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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太子寒暄投石问路
那日谢文琼兴尽而归之后, 几日都?没有再见岳昔钧。
谢文琼从识破岳昔钧真身的复杂情绪中缓过神来,渐渐想开来:岳昔钧是男也好,是女也好, 终归对本宫出言不逊, 本宫又何必下顾。
岳昔钧也从英都处知晓了娘亲遇事的消息, 她五内焦急,走又走不?脱,只得?暗暗祈祷娘亲们早日找到安身之处,向自己报讯。
安隐似乎也察觉出了事, 旁敲侧击地询问, 岳昔钧却只报喜不?报忧。
安隐说道:“公?子,你?是觉得?我只能?同甘, 不?能?共苦么?”
岳昔钧道:“并非如此。”
安隐道:“那公?子既有心事,必定是夫人那边有些棘手, 为何不?肯告知?于我?”
“我并非想要瞒你?, ”岳昔钧道,“只是我等远在天边,鞭长莫及, 所能?做的?唯一‘等’字耳,告知?了你?, 不?过天下多一个忧心人,于事无补,不?若不?知?罢了。”
安隐道:“公?子自有道理,只是忧心也是我甘愿,无知?之喜不?若无有!”
岳昔钧见她真?动了火气, 软声哄道:“好姐姐,我错啦, 再也不?敢。”
由是,岳昔钧把夫人们的?遭遇原原本本同安隐说了一番,只是隐去英都?这一节,只说拜托好友护送。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说太子驾临。
安隐扶着岳昔钧上了轮椅,推去前堂,见到了谢文瑜。
岳昔钧在轮椅上行了礼,谢文瑜道:“妹丈不?必客气。”
岳昔钧问道:“不?知?殿下何故光临寒舍?”
谢文瑜道:“妹丈与皇妹成亲之后,我还未曾到府恭贺,是本宫失礼了。”
岳昔钧道:“殿下言重了,是臣该拜访殿下才是,望殿下恕臣不?敬之罪。”
“妹丈才是言重了,”谢文瑜道,“近日身体可好?精神可安?”
岳昔钧心道:好长的?燕国地图,太子究竟为何而来?
岳昔钧也寒暄道:“托殿下的?福,臣近日修养得?好。殿下自桃花宴上一别,越发令人生敬了,想来近日也安好吧?”
谢文瑜道:“安好。既然皇妹与妹丈成亲,妹丈便与本宫为一家人。妹丈可有烦心之事?本宫或可解忧。”
岳昔钧笑道:“除了腿疾久不?愈,别无可烦心之事。便是腿疾,陛下和?公?主俱都?曾差太医问诊,也不?需麻烦殿下您了。”
又说了几句话,谢文瑜道:“本宫听闻妹丈有几位义母,可曾接到京中来?也好同享富贵。”
岳昔钧道:“娘亲们不?愿来京,只说山水无限好,去游山玩水了,不?叫我操心。”
“如此也好,”谢文瑜道,“我大丰江山,着实?令人眷恋。”
岳昔钧道:“殿下所言极是。”
坐了半晌,谢文瑜离去,安隐又将岳昔钧推回了房中。
安隐看了看外面无人,便掩了门,小声道:“公?子,太子是来作甚么的??”
岳昔钧眼含忧色,道:“恐怕是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安隐道,“公?子是说,太子是为皇帝和?皇后作先锋官,来探公?子的?敌情?”
岳昔钧道:“怕是如此。他今日既然问我娘亲,便是也知?悉娘亲从阴谋中逃走之事。他想从我这里瞧出我知?不?知?晓此事,怀不?怀疑陛下,娘亲们又逃去了哪里。”
安隐道:“恐怕他们帝王家的?人,都?当旁人是呆子傻子,还觉得?我们蒙在鼓里。”
“未必,”岳昔钧道,“恐怕他们所思所想乃是,若驸马万事不?知?,倒也罢了,若是驸马聪慧,察觉出他们投石问路之意——”
岳昔钧一顿,安隐问道:“便怎样?”
“便拿我祭旗。”岳昔钧道。
安隐道:“祭旗?公?子是说,他们并非是为了皇家颜面而去杀夫人们,而是为了杀夫人们,特意将公?子留下作为质子?”
岳昔钧道:“此乃猜测,我并不?能?肯定。”
安隐疑惑道:“若是皇帝为了当年老爷之事,要杀了夫人们,当时?抄家灭族时?便可动手,何必等到此时??”
岳昔钧道:“圣心难测,此言诚不?欺我。”
安隐也道:“兀那皇帝老儿,干的?都?是甚不?光不?彩之事,呸,此等人还配坐甚么江山!”
安隐刻意压低声音骂了一回,才稍稍解气,复问道:“公?子,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不?可打草惊蛇,”岳昔钧道,“但也无需坐以待毙。”
安隐道:“适才公?子不?是说除了等,别无他法?么?如今怎又说‘无需坐以待毙’?”
岳昔钧笑道:“原先不?曾开窍,如今太子一来么,倒叫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安隐忙问道:“甚么办法??”
岳昔钧道:“若点驸马是为了拿我作质子,那同样,他们也将一质子交由我手。”
安隐道:“公?子,你?是说……”
岳昔钧道:“不?错,正是公?主。”
安隐道:“若是如此,他们怎会?将这一软肋交由我等之手?”
安隐思忖道:“公?子,莫非公?主也知?此事,目下正是群狼环伺的?情境?”
第22章 巧作引驸马设秋千
岳昔钧笑道:“这倒未必。”
安隐道:“如何未必?”
岳昔钧道:“我瞧着公主不是知情之人?, 倒是至情之人?。”
“却也有?理,”安隐道,“公主对公子那般不假辞色, 若是真?为知情之人?, 也忒没城府。”
安隐又道:“公子是要从公主那边破局么?”
岳昔钧道:“正是。”
“如何为之呢?”安隐问道。
岳昔钧道:“‘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自然是以上谋为是。”
安隐央道:“公子, 你不要再卖关子啦, 快快告诉我罢。”
岳昔钧便道:“只待我设一计,借她之手, 牵制帝后?太子。”
安隐问道:“是何计策哩?”
岳昔钧道:“捉麻雀时,要以饵食为引, 人?皆远藏, 是以麻雀自以为是无人?之处,方能安心食饵。”
安隐道:“这么说来,公子是要以安稳温馨假象迷惑公主, 叫她陷入温柔陷阱,之后?徐徐图之?”
“正是如此。”岳昔钧道。
安隐道:“好极, 公子何时往公主府去?”
岳昔钧笑道:“不必往公主府去。”
安隐惊讶道:“不去公主府,如何说‘从公主处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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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昔钧道:“正是‘先撩者贱’,我不必去找公主,自叫她来寻我。”
“公主几日不曾找过公子,想来是失了兴致, 怎叫她来呢?”安隐道。
岳昔钧道:“你可知公主往日为何会召见?我?”
安隐道:“不外她闲极无聊,想找个?人?磋磨取乐罢了。公子既是强婚配, 又有?腿疾,在公主看来,自然是一等一好欺压折磨之人?。”
“这只不过是面子罢了,其中的里子却大不相同。”岳昔钧道。
安隐问道:“如何不同?”
岳昔钧道:“你见?公主可算深居简出?乎?”
安隐思索一回,道:“似是如此。现?下一想,好似当?真?不曾听闻公主出?府的消息。”
“打蛇打七寸,此便为公主之七寸。”岳昔钧道。
安隐道:“公主不喜出?府,又如何成为她的‘七寸’?”
岳昔钧道:“非是不喜,恐是有?惧。”
“公主惧怕出?府?”安隐惊讶道,“何以见?得?”
岳昔钧道:“鸟雀哪个?不向往当?空?但若是在笼中关得久了,便是开了笼门、绞了锁链,都不会再振翅翱翔。”
安隐道:“公子,你是说,公主在宫中待久了,便惧怕见?外间花花世界?”
岳昔钧道:“是矣。这倒并非我空口,你可曾记得,大婚那日,公主坐在象舆之中,以纱遮身,这虽然有?一层外人?不便见?玉容的缘故在,却未必没有?她也不愿见?外人?的缘故。这一点还则罢了,我见?公主下舆,几位宫娥围住,匆匆便进府去,全然不知行缓徐步。”
安隐点头道:“如此说来,公主惧怕出?府,便只得在府中找乐,这才把?公子召去。若是公主能够出?府,许不会再见?公子。虽则知道这一关窍,只是不知如何蛇打七寸?”
岳昔钧道:“帝后?不惧我以公主为胁,不过是轻视我不能行,又以百濯等监视。纵使公主那日在驸马府中和我只二人?同处一室,公主叫退了众人?,却未必无人?在近侧待命。”
安隐一凛,道:“公子,那现?下可会隔墙有?耳?”
岳昔钧道:“凡话本中见?首不见?尾的暗卫种种,细细想来,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如何藏身?不外在树冠、屋顶、梁上、床下耳,你我既然探得清楚明白?,料是无妨。”
安隐细想,也放下心来。
岳昔钧接着道:“既然帝后?不觉我于公主有?威胁,那便叫他们看出?威胁,由是投鼠忌器。”
安隐忧道:“若是他们一怒之下,喊打喊杀,该如何是好呢?”
岳昔钧道:“若要直接杀了我,和杀娘亲们一般,在路途中动手便是。既然不杀我,以我为质,娘亲们或许会自投罗网——帝后?未必是要杀娘亲们,而是娘亲们手中或许有?甚把?柄。”
安隐双目睁大,掩口道:“正是此理!我先前还疑惑不解,公子此言可算是一语中的。”
岳昔钧道:“若有?把?柄,必当?是近日暴露,否则为何二十?余载不曾发作?”
安隐道:“只是不知何时暴露?因何暴露?”
岳昔钧也摇头,道:“此事暂放。只说如何从公主处下手。既然她不愿出?府,我便引了她来,不但要她来,还要勤来,帝后?岂不惊慌?”
“好极,”安隐拍手笑道,“公主厌恶公子时,帝后?乐见?其成。若是公主信重亲近公子,帝后?便要掂量一下,是否要敲打公主了。若到了那时,公主态度骤变,我等也好知帝后?动向,大不了早日脱逃,联络之事再做商议,总好过头顶利刃空悬,不知何时下落,莫名做了刀下之鬼。”
岳昔钧道:“正是这个?主意。”
安隐道:“只是如何叫公主亲近公子?”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你去问百濯,库房中可有?大木?”
安隐问道:“要大木作甚哩?”
岳昔钧道:“只管问去,要来便知。想来此府新修,未必无有?剩下。”
两日后?,公主府中。
伴月服侍谢文琼净手,随口道:“殿下,你可知驸马府中之事?”
谢文琼道:“本宫近日不曾理会她,出?了甚事?”
伴月道:“奴婢听闻,驸马画了张图纸,叫人?做了秋千。”
“秋千而已,何至于大惊小?怪。”谢文琼擦了手,将帕子丢进伴月捧的盆里。
伴月道:“殿下,寻常秋千不过可以悠荡罢了,驸马府中的乃可以转着圈儿荡。”
谢文琼道:“哦?竟如此新奇么?”
伴月道:“奴婢也听过这样的玩法,只是宫中不曾有?。”
谢文琼心道:宫中虽有?秋千,但父皇视此为玩物?丧志,不叫我耽溺其中,又有?严嬷嬷严加看管,自然不曾有?这等奇技淫巧。
如今出?了宫来,谢文琼心中不由有?些蠢蠢欲动:只不带严嬷嬷去驸马府中,谁也管不到我。叫伴月敲打敲打百濯便是,料她也不至将此事还要告于母后?。
谢文琼便道:“备车,去驸马府。”
谢文琼到了驸马府中,一进后?院,果然见?一顶秋千立在当?中。秋千中部为一圆柱,用绢布罩住了,看不清其下是甚么机关。由中部的圆柱顶部生出?两个?相对的秋千架来,其下吊着秋千凳。
岳昔钧正坐在秋千旁的轮椅上,看侍女们调试秋千。
谢文琼见?了,道:“此物?乃是驸马所?作?”
岳昔钧道:“是。”
谢文琼问道:“驸马腿疾未愈,不能乘坐,如何想起作此物?出?来?”
岳昔钧道:“在书中见?了此物?图样,便想做了出?来。人?之乐有?所?不同,有?人?乐于玩耍之欢,臣乐于无中生有?。”
谢文琼道:“好个?‘无中生有?’。”
岳昔钧见?谢文琼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只直勾勾地盯着秋千瞧,心道:人?说金枝玉叶甚么没有?见?过?如今这番情态,倒似落了凡尘了。
岳昔钧问道:“殿下可想一试?”
谢文琼道:“也不知结实否?倘绳板断裂,恐怕有?些个?危险罢。”
岳昔钧道:“臣已请各位姑娘们试过,绳板也是死死捆住了,不会有?甚危险。”
岳昔钧又道:“倘若真?生意外,臣便是跌扑出?去,也要为殿下垫背。殿下但请放心。”
谢文琼心道:她往日一贯好嘲讽于我,不曾对我有?甚么柔声细语,所?作之事桩桩件件看似无碍,实则内中藏奸。此番恐怕也有?甚么诈,我须得小?心谨慎。
谢文琼又想道:我今日来此,不便是为了荡荡她这个?秋千么?若是此时怯了,旁人?笑话不说,我也是无“功”而返。
如此想罢,又见?两侍女荡了无妨,谢文琼已然动摇了大半。
岳昔钧笑道:“殿下请?”
百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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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把?住秋千绳,谢文琼一提下裳,绣鞋轻踏,站在了秋千板上,伸手握住了荡绳。
百濯道:“殿下,奴婢松手了。”
谢文琼“嗯”了一声,百濯手一放,又在中间柱上一推,谢文琼就旋转着荡了起来。
岳昔钧抬头看去,谢文琼裙带当?风,衣袂飘飘,一时好似揽青云而上九霄,一时又似飞天仙子下凡尘。
岳昔钧心中赞道:秋千不愧号称“半仙之戏”。
谢文琼转至岳昔钧眼前,略一低头看去,恰撞上岳昔钧含笑的双眸,没来由心中一慌,脚下一动,失了平衡,往后?仰倒!
谢文琼惊呼出?声:“呀!”
岳昔钧也是一惊,忙推了轮椅上前——
岳昔钧的手抓在荡绳和踏板相接之处,百濯抓住了另一侧的荡绳,伴月则抱住了谢文琼的小?腿。谢文琼双手死死攥紧绳子,身子半蹲,面上惊惧之色未消。
岳昔钧温声道:“殿下,莫怕。”
谢文琼缓过神来,小?声说道:“哪个?怕了?”
她脸上浮起一丝羞恼之色,岳昔钧滚着轮椅退后?几步,百濯和伴月一起扶谢文琼下来。
谢文琼站定,别别扭扭地道:“你这东西虽则新奇,若是不慎,却能要命。”
岳昔钧不去辩白?“秋千不都这个?样子么”,只说:“殿下教?训的是,臣晓得了。”
谢文琼心道:今番是我自个?儿慌乱,倒真?怨不得她来——她当?真?不曾动甚么手脚,好心请我玩么?
谢文琼一时觉得有?些错怪岳昔钧,心中略略有?些愧意,瞧了岳昔钧两眼,却也不说话。
岳昔钧似有?察觉,却不点破,只道:“为向殿下赔罪,臣愿献一新奇玩法。”
谢文琼问道:“甚么新奇玩法?”
岳昔钧道:“不知殿下府中人?手可足够?”
谢文琼道:“需要人?数几何?”
岳昔钧道:“三?十?二人?。”
“自然是有?的,”谢文琼道,“只是要这许多人?作甚?”
岳昔钧不答,又问道:“殿下府中可有?两处相对的高台?”
这回,不待谢文琼开口,岳昔钧自问自答道:“臣记起了,殿下府中戏台与看台,正正得宜。”
第23章 棋盘子动单现敌意
岳昔钧道:“还请殿下府上备齐绸带三十二条, 大笔一支,以?及圆纸三十二张。”
谢文琼道:“要这些东西作甚?”
岳昔钧道:“殿下可曾玩过象戏?”
“自然玩过,”谢文琼道, “难不成, 你要?这些?人?来, 是要装扮成棋子,以?地为棋盘?”
岳昔钧笑道:“殿下聪颖,一点就通。”
谢文琼被夸,也有些?得意, 又不好过于喜上?眉梢, 只微微弯了唇角。
谢文琼道:“这个容易,今日便可齐备, 你随我去府中,我叫她们取东西来便是。”
岳昔钧应了, 便随谢文琼来至公主府中。是时, 沈淑慎恰来拜访,见了岳昔钧,倒有些?诧异。
沈淑慎心道:公主不曾正?眼瞧她, 今儿个怎邀她入府中来?莫非公主爱慕男子,这日久生情, 竟瞧出驸马的好处来了?
如此想罢,沈淑慎心中不快,又有些?醋意,看?岳昔钧的神情便越发不善起来。岳昔钧有所察觉,却不能猜透这敌意因何而起, 只当不知不见。
公主府里备齐了东西,岳昔钧叫人?在圆纸上?写下“帅”、“车”、“相”种种棋子之名, 分黑红二色,以?绸带绑在三十二人?背后?,当作三十二枚棋子。又以?大笔在地上?画下棋盘,岳昔钧轮椅推至戏台之上?,而谢文琼坐在看?台椅中,二人?相对?而望,各执一枚令旗。沈淑慎陪坐在谢文琼身侧,绞着帕子不知在想些?甚么。
恰逢春乍暖时候,几乎没有日头,微风一吹,倒也舒适。
谢文琼执红,一挥令旗,一着“当头炮”使将出来。背后?有红色“炮”字的侍女?依令而行。
岳昔钧还以?“屏风马”,也是令旗一挥,棋子走位。
二人?你来我往对?弈了几招,谢文琼先吃了岳昔钧一子,背上?黑字的侍女?离开了棋盘。
然而,又走几步棋,岳昔钧便吃了谢文琼一字。如此胶着几十回合,岳昔钧渐渐显现出颓势来。
谢文琼笑道:“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却是个后?继无力的。”
沈淑慎道:“想必她不曾叫殿下尽兴,下一盘我陪殿下可好?”
谢文琼道:“并非不曾尽兴,先前几十合,已然是酣畅淋漓。”
沈淑慎心道:这正?是臣子棋的下法,不可赢,又不可输得一塌糊涂,须得臣子比君王棋技高明才能为之。人?说“象戏翻能学用兵”,听闻这个驸马有军功在身,有如此棋艺倒也平常。只是她往日还敢出言不逊,今朝怎不在棋上?杀公主个片甲不留?反倒让我失了机会?。
那厢,安隐也瞧了出来。
戏台上?只有安隐与岳昔钧二人?,因此她小声说道:“公子,你下臣子棋,真是要?走怀柔的路子,与公主交好了?”
岳昔钧道:“正?是。”
岳昔钧心道:说来却有些?阴毒,公主倒是无错,不过是生在帝王家?而已。我与她交好,不过一场算计,我是可以?抽身便走,她之后?又如何呢?她会?因此而不再信他人?了么?
岳昔钧转念又想道:世间情理哪里是能够一一分说明白的。昔时她磋磨于我,难道我又有甚么错处不成么?
由是想罢,自硬下心肠,宽慰自己“若是公主是轻信之人?,便是不栽在我手,往后?也定会?吃亏”,然后?安安稳稳输了这局棋。
谢文琼已然尽兴,笑道:“这以?人?作子,果真与手谈不同。”
沈淑慎想与公主多说会?儿话,虽然心中已有答案,还是问道:“如何不同呢?”
谢文琼道:“棋子终究是死?物?,瞧着人?棋动起来,方有对?局紧张之感?。”
沈淑慎心道:坏了,公主既然好此道,想来对?于军中排兵布阵也好奇非常,驸马正?是这里的行家?,我却对?此不知不能。
此时,岳昔钧也来到?了看?台之上?,报了门,恰巧听见谢文琼这一句,便道:“殿下既然喜爱这些?令人?紧张的东西,臣还有一个玩意儿可以?进?献。”
谢文琼问道:“是甚么?”
岳昔钧道:“百戏。”
谢文琼道:“本宫听闻过这个,乃是民间喜好。”
岳昔钧道:“正?是。殿下若是想出府去,街头便可见到?。若是不愿出府,请了班子来府中,也是一乐。”
谢文琼心中有些?犹豫不决:父皇素来标榜自己勤勉,宫中几乎禁了歌舞杂耍,也不许皇子皇女?“玩物?丧志”,若是请了百戏班子来府中,恐怕少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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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教训。
但是,谢文琼心中又自迷茫起来:皇兄们倒或多或少有登大宝的志向,我又有甚么志向可丧呢?人?人?都说,女?子温惠贤良,便可嫁一如意郎君,往后?相夫教子,夫、子发达,这女?子也能过上?好日子。可是甚么又是好日子呢?我生在帝王之家?,要?甚么有甚么,这不是好日子吗?若这是顶天了的好日子,我又要?追求何物?呢?父皇要?求我读书做人?,对?我的期许也不过是“常乐”罢了,但若是追求常乐,我又为何不可耽于“玩物?”呢?若是要?我立身端正?,是要?如寻常女?子般嫁个好人?,我如今已然成亲了,又不需相夫,又不要?子嗣,那如此活来,究竟为何呢?
她不得其解,又想道:皇兄们便是无意问鼎,也有做贤王之心,养着诸多门客,自要?一番威信。我若是做贤公主,又给何人?做来?食邑的农夫农妇么?他们会?在乎吗?交了税粮,便不再关心粮食去往哪里了罢。为了天下女?子作表率么?人?说皇后?合该母仪天下,我身为公主,也要?一样么?便是作了表率——是要?她们也学着规矩压身,不得喘气么?她们学了又能如何呢?再去相夫教子?去把自己关在后?院,去培养“来日栋梁”么?那我在她们眼里是甚么?是庙里的泥塑、巷头的牌坊么?
她心中不曾有过答案,竟怔怔望着场上?棋盘出神,想得久了,沈淑慎也担忧起来,轻声出言询问道:“殿下?”
谢文琼方才回过神,心中不由想道:无怪那些?人?要?出家?、要?云游,俗世间的事务已然穷极无聊,只有未知之事才能略有趣来。我也不必闷坐府中,出去走走,想来疑问可解——便是父皇和母后?得知此事,又能如何?
谢文琼想起岳昔钧方才说的话,道:“那便出府去看?罢。”
岳昔钧便道:“瓦舍之中便有百戏,只是恐人?多,冲撞了殿下,臣可以?差人?包了场子,专请殿下去。”
“可矣。”谢文琼点点头。
岳昔钧问道:“不知殿下何时得空?”
谢文琼道:“随时。”
岳昔钧笑道:“如此,臣便早做准备为好。安隐,你去江阳坊瞧一瞧,可有干净瓦子可供殿下驾临。”
安隐领命去了,岳昔钧道:“殿下可要?再下一局棋么?”
谢文琼道:“不必了,已然尽兴。”
谢文琼又向沈淑慎道:“若是你想玩一玩,和驸马玩一局也就是了。”
沈淑慎本想摇头,忽而又想道:若我能大败驸马,或许公主见我棋技更高,往后?便不再与驸马下棋了。
于是,沈淑慎对?岳昔钧道:“不知驸马意下如何?”
岳昔钧道:“小姐既然开言,岳某自然奉陪。”
谢文琼笑道:“只斗棋无趣,不若设个彩头。”
谢文琼此言一出,岳昔钧便察觉出公主对?自己已然没有了厌烦。岳昔钧只道谢文琼气已出够、并不记仇,也便不再此事上?多费心思。
岳昔钧问道:“这彩头是殿下出,还是输家?出?”
“既然是本宫提出,那便由本宫来出罢。”谢文琼道。
沈淑慎道:“那殿下要?出甚么?”
谢文琼道:“赢家?从本宫府库中挑件东西,如何?”
岳昔钧和沈淑慎二人?都不想要?甚么东西,岳昔钧道:“若是臣胜了,可否不用东西,要?殿下应臣一件事?”
谢文琼道:“你要?本宫应甚么事?”
岳昔钧道:“现下不知,可否日后?再兑?”
谢文琼思忖道:“此事需得是本宫能为之之事,若是太过荒唐,本宫也不认的。”
“臣明白。”岳昔钧笑道。
沈淑慎也道:“谨儿也要?殿下一句承诺。”
谢文琼点头道:“好。”
于是,岳昔钧回到?戏台之上?,棋子各就各位。沈淑慎执先手棋,出招凌厉,步步紧逼,杀意毕现。岳昔钧见招拆招,棋风较上?一局一变,变得绵里藏针,行了一步看?似闲棋,十几合后?才令人?发觉是草蛇灰线之法。
沈淑慎渐觉吃力,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迟迟不动下一子。
谢文琼看?得津津有味,道:“为何不走士?”
沈淑慎解释了一番,谢文琼点头道:“这也有理。”
见沈淑慎又陷入思索之中,谢文琼也不乱指点,由她自思索去。
谢文琼闲闲望向对?面戏台,岳昔钧似有所觉,也抬头看?来。
许是三月的春风醉人?,谢文琼只觉飘飘乎若回到?了猎场帐中,岳昔钧的那张脸像是忽而凑近了来——谢文琼蓦然想起了岳昔钧那日微眯的凤眼,自下而上?地看?来,就好像现在,从稍远的地方抬起,点漆般的瞳仁看?着某一个人?时,就仿佛天下之大,却再也容不下旁人?,只剩眼前望着的这一人?。
许是久坐的双腿发酸,岳昔钧只觉谢文琼那清清澈澈的一眼、微抬的下巴,都似乎在唤自己前去。谢文琼的眼里,失了往日对?岳昔钧的厌恶,倒现出原原本本的底色来——那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纯粹,是岳昔钧永失在血雨腥风里的赤子之心。
树头花落,二人?隔着三十二人?怔怔对?视良久,到?后?来,竟然俱都想道——
笑我守寻尺,求与真源逢。
第24章 节皇家膳筷箸稍停
谢文琼心道:是了, 我何必“庸人自扰”呢,不如怜取眼前人。
岳昔钧心道:果真?人生际遇巧妙,各有造化, 人人长成现?今这个样子皆是天生地养。
两厢想罢, 各自垂了眸。花落铺地, 又随风兜兜转转,入了尘泥。春日融融之气团团,乍暖还寒时候,倒也不算难熬。
沈淑慎终于思出?对策, 一挥令旗, 棋子走了一步。岳昔钧稍觉棘手,略略思索, 也挥了一下令旗。沈淑慎侧首瞧了瞧谢文琼,只?见她盯着棋盘饶有兴趣地思索, 便知?她已?然对岳昔钧的棋技有所欣赏, 暗暗有些不甘和心伤。
岳昔钧与沈淑慎你?来我往,红日?西斜,棋盘之上棋子一个个往外移去。沈淑慎咬着下唇, 掐着手指,蹙眉想了又想, 终究是将令旗一放,叹了声气?道:“我输了。”
岳昔钧在对面看?台之上抱拳,朗声道:“承让了。”
沈淑慎淡淡地对她点了下头,转而?向谢文琼道:“殿下真?要应她一句承诺?”
谢文琼点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沈淑慎试探道:“殿下先前不是不待见她么?”
谢文琼道:“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看?。”
沈淑慎见她不愿多说,只?好按捺下来, 不再多言。只?是,沈淑慎心中莫名地有些伤感,好似甚么事情要不受控制地发生了,隐秘而?又悄无声息。
岳昔钧又滚着轮椅到看?台上来,笑道:“殿下切勿食言。”
谢文琼小声“哼”了一声,道:“本宫是这等人么?”
岳昔钧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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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恰此时,安隐回来,在帘外禀道:“殿下,公子,奴婢已?然打点好了,瓦舍中人随时待命。”
谢文琼道:“甚好,用罢晚膳,便去看?罢。”
沈淑慎道:“殿下要在府中用膳么?”
谢文琼心道:出?去都出?去了,不若尝尝外间吃食。
于是,谢文琼道:“去酒楼用罢。”
伴月忙道:“殿下,奴婢差人去清场。”
谢文琼点一点头,岳昔钧问道:“殿下喜吃甚么?”
伴月笑道:“我们殿下不挑嘴。”
谢文琼心道:谁说不挑嘴?还不是父皇不叫我们挑嘴。每样菜只?准吃几口,不喜的不能不吃,喜欢的不能多吃,说甚么一来不可沉溺于口腹之欲,二来不可给有心人可乘之机。我原先爱甜爱辣,却这么二十余载吃下来,有些个偏好也给磨没?了。
岳昔钧道:“原来如此。”
谢文琼也不反驳,去居室里换了行装。谢文琼出?来时,岳昔钧只?见幂篱从头至脚罩住了她的全?身,只?隐隐约约见到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藏在纱罩之中。
几个人上了车,往酒楼去。伴月所订的酒楼名叫摘星楼,乃是京城最高的酒楼,虽比不得宫中的高楼,却也是民间难得一见的。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沉,楼中点了灯,便将斗拱阑干等精巧构件隐在了灯影之中,明暗相映,只?衬得楼檐翼角高耸,直插天际,几欲乘风而?去。
三辆车舆在摘星楼门前停驻,掌柜迎了出?来,谢文琼扶着伴月进入其中,岳昔钧在她身后?看?了,心中笑道:我先前还想,她戴了幂篱,可还看?得清路否,如今看?来,果真?需要人扶。
摘星楼清了场,但左右店铺却未曾清场,故而?有许多人从户中探头来往、低声耳语。侍女、侍卫们拦在道旁,以确保无人可以接近谢文琼。
谢文琼、岳昔钧和沈淑慎几人行至顶层坐定,掌柜站在几尺开?外,侍女们隐隐拦着他,他也不敢上前,只?报了几样菜名,谢文琼便说捡几样招牌上来,掌柜连连称是,垂首退了下去。
菜上得很快,侍女先以银针试了,又亲尝了,待一盏茶后?,方再呈至桌上。菜肴个个小巧精致,盘子团团摆在桌上。
谢文琼举箸夹了尝来,倒未觉惊艳,也未觉难以入口——她已?然有些不晓得甚么是美味,甚么是难吃了。
谢文琼每样菜都吃了几口,便已?半饱。沈淑慎也停箸不食,岳昔钧却没?有这许多规矩束缚,兀自继续吃着——岳昔钧在军中养成了多吃的习惯,不仅因为训练和打仗过于消耗体力,更因为有时行军途中,不知?下一顿饭是何时。
谢文琼觉得一直盯着岳昔钧吃饭有些古怪,她百无聊赖,便侧首往窗外看?去,伴月极有眼力地上前推开?窗户,于是,谢文琼便见——
夜幕半垂,星河初上,一片华灯满城。
第25章 织女星下三方换语
万户灯火, 谢文琼深呼一口气,好似寰宇骤开,一霎时天宽地广起来。
岳昔钧问道:“殿下不再用膳了么??”
谢文琼道:“不用了。”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有人站在几步开外行礼道:“殿下, 属下金吾卫中郎将郑艮, 奉旨护卫殿下。”
谢文琼脸上原有的一丝笑意也完完全全褪了下去,她冷冷地道:“难为你来得这般迅捷。”
郑艮不敢接话,喏喏不语。
谢文琼本就是有些迁怒于他,也知他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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