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刚摘的海棠,一路进了云栖宫。
此时沉寂半日的细雨终于划破层层密云飘洒下来,暗夜渐渐来临,云栖宫上下已点了灯,正殿门口守着两名宫人,见他过来,慌忙蹲身行礼,又要朝内禀告,却被他抬手示意噤声。
正殿里,顾绾正在白玉桌案前写字,她素手执笔,白皙手指细长,根根如玉精心雕琢,垂首露出半侧雪腻脸庞细致柔和,看着便叫人心静。
江寄站在珠帘外,一时舍不得进去吵扰她。
顾绾练字本为静心,但接连练了两张大字,也不见什么效果,正欲搁笔放弃,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向她,不算灼烈却不容忽视,顾绾手一顿,瞥眼看去,慢慢放下了手中笔。
“陛下。”
顾绾没过去,也没行礼,只站着喊了他一声。
她不行礼,表明她是将早上的话听了进去,江寄只高兴,他轻应一声,朝她走过去:“在练字?”
“嗯,想着陛下要过来,吩咐了澜清晚一些传膳,左右没事,便练了会儿字。”
顾绾看一眼桌上落下一个墨点的字,她轻皱了皱眉,片刻才如常抬眸回他,见他手里抱着的海棠,顿了顿,又问一声:“外面下雨了?”
“嗯。”
江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落到手里的花上,沾了湿雨,朵朵轻绽的海棠越发娇艳,只不适宜就这么递给她。
想了想,江寄喊了王瑞,让他去取瓶插上送进来,拿帕子擦过手,他才再次走向顾绾,去看她写的字。
顾绾却在这时挡住了他:“陛下来得正好,听哥哥说,陛下一副字值万金,不知臣妾可有幸目睹一二。”
顾绾说着,顺手收了桌上写满字的纸,另取了一张雪白宣纸铺上去。
江寄闻言微顿,他上辈子替皇帝掌了两年朝,倒会仿他那手字,但仅限用于批红,真要写大字,仔细去辨认就会看出不同来。
但看着顾绾那期待的神色,江寄轻捻指节节骨,终是接过笔,问她:“写什么?”
顾绾愣了下,随即笑道:“陛下随意即可,写什么臣妾都会好好收藏,这可是陛下的字。”
江寄抿抿唇,压着心头突起的涩然,提笔在纸上写下贵妃多福几个大字
“臣妾多谢陛下祝福了。”顾绾没料到江寄会写这么几个字,愣了瞬,才牵起唇笑着道谢。
多福。若不遇到他,她才是多福。
因为这几个字,顾绾也没心思再仔细看江寄的字,只稍稍瞥了一眼。
皇帝的字顾绾见过,前世后面两年,皇帝时不时抽风会来云栖宫。顾绾不理他,他无所事事就在她面前写字。
写完还让她看好不好。
也是那会儿顾绾才知道,皇帝最自豪的就是会一手好字,据他自己说,先帝一直因他克人传言对他不喜,便是被太后养到膝下,也视他为无物。
直到他在先太后大寿上送出一副万寿图,先帝才渐渐注意他,等发现他写得一手好行草,更开始看重他。
大概是不喜欢的人,对他的字也是不喜欢的,顾绾觉得她还是喜欢江寄为她默写往生经。
收起字,顾绾让澜清安排人传膳上来。
也不知是不是溪月去小厨房说过自己口味,今夜小厨房的膳食味道要比前两晚好上许多,便是心绪不佳,顾绾也用得比前面两日要多些。
用过膳,顾绾又让溪月将她先前特地去小厨房炖的银耳红枣莲子羹端了上来。
“陛下快尝尝,这是臣妾先前亲自去厨房煲的,这还是臣妾第一回 进厨房呢。”顾绾端着白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过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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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
江寄伸手接过碗,视线落在她端碗的手上,见她手指嫩白,只端碗压出的浅淡红痕,没有受伤才收回眼,问她:“怎么想起去做这个。”
“小憩醒来,想起当年娘亲经常为忙碌公务很晚回来的爹爹炖这个,说是补气益脾,想着陛下似乎更忙更累,便去试试。”
“陛下不许嫌不好喝便不喝了,不然可就白费臣妾心血了。”
“嗯。”
江寄舀一勺入口,味道有些怪,甜得有些腻却遮不住那一股子苦味,但他什么也没说,低应一声,又继续一口一口吃起来,等汤碗里的用完,还自己去盛过,直到汤盅见底。
见江寄一声不吭将一整盅汤都喝完了,顾绾眼眸轻闪了闪,笑着说了声:“陛下真给臣妾颜面。”便叫了溪月进来收拾,又让江寄等她,她去梳洗。
江寄看向她,昏黄烛火柔和她侬丽的面庞,温柔又清媚。
“好。”他应道她。
早在江寄用甜汤,澜清便带着宫人备好了热水,花瓣一类都一一洒过顾绾没耽搁太久,比昨夜在乾清宫还要快一些,江寄倒是一如昨晚,拿着一本书在看,是顾绾先前放在矮桌上的杂书。
“这书下晌臣妾看过,还挺有趣。”顾绾顺了顺滑落耳际的碎发,走过去道。
“嗯,是不错。”
江寄低应一声,实际他拿着书根本没看进去,他功力恢复比想象中顺利,耳聪目明也逐渐与上辈子持平,盥洗室里的声音他避不开,哗啦的水声,她进出浴桶的动静,他都听得清晰。
甚至莫名的,他眼前似乎还出现了她沐浴时轻松惬意的一颦一笑,他在心里骂自己龌龊,心跳却是越发紊乱。
“嗯,陛下看到哪儿了?臣妾看书喜欢囫囵吞枣,也没细看,只这后面一则小故事臣妾仔细看过,但臣妾看完心里却很不舒服。”
“这故事怎么了?”江寄合上书,没回顾绾问题,只问她。
“这故事没事,还挺有新意,笔者讲的是一个书生的奇妙遭遇,书生在两个女子间徘徊,不想最后两个女子都恨他,因爱生恨共同杀了书生,分食他的身体成了妖,书生死后,魂魄不散,看见这一切痛苦又后悔,他不停忏悔曾经,最后不知触动哪方神仙,竟让他魂魄回到和两名女子的初识”
顾绾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愤愤之色:“这样三心二意,又负心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有这样的奇遇。”
“陛下说是吧?”
“”江寄很少看这类书,倒不知道还有写这些的。
“这笔者是谁?”想了想,江寄问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江寄想找到那和尚,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他合上书,看了眼书封,上面什么都没有。
顾绾眼皮跳了跳,她以为皇帝听到这故事多少会有心虚,没想他没一点反应,还问起笔者,她垂下眼,掩住眸中嘲色,淡淡回一声:“这是臣妾幼时淘来的杂书,上面没有署名,作者在章末留名是无名。”
听到没有署名,江寄微皱了皱眉,盯着手上的蓝皮书面,出神一瞬,须臾,他看向顾绾:“这书可能借我一看?”
顾绾愣了下,她没想到江寄会提这个要求,不过她说的故事确实是上面有的,也不怕什么,何况
“陛下喜欢看拿去便是了。”顾绾随口道,听见外面响起的敲梆声,她手指轻动,看向江寄:“不早了,陛下要歇了吗?”
“可是困了?”
江寄抬起头,见顾绾脸上露出疲色,他放下书,说:“歇息吧。”
“嗯。”顾绾点点头,去了榻上。
江寄见她上了榻,便起身去熄灯,顾绾却在这时叫住他:“陛下,今夜留一盏灯吧。”
“臣妾下晌饮了不少茶,恐会起夜。”
“好。”江寄应了,只剪了靠榻那盏琉璃灯的烛火,边上挑杆灯里的烛火燃着的不多,便没动。
不知是不是先前饮的汤品太甜,江寄喉咙有些干涩,又去饮了一回茶。
实际顾绾进去的功夫,他已经喝完一整壶茶,今夜最可能起夜的会是他。
大概有了昨夜经历,江寄虽还紧张,却已能很好控制自己,躺下榻看着正侧身盯着他的顾绾轻声说:“睡吧。”
“嗯。”顾绾应一声,却没闭上眼,眸光依然看着他。
江寄顿了瞬,问她:“怎么了?”
顾绾一怔,捏着锦被的手微捻,摇摇头,“没事。”
顾绾回完,闭上了眼。
江寄看着她,目光柔和,见她寝被没搭过胸口,伸手替她轻拉了拉。
“陛下不想要臣妾吗?”耳际突然响起顾绾轻柔微颤的嗓音。
江寄手一顿,转眸对上顾绾含羞带怯却又大胆无比的潋滟眼眸,他喉咙轻动一瞬,过了一会儿,他凝着顾绾哑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他视线专注,眸中似乎燃着火焰,带着热度,又有着克制。
这样的目光,顾绾从未在狗皇帝身上见过。印象中,从她和狗皇帝撕破脸,他看她,不是带着愤怒,就是含满不掩饰的欲。
“臣妾,也不知道。”
顾绾垂下眼,揉捏着寝被角回一声。“臣妾只知道,臣妾不想要陛下去别人那。”
“进宫前,臣妾听人说,宫里的嫔妃,若没了陛下宠爱,会被欺负。”
“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江寄轻声道,迟疑一瞬,他一动,去为她抚过自耳际划落的发。
他动作轻柔,指腹更小心避过了她柔嫩脸颊,可顾绾却还是不自觉绷紧了身子,浓卷羽睫轻轻颤起。
江寄见状,慢慢收回手,又说一声:“睡吧。”
“嗯。”顾绾没再犹豫,很快闭上眼。
江寄默默凝着她,不知过去多久,他头昏渐渐发重,最后挡不住沉沉眼皮,也睡过去。
沉沉黑夜,雨渐渐变大,伴着风,打落在窗柩门檐,簌簌不断的嘀嗒声,咯吱声,越发清晰。
梆子声再次响起,已是三更天。
顾绾在这时睁开了眼,眼眸清明,不似刚刚睡醒。
看一眼挑杆灯里已经逐渐见底的烛火,顾绾收回视线看向了边上,江寄是侧身睡的,薄被微搭一角在身上,双手垂在身侧,姿势笔直,无比规矩。
这样的睡姿是顾绾从未在皇帝身上看到过的,她默了片刻,才试探着去喊了他:“陛下,陛下”
接连几声,不见人醒,也不曾有过眨眼动作,她脸色慢慢凝起,须臾,自枕下慢慢摸出一根手掌长银针。
她幼时喜欢花草,便是野花野草都爱,常常在外看到什么漂亮花卉,她都不错过往家里搬,为此还常缠着父亲带她去山里采花。
一次随父亲去乡下探民,她在山脚看到一丛长成喇叭形状的白色花卉,绽得霎是喜人,她看着便喜欢,让溪月去借了铁锄将花移栽了回去。
父亲见了,告诉她那花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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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花,不算好花,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昏迷。
她那会儿小,只觉得漂亮就好,产生幻觉或昏迷,在她看来不是什么严重大事,但父亲不同意她移栽,她最后只能辣手摧花,将那一丛白喇叭花都给采了回去,然后照着书做成干花,装进了香囊里。
后来她长大一些,常听衙役说起人贩子事迹,得知这些人常来曼陀罗花做迷药,她回去后便将那包干花当做了宝,想着要有人贩子敢来,她先药倒了他。
下晌她得知皇帝重生,为以防万一,她去闺房将这压箱底的干花取了出来。
她本来没想那么快动手,下晌问他晚上过不过来,只是打算弄清楚前世后来如何,他为何会回来。
但之后那个梦,还有江寄的消息,都在告诉她,她必须尽快杀了他。
趁现在他还没发现她也是重生,而她刚以宠妃身份进宫,便是除去他,常人也无法轻易怀疑上她的时候。
上辈子送走澜清后,她一直在研究怎么干净利落杀掉一个人,那时她宫内因她屡次对他动手,已经不放任何尖锐之物。
在最后一次见江寄的时候,她没忍住问了他这个问题。
江寄当时回她,有很多种方法,只是她得答应他好好活下去,他才告诉她。
顾绾自是点头应下,之后江寄履约派人给她送来一本人体穴位图,和一套封人死穴手法,还告诉她人身上有多少生门死门。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用来治病救人的银针,还可以成为凶器。
只可惜,她好不容易背下那些穴位,也偷偷弄来了银针,却没来得及实施,她就被赐死了,而赐死当天,沈柔和狗皇帝一个没来。
顾绾回过神,轻吸口气,捏着银针的手慢慢摸向江寄的头。
第25章 见面
屋外突然风雨大作, 吹打窗柩的声音猛烈嘈杂,挑杆灯里见底的烛火明明灭灭。
顾绾手一点点朝江寄头摸去,她没有起身, 连身子都没挪动一下, 怕将身边的人惊醒了。刺杀皇帝,抄家灭族的重罪, 顾绾不在乎自己, 但这辈子她想守护的人都在,她就不能不小心警惕。
虽说她为保证投进银耳莲子羹里的曼陀罗花发挥效用, 将一整个香囊的量都放了进去,皇帝又将其吃得干净, 不会猝死但昏趟一整夜绝对没问题,顾绾也不敢大意。自从她第一次拿剪子刺皇帝, 他却感觉到危险醒过来,顾绾就不敢轻视一个人生存受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细尖手指小心掠过他耳划向脑际,慢慢去摸百会穴,也只有这个位置用特殊手法施针封穴不容易被查验到,又能造成人窒息痹死现象。
顾绾曾用布做的人偶确定过无数回, 还摸过自己脑中确定,却没那个机会对旁人验证, 她不敢马虎,反复对比他两耳,最后总算确定下一个正中的交叉点,指尖慢慢触上去。
或许是两辈子来最期待又最遗憾的事即将完成,顾绾心率不受控制加快, 她下意识屏息, 两指捏着银针的手捻紧, 倏地,她眼眸一凝,手上用力就要往下刺
“怎么醒了?”男人暗哑嗓音突然响起。
顾绾指尖一抖,她仓惶垂眼看向他,就见男子浓长眼睫颤两下,似要睁眼。
“我吵醒陛下了?”
顾绾屏住呼吸回他一声,手上银针迅速扔往帐幔。
见银针至纱幔上滑落没入枕下,顾绾这才敢呼吸一下,对上他已经睁开的斜长微染血丝眼眸,和他说:
“外面雨突然下大了,风也大,听着有些吓人,陛下睡得熟,我没想吵扰陛下,只看着陛下,臣妾突然情不自禁”
顾绾收回手放去身后,又垂下眼,呐呐说一声:“抱歉。”
她前世对皇帝没有客气过,在哥哥和溪月死后,更是破罐子破摔,能弄死他的法子都试过,也被他抓包过。
但这一回,大概心有挂牵顾忌,她无端恐惧江寄会察觉发现,她身子不受控制绷紧,后背渐起凉意,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绞起。
宫里许多小太监都是被发卖进宫,江寄不同,他属于自卖自身,刚进宫的时候他被分到浣衣院里做一个杂事小太监。
苏盛身边一个干儿子的干儿子,有特殊癖好,喜欢折腾清秀小太监,看到江寄第一眼便起了心思。
江寄自小见过无数这样恶心的眼神,他宁愿选择挨一刀进宫博前程,就不是甘于受欺性子,那太监来找他的时候,他直接出手把人弄死了。
宫里的人待久了会被染黑,太监残缺,更是阴损,也好面。苏盛那干儿子倒不是多看重这个干儿子,但人被弄死了,就觉得被打了脸,自然要讨回来。
江寄那段时间日子难过,做什么都有人捣乱,吃食被人倒到狗碗里,撒尿诸如此类屡见不鲜。江寄要活下去,没多久苏盛的干儿子就被人发现溺死在了冷宫边上的湖里。
很快,江寄被带到苏盛面前,顶替那个人成了苏盛干儿子之一,也成了苏盛准备训练成的新杀人利器之一。
江寄被投进暗营,一百多个人进去,为期三个月,只能活着出来一个人,里面重重关卡,毒虫猛兽更是数不尽数。
江寄活着出来了。只那以后他对任何在自己熟睡之时靠近的人或物便形成本能抗拒,无论处于什么环境,他都能立马醒来,并极具破坏力。
顾绾是唯一一个让他卸下心防的人,只这一次顾绾碰到了他命门,一种强烈的直觉反应让他强行清醒过来,若不是运功那一瞬,手臂的僵麻感让他滞了滞,想起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和枕在身旁的人,他已经对顾绾出了手。
见顾绾缩起身子,垂着眼神色忐忑,他慢慢蜷起手,哑声道:“你我之间不必抱歉。”
顿了顿,他又说:“下次害怕可叫醒我。”
他似乎没发现不对。
顾绾微不可见松一口气,她轻应一声:“臣妾知道了。”
“臣妾也没那么害怕,就是见陛下睡得熟,觉得若是抱着陛下会更踏实一些。”
顾绾需要为方才的动作做个合理解释,她手轻动,试探着去抓了江寄胳膊,又抬眸看向他:“陛下能抱着臣妾睡吗?”
顾绾身材纤长袅娜,但在身有九尺的江寄面前却是娇小一只,此时她嫩白纤手轻抓他半侧胳膊,水眸盈盈望着他的模样清媚怜人,任谁都拒绝不了。
江寄手指轻颤一下,有那么一瞬,他产生了一股将她揽进怀里刻进骨血的冲动,他静静凝着她,漆色眸底深幽似海,似在酝起一场风浪。
顾绾被他看得眼睫一颤,慢慢垂下头去,突然,她身子一腾空,接着便落进他滚.烫怀里。
顾绾下意识抬眸,就见江寄给她掖过寝被,手轻覆向她耳,又低低和她说道:“睡吧,我在,不怕。”
“嗯。”顾绾紧了紧拽着他衣袂的手,听话的闭上眼,须臾又轻动了动身子,头埋在他胸前。
时间慢慢过去,屋外风雨似乎小了,挑杆灯里见底的烛火在发出两声噗噗声后熄灭,屋内彻底暗下,重回静谧,只身前人浅浅的呼吸和平稳跳动的心跳。
江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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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埋在身前的娇俏人儿,目光专注,漆眸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过片刻,他慢慢移开捂着她玉耳的手,另一只手轻搭上她腰侧,将她整个轻圈进怀里,如揽易碎珍宝。
顾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埋在他怀里,为不被他发现异样,她努力平稳自己呼吸,和软身体,但江寄自搂过她,就一直没有过别的动作,慢慢的,她绷紧的神经不受控制放松下来,也可能确实困了,竟渐渐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大概是头一晚心心念念着事,她意识稍微恢复一些,手便习惯性摸向枕下,等摸到空无一物,她陡然清醒,自床上坐起身。
手拿起枕头,见昨夜那根银针还静静躺在纱帐边隙里,她微吐口气,须臾,不知想到什么,她又神色凝重,躺下身子,寻着记忆抬手比对了昨夜银针掉落的位置,确定没被人拿起过,她才彻底塌下肩背,松弛下来。
但也只松弛一瞬,她捻起床角那枚银针,又禁不住苦笑。
她什么都盘算好了,曼陀罗花让皇帝昏沉,她以银针封穴制造他窒息痹死现象,之后她只要将他送去揽月殿,一切便都解决了。
她幼时练舞,常喜欢以宽袖击鼓,练就一身巧劲,把皇帝搬去揽月殿虽然吃力,但并不是做不到。
而她刚进宫,什么都不知道,还正是受宠的时候,皇帝通过密道去揽月宫和心上人约会,最终死在心上人殿里,这一切都和她扯不上干系。
她身后有代寒门的哥哥,父亲是为百姓赴死,也是寒门之首,萧家想动她,或者皇家想遮住丑闻动她都得掂量掂量,最坏的结果,无非她去寺庙,从此青灯古佛。
她一切都想好了,连怎么样悄无声息一个人将皇帝送去云栖宫还抹去自己在地道里的法子都想好了。
却唯独没想到,曼陀罗花会对他失效,而他再一次敏锐的清醒了过来。
当真是老天在偏爱他?
那老天可真够
任由手上银针掉落在锦被,顾绾抬手捂住了脸,她有些想哭,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狗皇帝。
她是曾经造了几世孽,才能有这样一场遭遇。
“娘娘,您怎么了?”
澜清端着水进来,隔着纱帐就见顾绾躺在床榻上,手臂覆住脸,身子出现细微抖动,她一怔,不知顾绾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放下盆,上前去小心问道。
顾绾也是心绪崩了,控制不住才会突然想发泄下,听到澜清带着焦急的声音,她又猛然清醒。皇帝刚走,她便如此,传出去会出事。
何况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昨夜的事皇帝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她还没摸清楚,银针没动,不代表就没事了,还有江寄那里,也需要想想法子。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顾绾回一声,手没自脸上放下,只让澜清给她拧个热帕子。
主子不愿意说的事,澜清也不敢多问,只听吩咐赶紧去拧了热帕过来。
顾绾白皙手臂从纱帐伸出,将热帕搭在脸上,捂着眼周,轻捻慢按,等眼睛酸胀感不那么明显,她才拿掉帕子:“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儿了。”
澜清接过顾绾递出来的帕子,见她情绪还好,眼也没肿,只眼尾有细浅红痕,心头悬着的心放下些,回道顾绾。
“说是请了几位大臣到乾清宫议事。”
今日不用坐朝,都还起这么早,倒是和上辈子有了差别。
看来是上辈子太惨,明白了皇权实权的重要开始发奋了。
顾绾轻扯了扯唇,眼里划过淡淡嘲讽,又过一会儿,她看向澜清:“等那边行动自如了,想个法子,或者让他替你,替云栖宫办个小差事,我见他一面。”
澜清一愣,反应过来顾绾说的是江寄,她想了想,低头应是。
第一次刺杀皇帝的计划失败了,她只能指望半个月后的春猎,只在这之前,她得把江寄安排好了,不能让他就这样让沈柔或者皇帝给害了。
顾绾想见人,实际并不容易。
澜清托人送去的药是上好的治伤药,但这会儿卫瞾谁也不敢信,他恢复意识后,就再不肯用任何药,硬生生在榻上扛了两日,等照顾他的小太监看到他伤溃烂了,才发现他说的自己上药根本没上,发了火,大骂他狗日的,丧良心,不想活了还想拖死他。
卫瞾被骂得狗血淋头,又怕伤口溃烂发炎伤重不治就这么死了,才开始重新上药。
只这一遭,他算是受了大罪,溃烂的地方需要用热刀过了热酒刮去再上药。
卫瞾小时候被小太监欺负,最多就是这里磕了碰了,或者饿肚子,哪受过这个痛,几日下来,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等他伤好一些能下地走,被揽月殿指了差事,已是十日后,春猎前夕。
——
“澜清姑娘,不知娘娘要见我有何事?”卫瞾一身丈蓝太监服饰站在澜清面前,低声问道。
在床上躺的这段时日,他结合从小太监那儿探得的信息,苏盛那边派来联络他,安抚他的人给出的讯息,还有这具身体时不时会梦到的一些记忆场景,已经慢慢弄清楚了自己如今身份。
亲眼目睹了小太监伙伴溺死在揽月殿后殿池子里的事,卫曌疑心比当帝王时更重,看谁都像要害他。
而他如今恰还是谁都能随时弄死他的小太监,让他更不敢放松警惕。
在澜清这个曾经只有资格给他奉一两杯茶的人面前,他也不敢贸然,只垂眸恭敬问道。
他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和小太监一起出来办趟差,就撞见澜清脚崴摔倒在他面前,还被她要求帮忙把她掉在地上的贡缎送到云栖宫。
卫瞾当时真恨不得一跑了之。
他自小在宫里讨生活,又是天下之主,算清楚主子忌讳,最忌下人不忠。他如今是揽月殿的人,沈柔还正派人盯着他,就为防止他说不该说的话,他要是去云栖宫打一圈回去,只怕没多久人就该落到和那个小太监一样下场。
但他现在的身份比澜清还低,这事他拒绝不了,也不能拒绝。
他只能硬着头皮替她捡起贡缎,送到云栖宫,结果现在人却不让他走,还让他去见贵妃。
到这会儿,他再看不出来这趟送贡缎是假,对他别有用心他才是傻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了他纳的这位贵妃眼了,难道他当真是眼瞎,找的一个又一个女人都一个德性?
卫瞾攥紧拳头,心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卫瞾想事的时候,澜清也在打量他。
这十来日,皇帝来与不来,白日来还是晚间来,顾绾从不过问,她整日除了绣花写字逛园子,剩下的就是在问这位。
得知这人把自己折腾得伤口溃烂,还让她想法子给人悄悄请太医,甚至屈尊降贵拜托她演一场和这位的戏。
这简直颠覆了澜清的认知。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已经残缺的阉人,哪里值得容颜倾城,独得帝王宠爱的顾绾如此看重。
江寄皮肤冷白,眉眼昳丽,是世间男子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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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一副好面貌,卫瞾这些日子折腾,让这相貌打了折扣,但依然惹眼,澜清看着心里稍好受一些,至少样貌配得上她家娘娘。
但见他一副警惕隐忍的样子,澜清又皱了皱眉,他这副样子,活像她们要把他怎么样。
难不成他不知道娘娘是谁?
“澜清姑娘?”卫瞾见澜清盯着他不吭声,他压着心头不耐又喊了她一声。
“娘娘是听我说你帮了我,想赏你,并无旁事,你可安心,请随我来。”收敛下情绪,澜清平静对卫瞾道。
因是顾绾看重之人,澜清语气算得和缓。
“是。”拒绝不了,卫瞾只能同意,随澜清往正殿去。
云栖宫正殿他先前就打着查验云栖宫修葺进度从这边过去揽月殿来过,这会儿再踏进,竟是以一个奴的身份,而他纳的贵妃,被一个占了他身体的魂贼霸占了去。
卫瞾只觉悲呛又荒唐,随着离正殿越近,他心头更有一股腾腾火焰在灼烧喧怒,甚至已经将顾绾和那个大胆魂贼视为奸.夫.淫/妇。
他突然就想去看看,去看看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坏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和沈柔一样虚伪,恶毒,充满谎言,欺骗。
卫瞾脚步不受控制加快,越走越急,不知不觉竟越过了澜清。
澜清见状,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卫瞾浑然不觉,闷头大刀阔步疾走着,直至正殿门口,他突然停下脚,目光怔怔看着里面靠坐在美人榻上的人,忘记反应。
第26章 撞见
正殿里, 顾绾一袭杨妃色绣粉梅撒银宫裙靠坐在美人榻上,玉白纤手执一本书,边上赤金檀木桌摆青瓷茶盏, 柔和日光自斜边菱格支摘窗照进, 衬她雪白肌肤如明珠晕光,举手抬眸都显清韵妩媚, 尽态极妍。
卫瞾为营造他对顾绾动情的真实, 曾经刻意制造好几次和顾绾的巧遇,还有十来日前顾绾敕封日他也见过她, 可无论是她于佛寺替父母点长明灯时一袭素白衣衫的素淡清丽,还是敕封日吉服加身的明艳华贵, 都不及此时给卫瞾的颤动深,就似初绽牡丹经过精心呵护, 阳光雨露润泽盛绽开,让人再无法忽视掉她的天香国艳。
她过得很好。
这十日来她被那个魂贼精心呵护着。
就似一盆凉水瞬间自脑门冲刷浇下,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卫瞾怔怔的看着顾绾回不过神。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张面颊苍白虚弱的脸, 她漂亮眸子怨恨的瞪着他,玉白泛青细指指着他鼻子让他滚。
“卫瞾, 你就是个畜生,怎么死的不是你! ”
蓦地,卫瞾心口一阵剧痛传来。
“进去啊,别让娘娘等久了。”
澜清追上来,见卫瞾站在门口怔然不动, 想到他先前的抵触, 以为他是这会儿才发现顾绾是他旧识,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好看些,低声提醒他道。
顾绾听到动静轻转过眸看向门口,手上的书纸出现折痕。
这些日子以来,顾绾还是时常做梦,关于江寄的梦境越发多。
她看到江寄将沈柔做成了人彘,看到他架空卫瞾把持朝政,将当初请命赐死她的那些大臣一个个抽筋扒皮,看到他在吓瘫卫瞾任由人死在幻境,扶持沈柔因高热痴傻的儿子上位成了九千岁
每一回梦境的最后,她总能看到江寄于暗黑深夜,小心拿出他挂在脖颈的香囊喃喃轻唤一声:“娘娘”
那声音极低极轻,却被他珍之重之唤出,似有千斤重,听得顾绾心颤,每每醒来都缓不过神。
顾绾从来没想过,她会被一个人这样放在心里,为她痴,为她狂,为她与天下为敌。
顾绾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但她确定她对江寄为她做的那些事,甚至那些残忍手段,生不出怕意和反感。
或许是太怨吧,所以看到那些人被残忍折磨,她都生不出同情。
她只越发想见江寄。
想见见他,想看看为她复仇自愿成为修罗的江寄如今是什么样子,想力所能及的帮帮他。
听到他伤患溃烂,她坐立难安,每日都走神,有几次甚至差点在皇帝面前没掩住自己的烦躁和厌恨。
澜清今日能恰到好处的遇到他,是听她吩咐特地蹲守等待了好几日才等到的。
她听到澜清来回禀事办成了的消息,着实高兴了许久,但高兴之后,她又忍不住紧张。
她不知道江寄什么时候对她有的心思,若是现在就有,她又该怎么面对。
一切一切,她都没想好。
太过紧张,顾绾她临时抓了一本书来看,但实际她也没看进去,在最开始的时候书都拿倒了,察觉到他站在门口,她执书的手不受控制捻紧。
这一刻,她甚至莫名明白了为何每晚皇帝等她沐浴都会捏一本书看。
慢慢合上书放去桌上,顾绾认真看向了门口的人。
卫瞾这段时日把自己折腾得不轻,人瘦脱相不说,眼下还留着青影,和顾绾梦境里以及上辈子记忆里那个一身绯袍让人无法忽视的江寄截然不同。
这情况比顾绾想象的要严重许多,顾绾蹙起了眉,她忍不住站起来朝他走去,但很快,她又迟疑的停下了脚。
她不能太过贸然。
也许他现在还并不认识她。
她太过急切,会吓着人。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对她有了防心,不愿意让她帮他。
“你怎么了,娘娘等着呢。”
澜清见提醒过一次,卫瞾都还没反应,再见顾绾起身后那犹豫忐忑的样子,以为两人之间曾出过事,她不由心疼顾绾,又出声提醒道。
卫瞾这会儿很难受,他心口一抽一抽急剧抽痛,眼前还不停闪过顾绾虚弱苍白又怨愤歇斯底里的脸,还有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眼前晃过。
鲜红的血,刺目至极。
卫瞾额上渐冒细汗,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幻境?可一切都那么真实。
难道他被换魂和眼前的贵妃有关?
卫瞾脑中兀地闪过这个念头,须臾,这个念头在他心头扎下根,让他沉不住气的怨愤。
他要弄清楚,若是真的,他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他们……
卫曌用力眨了眨眼,眼前幻境散去,他试着动了动手,确定如常能动了,他看一眼正等着她的顾绾,攥紧手,慢慢朝内走去。
“给娘娘请安。”卫瞾微躬了躬身和顾绾行礼道。
他没有跪,他小时候虽过过一段苦日子,但后来也是尊贵至极的太子,皇帝,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他朝别人下跪的,更何况这还是他敕封还可能害了他的女人,他更不可能跪她。
顾绾看着他躬身行礼一副防备警惕的姿态,再看他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心头压抑的激动欢喜莫名褪去。
是错觉?她竟在他身上找到一股违和感。总感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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