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霍无羁就这样失血过多而死。
霍无羁吃痛叮咛了一声,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
可伤口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捂不住。很快,林琅的手掌也被染红了。掌中的积雪也尽数化成了血水,从他的指缝流出。
一睁眼,霍无羁就从林琅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他熟悉的慌乱。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怕了吗。
霍无羁似是不愿看他继续做无用功,低声说了一句:“没用的,止不住的。”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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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想这样的。”林琅又重新抓了一把积雪,重新捂到他的腘窝处。
“无论如何,我今日都会死。咳咳咳,你别白费力气了。”
霍无羁这句话,惊醒了林琅。
是啊,而今的这种结局,是他林琅亲自促成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他如今又这般惺惺作态还干什么呢。
他把这句话放心里过了好几遍,最后一狠心,松开了扶着霍无羁的伤口的手,站起身,离霍无羁远了些。
霍无羁重新摔倒在积雪中,他挣扎着,寻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没有再有别的动作。
几番折腾下来,他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刑台上的积雪洗的差不多了。
五官清晰可见。
“咚,咚,咚。”
忽然,三声悠远的钟声自远处寒山传下。一时间,所有人同时转过头,目光齐刷刷的,往远处的山峰看了一眼。
唯独霍无羁再次闭上眼睛,他松了口气,午时到了,阿予没来,真好。
林琅怔怔的看着还未行刑就被血水染红了大片的刑台,没有任何动作。
“大人,午时了,行刑时间到了。”小厮走近,提醒林琅。
林琅深呼一口气,朝刽子手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案几,没再看霍无羁一眼。
刽子手赤着上身,喝了一大口酒,喷到待会儿要用的刀具上。
小厮拖着霍无羁残破的躯体,把他拖到合适位置。
林琅亲自磨墨,沾了朱砂,从一旁的木桶里抽了一块空白板子,亲自提了个红色的“斩”字。
想他林琅,最拿的出手的,便是一手利落的簪花小楷。他这手字,纵是他霍无羁,也是比不上的。
可现在,他却有点拿不住笔。
区区一个斩字,他却写的歪七扭八,很是难看。好半晌,他才写完,闭着眼睛,扔了下去。
木板落地的同时,他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斩”。
场面一度很安静,林琅的这个字,传入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观刑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等恭送定北王。”
话落,齐刷刷一片,百姓们都跪了下来,尽数泪眼朦胧的看着刑台。
一早就闭上眼睛的霍无羁,听到动静,也睁开眼,奋力仰着头,往人群中看。
刽子手举着大刀的胳膊微微晃动,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大刀没有立即落下。
霍无羁朝刽子手使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兀自挣扎好一会儿,挣扎成跪卧姿.势,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大声喊:“无羁拜谢各位乡亲,天寒地冻,各位还是早些归家去吧。”
话落,他用腰腹发力,朝人群深深磕了一个头。额头狠狠撞向木板,待他再起身,额上已经出血了。
他而今是戴罪之身,这些人拜他不得。
如若让宫里那位知道了,他们怕是都活不成了。
霍无羁没办法,只狠狠拜回去。
可那些百姓哪里懂的这些,他们只会捧着一颗真心。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而今,定北王谋不谋反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往昔是定北王亲自率军以身相搏,挡住了回鹘大军南下的铁骑,护住了他们的家园。
此事了,霍无羁再次看向刽子手。
刽子手会意,朝他抱歉笑笑,重新举起大刀。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武器架上的赤星的刀身,正不规则震动着。
顷刻,落在刀身上的积雪,尽数被抖落下去。
就在大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忽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阵清幽的暗香,且愈发浓郁。
“等等。”霍无羁猛的睁开眼睛,朝刽子手大喊。
刽子手被他吓了个趔趄,甚至以为他也像旁的人一样,开始害怕。故而招呼了一旁的两侍卫,将霍无羁死死摁在刑台上。
香味越发浓郁,霍无羁整个人也越来越激动,挣扎的也越来越厉害。
“什么味,好香啊。你有没有闻到?”
“真的好香。”
越来越多的人嗅到这阵突如其来的梅香,也开始议论纷纷。
林琅也走了过来,他直接走到霍无羁面前,问:“师兄,这都午时了,你又想耍什么花...”
招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黑影唰的一下,落在他面前。
悄无声息,又突然出现。
方才举起大刀的刽子手被这黑影吓了一跳,举着刀大叫着,一连退了好几步。
“鬼啊,鬼啊。”
狠狠钳制着霍无羁的两个侍卫紧随其后,慌乱跑远的同时,不忘抽出腰间的佩剑,虚指黑影,用发颤的嗓音,发问:“何...何方妖孽?”
紧接着,围在刑台附近的持械侍卫也都心惊胆战的退后几步,不约而同抽出佩剑。
原本跪在地上的百姓也都有些傻眼,呆呆的看着刑台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
唯有霍无羁和林琅,他们两人的神色还算正常。
其中,一个深情款款,另一个欣喜万分。
“阿予。”霍无羁喊了她一声。
随即,那道黑影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抬起了头。
众人在看清她长相后,不禁抽了一口气。
哪里是鬼怪,哪里是妖孽,分明是个长的极美的姑娘。
“你认识我?”温予看向那个深情唤她又浑身是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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