。
梁锐言迷蒙的双眼惊讶地盯着眼前的白墙。
随之而来的,是她还给他的一句对不起。
她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胸口之下的心跳声平淡又有?规律地弹着柳絮宁的耳膜。她想,她真坏,也真笨,为什么要用一个人?去确定另一个人?。
可是怎么办呢,和梁锐言的拥抱于她而言,实在索然无味。
第32章 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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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开学时间已经?足够晚了, 临近这个时间,朋友圈还是开始了惯常的一片哀嚎。
柳絮宁在房间里整理好行李后下?楼吃饭。家里只有她和梁恪言,梁锐言因?为?训练的缘故, 在发烧恢复之后就去了学校。
对于那个拥抱,柳絮宁透过他茫然的眼神就知道, 他根本不记得了。
烧糊涂的感觉和酒醉的后遗症真是如出一辙。
“咚咚咚——”
书房传来敲门声时, 梁恪言正?在开电话会议。起瑞惯例,过完年后享有为?期半个月的在家办公?期。
他按下?静音:“进。”
原以为?是林姨来送水果,梁恪言头也没抬。直到一双纤白的手推着那碟苹果闯入他的视线, 梁恪言才从那做成一坨垃圾的财报中分出视线,然后不出意外地对上柳絮宁笑吟吟的脸。
柳絮宁觉得梁恪言最近心情不太?好,不过很?正?常, 要上班了, 姜媛也天天在朋友圈发?疯恨不得下?辈子当有钱人家的狗。这样?想着, 她时刻保持微笑。方才在门口时她就听见了梁恪言的声音, 他似乎在开会, 语速平稳,咬字清晰, 内容精简练达,毫无废话和莫名其妙的语气助词。
如果胡盼盼在的话,她一定会疯狂夸赞——这就是她上台讲pre时需要的能力。
柳絮宁手指指向电脑后又指着自己的嘴巴。
梁恪言说:“能说话。”
“哦,这个水果是林姨让我送上来的。”
梁恪言还?没说话,后面又是一阵敲门声。两个人一起回过头去, 只见林姨站在门口, 手上是一碟熟悉的苹果, 唯一的区别就是二者截然不同的切法。
柳絮宁:“……”
无名的尴尬在她心里燃起一团旺火,然后化作红晕泛滥在脸颊:“可能是我听错了, 林姨是让我拿着自己吃的。”手指又暗戳戳地勾着盘子的边缘往回缩,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如铃铛相撞,撞出两声干巴巴的笑,“哈哈。”
笑出声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这么?难听,不如不笑呢。
手挪到一半便不动了,柳絮宁一低头,碟子的另一边被?他的手指扣住,柳絮宁顺着他清瘦的手腕往上,最后和他的眼神严丝合缝地相拼,像一场无声的博弈。
柳絮宁:“怎么?了?”
梁恪言反问:“不能吃你切的这一份?”
他的声音轻到林姨都没听见。只有柳絮宁感受到那句话在她耳根子底下?慢慢磨。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随你啊,都一样?的。”
她的眼睛是云雾里躲藏着的星星,也像透明的玻璃珠,发?着亮,却半遮半掩的,分明是在看他,又不完全?地把视线落在他脸上,等他一抬眸她就离开。
她离开了,梁恪言却没有。本就没有忘记的记忆轻而易举地跑出来,他为?梁锐言去拿退烧药,却透过半掩着的房门看见他们拥抱的画面。真像冬日雨夜里躲在破旧纸箱中取暖的小动物,瑟瑟发?抖还?要依偎在一起,互道一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嫉妒的焰火密密匝匝地在他胸口处蹿起。
为?什?么?在梁锐言松手之后她要主动抱上去,为?什?么?呢?
柳絮宁,他是真的猜不透她啊。
“不一样?。”他沉着声,牙签用力地插进一块苹果中,恨不能将它碾成泥。
音响在这时出声,线上会议那一边,有人迟迟得不到回应,试探着问:“梁总?”
梁恪言关闭静音,说了声“在”又立刻关上。
那一头,财务经?理的心放下?了,又继续汇报。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开会。”
柳絮宁干脆地转身。
怎么?总是这样?干脆?
“你明天开学?”梁恪言叫住她。
“嗯。”
“要送你去学校吗?”真够掉价的。
“不……”用了吧……
梁恪言轻叩了一下?碟子边缘:“吃人嘴短。”
柳絮宁想,这词可不太?正?确。她又不是为?了让梁恪言送她去学校才来送水果的,她——她吃饱了爬楼梯运动运动。但既然梁恪言这么?说了,她不想推脱别人的好意。
“那谢谢你?”
“应该的。”
梁恪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头,又声音平淡地回以一句“继续”。
他继续沉闷地盯着那份报表。
做的什?么?狗屎东西?。
一场会议结束,于天洲询问他明天几点来接他去公?司。
梁恪言:【不用,我自己去公?司。】
无处发?泄的情绪最后又以文?字的形式展现,他拇指在键盘上敲打?,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明天要送妹妹去学校。】
收到这条消息的于天洲一头雾水,如果这两条消息合并在一起发?送,他并不会感到意外,可第二条消息简直就是关键信息的补充说明。
不懂这位年轻的上司在炫耀些什?么?。
真是新一年的咄咄怪事。
·
既然有“专属司机”自告奋勇要送她去学校,柳絮宁就不客气了,原本浓缩至一个行李箱的量生?生?拓展至三个行李箱。
梁恪言拿过行李,打?开后备箱时问她,这学期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而柳絮宁无言以对。
车在跨海大桥上行驶着,柳絮宁手里捧着一杯热巧,出神之间困意又蔓延。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青大校园内了。
今日是全?校本科生?返校的日子,校方考虑到校园道路内的拥堵状况,禁止私家车进入校园。
柳絮宁打?了个哈欠,瞧见他有些出神的瞳孔才意识到梁恪言已经?停了很?久。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对上梁恪言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移开,只有耳朵似乎被?料峭的春日温度冻红。
“没到多久。”梁恪言说,“而且你今天不用上课,不急。”
“我是不用上课,可是你要上班啊。”有事要做的可是梁恪言呢。
“不重要。”
柳絮宁看着他这一身熨烫得笔挺利落的西?装,一时无言。
梁恪言拿过她的三个行李箱,陪她走在去女寝的路上。
一路上有同学和柳絮宁打?招呼,梁恪言看着她一一应下?,束得高高的马尾在和人招手间从柔软的围巾团中掉出来,像一尾灵活的游鱼。
“你男朋友啊?”有两个女生?逆向走来,看见柳絮宁后,悄悄说道,“有点帅哦。”
明明是前面两人在等她的回答,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也像被?一道灼热的视线袭击。
“不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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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女生?夸张地哇哦一声:“你们家个个都能中基因?彩票啊。”
柳絮宁笑笑:“言重了言重了。”
告别那两人,柳絮宁正?要往前走,突然听见梁恪言抛出一句:“上次我来接你回家,在舞蹈室里,你说我不是你哥哥。”
周围人来人往,脚步杂沓,还?伴着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可他的这道声音真是清晰分明。
柳絮宁的手原本正?扯着围巾,把下?半张脸埋进去抵挡寒风,忽听他没头没尾的这一句,有点疑惑:“上次?哪一次?”
她半侧着头,细眉微皱,好像真的不记得那一天。
梁恪言觉得自己没必要提这种对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小事。
“你生?病住院前的那一天下?午。”
天呐,他可记得真清楚。柳絮宁终于想起来这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了。
“你说我是梁锐言的哥哥。”
“你本来就是啊。”她又没说错。
梁恪言平静地别开脸:“你说得对,差点就要忘记了。”
稀薄阳光穿过浅绿色的树荫,敲打?在水泥地上。
走进女寝前,柳絮宁的视线被?他的领带勾住,她停下?步伐又转身靠近:“你的领带。”
一定是因?为?前车之鉴,梁恪言看着她的手指抬在距离自己喉结咫尺之间的位置便有分寸地停下?。
柳絮宁:“你还?是不会系吗?”
“什?么??”
“领带呀。”
“我发?给你的视频你没有学会吗?”她接着问。
梁恪言否认。
学会了还?怎么?骗你呢?
她弯曲的食指勾出他的领带,屈起的指背冰凉得如覆了层霜,浮光掠影般蹭过他的喉间。梁恪言收敛眉眼,看着束缚自己的这块布料在她柔软的手间娴熟地缠绕。
而后,目光又不听话地移向她仰起的脸上。
她的脸在阳光下?像叠了层纸醉金迷的滤镜,眼睛被?冷风吹得凌乱起雾。
他明知故问:“怎么?学会打?领带的?”
柳絮宁说:“因?为?梁锐言有的时候需要穿西?装,但他怎么?都学不会打?领带,所以我就……嗯……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吧。”
当然,他当然记得。但他想再问一遍,再确认一遍,就像发?现膝盖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乌青之后近乎自虐地狠狠戳下?去,虽然痛,但很?爽。
他能得到今天的这个机会,是借了他弟弟的光。
不然,他也配?
“好了。”
柳絮宁的手往下?一压,喉间些许一紧的束缚让他不受控地抬了抬头,好像自己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
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柳絮宁问:“嗯?太?紧了吗?”
“没有。”
“那就好。”
柳絮宁后退一步,耳垂上挂着的耳环随她脱离开的动作而小幅度地摇动。
他的心脏也在摇摆。
·
没得到柳絮宁什?么?时候到学校的消息,梁锐言训练完后直接来女寝门口找她。
他双手插兜站在远处。走了一路都没有散去的热意在看见视线尽头那两人后终于挥发?殆尽,占有欲像凭空长出的利刺穿破他坚硬的骨头,脊梁都要痛得无法支撑他站稳。
梁恪言,是不是要把属于他的每一项特权都夺走?
第33章 事实
“广告设计、设计心理?学、品牌视觉设计、商业插画……我真不懂, 都大三下学期了怎么还那么多课!”胡盼盼看着校官网发布的课表陷入无能狂怒的疯癫状态。
柳絮宁静坐在一旁,两耳不闻旁边聒噪的抱怨。
“柳絮宁,明天又有早八, 你记得定闹钟。”许婷从外面洗漱回来?,顺便提醒她。
柳絮宁说:“好。”
“对了, 下个月月初我朋友生日?, 她准备包个卡座,你们到时候一起来?呗。”胡盼盼突然?想起来?。
许婷:“好。”
胡盼盼:“柳絮宁,你ok吗?”
会这么问柳絮宁是因为?梁锐言这人每年过生日?都没什?么规律, 今年心情?好了就择阳历,明年心情?不好了就换个阴历,唯一雷打不动的点?就是这个生日?永远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的。
柳絮宁:“不知道他?今年怎么过, 我待会儿问问。”
也是赶巧, 她刚打开和梁锐言的对话框, 这人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梁锐言:【提醒你一下, 本月有个大日?子。】
柳絮宁:【我知道。】
梁锐言发来?一句圣旨:【四月二号留给我。】
柳絮宁:【好。】
发完这条, 她去问胡盼盼那个朋友聚会的具体日?期,得知在四月二号之后, 她说能去。
胡盼盼眼睛一亮:“哦嘿嘿嘿,我那朋友的帅哥朋友超多的。”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多嘴,立刻噤了声。帅哥再多,估计和柳絮宁都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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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寝在开黑,一片热闹声。
梁锐言难得没有参与其中, 眼神?虚焦得不知在看哪里, 人也似陷入完完全全的走神?之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梁锐言接起:“叔。”
“……”
“当然?啊, 每年不都这样的吗。叔,你那天可?得给我清场啊, 人多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
电话挂得很快。
梁锐言随意把手?机丢在桌上,用力地按压眉眼。
暗橙色的灯光像烂掉的南瓜幽幽发着惹人厌的光。心情?陷入荫翳之时,看什?么都能化作一团垃圾。
隔壁床的男生游戏打得正起劲,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回头时猝不及防地捕捉到梁锐言阴冷发狠的表情?。可?能是第一次瞧见,他?错愕又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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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发来?消息,由柳絮宁所绘的系列漫画第一部 将在本周六晚预售,想让她上微博宣传一下。
柳絮宁发完之后顺便去漫画app后台看了眼最新章节的评价:分镜堪称完美,气氛烘托合格,节奏感也恰当,故事线完整。
很好,她就需要这种非常客观的夸人评价。
这条评价简直能驱散连续三天早八带来?的地狱痛苦。
除此之外,这周六的预售也能让一个可?怜的视传大三人坚强地活下去。柳絮宁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万分紧张,预售数据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如果太?低……如果太?低她就偷摸着躲在被窝里哭。
不对……她好像还有个可?以给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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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面子功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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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回来?之后,每家公司都压着一堆项目,梁恪言这几天和住在公司无异。
刚结束一个漫长的会议,会上乔文忠言辞犀利,直抵他?而来?。梁恪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乔文忠手?下的那位副总调了上来?,而乔文忠的职位虽然?不变,但谁不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架空。再加上自己女儿到手?的角色不翼而飞后又轮番爆出她在早前进某网剧剧组时娇纵跋扈常常片场迟到这一连串的事,为?了压这事儿已经耗了他?不少心力,所以乔文忠最近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好。
他?心情?不佳,梁恪言的心情?也是极差。
现在的梁恪言,对这些男人女人的是是非非没什?么兴趣。他?家里已经有一个妹妹在用无形的温柔刀轻轻地折磨他?了。他?只有一份精力应付这件事。
如果可?以,这些垃圾最好都滚远一点?。他?没工夫看人演戏,也没工夫陪人演戏。
“乔总,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可?以上报董事会。”梁恪言无心和他?废话,以说一不二的姿态结束这场会议。
乌金西坠,夜色渐深。从起瑞大厦的顶楼看去,恰巧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江面,在霓虹闪烁下荡漾。
手?机频频发出动静。梁恪言扫了一眼。
——他?的折磨来?信息了。
柳絮宁:【你好,请问你有34.8元购买一本漫画书以助力飘飘赚大钞吗?】
柳絮宁:【[链接]】
柳絮宁:【我不是在讨饭。】
柳絮宁:【好吧我就是在乞讨。】
不知道喜欢是不是一种病,这些文字笔锋锋利,棱角坚硬,他?却能透过屏幕看到她打字时弯弯的眼睛,和嘴角翘起的柔软弧度。
屏幕两分钟后自动熄灭,梁恪言对于黑□□面上映着的自己的笑容并不意外。
屏幕再次亮起是十分钟后。
柳絮宁:【不是吧,真?不给飘飘捧场:)】
柳絮宁:【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附带一张垂着嘴巴哭唧唧的动画片人物。
梁恪言无声地笑笑:【没有。捧的。】
算了,别再去纠结什?么拥抱不拥抱的了。
被吊着的快乐,谁懂?旁人就没这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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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宁近日?开心成倍叠加。周六的预售数据情?况良好。原ip本就是个风靡小说圈的大ip,再加上她在绘圈也算积攒了不少名气,两者相辅相成,数据挺好看。柳絮宁安心了,准备接下来?内容的同时开始乖巧地等待红彤彤的钞票进入她的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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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闲来?无事,被绿的阴影还挥之不去,阿k只要一个人待着就觉得无聊烦闷,请了梁家两兄弟,还有谷嘉裕等一大帮子人来?他?的俱乐部玩。
“宁妹怎么不来??”阿k好奇,“这姑娘不给我面子啊,她k哥的局都能推。”
谷嘉裕:“你哪位啊我请问?”
“她忙。”梁恪言双目全阖,捏了捏鼻梁骨。
阿k开了瓶酒:“行吧。”
酒倒到一半,心里突然?冒出一份疑惑。关?于柳絮宁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梁恪言来?回答了?他?甚至都不是在问梁恪言。
再看梁锐言神?色如常地坐在边上,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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