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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手里的啤酒,还是电视机里的男孩,岑蔚突然有了久违的倾诉欲。

    她握着易拉罐瓶,盘腿坐在沙发上,轻轻开口说:“初中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岑悦彤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什么时候?为什么?”

    岑蔚回答说:“有一次你和爸吵架了,他发了好大的火,具体什么原因我也忘记了,反正我从来没见他那么凶过。”

    岑蔚停了停,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他说,不要你这个女儿了,要把你赶出去。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因为你是他亲生的,他不会不要你。那天我躲在房间里,很害怕,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好像被骂的人是我,好像如果他对我说了那句话,我就真的会无家可归。”

    岑悦彤放下手里的签子,坐到她身边:“怎么可能?他气头上瞎说的,而且你有被他骂过吗?他才不会生你气。”

    岑蔚朝她扯扯嘴角,眼眶潮湿,哽咽道:“可我就是怕。”

    从某一天开始,她开始习惯笑,习惯说好,怕别人对自己不满意,怕自己哪句话让别人听了不开心,怕大家不再喜欢她。

    岑蔚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她没有办法。

    “高中的时候,他害我被教导主任批评,所以我一直都很讨厌他,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不用想着要怎么讨好他。我会一不小心说错话,我也能感觉到他因为我不开心了,但是第二天起来,好像就没事了,他还是一样,那些话过了就是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在他面前,我开始越来越放松,我可以随便说我想说的话,或者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呆在一起也会让我觉得舒服。”

    岑悦彤问:“你喜欢他吗?”

    岑蔚没回答,只是说:“我喜欢和他一起玩。”

    这话从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可这就是岑蔚最直白的感受。

    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她喜欢和他一起玩,她愿意把巧克力分他一半,或者全部给他。

    “就突然好想他。”

    岑蔚仰起下巴,睫毛扑簌,泪珠从眼眶里滑落。

    岑悦彤过去抱她,摸摸她的背:“要去找他吗?”

    岑蔚摇头,抬手把脸颊上的眼泪擦去,翘起嘴角说:“我要先谈个恋爱。”

    她拍了拍胸口:“和我自己。”

    上大学的时候岑蔚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他人即地狱”,出自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

    当时的授课老师用爱情为例子,解读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在他人的凝视下,‘我们’变成了客体。有人走在大马路上,会对迎面走过来的人群感到不适,甚至是恐惧,就是这个道理。人与人的交往过程中总是在不断争夺主体性,最典型的就是两性关系,热恋期的时候你侬我侬、不分彼此,等时间一长,对主体性的争夺战就会逐渐暴露,冲突和矛盾随之而来,结局往往就是一方施虐,一方受虐,‘他人即地狱’。”

    为了不让这句话在她的人生中应验,岑蔚首先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地狱。

    “我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我,不是都说只有父母的爱才是没有条件的吗?可是生我的那两个人一个都不要我,我不信有人会永远爱我。”岑蔚说,“所以我要先爱我自己。”

    山城的雨总是一场接一场,夏季又尤为潮湿闷热。

    等气温终于降下来一点,岑蔚开始去家附近的画室帮忙。

    上班的第一天,岑烨和顾可芳亲自把她送到画室门口。

    岑蔚想推脱,她又不是去上学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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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执意要跟过去看看。

    晚上她下班,他俩又站在画室门口,还嘴硬说刚好散步散到这里。

    岑蔚笑着跑过去,岑烨接过她肩上的包,顾可芳问她想吃什么水果。

    “菠萝吧。妈,你知道有人居然对菠萝过敏吗?

    岑蔚不熟悉现在的艺考模式,起初只是帮忙看着学生们练习。

    都是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性格活泼的一见面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了。

    那时岑蔚近四五个月没有和外人接触过,但好在学生们都很可爱,她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岑蔚很喜欢待在画室,有的时候会跟着他们一起画速写。

    练习的模特都是用转瓶子的方法随机决定的,有一次瓶口正对着岑蔚。

    她说:“这不能算。”

    学生们不答应,把她拉到教室中间坐下。

    那天岑蔚穿了一件蓝色碎花裙,头发长了不少,被她扎成麻花辫挽在一边。

    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岑蔚深呼吸一口气,视线低垂。

    “老师,抬头。”学生提醒她。

    “我们肯定把你的盛世美颜百分百还原出来。”

    有调皮的男生说:“岑老师做模特,我这一下子就有动力了。”

    旁边的人揶揄他:“意思你今天要多画五张?”

    在同学们的说笑声里,岑蔚渐渐放松下来,掀起唇角,抬高下巴目视前方。

    她故意恐吓说:“谁等下画得最丑,今天就多加十张速写。”

    晚上,岑蔚把同学们的画发到了朋友圈。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出现在社交平台了,这一下炸出了好多亲朋好友,大家纷纷关心她近况如何。

    岑蔚挨个回复,在某一层里看见了周然的名字。

    他的评论非常简短。

    【好看,喜欢。】

    在读完那四个字,岑蔚的心脏用力收紧,然后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第34章 第三十四封信

    岑蔚打下“说的是画还是人?”, 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她的微信里还有两人的共同好友,好像怎么回复都会被看出端倪。

    是不是周然喝多了?岑蔚逐渐冷静下来,这太不像他会干的事了。

    等她再刷新手机,那条评论就没了。

    心情曲线在极速飞升后剧烈下跌, 岑蔚咬着指甲盖想, 他不会是评论错人了吧?

    真谈恋爱了啊?

    岑蔚摇摇头, 不可能。

    她把那几张图片又重新发了一遍朋友圈, 这次仅一人可见。

    发完她就退出微信,把手机扔在床上,拿了睡衣去洗澡。

    等二十分钟后岑蔚回来, 提起一口气点开微信, 在那条朋友圈下看见了两条新评论。

    【周然:好看,喜欢。】

    【周然:我说人。】

    岑蔚又开始咬指甲盖, 咧着嘴角止不住笑。

    这次她无所顾忌, 大方回复:眼光不错!-

    周然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过长了, 程易昀忍不住拿了瓶冰啤酒,往他手背上一贴。

    他终于从屏幕上抬起头:“干嘛?”

    程易昀把酒瓶塞到他手里,他光盯着不动, 又不像是在聊天。

    “出来玩能不能有点参与感?”程易昀说。

    周然把手机收进口袋,喝了口酒, 张望一圈包厢, 问:“纪清桓呢?”

    “外面打电话, 女朋友查岗。”

    周然哦了声。

    夏千北连唱四首歌了,沈沁要去抢话筒,两人在立麦架那儿推推搡搡。

    明初月喊:“你俩就不能来首情歌对唱吗?”

    沈沁从背后勾住夏千北的脖子:“我才不, 老娘要solo!”

    她几乎挂在他身上, 夏千北猛地站起来, 坏笑着把她背到身上。

    沈沁尖叫一声,喊道:“放我下来!”

    周然看着那对欢喜冤家闹腾,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大家伙儿都成双成对的,一年过去,这么多人里,还是孤家寡人的也就剩他和程易昀了。

    就连纪清桓都和家里挑明了,虽然把他爹气个半死,父子关系彻底破裂,但终于不用再和戚映霜躲躲藏藏,也不用麻烦他们这些兄弟朋友打掩护。

    程易昀伸出酒瓶,周然碰上去,两个单身男人干了个同病相怜的杯。

    程易昀问他:“国庆节什么打算?”

    周然回答说:“工作。”

    程易昀拍拍他肩,心满意足地笑了:“漂亮,等的就是你这个答案。”

    周然笑了声:“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我至少还有彩云之南五日游。”

    周然嗤他:“别把出差说那么好听。”

    唱完歌他们又一起吃了夜宵,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周然喝了酒,他的酒量比以前长进不少,但还是不能喝太多。

    很奇怪,今天他喝多了酒一点都不困。

    洗完澡躺上床,周然打开手机。

    他刚刚发了条朋友圈,晒今晚的夜宵,小龙虾和冰啤酒,岑蔚照例点了赞。

    她离开后的第一个礼拜,周然一度无法适应,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明之前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岑蔚用一个月就把他的习惯打乱了。

    有的时候周然会反反复复地想,岑蔚那会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报复也报复过了,用不着再用这种方式耍他吧。

    那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周然觉得好像和她过完了很多年。

    怨也怨过,被人睡完第二天收到一句“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周然又气又想笑。

    可他又好像能理解岑蔚的心情,无法具体描述,但他能感受到。

    她一直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快乐。

    某天周然下班回来,在家门口迎面撞上景慎言。

    对方看见他,一脸惊讶:“周主管”

    周然摸摸鼻子,扯了个笑,应道:“景总。”

    景慎言问:“你住在这儿?”

    这里是一梯一户,连是邻居这个借口都不能用。

    “我”周然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景慎言是个人精,眼睛一眨就察觉到什么,他道明来意说:“我是来找岑蔚的。”

    周然说:“她回家了。”

    “哦。”景慎言点点头,仔细品味这四个字。

    “你能联系到她吗?有客户来工作室点名要她的设计,我给她发了消息一直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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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摇头:“我最近也联系不到她,她家里有点事。”

    “这样啊。”景慎言看看他,笑了下问,“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之前都没提。

    “可能是怕工作上不方便。”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景慎言顿了顿,“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周然否认:“没有。”

    景慎言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周然说:“我们是因为误会才不小心搬到一起住的。”

    “哦。”

    冷不丁的,周然开口问:“你是喜欢她的吧?”

    景慎言讶异地抬眸。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景慎言坦坦荡荡地承认:“喜欢过,但我放弃了。”

    周然眉心微蹙,感到疑惑。

    景慎言抬腕看了眼表,问他:“要不一起吃个饭?”

    他们找了家私房菜,景慎言问周然喝不喝酒。

    周然点头。

    菜一道一道上桌,景慎言拧开瓶盖,给两人都倒了小半杯白酒。

    他先开口说:“以前我俩是一个公司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吗?”

    周然夹了筷凉拌海带,摇头。

    景慎言抿了口酒,说:“我打算出去单干,想带几个设计师走,她那个时候也才刚工作,本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找同事打听了一圈,想问问哪些人工作能力强又好沟通,每个人都有说好说不好的,只有她,一片好评,跟买了水军似的。”

    周然笑了笑。

    景慎言放下杯子,回忆道:“我当时就想啊,能在职场上被大家都喜欢,那这人段位得多高啊。”

    周然说:“她在学校里也这样,大家都喜欢她。”

    “后来接触过了我才知道,她就是真那么好。说实话,被大家喜欢不算难,能被大家喜欢又不眼红的,我只见过她。”景慎言说,“她太好了,可能家里特别幸福吧,挺难得见这样乐观积极的人。”

    周然却扯了下嘴角,摇摇头。

    岑蔚才不是。

    一个对着阴雨天会说出“这天气真适合杀人埋尸”的人,能乐观积极到哪里去。

    周然很早以前就知道,岑蔚本质上和他是一样的人。

    她得到的喜欢不是由她身上的光吸引来的,而是她总在源源不断地送出好意和温暖。

    那些喜欢她的人大多也是在利用这一点。

    所以周然可怜她,她的每一个笑,每一声好,每一次对自我的掩埋。

    景慎言问:“你知道她有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吗?”

    周然抬杯喝了口酒,轻轻嗯了声。

    聊了一晚上,话题都绕着一个女人。

    他们一个认识岑蔚十年有余,一个整整五年,说起来都算是输家。

    最后景慎言对周然说:“我没有那个信心能做到,所以放弃了,希望你有。”-

    好不容易等到国庆长假,又有广告拍摄要盯着。

    周然一大清早赶到摄影棚,先让助理买杯咖啡送过来。

    负责对接的员工报告说小明星没赶上飞机,现在在坐高铁过来,拍摄可能要往后推迟两个小时。

    周然屈指揉揉眉心,应:“知道了。”

    他在休息室看了会儿文件,将近中午张雨樱才来喊他过去。

    小明星在化妆间里换衣服,周然在人群中看到林舞,她正在和摄影师沟通。

    周然走过去,张口就控诉:“你害我白加一早上班。”

    听到声音,林舞抬起头,看见是周然,她嘁了一声:“我还全年无休呢。”

    她指着化妆间里的男孩,说:“小孩都一晚上没睡觉了,请问资本家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周然抬眉:“这么辛苦啊?你睡了吗?”

    林舞笑道:“我早就修炼成精,不需要睡眠了。”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人在谈论自己,男孩伸长脖子看过来,眉目清秀,朝林舞咧嘴一笑。

    周然说:“这个看起来挺乖的。”

    “乖个屁,都是人设,就没少给我惹事。”林舞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她提高声音交待化妆师,“帮他把那颗痘好好遮遮。”

    拍摄正式开始,周然和林舞退到一旁,一人手里拿着杯咖啡。

    林舞说:“周以前两天还和我问起你。”

    “你和她一直有联系?”

    “嗯,我们经常聊。”

    周然问:“她最近怎么样?”

    林舞叹了声气:“到底你俩是不是亲兄妹啊?有话不能自己说?一个个都来问我。”

    “我和她关系没那么好。”

    “兄弟姐妹有什么关系好不好的?”

    “你不懂。”

    林舞撇撇嘴,她确实不理解,他们家就一个比一个拧巴。

    两人许久没见面了,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林舞喝了口咖啡,想起一回事来,问周然:“欸,你之前那个谁呢?怎么样了?”

    周然回答说:“跑了。”

    林舞不解:“什么叫跑了?”

    “跑了就是跑了。”

    “跑了那你不追?”

    “不追。”说完周然又改口,“暂时不追。”

    林舞叹气摇摇头。

    “周然,你知道你在感情里像什么吗?”

    “什么?”

    “小狗。”

    周然眨了下眼睛:“你在骂我吗?”

    “招招手就会跑过来,但是不叫你你就永远站在原地。”林舞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这里拴了根链子。”

    “把项圈摘掉吧,如果想被摸摸头就去摇尾巴。”

    周然承认她的比喻虽然让人听着不大愉快,但话里的意思一针见血。

    “那样会被嫌烦的吧。”周然举起咖啡杯,他手里这杯的图案是夏季盛开的橙花。

    林舞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连尾巴都没摇呢。”

    第35章 第三十五封信

    山城的冬天不会下雪, 树木终年呈绿色,每早推开窗,外面的世界总是雾蒙蒙的。

    收到何智颖发来的结婚请帖,岑蔚有些意外, 问她怎么挑在冬天结婚。

    何智颖说, 那天是她和石嘉旭在一起的第七年, 他俩准备以毒攻毒一下, 看看“爱情的坟墓”能不能抵消“七年之痒”的魔咒。

    岑蔚笑着送上恭喜,包了个红包给她,但那天恰好是学生艺考, 她可能没法到场。

    何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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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让她一定抽空来。

    婚礼是在山城办的, 石家本身就是做酒店生意,婚礼当天排场盛大, 到处摆满了蓝白色的鲜花和气球, 梦幻的像是童话世界。

    门后是热闹的宴会厅, 周然站在电梯前的过道打电话。

    每到年末就开始兵荒马乱,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接踵而至,别家已经开始预热圣诞节的限定饮品, 这儿却连个像样的活动策划都没见到。

    “又是纸杯蛋糕,去年刚被吐槽过难吃, 他们忘了?”周然靠在墙边, 用食指点了点烟身, 眉目间浓云密布,语气透着不耐烦。

    叮,电梯门打开, 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周然叼着烟, 偏头抬眸。

    一眼看过去, 他被定格在原地,忘记呼吸,呛了口烟。

    周然咳嗽一声,迅速把烟头碾灭在垃圾桶上,站直身子出声喊:“岑蔚。”

    被叫到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视线交汇在一起,有一会儿他们都没说话。

    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就这么看着,看对方身上的同与不同。

    岑蔚裹着厚重的大衣,脖子上的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齐刘海长了,被她拨在两边。

    “好久不见啊。”她笑了笑,开口说。

    周然迈步走过去:“何智颖说你不来了。”

    岑蔚说:“我想了想还是过来一趟。”

    “进去吧。”周然推开宴会厅的大门。

    婚礼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屋里坐满了宾客,聊天喝酒,好不热闹。

    岑蔚站在门口,捏紧包带,默默提起一口气。

    这半年以来她不是在家就是在画室,不常去外面走动。

    面对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她突然有些不太习惯,觉得喘不过气。

    “要扔捧花了。”周然说着,抓起她的手,带她快步走进去。

    舞台前挤了许多人,也有来帮女朋友抢的,个个伸长手,跃跃欲试。

    岑蔚对接捧花没兴趣,不想凑这个热闹,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她被人群推搡着无法动弹,只能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周然。

    他收到示意,朝她走近。

    舞台上,主持人高声倒数着:“三、二、一!”

    新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将象征幸福的手捧花向后抛高。

    四周喧嚷,周然贴在岑蔚身后,举高胳膊,手臂上的西装布料蹭过她的耳朵。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除了熟悉的香水味,岑蔚在他的外套上隐隐闻到了烟草,还有薄荷香。

    192的身高优势下,周然只是一伸手就稳稳接到。

    “喏。”他把捧花从背后递到岑蔚面前。

    周围有人拍手,有人起哄,岑蔚懵圈着,低头看看花,半球形,簇拥着白玫瑰、蓝绣球,还有几种她不认识的花叶。

    看她一直没动,周然抬高了些,问:“不是想要吗?”

    岑蔚接过花,只能将错就错,说:“谢谢。”

    岑蔚被安排的那桌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她揪揪周然的衣袖,问:“我能去你那桌坐吗?”

    周然应好,他本来就打算开这个口。

    他算是男方宾客,和高中班里的那群男生坐在一起。

    有人问周然:“这谁啊?”

    他只回答了名字:“岑蔚。”

    人家好奇的根本不是这个,但看他那副态度也没继续问下去。

    屋里开了空调,岑蔚脱下围巾和外套搭在椅背上,突然被旁边的男人握住手腕。

    周然的手是热的,握在她冰凉的皮肤上烫得岑蔚一惊,下意识想往回缩。

    “我刚就觉得不对。”周然盯着她的脸,眉心微蹙,“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没有啊。”岑蔚抽回自己的手,搪塞说,“冬天穿得多,显瘦吧。”

    她拿起筷子,问他:“你这次回来几天啊?”

    “明天就回去了。”

    岑蔚又问:“石嘉旭怎么没有找你当伴郎啊?”

    “怕我抢他风头吧。”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周然问她:“最近还好吗?”

    岑蔚点头:“挺好的。”

    一问一答,有来无回,每个话题都刚开始就结束,许久不见还是有些生疏。

    大人们摘走桌上的气球拿给自家小孩玩,有小朋友一不小心送了手,气球飘到天花板上。

    身边的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岑蔚喝着汤,视线跟随过去。

    气球末端的细绳在空中飘飘荡荡,周然伸长手臂,用手指勾住,一把拿回气球。

    他半蹲下身,把那气球绑在小女孩的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

    周然和她说了什么,中途朝岑蔚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来时,他手上攥着一个蓝色气球。

    手机铃声响起,岑蔚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她站起身,匆匆忙忙地穿上外套。

    周然站在那,刚要开口,就被岑蔚打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是我给智颖的新婚礼物,麻烦你帮我带给她。”

    他手里被塞了个纸袋,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有小孩过来,抱着他的腿问:“叔叔,可以把这个气球给我吗?”

    周然弯腰递给他,直起身时抬眸看了眼大门,岑蔚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就该在她身上绑个气球,周然无奈地叹了声气,省的他总是找不到她。

    除了婚礼上的匆匆一面,他们未再见过。

    来年开春的时候,画室里来了一批新学员。

    岑蔚也因此意外地和董依纯重逢,她是她的高一同桌,当时两个女孩关系很好,只是高二分班后渐渐少了联系。

    董依纯的弟弟就在岑蔚的画室,那天她来接弟弟放学,两人在门口遇上,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经常约岑蔚出来逛街,两人也会偶尔聊起高中的时候。

    有一次在咖啡馆,岑蔚装作不经意地问:“诶,你还记得周然吗?”

    “周然?我们班最高的那个?”

    岑蔚点头:“对,就他。”

    董依纯感到奇怪:“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岑蔚端起咖啡杯,说:“就,听说他后来瘦下来了,变得很不一样。他以前在班里不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吗?”

    “啊?还好吧。”董依纯反驳她,“周然挺好的啊,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可爱。我记得班里的水都是他搬的,哦,还有我值日的时候擦不到黑板上面,也都是他帮忙的,他还帮你搬过语文试卷呢。”

    这下轮到岑蔚迷惑了:“他帮我搬语文试卷?什么时候?”

    “一直都是他搬的啊,我还羡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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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次让吴嘉述帮我搬数学试卷,他都不情不愿的,还找我要报酬。”董依纯拉下嘴角,“想起来就气,上学的时候喊班里男生干活喊不动,现在喊老公洗碗也喊不动。”

    岑蔚挠挠额头,问:“不是老师喊他搬的吗?”

    “是吗?我以为是你让他帮忙的。”

    岑蔚摇头:“他以前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

    董依纯笑起来:“他怎么讨厌你了?”

    “他从来不和我眼神对视,一不小心看到就会立马撇开。”岑蔚细数回忆,“还有,他不肯把书借给我看,他还觉得我虚伪,有心计。”

    董依纯笑得更厉害,不以为意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呀亲爱的,人家当时就一高中生诶,哪有那么多心思啊。”

    岑蔚捋了把头发,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董依纯描述里的周然和她记忆中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从咖啡馆回来,岑蔚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祝樾回来后,岑悦彤从家里搬了出去,两个人的房子买在一片老居民区里,地理位置倒是很好,离他俩上班的地方都近,而且岑悦彤觉得老居民区才最安全。

    有的时候祝樾要值班,岑蔚就会来和岑悦彤睡。

    “真的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吗?”岑蔚打开冰箱门,看到有瓶牛奶,“我一直以为他高一的时候很孤僻,但是依纯和我说人家就是内向了点,和班里同学关系都很好。”

    岑悦彤在客厅里回她:“那可能就是你的偏见呗,你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家。”

    “不会吧?”岑蔚突然有些不认识周然了。

    她打开瓶盖喝了口牛奶,一股浓郁的核桃味,饮料是用玻璃瓶装的,没有外包装,看起来像是自制的。

    味道不错,岑蔚多喝了两口,问岑悦彤:“这哪儿来的?”

    岑悦彤抬头看了眼,回答说:“楼下阿姨给我的,说是她自己做的杏仁核桃露。”

    杏仁、核桃、露。

    空气安静了两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倒抽一口气。

    “你喝多少了?”岑悦彤一下子站起身。

    岑蔚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皱着脸说:“我好像开始痒了,怎么办?”

    “别挠别挠,走走走,去医院。”

    路上,岑悦彤打着方向盘,兀地开口问:“我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岑蔚两手攥拳,强忍着痒意,咬牙回答她:“高中的时候,有人每天早上给你送吃的,我也是喝了你的杏仁核桃露过敏。”

    “哦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岑悦彤说,“不过那不是给我送的,本来就是你的。”

    “啊?”

    “妈看见的,你们学校的校服,她说小伙子个挺高的。”

    岑蔚一下子精神起来,连痒都忘了:“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怕你被小男生骗吗,就没和你说,反正没过多久他就不来了。”

    岑蔚问:“妈看见是谁了吗?”

    “看见了她也不认识啊,你知道是谁吗?”

    岑蔚摇头,高中没人追她啊。

    她晃晃脑袋,不去想了。

    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人家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祝樾和岑悦彤的婚礼定在了20年的春天。

    岑蔚才知道原来婚礼前要准备的事有那么多,大到婚礼场地,小到宾客名单,甚至当天的跟拍摄影师都得精挑细选着来。

    又一年岁末,彼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一年将成为永远回不去的好光景。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岑蔚站在街口,把下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不会下雪的湿冷天气太难受了,冷风像刀刃刮过皮肤。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是首英文歌。

    岑蔚的耳朵敏感一颤,她把手里的纸袋扔到地上,伸手进口袋。

    手指被冻得僵硬,不太灵活,她点了好几下才终于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喂。”周然说话时气息不太稳,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站那,别动。”

    作者有话说:

    他来咯他来咯

    第36章 第三十六封信

    岑蔚收紧呼吸, 站在原地往四周张望。

    街道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耸立,霓虹灯和广告牌五光十色,让人目眩神迷。

    对面是地铁站, 绿灯倒计时即将结束, 十字路口人头攒动。

    耳边的呼吸声越加急促, 岑蔚终于找到他。

    马路对面, 周然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举着手机,侧身让过迎面而来的路人, 大步向她走来。

    在短短的三十秒里, 周身的楼道和车辆都消失不见了,一看到他, 她眼里就只有他。

    伴随心跳一起跃然失序的是思维神经。

    周然什么时候梳起了背头。

    临近三十岁, 这男的怎么越变越帅了。

    怎么办, 好想也这么朝他跑过去。

    红灯亮起,周然在她身前站定。

    岑蔚拿下耳边的手机,视线不得不抬高。

    对视的第一眼, 两个人都掀起唇角笑了。

    “急什么,怕我跑了吗?”

    周然喘了口气, 点点头:“嗯啊。”

    他垂眸, 看到岑蔚脚边的纸袋, 里头装着请帖和喜糖。

    心脏遽然抽紧,周然掀眼,话全堵在嗓子口。

    “你”

    “哦。”岑蔚弯腰捡起纸袋, 说, “我姐要结婚了, 我今天出来陪她送请帖。”

    周然摸着额头,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嘲笑自己瞎紧张什么。

    冷风吹得人发颤,也不能一直在这站着说话,岑蔚问:“要找个地方坐坐吗?”

    “好。”周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路上,岑蔚给岑悦彤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遇到个朋友,让她先回家。

    岑悦彤在电话里问:“哪个朋友啊?要不我找个地方等等你?”

    岑蔚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声。

    岑悦彤一秒反应过来:“哦哦,好,那我先回家啦。”

    附近就有一家心橙咖啡,他们没有说要去哪儿,但走的方向是一致的。

    “光我们家附近今年就新开了两家。”岑蔚开口说,“牛啊,‘商业奇迹’。”

    如今心橙的门店已经遍布全国,上个季度的门店新增数已经是全行业第一,口碑也持续增长,发展势头不容小觑。

    周然只是笑了笑。

    画室旁边也有一家心橙,自从同事们知道岑蔚有亲属卡,想喝咖啡的时候都会找她点,她的账号现在已经是最高级别的会员了。

    今年夏天的时候,心橙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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