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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跑路第四十九天
对面人无形而强烈的缄默气场, 压迫地他不自觉有几分心跳加速。
王旭朝的目光在闻初尧脸上停顿片刻,眼神微暗。
此人生的如此英俊,又来的这么突然, 而且……瞧着就像是直直奔着舒妘去的。
莫非, 是她?什么远方的亲戚表哥之类的?
他?心?中的思绪登时跑远, 琢磨着这人的来历。
柳殊被这么遮挡着,脚下顺势往王旭朝身?后缩了缩, 避开了闻初尧望来的视线。
早知他?这么出尔反尔, 几次三番要在她?跟前晃, 昨日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罢了。
缓兵之?计, 显然对眼前的人不抵用。
只会叫他?越发不要脸地犯病。
“旭朝。”她?压低了声调,刻意放柔和?的语气, 在唯有三人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他?是春溪的弟弟。”
春溪…?!
那个打着学丹青的名头, 实则隔三差五便要来骚扰一番阿妘的小倌?
若不是他?, 阿妘也不会受那么多闲言碎语, 说她?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还不安生, 要去逛什么随春楼,怪不得会成了寡妇。
这般,还想来跟他?抢人……
甚至,还又来了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弟弟?
柳殊这么一说, 王旭朝下意识跟着又望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其实自打方才他?便一直有意克制着自己?不去瞧那人的脸, 他?这么骤然闯进来,其实王旭朝心?底本就是有好些?猜测的。
此人的容貌与身?形又生的如此出色, 从刚才到现在, 视线又一直没离开过舒妘,如此一来二去, 他?便也明白了。
这个什劳子春溪的弟弟……怕是也是和?那种营生脱不了干系,现在瞧见贵人想要来攀高枝的。
也是……随春楼小倌春溪的弟弟,那能是什么好货色?
他?那个哥哥可早就被一床草席给埋在不知哪个土堆里了。
至于这人……不过也就是被千人吻万人尝的男|妓而已。
一个哥哥被他?截住了,现下又来一个弟弟,这两人,还真是一家子……
只是风格倒是也还迥异得很…?
“还好有你。”身?后,柳殊说的毫无心?理负担,嗓音轻颤,呢喃着,听起?来像是被缠怕了。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心?上人又这么躲在自己?的身?后,恍惚间,王旭朝有种她?整个人此刻都正依靠着他?的错觉。
顿时回神,心?底的保护欲激增,连被闻初尧漠视而隐隐落于下风的气势都在顷刻间扭转了,面上恍然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如此不知礼教。
这侧,闻初尧望着柳殊,触及对方那双冷淡的眸子,便感觉到犹如昨夜那般,被汗浸润的掌心?又开始泛起?疼来,一路疼到了心?底,疼得他?颇有几分心?烦意乱。
但他?的理智到底还是在的,故而只是冷着脸,不发一言。
紧盯着王旭朝拦在柳殊面前的那只手,眸光微闪,心?中百转千回,一股妒火猝然升起?,“…我与春溪无关。”
这话落在王旭朝耳里,令他?心?中的猜测更?实了两分,轻扯了下唇角,明显不信,“得了吧,春溪可是随春楼数一数二的了,你这人可真是……”心?里的危机感更?甚,连着说话的措辞也越发不客气了些?,“枉你亲人在这种地方,挣些?辛苦钱,为的不就是家里。”
“你这个弟弟倒是不认人家了?”
对方这副以柳殊守护者自居的态度,闻初尧是越瞧越火大,以至于,待他?反应过来自己?丝毫没有因为柳殊给他?安了个什么小倌的弟弟而生气时,已经?是两息之?后了。
闻初尧的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吞了什么涩的慌的东西,想要吐掉,但却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满口苦涩。
从心?底翻涌,凶猛地冲至他?的咽喉处,“王公子。”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瞥见柳殊自始至终不曾抬眸朝他?这侧看来一眼,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低下头,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道:“这是我和?妘、阿妘的事情,我想…不该有第三个人参与吧?”
柳殊不想“认识”他?。
意识到这点,闻初尧的心?情登时有几分难以自控地变遭起?来,哪怕是先?前两人在东宫,他?看见她?与柳淮序相谈甚欢时,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
独属于两人的天平在此刻倾斜,只待某一刻,关系对调。
“你别叫这么亲热。”柳殊冷不丁的出声,“我俩不熟。”
“你也不必想个狗皮膏药似的上赶着来巴。”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也更?像是她?真的把隐藏在内心?的真实想法吐露出了一般,与昨夜相比,这会儿柳殊的语气相当?快速,就跟……
真的想把他?甩掉似的。
不仅仅是在外面装作不认识,而是彻彻底底,想把他?从她?的生活痕迹中抹去。
闻初尧整个人忽地静了下来,仿佛从柳殊的话里意识到什么,用力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道:“我……”
明明是皇亲贵胄的出身?,对上对方那双漠然平静的眼眸,却犹如一个怕犯错的孩童,想说不能说。
“我只是…”想挽回。
只是……不想叫柳殊就这么放弃他?。
闻初尧猛地有几分明白了她?的平静,她?又平又缓的语气之?下,根本不是所谓的真正的平静,而是见挣扎不过后的彻底躺平。
她?在权衡利弊,她?怕……激怒他?,连带着他?会做出些?对她?不利,对她?一手创办的丹青铺子不利的事情。
事实上,关于柳殊昨夜几次复杂、欲言又止的神情,闻初尧想过很多。
或许是她?生性心?软,或许……是她?也对他?残余着几丝真情,可饶是他?千想万想,也不曾想过,柳殊没与他?撕破脸,是顾忌着他?的权势地位。
仅仅是将?他?当?做阶级之?内的一个普通因素,而非是闻初尧。
她?的丈夫,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从未。
“这位…公子。”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骤然拉回,“你这身?乳白色的衣裳……”
闻初尧一愣,下意识对上柳殊泛着笑意的脸庞。
“恕我直言,白色,合该是心?性纯良之?人穿才是。”对方的话语带着股天真的残忍,刺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旭朝见对面人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便也立刻见缝插针,“是啊,有些?人……这穿了白色也是不成的。”
这人的穿衣风格与他?如此之?像,王旭朝自是一来便瞧见了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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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快地注意到这人,而后跟了进来,阻拦他?。
只是刚刚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同?这英俊男人确实存在差距,心?里暗暗腹诽,到底是吃这碗饭的同?时,一边也歇了声音。
大抵男人面对另一个比他?更?英俊的男人时,心?里的危机感都是成倍式增长的。
故而这次,王旭朝是半点机会也没落下,顺着柳殊的话之?乎者也,指桑骂愧地阴阳了好一会儿。
闻初尧抬眼,见柳殊就那么冷眼瞧着,神色寡淡的过分。
与过去为了他?同?旁人据理力争时的模样截然不同?,明明只隔了短短几十日,却像是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陌生的紧。
他?的心?中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一开始看见柳殊与王旭朝在一起?的火气,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类似于委屈的疼痛,弥漫心?口。
其实今日来之?前,他?是刻意换了这身?衣裳的。
袖口处绣着绿色的竹纹,金丝线勾勒着衣袖边缘处,整体?淡雅素白的色调,是他?往日里都不怎么穿过的风格,也不是他?所喜爱的样式。
只是……他?今日还是鬼使神差地换了这身?,对镜照了许久,而后才过来。
无论是猜测柳殊的偏好,还是癔症了似的换上这种衣裳。
曾几何时,闻初尧都以为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东施效颦,徒留笑柄。
更?何况……
柳殊喜欢什么衣裳,他?原本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在意的。
可每当?瞧见她?望向那个男人时的眼神,用着和?他?说话时完全不同?的和?缓声调,甚至……还喝了那人送来的汤。
王旭朝,一个年纪如此大的老举子……
他?凭什么?
闻初尧衣袖下藏着的平金手炉散发着微热的光芒,这样小巧的玩意儿,本是他?今日前来时在小摊上偶然瞧见的。
小瓣的花蕊雕刻于金漆之?上,打眼一瞧,便是柳殊喜欢的。
只是如今,是不可能送出去了。
他?的手不自然地往里缩了下,眼底有紧张一闪而逝,如玉面容,落于外人面前,却是下意识更?显得冷峻,内心?思绪不显分毫。
也更?像是僵在那儿,嘴唇用力地抿了抿,固执地不说话。
他?忽地想到了还在东宫时,遥遥见到柳殊的场景。
一席枣红锦缎裹胸,白色的裙摆,大步走至宴会某处,选了个清净地方兀自赏着花。水红色的腰封,挽着淡淡的绢纱,浓艳的颜色配上明媚的容颜,湖水映衬,光是一个背影,便叫他?此后忍不住想了许多次。
其实,他?那次便想告诉她?。
也或许,他?本就该早些?说出口——
那晚所见美景,是他?心?中之?最?。
第82章 跑路第五十六天
闻初尧的印象中, 柳殊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类似于嘲讽的、带着股赤裸裸的厌恶。
甚至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有几分割裂。
明知柳殊是在用眼前的人恶心他,放纵那?人对自己的敌视与恶意揣测, 如同?过去他所做的那?般, 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 他仍是?恍惚了。
以至于过去的那?些碎片都仿佛在此刻皆数拼成了图,叫嚣着, 嘲笑着, 最后再如同?施舍一般地告诉他, 其?实他先前做的那些努力都是白费的。
闻初尧心中那?股自以为?两情相悦的想法, 忽地就有几分动?摇了。
他甚至想去问问柳殊,既然如此, 为?何要写那?封信给他?
桩桩件件,显得他迟来的心意如此廉价。
……
寒意愈发浓, 柳殊罩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 看着满院的枯叶簌簌飘落, 一地的黄。
那?日不欢而散后, 闻初尧当?夜便没再来找过她。
令人烦躁的动?静倏然消失,当?晚,柳殊睡的相当?安稳,只是?她思来想去, 还是?命人加固了窗户, 如此过了几天,心里才安心些。
可……大约总是?事与愿违。
屋外?, 闻初尧盯着被锁上的窗和门, 眼神?微黯。
这几日他仔细思考过,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可每当?想起那?幕,他的心脏便会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得令人窒息。
京城不能没有主持大局的人,再加上……他到底想问个明白,故而今日还是?来了。
奈何对方完全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思,于是?他便只能等着。
这段关系破朔迷离,柳殊待他也是?时好时坏,加之?那?场宛如梦魇般的大火,重重压迫下,闻初尧总会整夜整夜地头痛失眠。
他有心想要问问清楚,那?只手举了起来,悬于窗棂上,隔着些距离,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慎之?又慎地轻轻敲了下。
声音极小,顷刻间便融于窗外?渐渐变大的雨势中。
窗边的动?静传进屋内,柳殊只是?漠然地抬眼望了下,而后便侧过身子不再理会。
沉默蔓延,无边的苦涩似乎要将人淹没。
然而这一次,柳殊却?只是?冷冷地扭过头,任凭他沉沦在汹涌的情愫中,再不肯施以援手,哪怕是?……做做样子。
屋外?,细密的雨滴落在男人的眼睫上,汇聚成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眼眸漆黑,叫人瞧不出情绪的波动?,喉结轻轻滑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固执地站在门窗外?等待。
半晌后,屋内的最后一盏烛火也随之?熄灭,闻初尧盯着那?抹消失的光晕,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
霎时,雨水浸润衣袍底部,乳白的色调顷刻间被泥巴与水汽所沾染,一下又一下的水滴落了下来,砸的人生疼。
其?实……他原先自认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对于柳殊,自他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也始终留有余地。
可两人的关系或许正如同?最初时一般,她找上他,本就是?利益所需。
一国之?母,万千贵女渴求的皇后之?位,她大抵是?瞧不上的。
只是?……
他真的想知晓。
倘若真是?如此……
那?过去的那?些好意、她对自己展露的笑颜,那?些关心与偶尔耍耍的小性子,他曾经以为?的所有美好的具象化。
这些……又算什么呢?
后半夜,雨势渐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香气?。
衣袍之?上,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雨滴坠落的声音,啪嗒一声,听?着更像是?眼泪。
湿冷的秋,兼着时断时续的雨,日子便在这么绵长的阴雨天悄然过去,不过转瞬的时间,已然有了几分初冬的影子。
天儿冷,王旭朝便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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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火炉子升了起来。
自回家后他便时常想到那?日的场景,那?个陌生男人面容英俊是?不假,这等容貌说是?做那?等营生的他也是?打心底里相信的,只是?……
那?人面色冷冰冰的,瞧着不像是?经过训练了的,倒也更像是?有些脾气?的新人。再者?,那?般冷凝的气?场……他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
更不必说,他与舒妘的关系。
直觉上,他觉得这两人瞧着不像是?几面之?缘,反倒更像是?…早就相识似的。而且,是?那?种有些暧昧的、类似于男女之?情的熟络。
王旭朝想到这儿,下意识一惊,就想去否定,可脑中越想反倒觉得越有道理。
舒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和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不一样,搞不好可能还认识什么京城的贵人呢!
既然如此,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莫非是?来投奔她的?
他这几日左找右找地早就查清楚了,那?春溪是?有个弟弟,只是?年幼因着鼠疫,早早夭折,根本没能活到成年。
至于那?个陌生男人……也不过就是?个家境稍强于他一点的普通人家罢了,哪里就够格能搭上舒妘这种贵人了?
除非……
王旭朝的心里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连带着,原先听?来的那?些消息也在此刻缓缓崩塌。
他如今所得的所有消息都是?出自舒妘自己口中的,可万一……她有所隐瞒呢?
万一,她只是?把这里当?作暂时歇歇脚的地方,而后便会离开呢?
是?啊,江州这种小城,她哪里会看得上呢?就算看得上,又怎么会舍得一辈子待在这里呢?
如此说来,她口中的那?个早逝的前夫……
是?否……?也并不那?么可信。
心里的某些想法仿佛随之?一道变得剧烈了几分,也似乎像是?终于回过味儿来,抓着这点端倪便要顺藤而上。
舒妘现?在怀胎三月多?,若是?来日偶然流掉了,他再贴心关怀照料几句,岂不是?要比去京中找什么贵人要划算得多??
反正……她的铺子也是?在江州的。
至于那?个男人,定是?和他打的一个主意。
两人眉来眼去的目光,还真以为?他瞧不出来吗…?
那?男的恨不得把眼睛贴上去!
这分明是?在拿他当?枪使,在利用他呢……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他。
他一介草民出身,不过是?祖上略有几分薄产,挣了几块地种,才得了他这么个读书的料子。
不然,他定也是?读不到如今的。
世上那?么多?人,他不过是?想过的好一些罢了。
不把他当?人看,利用他,拿他当?乐子的人……
待来日功成名?就后,他王旭朝定不会忘了今日“恩情”的。
……
翌日,柳殊忙完了才见到王旭朝姗姗来迟。
最近,之?前教出来的学生偶有那?么一两个小有成就的,柳殊便试探着提出想给她们多?排些别的活儿干,工钱也会适当?性地提升一二?。
往后她的身子越来越重,自然在许多?事情上难免会有力不从心,故而还是?得早些安排。
本身她做这件事也就是?为?了让那?些女儿家能多?出一个选择,如今铺子蒸蒸日上,她自然也乐的放开一些权利。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倘若她之?后哪一日真的离开了,这些女孩子也会依旧留在江州,做她们擅长的事情,让更多?人有机会可以选择。
她心里琢磨着别的事情,因此对于王旭朝今日的反常也就没太在意。
一刹那?的不适,手上未停,寻思着编写些简易步骤,绘画成册的事情。
半晌,冷不丁儿地听?到身旁的人又问起那?日的事情,“阿妘,我那?日回去问了问,春溪…似乎并没有弟弟啊?”
柳殊难免敏感一下,觉得他话里有些意有所指,狐疑地望了他眼,王旭朝神?色如旧,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见她视线投注,嘴角的弧度更真实了几丝。
柳殊瞧着,心底无端有几分发毛,“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王旭朝眉梢一挑,没再像之?前那?般弯弯绕绕,反倒直接戳破,“上次所见,我瞧着……你与那?个男人似乎是?认识的。”
“而且,他好像甚是?在意你。”
“是?吗?”柳殊侧眼望他,“我不清楚。”
“这入了冬,等来年开春你便要科考了吧?怎么还这么关心起我家里长家里短的事情了?”上次的事之?后,王旭朝大抵是?意识到了什么,好几天没再像先前那?般热络地来铺子里。
柳殊心中早有猜测,故而见对方隐隐有把话挑明的意思,倒也没避着躲着。
两人的疏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一如先前乍一瞧的熟络。
其?实硬要说,她更多?的善意,是?对着王婶的。也因此,这种硬被对方烘托得像是?她当?了负心女一般的氛围,不出意外?令她心底的不适更深了些。
“那?我是?什么呢?”王旭朝语气?忿忿。
“你原先对我是?有好感的。”
“你误会了。”柳殊想到先前查到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消息,语气?平静,“我不是?什么王姑娘,宋姑娘,也不会成为?下一个程姑娘。”
“你既然说要科考,合该一门心思扎在上面才是?。”
“而不是?在这里埋怨我。”书生赶考进京,都还只接一方帕子呢。
还是?说……他难道觉得自己就不会背调吗?
柳殊默然了会儿,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厌恶。
也可能是?孕期的情绪本就反复,她甚至由此想到了从前东宫时她面对闻初尧演戏的时候。
他那?时候看自己,应当?也是?跟她看这人差不多?吧?
看着对方冠冕堂皇地演着戏,其?实……
好笑又心酸。
“舒妘。”他的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但像是?顾忌着什么,露出了几丝受伤的神?情,“我只一句话问你。”
心里那?个大胆的想法成型,连带着也一定想要亲自确定一个答案,“那?个男人……”
“可是?你那?亡夫?”
第83章 跑路第五十六天
“这恐怕与你并?无干系。”柳殊神情微敛。
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弥漫四周, 王旭朝垂下?眼睑,掩去神情中的几丝不甘。
坦白说,他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 心底便?有?股直觉——
这是他的机会到了。
他也自认为做的相当不错, 虽不排除有?几分婶婶授意的原因在, 可全天下?哪个?男子能做到?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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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忍对方怀着身孕,反而还视如己出, 三五日地炖汤送东西, 他送的小玩意儿日积月累那也是?一大笔财富, 若对方实则与他并?无可能, 那他何必送这些东西呢?
再怎么是?读书?人,说到?底, 那也是?人,是?人, 便?会有?几分无利不起早的想法?。
一时间, 王旭朝的心底涌上一股冲动, 噼里啪啦地炸的他脑中思绪混乱。
“舒老板这是?要过?河拆桥了…?”他顿了会儿, 到?底想着对方如今今非昔比,言辞还算客气?。
再者,他开春便?要赶去科考,因此此事更加得慎重处事, 切不可留下?话柄。
柳殊望了他眼, 没吭声。
可王旭朝触及这道目光,却像是?被刺伤了一般, 显得他这些小心思无所遁形, 沉默几息,不愿落于下?风, 轻咳了两声,搁下?东西快速道了声告辞便?赶忙离开了。
待他回去后,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越烧越旺,喝了好几杯凉茶仍未能压下?。
他接近舒妘,虽抱着不良的目的,可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有?人肯要她便?是?烧高香了,更何况是?他这样不及而立之年便?取得举人身份的男人。
她来江州许久,王旭朝也里里外?外?观察过?了,这么久家中还没找来,那定是?被夫家娘家都抛弃的女子。
再怎么金尊玉贵,那也不能同未出阁时期相比了。
如此,他就算居心不良,那也是?带着诚意的。
对她可比对待先前那什么王姑娘,宋姑娘都要好了!
这些人他根本没有?主动承诺过?,那都是?她们自己意会的,对比之下?,到?头来,这人竟然还敢耍他?!
既如此,那他也不必留手了。
舒妘这种被家里赶出来的,他再做的隐蔽些,叫她吃个?暗亏还是?十有?八九能成的。
要怪,就怪她这种人,天生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傲慢劲儿。
计划美好又顺利,可王旭朝千想万想,一觉醒来,出身未捷便?已经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人给扣住了。
他不过?一介平民,再有?势力?,那也是?在江州,这么里里外?外?将他包围的森然气?氛,他是?不曾见过?的,更不必说,那蒙面人望来的目光中所裹挟着的杀意。
不、不成,他开春可还是?要去科考的,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折在这里。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这位大人……”王旭朝下?意识放轻了呼吸,试图暗示自己忽视掉肩膀处的那两只手,让声调听起来不那么僵硬,“深夜闯入,是?否、是?否是?有?什么误会?”
绯红的飞鱼服,配上边缘处那丝丝黑金线纹的勾勒,这些人……难不成是?京城那边的?
王旭朝收回了目光,眼睫下?,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但?偏偏身体已是?下?意识地发着颤,明明室内还算温暖,他仍是?不自觉地抖动着,脑中思绪过?了好几遍。
正欲再询问?一二,谁知又一开口,嘴里便?被塞了东西。
“带走。”押着他的人声音冷冰冰的,四周的人瞧着也是?轻车熟路。
在意识被彻底隔绝的上一刻,王旭朝心底的那股悚然陡然攀升至巅峰,后颈一痛,接着便?陷入一片昏暗中。
这头,闻初尧每晚雷打不动地在柳殊房门外?的树上倚着,带着点儿神经质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今日得了消息,按理说,他是?有?理由来找她的。
过?去他对王旭朝的揣测,在此刻得到?证实,闻初尧心中除了果然如此的直觉外?,更多的,竟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同柳殊搭上话了。
以至于他一下?子赶到?对方窗外?,发现被加固地更严实的窗户时,才堪堪多了几丝理智,清醒过?来。
“妘妘……”他有?些生疏地唤了声,“你在吗?”
“我、我查到?了一些关于王旭朝的事情,想…同你说下?。”长久未曾这样相处过?,他的语气?中除了生涩便?是?苦意。
屋外?,刮了半天的冷风终于平静,被豆大的雨点代替,屋檐瓦转之上闷闷的碰撞声愈发明显。
闻初尧像是?要去看檐角处簌簌落下?的雨滴似的,问?完这话,急促地偏过?头去,嘴唇微微张了张,转瞬又骤然紧闭,遏制住了喉间有?些沉闷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混杂在这片动静之中,明明是?快要变了调的、近似于呜咽一般的话语,却偏偏被这人强撑着,问?的平静极了,一如他从?前的每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以为又要失败的下?一刻,门忽然由内打开,一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出来,躬身对他行了一礼,“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请你去前厅稍等片刻。”
是?月荫,伺候她贴身起居的侍女。
也是?……柳淮序帮她找来的人。
她身边的人…如今可真多啊。
一个?陌陌苦等的,一个?居心不良的,还有?他这个?……
跟野狗一般祈求摇尾巴的。
闻初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不过?转瞬,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温和自若的姿态。
外?人面前,这更像是?他用?来自我保护的面具。
月荫说完话便?引着他往前厅去,说是?前厅,其实也就是?粗略开辟出的一间屋子,在店铺后面,每每多是?用?来谈些事情,会见客人,偶尔也用?来当做绘画的场所。
闻初尧神情未变,耐心地坐下?等了片刻。
一柱香时间后,便?见柳殊径直走了进来,面色冷淡,见他视线投注,直接道:“查到?什么了?说吧。”言辞间相当不客气?,神情间的厌烦恍若实质。
她的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平日白天穿的厚里三层外?三层倒不算显眼,如今乍眼一瞧,却不自觉使他目光停驻。
故而,闻初尧不自觉地盯地久了些。
话语咽在唇间,良久才再度吐息,“…好。”
她如今对他避之不及,神色间也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冷漠。
哪怕怀着他的孩子,也依旧彻彻底底把他当做陌生人来相处了。
闻初尧盘旋心间许久的话语,忽地就有?几分不敢问?出口了。
她……大概早就不爱他了。
不然,为何会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呢?连一丝念想也不给他留……
若不是?上天垂怜,现在,他应当还在疯疯癫癫的、无限的悔恨中吧。
事实上,他也原以为他早就释然了。
毕竟,柳殊还活着,没有?死在最美好的年纪,这便?足够了。
至于两人能不能重新?开始,她对自己又是?何态度,此类种种……
他都不该再奢求才是?。
闻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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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再度抬眼看向柳殊,试着让自己的表情轻松些,“我最近一直盯着那小子。”
“他…买通了山匪,想要……”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只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凉。
这种见面,怕是?……只会见一次少一次了吧?
“想要什么?杀了我?”
他听着柳殊冷淡的问?询,脑袋有?些昏沉沉地想着,心口处的那股害怕的情愫再次上涌,垂在衣袖下?的指尖颤了颤,继续说道:“不是?,无非…是?想要借此谋取些好处。”
“你还怀着身子,我怕…怕他做出些不妥的行为,扰了你清净,便?先把人给扣下?来了。”
过?了半晌,见柳殊不回,又干巴巴地补了句,“……可以吗?”
今日他贸然前来,除了想要揭穿这人的真面目,更多的,则是?他自己害怕。
这些日子,闻初尧总会恍恍惚惚地又梦到?两人先前相处时的记忆,在东宫的时光对柳殊而言,大概真的并?没有?多少称得上美好的日子,所以待闻初尧真的细细回想,想要去找到?对方也爱他的蛛丝马迹时,得到?的竟然不过?只有?几个?片段而已。
犹如一阵风,一拂便?过?了。
也是?直至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他心底害怕的情感如此之浓。
他怕,未来的日子也如风一般,更猛烈,更宜人,轻轻一刮,便?把过?去算不上美好的日子吹散了,而过?去的他,也会被慢慢替换了另一个?别人。
但?他更怕的是?,柳殊不再爱自己了。
也或许,他在未来的某一日,会发现柳殊爱过?自己,只是?如今不爱了。
思绪回转,闻初尧下?意识想把胸前的那封信往里缩缩,贴身带着,继而藏的再深一些。
毕竟…这是?柳殊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她亲手写的,叫他早日归来。
甚至于,应当也能算……她爱过?他的证据吧?
“我知道了,这次…还是?感谢你。”柳殊早就对王旭朝有?所怀疑,只是?她到?底没想到?对方敢这么大胆。
山匪流寇……
这种人若是?把她绑了,别的先不说,光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在路上便?凶多吉少了。
自己身体一直算不上好,故而柳殊到?了江州之后一直有?小心调理着,过?去喝不下?去,要偷偷倒入盆栽里的苦药,她如今早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上一满碗了。
良药苦口,身体好了,往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她说的客气?,闻初尧听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但?他如今早已经没了能够耍性子的立场,嘴唇张张合合,到?底还是?选择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心底的那个?声音,愈发响了起来。
万一……此后没机会了呢?
闻初尧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难看,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浑身的血液便?如同凝固一般,刺人的寒冷,再加上整日整日的失眠,以至于等他回神时,那心里话已经被他问?了出来。
“妘妘,你…爱过?我吗?”
一切不过?刹那间。
柳殊一愣,脸上客套的笑意褪去,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
“你想要问?什么你便?问?。”她的语气?带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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