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方?珩……你……你摸我……”
方?珩:“……”
“你想摸我……”
方?珩:“…………”
第174章 胎记
小孩儿单膝撑在床沿, 身子躬起,脑袋垂下去,像是俯首的白狼王,没了雍容气度, 变成?大型犬科。不知道是她发顶看起来太柔软, 还是这动作的暗示性?太强, 方珩几?乎是下意识的, 抬手拨拢了下她头发, 就像很久以前的时候一样。
然而,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手指轻轻的僵了下。
小?孩儿抬起头, 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冲着她傻笑。
方珩:“……”
“你喝醉了。”方珩垂眼?掩饰着情绪,手也轻轻推了下要撞到她怀里去的脑袋, 却发现小孩儿伸手探进被子, 正支在她膝盖分开的位置。
“……”
方珩稍微觉得有点?别扭。
如?果是平常,她当然能感觉到这些的, 但?现在她却需要借助“看”才?能判断这些这个,或者说, 隔着薄薄的被单,她其实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做什么。
“你、你做什么……”
“没感觉么……”余烬声音尾音粘连着, 眼?睛抬起, 仰头看她。
果然是在摸她的腿……
之?前的时候, 她其实能感到小?孩儿为了不提起她的伤心事, 举止总会有意避开她的腿的。
方珩才?意识到二人离得多?近,她只要稍微低头, 下巴就能触到小?孩儿前额。声音滞涩了一瞬,她稍微向后偏了偏身子:“没……”
眸子里的光暗下去, 小?孩儿模糊不清的“嗯”了声。
“……”
方珩很?快的抿了下唇,又拉平回去,她说:
“有,一点?……”
“!”
“什么?”她看着小?孩儿看过来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异样?。
“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呀……”
“……你问完之?后。”
小?孩儿的眼?睛圆了圆:
“那现在呢……方珩你……”
“嗯,一点?点?……怎么了?”这个小?小?的谎言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是方珩始料未及的。
小?孩儿的表情似乎有被惊到,嘴巴微微张着,让醉态多?了些萌态。
然而方珩却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她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余烬!”
这一次她叫她名字时候,叫出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可耳朵尖却染上了淡泊的绯红。
小?兔子像是被烟熏到,从被单支起的窝里疾奔而出。小?孩儿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
方珩不说话了,她左腿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粉红色的胎记。
“……”
“……”
“方珩……”沉默没能延续太久,还是小?孩儿先开了口:“你、你那里还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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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珩看了她一眼?,就把对方后半句话堵在了喉咙。
“余烬,你该睡觉了。”她垂下眼?,生硬的截断了这个话题,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根本是是她自己坑了自己。
“啊……可……”
“我也要睡了。”
这句话的效用明显更?大。
“啊……好的。”余烬应了,走了两步,又停下,晃晃头又转身跑回来,抽走方珩垫着后背的枕头,又扶她躺好,帮她把被子拉到肩头,才?转身去关灯。
那动作又些迟钝,却依然半点?不错,极尽温柔。
然而,灯光暗下来,门却被打开。
“余烬……”方珩眼?睛还没能习惯黑暗,她盯着天花板,很?轻的叹口气。
小?孩儿召唤兽似的,哒哒的又跑回来:“怎么了,方珩。”
“你又要睡楼道么。”
“……”余烬歪着头,在她上空模糊出一团黑影:“可是搬走了……另一个床。”
“……”其实她已经说的很?明显了,醉了的人却相当的“一根筋”,一定要无比明确的指令:“……你,睡过来。”
一秒、两秒。黑影一动不动,第三秒,上空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身旁仿佛搅进一团火。
“你不用脱衣服的……”虽然晚了,但?方珩还是说道。
“脏了……衣服……”身边的人躺的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答她。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方珩最近觉多?,这一场病痛似乎把她小?半生熬的夜全都补回来了。虽然说是要睡了,可她其实并没什么睡意,尤其是旁边有着温热的肌肤,和散在她耳边的、海草一样?柔软的发。小?孩儿的体温让整个夜都变得又点?儿不同。
方珩原本想等对方睡着的,可偏偏旁边的呼吸始终都没能平缓下来,她几?乎可以听?到,心脏泵涌出热血的声音。等了好久,小?孩儿又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方珩心里叹口气:
“余烬。”
“啊……”
小?孩儿果然是没有睡着的。
“新学校怎样?……”
方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烬搭着话,她们?已经有许久不曾像这样?闲聊了。那天之?后,余烬变得有些寡言,经常长久的沉默。那件事对于她的伤害,未必比她失去双腿要轻几?分。
她只是将旧伤藏好。
“很?好……”余烬说完停了停,似乎是觉得只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苍白了些,她转了个身,枕着一只手臂冲着方珩:“有新的班主任,叫刘……刘……”刘了半天也没刘出个所以然,余烬索性?改口:“还有新同学……有个叫李……李立的男生,肠胃功能不是很?好……”
方珩:“……”
班主任名字都没记住,同学也不是很?熟悉,方珩无奈,无意识的教导:“要多?和同学老师交流。”
“……”
旁边的人沉默了下,方珩意识到又说到了敏感的话题,余烬大概是以为她又在赶她走了。
这不怪小?孩儿的,是她这样?太多?次了。
方珩不想破坏难得轻松的气氛:“现在开始上课了么。”
“没有……但?是开很?多?会……”余烬小?声补充了句:“把一群人叫到一起……说好久,内容是三句话就能说完的事儿……”
方珩听?出她语气里的小?小?不满。她的小?孩儿不常这样?,她总是对什么都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有小?抱怨、小?牢骚的是么?
这样?的余烬有点?儿可爱,方珩轻轻笑了下:“是么。”
“你说的……你教我的……这叫……叫没信息量,低效能沟通。我以后不想去了……”
方珩低笑:“我开会也是这样?的。”
“……”
余烬闷了会儿,哼哼:“可是你……你的声音好听?……”
“这个我也和你说过的,”方珩一本正经:“你这叫双标。”
余烬小?声“咕哝”了句什么:“反正的话……是你说的话……唔……你就是给?我开一辈子会,我也不会觉得烦的,方珩……”
借着窗口的月光,小?孩的五官舒展开,嘴角带着和缓的笑容,醉态也莫名让人觉得信服。
“……”
方珩没能接上什么话,就听?到小?孩儿继续没头没尾的说:
“我们?班主任讲……校园贷……大学生要拒绝校园贷……”
方珩轻轻“嗯”一声,倒没有很?担心,律师那边早已经办好赠予,余烬大概是不会缺钱的。
“……那些借了钱却没还上的,裸.照会被对方发给?亲人……”
“嗯。”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小?孩儿的眼?睛弯弯的:“发给?你的话,我也没什么所谓啊……”
方珩的眉头一跳,哪怕知道对方醉了,可能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却依旧沉下声音:
“上大学就学了这个。”
“还有……还有别的……”
余烬凑近一些,扒住她肩膀,方珩本能的张开手臂,顿时感到一阵沉重却温暖。
“……老师说有的女大学生为了……为了还钱……找一些有钱的社会人士’资助’……我们?知道那就是包养的意思……他不好说的太明白的……”顿了顿,小?孩儿凑的更?近:“方珩……你也有钱,你也是社会人士,你还不想要女朋友……要不要包.养我,我也是女大学生了……我每天来帮你……按摩……按摩腿,好么……你那里有感觉的……”
方珩:“……”
第175章 瓶子
“咚——”
小孩儿“嗷”的一声蜷缩了下, 又展开,薄薄的被?单如水波样起伏。她拧着眉:
“方珩,你怎……”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正偏头看着她的女人。黑暗掩住苍白, 同样也能?掩住薄红, 只余下眸子里小小的亮点, 明星一样。一瞬间, 有什?么疯狂滋长, 又有什?么,悄然崩碎,她想起?多?少年前, 那个走进黑暗的影子,她逆着光, 朝向她走过来, 跪坐在的她面前,和她同一高度。
也是如此一场漫长而温柔的注目礼。
“余烬。”方珩盯着近在咫尺, 却突然安静下来的脸孔,原本想说的话哽了一秒, 她指尖从小孩儿鬓边划过,贴了贴她的脸颊, 又把被?子扯过去一些:“不要把一些大众趋势和界限模糊的流行元素看作是’正常’, 不要让他们拿走一个人自己的价值取向和判断……”
说完, 她转过头去, 盯着上?方模糊的黑暗。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
余烬抿了下唇,她伸手, 握住了刚刚的,女人纤细的腕。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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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把它拿走……不是么……”
她看着方珩侧脸隐没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低低笑了声,自嘲似的重复:
“可你要把它拿走。”
“……”
方珩感受到腕上?渡过的力量和热度,像是熔融的液金,它刺破皮肤涌到血管,又顺着循环周天迸射入心脏。
她感到胸口闷痛,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只有这个了。”少年人低缓的声线像是寂夜里的嘶吼:“方珩,我只有这个,我只有你。你……你也只有我了……”
余烬想起?了那一天,浑身的酒气,和满屋的狼藉。她想起?跌坐在地上?的,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女人。
这个人,真的,永远都是坚强的吗?
“小珩姐可真是坚强啊……哎……条件这么好,白富美都得加个平方加个立方吧?这样的人,遇到这事儿……哎,要是换成是我呀,被?神经病冲出来撞断了腿,早就活不下去自杀了……”
“呵,别说是换成我了,就现在让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也要崩溃了……你看看人家姐姐,哭都没哭过,连点儿难看表情都没有,我真是佩服她这态度,这豁达的……我可不成的。”
“就是就是,没听现在都说,生理痛苦都能?引起?精神变态了,多?少反社?会人格都是身体出了问题。你看楼下那老婆子,不就是做了个小手术,脾气都怪的很,难伺候!”
对那些护士言谈里佩服的表情,余烬只有苦笑。
是么?
那天,徐安秋来看方珩。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很不待见小孩儿。
徐安秋性子直,说话也直接。方珩怕她见了守在这的余烬,会有言语上?冲突,于是借故把余烬支了出去。所以那天,余烬从头到尾也没和徐安秋打个照面。
徐安秋是带着酒过来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医生。
方珩本想劝她别喝的,她却掏出两只杯子:
“你天天在这,不闷的慌么?”她为两只玻璃杯斟满,递给方珩一只。
方珩皱皱眉,犹豫了一秒。
“切,小珩儿,你前久打的那些麻醉,哪个不比这点儿酒精劲儿大?四舍五入你都那啥了,还从这根正苗红呢……”
方珩被?她说的笑了下,眉头松开,伸手接了。
两人很快干掉一瓶下去,还不尽兴。微醺的热意涌上?来,方珩也感到有点儿意犹未尽的。就见徐安秋拿出手机,神秘兮兮的冲她笑笑。
没多?久,方珩手机收到条提示短信,方珩扫了眼,无奈看着从送餐员手里接过包装的极隐秘的又几大瓶,废报纸扒拉下去的时候,方珩“啧”了声:
“徐医生改土匪头子啊……”
“上?次给……”徐安秋顿了顿,表情变得不那么友善了一瞬,但很快又堆上?笑:“给她做手术那次,你说了改天领我去你家酒庄,拿几瓶好的的……咋,方老板改方老赖了啊?”
新来的这几瓶劲儿大,加上?徐安秋喝的又猛——她完全没注意区分烈酒和北冰洋的差别。两个人都有点儿喝高了,真实的情绪被?酒精冲刷掉遮掩的薄土,带起?一片兵荒马乱。
“你……小珩你……就一傻x……”徐安秋舌头有点大:“……养着……养的……什?么玩意儿……非……非得……带回家里……我啊……我有时候,真想找人揍她一顿……像你爸一样……唔……甩她几巴掌……”
方珩愣了愣,反映了一两秒突然拧紧眉:“什?么……你……你说我爸他……他打余烬了?”
徐安秋点头,理直气壮的冷笑:“对……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你……刚被?送过来那会儿……”顿了顿:“你都那样了,她又不知道哪去了……方董正让把人找去呢,她自己就过去了……你躺床上?昏迷不醒,她呢?呵,她还蹦蹦跳跳的,我也想抽她……”
“你不拦着我爸。”方珩表情有点难看了。
“小珩你分裂啊,人你不都甩了,现在又这样?”
“安秋。”方珩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就不拦着我爸。”
徐安秋骂了句什?么,却有点顶不住方珩逼视的眸子:“拦……这是拦着了,要不是知道你……就你……我管这事儿?不拦着,方总要打死她了。”
“她……不躲么……”方珩抿着唇,泛出些失学的苍白。
“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徐安秋长手长脚伸展开:“呵,我哪知道……”
方珩沉默了会儿,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很久才缓缓说:“你别怪她。”
“靠!”徐安秋瞪着圆眼,“小珩儿……你……你现在了还……向着她!你……你脑子瓦特啦?”
“……”方珩没说话。
“你知道,她当时故意亲你的,她就是……”
松开的眉拧的更紧:“你……怎么知道这个……”
“她……她自己说的嘛……”徐安秋耸耸肩:“她脑子也有病……这……这不就是激火嘛……欠揍找打啊……她……她早看见那畜生了你知道吗……她早……早就看见了……她就是……就是故意的她!”
方珩沉默了会儿:“我知道……”
这下轮到徐安秋愣了:“你知道?”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没看到……尹……但我知道余烬肯定看到了什?么,她那时候……很反常……”顿了顿,方珩苦笑:“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没处理好那些,尹泽辰那时候给我发了很多?短信。余烬看到了,她其实很介意的,她只是再也没有表达……”
“……”徐安秋哑火了,最后?一腔怒火全发泄在尹泽辰身上?:“杀千刀的神经病,死了真是便宜他。”
方珩愣了愣,从没人和她说过这个:
“死了?”
“啊,是……死了……小珩儿你还不知道么……”徐安秋有点儿讶异:“上?吊自杀了,估计是做了那事儿,自己也害怕了,就在酒店房间里……光着,吊死了……”
“……”
方珩一如既往的,没有说什?么。但其实,她有点不信徐安秋说的这个。
印象里,那个男人并不是徐安秋口中胆小怕事的样子,平心而?论,她不觉得他会因为内疚或是害怕而?自杀,利用一切资源手段,为自己脱罪才是更可能?的结果?。
“方董都动手了,但他人这么一死,尹家那边算是有话说了……”徐安秋叹口气:“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个大麻烦,小珩儿……你不知道钥匙没有她你会多?好……”
方珩轻笑,笑完了又压了杯酒:“我会和尹泽辰在一起?。”
“……”
徐安秋没能?反驳什?么,她叹口气:“小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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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么就是分裂!你这么在意那小鬼……现在又这样儿对她……”
方珩低垂着头,盯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又看着自己□□的缝隙,良久良久,她才缓缓承认:
“是的,我是很在意她。甚至带她回来……大概是有私心的。”顿了顿,她笑,标准作答一般陈述:“我没想过和那孩子在一起?,却也吝啬与任何人分享她的关心和陪伴……”
“……”
徐安秋眼角跳了下,她不相?信这个人会说出这话来。
可她又无比确信,这是真实的。
除了她以外,方珩大概再没谁能?讲这些了。这种时刻和她也不常有,大概得多?亏了旁边空倒了的大小酒瓶。
然而?语音一顿,对方抬起?头来,微笑看她,眼底泛红:
“可你看我现在这样……你看啊,安秋你看。”
徐安秋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个,她没想到方珩“甩了”小孩儿是因为这个。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怎么能?没想到呢……
一瞬间,她的眼睛也有点痛了,徐安秋突然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
“小珩儿,你特么的没必要这样,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守着她,你现在这样,她就能?拍拍屁股滚蛋了!没这么好的事儿!没有!”
方珩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
“你问问她,你问问她乐不乐意!她要是敢说个不,我把小玩意儿的头给拧下来!”
方珩摇摇头:“她不小啦……她……很高了……”
“你当你是她妈啊!靠!伺候着宝贝着’看着背影不必追“啊!这她妈的这是她的责任。”
“她没有这个责任。”方珩淡淡道,表情却有点凝滞。
徐安秋这个“妈”,突然让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波浪的卷发,永远衔着枝烟的锋利的唇,和神色垂落的大衣下摆。
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你是否会,是否会用一种无比决绝的方式,把她从沉重里剥离。哪怕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甚至会有一场分娩般的剧痛,而?你也将割裂血肉,撕破灵魂。
你会不会,把她扔到光里,看她失魂落魄的挣扎,看她滚跌搓磨出满身伤痕,看她自己慢慢立起?来,立的越来越直,看她立的越来越好。
会。
你会的。
我也会。
她吐出口气来,突然觉得一切的意义都归于虚无,痛苦潮起?潮落,潮声远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方珩你简直不可理喻!”
共饮的欢愉最后?变成一场争吵,徐安秋摔门出去,方珩想去追,又觉得没什?么好追的。
她也不能?追。
她在一片狼藉中静的坐了会儿,视线穿过触手可及的凌乱,她轻轻皱眉,不能?让小孩儿看到这个。
她在废墟里撑起?手臂,酒精的作用让她动作又些滑稽,胳膊肘撞了好几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瓶子……
瓶子!
她要去拿那几个瓶子,不很远,只要……
咚——
借力的腿一歪,她连人带轮椅一齐扑倒下去,跌进废墟里,也成了凌乱的一部分。她长发散开,落在地上?,像是纤软无力的杂草。
可女人却笑,她终于够到酒瓶了。混沌爬上?来,她感到眼前一片颠倒,一股豪气却油然而?生,她终于能?把面具摘下来,远远的掷出去。
膨——
葡萄酒瓶碎裂成紫色的云晶,在阳光下折出诡异的美感。
嗵——
楼道里随着这一声,迸出了一声闷响,这是在这种级别的疗养室里不会发生的事。
小孩儿几乎是撞开了门,门卡的带子也崩开,她交代她买的东西散落一地。
门开的那一瞬,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舒展出绝望来。
尖锐的红酒碎片、砸的稀巴烂的水果?,翻倒的轮椅车,和——
余烬呼吸停住,她爬跌着奔到女人身边,跪倒在她身下的酒液里,把人死死嵌进怀抱,身子紧贴着她的身子,额头抵住她额头。
她怕的厉害,全身都在发抖,却尽力用和缓的声音,亲吻她眉心:
“怎么了,方珩。”
怀里的人发出了猫咪似的咕噜声。
“嗯?”
她凑的更近,耳朵贴着她嘴唇。
“我……我……够……够……”
“嗯?你说什?么?”
“瓶子……烬烬……我……我够不到……瓶子……”
第176章 站起
时间?仿佛静止, 光线也停在了这一刻,少女拥着怀里衣衫微微凌乱的女人,安静仿佛石塑。
她轻轻亲吻女人的眼睛,用仿佛撕裂灵魂之后的柔软声音轻轻包裹住她:
“没关系的, 方珩, 没有关系。”
那天之后?, 方珩倒是没有怎么样, 余烬却罕见的生了场病。
就像是前半生无数细碎的疲惫与不堪重负都在这一刻崩溃, 细流汇聚成不可一世的力量,倾泻在堤坝之上。
病来如山倒。
余烬昏昏沉沉的躺了整整一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人把手放在她额头?, 轻轻试她的体?温,但又很快离开。
那温度她熟悉, 抽离也熟悉, 于是整场梦境中都萦绕着淡淡的失落。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一道柔软的目光, 从未离开过。
余烬梦见了许许多?多?的人,看见了无数张面?孔, 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或笑?或怒、或骂或泣、或好或坏、或温柔或歹毒……构成一副盛大的浮世绘,而那些?面?容, 有时清晰却又很快变得模糊。耳边嘈杂着的是不成曲调的断音, 混合着嬉笑?怒骂, 时远时近, 她知道,这才是她的人生。
她并没有准许这一切走?入她生命, 可它们却早已悄悄渗入她生活。
而最后?,这一切都消失了, 黑色里透出赤热的火光,把她的脸孔映的通红,她想起来了,这是多?年以前那场大火。
是开启了这所有的一切的大火。
火光里,她看着女人颤抖着抱紧啼哭的婴孩,看着男人痛苦到扭曲的神色。
最后?,她看到她自己,举起漆黑的枪/口。
生命再厚重,也终究抵不过一颗穿胸而过的子/弹。
余烬修养了小半个月之后?才渐渐好了起来,她又去上学了。
那一次醉酒后?的不期而遇,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再提,它就像是生活的大河里一朵不经意翻起的浪花,足够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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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到完全?淹没在滚滚洪流里,无声无息。那也是余烬唯一一次见到方珩那么直白的痛苦的流露,而在其余的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将那些?小心?翼翼的包好,压埋进最深的灵魂,不让她看见,不让任何人看见。
那天之后?,她就像没事人一样,不,她比没事人还要没事人。
这些?时候,余烬总是恍然想起多?年前她表情认真,嘴巴贴紧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余烬,以后?你可以依靠我?。
她做到了,即便如此,只?要知道她在身后?,余烬就敢闭上眼睛,无所顾忌的往后?躺倒下去。
和这件事相同?被忽略的还有另一件事:小孩儿生病期间?,方珩一直与她同?住,没再提过离开的事,即使余烬身体?逐渐好转,这事也就在无言之中顺理成章了下来。
方珩不提,余烬自然是不会蠢到提醒。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于是这一场病生到了后?来,也说不清楚究竟还有几分真。
只?是方珩从没有表现出疑惑,甚至还在小孩儿那些?朋友过来探看的时候,浅笑?着帮她解释一句:“病去如抽丝,多?休息几天也很正?常。”
这种?时候的余烬是不敢看方珩表情的,她总感觉在女人的目光里,自己那点儿心?事根本不够她一哂。
复学的第一天无疑是忐忑的,余烬几乎在离开家的第一秒钟,就想掉头?回去了。是的,她怕她晚上回来以后?,家里会少了那个人。
兜里的钥匙在手心?紧了又紧,她这才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手机像是了然她心?事似的震了震,余烬在看到消息的一瞬眉眼便松了开:
——晚上早点回来,孙姨说今晚给我?们炖鱼。
“方小姐,我?推您去书房?”
屋里孙姨计较着余烬离开的时间?,又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女人,心?里暗暗叹气。
她和方家是几十?年的交情,这些?年更是看着方珩过来的。见她如今腿疾,眉眼里尽是疼惜。
女人轻轻“嗯”了声,摆弄了几下手机,没一会儿,窗外出现一道身影,脚步轻快,渐行渐远。
一旁的阿姨“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余烬怎么现在才出去呢?”
方珩收回视线,冲着女人笑?了笑?:“孙姨,今天晚上可能得麻烦您炖个鱼了。”
又过了没几天,徐安秋便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杀上门来,颇有几分□□上门讨债的风火模样。看到她大马金刀的立在门口,方珩也没有丝毫意外。她们朋友多?年,像上次那样争执闹的不欢而散的次数委实不算多?,但是零星的摩擦争吵却也再正?常不过。
绝大多?数时候,徐安秋会负气离开,方珩最开始是有想过去追的,但在抬步的一刻却茫然,不是顾及面?子或是别的,她只?是不知道追上去要说些?什么,手机定格在联系人的聊天界面?亮亮暗暗,最后?就此作罢。
久而久之,这倒是成了两个独立又紧密相依的个体?,在漫长岁月里磨合出的一种?默契与习惯。
她们之间?的所有分歧总会出现某个断点,就像是宇宙退回大爆炸之前的奇点。
那个女人在上一刻分明还咆哮着骂她“不可理喻”,而在下一刻,就沉默的找来一群家装队员,要把她现居所里所有不那么方便的装潢通通换掉。
交代好了施工队,徐安秋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如果不是她摸摸这摸摸那的小动作,倒是挺像山大王过来巡视。一圈走?完,似乎没什么收获,最后?她站定在方珩身前,呵呵冷笑?:
“哎呦,怎么着啊小珩儿?这是说一套做一套啊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四下里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方珩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意图,她没忍住笑?:“行了安秋,别找了,昨天听说你要过来,烬烬把这房子里的酒都处理了……”
“我?靠?真的假的。”徐安秋眼睛瞪圆,气呼呼的又扫视了一圈,甚至伸手开了几个柜子。
没有,一瓶都没有。
方珩看她一脸痛心?的模样,还不忘补刀:“不信你问孙姨,今天早晨她还奇怪家里料酒怎么都没了。”
“噗,”徐安秋有点儿哭笑?不得:“喂喂!方珩!我?有这么丧心?病狂吗?我?在那小鬼心?里什么妖魔鬼怪的形象啊,我?至于么,连你家料酒都不放过?你也由的她?”
方珩耸耸肩:“你看我?现在这样,我?也拦不住她啊。”
徐安秋飞了她一记眼刀:“我?看您等着看好戏,压根儿就没想拦她吧您!”
方珩没搭话,冲她笑?,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看她笑?,徐安秋更气苦了:“你还笑?呢!还不是赖你,你看看你家那小王八蛋多?损呐,这是全?宴北的笋都让她夺完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罢休的伸手在方珩脸上拧了一下:“哼,我?那天不就是趁着她不在,去找你喝了这么一回嘛,那小王八蛋竟然跑去和华虫虫那女神经说我?当年失恋那时候,在酒吧喝醉了拽着人家185小哥哥不让人家走?的事儿!好么,这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姓华的竟然去我?家,把我?压箱底儿的几瓶儿宝贝都给我?收了!我?特么这几天素的就和尼姑似的!”
方珩伸手,想把徐安秋的手拉下来,哪知道徐安秋反而和她较上劲了,仗着现在的海拔优势,非要在她脸上薅下来几两肉似的:
“哼,小王八蛋不在,快快乖乖让姐姐捏几下。”
方珩挣了两下没挣脱,索性就“不要脸”了,任她揉捏着。看着方珩此时此刻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徐安秋被小孩儿阴了的郁闷心?情才稍微平复了点儿,她一边感受着方珩脸颊的手感,一遍不轻不重的问:“哎,小珩,现在怎么说啊,我?人可都给你找来了,医院那边认识的人也给你联系了,你怎么想的。”
方珩被捏着脸,说话声音有点滑稽,可是她的回答却还是让徐安秋感到肺腑一震。
“站起来。”
她听见方珩说:“我?得站起来。”
徐安秋突然就乐了,她努力想把这种?大笑?的冲动压在心?里,可她终究不是个称职演员。
是的,这才是她认识的方珩。
看来叔叔那一关,她的小珩这儿,算是有惊无险的闯过来了。
徐安秋并不赞成方叔叔隐瞒她腿伤真相的行为,她甚至一度直接拒绝协助。可男人并没有一句劝说,只?是淡淡说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怎么选择,答应与否,要不要告诉方珩,这些?全?在徐小姐自己。”
可当面?对一次次可以开口的机会时,她却犹豫了,明明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她却迟迟没有说。
徐安秋后?知后?觉的发现,方鸿老爷子真是深不可测,他不劝自己,是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用这样做,这个老狐狸,其实早已经看透她了。
是的,她在余烬这件事上,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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