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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容贵妃以为霍余是如何接近的陈媛?

    皇后觑向根本不曾察觉陈媛话中提醒的容贵妃,心中漫不经心地道了句,蠢货。

    容贵妃见陈媛主动注意到了容子枫,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了些:

    “是我许久未见他,才叫他来陪我说会儿话,适才子枫还在担忧公主的伤如何了,这不,公主就来了。”

    容子枫在容贵妃说话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遂顿,他抿紧了唇瓣。

    他的确问了公主伤势,可和容贵妃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刚准备好要参加午后的狩猎,容贵妃就派人寻了他,话里话外皆是要他把握好机会,她将长公主当成登云梯,非要让他爬上去。

    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多日的狩猎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眼前消失。

    他没忍住,问了句,公主不是昨日受伤了吗?

    受伤了,要养病,他留在营中又如何?

    可现在,容贵妃明显歪解了他意思,偏生,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打容贵妃的脸,不能让家族的期望落空。

    容子枫依旧一身青衫,只他堪比松柏挺拔的腰杆今日似有些弯,他比往日越发沉默了。

    陈媛觑了眼容子枫,笑容很轻地道了句:

    “让沈公子担忧了。”

    这是客套的一句话,容子枫和她都心知肚明,尤其那记眼神,让容子枫有片刻失神。

    当初得知长姐让他来长安,他一心拳拳抱负,可刚到长安,就在某一日被长姐叫进皇宫了,见到了名声如雷贯耳的当朝长公主。

    容子枫不可否认,长公主生得很美,似生来就该傲于世间的寒梅,任何人折了她,都是玷污。

    长姐和家族的心思几乎昭昭,他的命运就似当初被送进宫中的长姐,他们没有幸福可言,受家族恩,就该反哺家族!

    容子枫知晓这个道理,就如那时得知要入宫后而失神了刹那的长姐一般,他那时不懂,荣华富贵尽在眼前,长姐为何失神沉默?

    可只有身临其境时,才知晓这充斥全身的无力感。

    明知晓有别的出路,可沉甸甸的家族期望压在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你,足够让你敛言不语,沉默地低下头屈服。

    可,明知这一切,容子枫依旧在陈媛那记寡淡的眼神中失神了。

    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立在朝堂上。

    容子枫一点点地攥紧了手心。

    陈媛看出了容子枫的沉默,可世人皆有难言之隐,想要挣脱,还需靠自己。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容贵妃的话,视线则早就放在了密林处。

    容子枫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她可没忘记,她和陆含清可还有赌约在身呢。

    她有点心不在焉,这次狩猎的结果究竟谁会赢呢?

    一阵鼓哨声响,陈媛倏然抬眸——狩猎结束了!

    盼秋适时地送上一杯茶水,陈媛接过,堵住了想要继续说话的容贵妃。

    陈媛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一批批狩猎的人回来,陈媛在其中看见了霍余和陆含清,两个人的猎物都很多,只凭肉眼看去,陈媛一时竟分不出谁更高一筹。

    倏然,陈媛怔住,眼眸稍稍睁大。

    几名禁军抬出一头猛虎,摆在了霍余身后,这就代表,这猛虎是霍余所猎。

    众人一阵哗然。

    隔着人潮,陆含清和霍余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霍余脸上淡漠得近乎没有情绪,近乎赤裸裸地说明,他就是在故意打乱他和长公主的赌约。

    陆含清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这两日穿的劲装,靴子紧贴腿根,那条珠串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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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脚踝似有些疼。

    霍余才懒得去管陆含清在想什么,他似完成任务一样,下意识地想要人夸赞,抬头朝高台上看去。

    陈媛一直在看着他,二人视线对上时,陈媛不由得一点点勾起唇角。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份骄傲凭空升起,来得猛然又强烈。

    陈媛怔然,她何时竟将霍余当成自己人了?

    狩猎的魁首自然是霍余,第二名则就是陆含清,今年狩猎因这二人在,压得其余人近乎无法出头,尤其那些武试结束的人,皆有些羞愧。

    陈媛忽然扭头,勾了勾手指。

    徐蚙一不明所以,却依言弯了身凑近,陈媛有点好奇:“若是你上场,可有能耐压过他二人?”

    徐蚙一稍顿,才面无表情地回答:

    “公主想让我赢,我就会赢。”

    陈媛挑了挑眉,一时竟有些听不出他话中何意,她眯眸回头看向徐蚙一,谁知晓徐蚙一低着头,根本不看她,让陈媛一阵没好气。

    狩猎结束,傍晚举行宴会。

    陈媛没有坐在高台上,她带着盼秋和徐蚙一等人围了一圈,将兔腿、鱼肉串上架在篝火上,阵阵肉香很快飘来。

    霍余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其中,落座在陈媛身边。

    陈媛觑了他一眼,许是气氛很好,她自然而然地凑近霍余耳旁,轻声地问:

    “你今日可有舞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根处,让霍余一时不知究竟是耳根热还是眼前的篝火的更热,他轻轻抿了抿唇瓣,才压抑住喉结的滚动,耳根子飘红地说:“没有。”

    怕陈媛不信,他认真地添了句:

    “堂堂正正,我就可以赢他。”

    两人离得太近,让霍余稍稍偏头,就可以将女子脸庞尽收眼底,被篝火烤得嫣红绯然,轻巧的余媚刻在眼稍,自骨中散出的慵情,叫人忍不住沦陷。

    女子呵笑了声:“别紧张,我信你。”

    霍余心尖都跟着这声笑颤了下。

    他不由得失神,陈媛总道旁人好看,可何人在她跟前会不显得黯然失色呢?

    远处,陆含清带着庆安走近,他换了身湖蓝色的长衫,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他的目的地直奔陈媛,陈媛扭过头看他。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霍余板平唇角,在心中唾了句晦气。

    陆含清早就学会了无视霍余,陈媛如常地邀请他入座,有点遗憾地说:

    “今日未见含清得魁首,当真可惜。”

    霍余垂眸,将烤鱼翻了个身,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陆含清刚输给他,陈媛就说了这话,尤其先前陆含清还一而再地在陈媛面前说过会拿魁首,真够让人臊得慌的。

    果不其然,陆含清顿了下,才摇了摇头:

    “是陆某先前自大,忽略了长安城地灵人杰,倒叫公主看笑话了。”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任何人都无法再挤兑他,反而恨不得安慰他无碍。

    霍余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陈媛,无视陆含清,认真地叮嘱:

    “小心刺。”

    旁若无人的亲近。

    庆安隐晦地撇了撇嘴,心中啐了声不要脸,狐媚子。

    若非自家主子放不下身段,哪来他猖狂的份?

    陈媛眯了眯眸子,霍余明显在故作亲近,她要配合霍余吗?

    其实霍余心中也没底,毕竟不论前世今生,公主待陆含清一直是很好的。

    所以在陈媛接过烤鱼,接受了这份旁若无人的亲昵时,霍余和陆含清都怔了一下,霍余只觉身心都舒畅了,恨不得骑马在围场跑上一圈,整整两世,他终于在陈媛跟前胜了陆含清一次。

    无人知晓他在面对陆含清时的憋闷。

    若非陆含清是淮南陆氏之子,霍余甚至都会怀疑,公主会不会真的对陆含清动心?

    但谁让陆含清的身份摆在那里,永远都改变不了。

    陆含清怔怔地垂眸,一阵风吹过,拂开了他的衣摆,脚踝一串殷红的玛瑙珠子明显。

    陈媛和霍余都注意到了。

    陈媛早就忘了她那日送去陆府的赔礼,因此,只是惊奇,陆含清居然有这个爱好?

    倒是霍余猛然咳嗽出声,一张脸被呛得通红,冷肃漠然之色顿消,反而添了几分昳丽。

    但无人关注,连陈媛只顾着躲开,嫌弃得坐地老远,惊呼出声:

    “霍余,你疯了?!”

    她手上的烤鱼被喷了秽物,被陈媛一下子扔到篝火中,她气结:“都怪你!”

    婢女递上水,霍余连饮两杯,才压下呛声,半晌,止住脸上古怪神色,他才歉意地说:

    “抱歉,我重烤一份给公主。”

    说着,他抵了抵鼻尖,拿起一份烤鱼重烤,不敢把视线看向陆含清,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他从中秋前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亲眼看见陆含清将这串玛瑙珠串戴在脚踝。

    陈媛隐晦地瞪了他一眼,只不过男子爱戴脚链而已,哪怕搁在陆含清身上有些匪夷所思,也不必这般大惊小怪!

    陆含清不着痕迹地皱眉,不知为何,他莫名就觉得适才霍余的失态是因为他。

    可为何?

    他身上有何事值得霍余这般失态?

    陆含清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脚踝,对于女子来说,脚链是贴身物,红豆是相思物,无论如何,这串玛瑙珠串都不该有错。

    这次狩猎,形势不明得让陆含清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很多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

    何人刺杀长公主?可是要嫁祸淮南?沈柏尘又是何人?

    还有,长公主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明明陈媛先前对他态度不明,说话举止也都透着股暧昧,可昨日受伤醒来后,一切就变了。

    说话时依旧透笑,可陆含清却能察觉到她身上隐隐约约压抑住的不耐和烦躁。

    莫说陆含清了,连陈媛都莫名其妙,往日她尚能忽视淮南这一点和陆含清调情,可这次受伤醒来后,却不行了,一见到陆含清她心中就烦躁得厉害。

    情不自禁的抵触,让陈媛手指轻颤了下,她轻轻垂眸,掩住眸中的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两章合一,加更也在里面了

    来晚了,明天依旧加更

    啾咪啾咪宝宝呢

    第54章

    若说今日还有何事出乎陈媛的意料,那就只有刘芊妤了。

    陈媛不经意间抬眸,就遥遥觑见刘芊妤和沈柏尘坐在一起,她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细眉,当真是执迷不悔,旁人拉她都拉不回来。

    她厌烦地移开视线。

    狩猎结束,翌日一行人返回长安城。

    回宫后,陈儋就让人将洛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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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详细的地图和另外两处的地图一同送到公主府,陈媛立刻吩咐下去,这几日公主府隐隐有所动作。

    等了几日,霍余都准备好了,却依旧不见陈媛动身,这日夜暗,他刚下值,寻到陈媛寝宫,道出心中不解:

    “那日公主说回来后就立刻启程,怎么至今不动?”

    陈媛侧卧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地图,闻言,像看傻子看了他一眼,她抬手点了点肩膀:

    “伤还未好,皇兄不许我现在启程。”

    肩上的伤比额头的要严重,她额头的伤近乎看不出痕迹了,但肩膀有时还在隐隐作疼。

    霍余讶然,颇有些古怪地看了陈媛一眼。

    这理由,总归霍余是不信的。她会留下,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果不其然,稍顿了顿,陈媛才不紧不慢地又添了句:“回来后,沈柏尘就不见踪影,先前他还会来公主府看书,这几日一次都未来过。”

    玉清扇和沈柏尘有关,沈柏尘的任何动向,陈媛都很关注。

    霍余心中有点吃味,但无法,这涉及正事,容不得他瞎酸:

    “公主是想将他一起带去洛劢城?”

    话落,霍余就皱起了眉头,沈柏尘是从关城冒出的,关城是大津的制南处,洛劢城同样位于南方,可以说,那方是沈柏尘的大本营。

    带沈柏尘去,当真无碍吗?

    陈媛轻飘飘地点头,打消了他的疑虑:“难道让他留在长安城给陆含清通风报信吗?”

    霍余顿时不说话了。

    谁都不敢高看沈柏尘一行人,谁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然而,紧接着陈媛的话就让霍余顿住:

    “这次南下,你和我分批而行。”

    霍余猝不及防:“为何?”

    好不容易可以和公主同行,还未出发,就要分行,霍余有点不情愿。

    陈媛将陈儋送来的地图铺开,她细白的指尖点在龙湖和洛劢城上,凝声说:“龙湖和洛劢城同在南,我们必须要以防万一,万一淮南和沈柏尘当真勾结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有防备之力。”

    “你带二百禁军去龙湖,绕道而行,穿山林而过,快则一日,慢则三日,就能赶到洛劢城,我会沿途给你留下记号。”

    她在白纸上画了两个记号,其一为按兵不动,其二为立即汇合。

    陈媛抬眸看向霍余,平静而郑重:“到时,你看见这两个记号,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双眸子很平静地托付了信任,近乎将她们一行人的性命皆交在了他手上,霍余拒绝的话被堵在喉间。

    霍余眸中闪过些许恍惚,他的公主似乎自始至终都十分信任他。

    前世国乱,她让他披甲上阵,似乎从未想过他会不敌,从皇城上倒下,将幼儿和天下交给他,也未想过他会有谋逆之心。

    忽然,额头被人拍了下,回神就见陈媛不满地拧眉:

    “傻了?听见了吗?”

    霍余压下心中阵阵地颤栗,认真地和陈媛保证:“我一定会保证公主安全。”

    前世悲痛,他根本未曾想过陈媛所有举动中含有的信任,霍余抿紧唇,他似乎终于明白史册中那些忠义之辈何来,这等托付所有的信任下,谁会不对她肝脑涂地?

    这般郑重其事,让陈媛眼睑轻颤了下,她手指轻轻瑟缩,有点不明所以。

    让他带二百禁军随后而行,只不过是个后手罢了,她府中的三百禁军随行,再加上徐蚙一就在身边,到时再挟持沈柏尘,她的安全足以得到保障。

    陈媛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鼻尖,不论霍余在想什么,她总不好去打击士气。

    翌日,起身时陈媛抬眸见盼秋摇头,顿时轻拧眉,不打算继续等了:

    “派人直接去他府中请他,就说我有事找他。”

    沈柏尘主动将玉清扇交给她,若无阴谋,陈媛自己都不信,对此,陈媛只有一个打算——将计就计。

    那么,她就不能在沈柏尘主动将玉清扇交给她之前,就知晓那是玉清扇。

    沈柏尘在午膳后姗姗来迟,他似乎生了场大病,身子单薄得不像话,让陈媛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有一段时间卧床不起,似乎这世间所有的热闹都和自己无关。

    所以,她轻轻拧眉,那股担忧和不虞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

    “你怎么了?”

    沈柏尘稍怔,才垂眸:“不幸染了风寒。”

    这是真的,他回来就派人去抓了风寒的药,城中药铺中的人可以作证,在他背后,徐蚙一也不着痕迹地点头。

    女子细眉还是蹙在一起,沈柏尘不知为何,就又虚弱地说了句:

    “现在已经无碍了,我身子、一贯如此。”不得用。

    他话间停顿了下,似不喜和旁人谈论自己的身子情况,陈媛倒是颇为理解他,嘱咐了句让他日后仔细些,就略过了此事。

    玉清扇还在她手中,就摆放在案桌上,玉屏挡住内殿外殿,风吹过珠帘轻晃作响,恰好掩住了沈柏尘眸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不知公主今日找我来,是何事?”

    陈媛也不废话,她拿起一旁的玉清扇,直接了当地问:“你这把玉扇从何处得来?”

    她将若有所思的视线投在他身上,似乎真的不知这玉清扇一直的拥有者就是他,丝毫看不出伪装。

    沈柏尘顿了下,眼中有些许茫然:

    “来长安的途中,从一商户手中买的。”

    须臾,沈柏尘眼睫轻颤了下,他迟疑地问:“可是这玉扇有何问题?”

    他敛了敛身上厚重的披风,依旧清冷脱尘,但这种小动作明显似有些不安。

    被当朝公主质问,似有不妥,这种不安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陈媛舌尖轻舔舐过牙根,有些兴趣盎然,遥想和沈柏尘相识以来,他所作所为都符合常理,哪怕不经意的一个停顿都是如此,唯独那日在藏书阁无人时的失态,除此之外,他仿佛就是“茶商沈柏尘”。

    女子眉眼间的狐疑未打消,她很快就有了决定:

    “我记得沈公子家住关城,我近段时间要南下游玩,不若沈公子陪我一道,也好给我介绍介绍这一路的风景。”

    她看似询问,却用的陈述语调,根本不给沈柏尘拒绝的机会。

    沈柏尘抬眸看了她一眼,才轻轻点头,轻声:“好。”

    霍余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沉默不语,用膳的时候用一种莫名委屈的眼神一直盯着陈媛,叫陈媛好生心虚,她瞪圆了眼眸:

    “你闹什么?带他一同而行,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

    霍余知晓啊,可一想到他不能陪公主同行,反而其余人可以,他当然心中有所吃味。

    但南下一事已经定好了,霍余心中酸也无法改变,只好叹了口气,低声稍沉:

    “那公主在洛劢城等我一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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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时不可一道,回来时总可以吧?

    陈媛眼睫快速地颤了下,一同回家?她呐呐地抿了口汤水,情绪不明地想,这公主府何时成了他的家了?

    这半个月以来,所有人都知道靖安长公主要南下游玩,公主府三百禁军随行,出城时的声势那叫一个浩浩荡荡。

    赶了一日路,众人在衢州驿站歇脚。

    无人知晓,这一夜,有个人行色匆匆地也赶到了驿站,被徐蚙一悄无声息地带进了公主的厢房。

    陈媛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梢:

    “刘姑娘?”

    刘芊妤知晓长公主要带沈柏尘南下时,她心中一个咯噔,她紧赶慢赶才在驿站时追到陈媛,等人站在陈媛面前时,她青丝尚有些凌乱,脸色稍白,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媛。

    陈媛给徐蚙一使了个眼色,徐蚙一接过信封,确认没有问题,才将信封递给陈媛。

    陈媛颇为纳闷,她和刘芊妤根本无交情,追了一路就为给她送一封信?

    将信纸打开,陈媛脸色顿时生变,她眸光紧迫地看向刘芊妤:

    “这信的消息,你从何得来?”

    刘芊妤忽然跪在地上,她仰脸看向陈媛,一字一句说:“臣女知道,那日刺杀公主的人必和沈柏尘有关,人是我带入围场的,公主最终侥幸逃脱,也宽容大量地没有怪罪臣女,可臣女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信上内容,是臣女在沈府中看见的。许是狩猎一事,让他对臣女有所愧疚,或是经那事臣女还昏了头地想和他在一起,让他松了警惕,回来后,臣女提出要去沈府,他并未拒绝,这半月来,臣女来往沈府数次,才在沈府中发现这信上内容。”

    “可他既敢刺杀公主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臣女无力报答公主恩情,只能将这信上内容送来给公主。”

    刘芊妤惨白着脸,在说起自己做的糊涂事,也不过苦笑一声,最后,她深深埋身叩首:

    “臣女不知公主要做什么,但此行,还望公主保重。”

    近来城中对刘芊妤的风评可不好,就连陈媛,在看见刘芊妤依旧死不悔改地和沈柏尘走近时,都生了厌烦。

    女子千里迢迢赶来送信,孤身一人跪在地上,她曾是长安城中人人夸赞的世家贵女,娴雅温柔。

    如今名声毁于一地。

    陈媛眼眸中稍有晦涩,手中轻飘飘的信纸似有些沉重。

    作者有话说:

    霍余:为什么不让徐岒一分开走?

    陈媛: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加更在晚上啾咪

    第55章

    刘芊妤离开了,趁着夜色,有徐蚙一等人的掩护,沈柏尘根本没有一点察觉。

    既然说是游玩,陈媛当然不会直奔洛劢城而去,她翻看着手上的信纸,上面笔墨不是很清楚地画着一张地图,似乎并非一气呵成,而是断断续续地好几日才临摹好。

    陈媛想到什么,她将洛劢城的那张详细地图拿出来,和信纸上的一对比,就发现信纸上的地图是洛劢城终的一部分。

    刘芊妤在信纸上很犹豫地写了三个字——安陵村。

    很显然,刘芊妤不知从何处看见或听到了这三个字,但并不确定和这张地图有关,所以落笔的时候很犹豫。

    等徐蚙一回来,陈媛将两张递给他,徐蚙一轻沉眸:

    “如果她没有问题,那么玉清扇的秘密就在洛劢城了。”

    先前都只是猜测,这张信纸上的地图则是确认了陈媛等人的想法。

    陈媛有点心不在焉,恹恹地耷拉着眸眼,徐蚙一微不可察地觑了她一眼,低声问:“公主在想刘姑娘?”

    陈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她就是觉得人和人当真是不同的,哪怕在同样的问题前,做出的选择也可能是截然相反的。

    就如同她母妃,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前,就做不到如同刘芊妤这般理智。

    刹那间,陈媛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她下了命令:“明日在衢州休整一日。”

    徐蚙一无声地看了她一眼,领命退下。

    翌日,沈柏尘醒来时,才知晓公主下令在衢州城待一日再离开,车马劳顿,她身份尊贵,娇气些也很正常。

    徐老和他一同而行,闻言,不由得拧眉,沉声:

    “大津皇帝当真儿戏!”

    玉清扇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交给一位女流之辈,沿途嬉闹游玩,不堪入目!

    沈柏尘眼睫轻颤了下,他唇色泛白,没有去反驳徐老的话,也没有出声赞同。

    他一直记得,陈媛南下的目的本就是游玩,若一路南下并不停留,过于急功利切,只不过徒惹人怀疑罢了。

    很快,有人敲响房门:“沈公子,公主午后要去观音寺上香,沈公子可要同去?”

    沈柏尘有一刹那的错愕。

    观音寺上香?

    厄运缠身,沈柏尘从未有去寺庙上香这个举动,所以,在他的认知中,去观音寺上香的人多为……求子?

    得亏陈媛不知沈柏尘在想什么,否则非得一脑子嫌弃。且不说她从未想过嫁人这件事,即使嫁人了,她也未必会有孕生子。

    为何会想到去观音寺上香,不过是听说衢州观音寺很灵验,她闲来无事,不若去拜一拜,替他们这一行求得好运些。

    午膳后,沈柏尘走出驿站时,陈媛已经坐在马车中了,她掀起提花帘的一角:

    “沈公子可要和我一辆马车?”

    话是这样问,但她明显给沈柏尘备了另外一辆马车,就跟在她这辆马车后面。

    沈柏尘自然看得见,所以,他未曾讨嫌,垂眸:

    “沈某身子不便,还是不了。”

    陈媛笑吟吟地让他随意,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身后垂着头的徐老,待他和徐老上了马车后,陈媛才轻眯着眸子松开了提花帘。

    队伍出发,盼秋给她倒了杯茶水,不明所以:

    “公主在想什么?”

    陈媛轻蹙着细眉:“我只是瞧沈柏尘身后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偏偏一时想不起来,她有些烦躁地抿了口茶水。

    闻言,盼秋纳闷出声:

    “近段时间公主都在府中养伤,可没见过外人。”

    她了解公主,公主不耐记人长相,公主若觉得何人眼熟,不是那人给公主的印象深刻,就是那人近日公主刚见过。

    和盼秋日日和陈媛待在一起,根本记不得有徐老这号人物。

    但盼秋话音甫落,陈媛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她稍稍捏紧了杯盏,眯眸轻声:“是他……”

    “谁?”

    陈媛脑海中蹦出一张年轻的脸,他闭着眼睛,浑身被泡得有些发白:

    “狩猎时,从溪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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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具尸体。”

    尤其眉眼间和脸庞轮廓,那个年轻人和沈柏尘身后的老奴近乎七分相像,只不过老奴更显年迈,还不如那具尸体看得顺眼。

    听出她话中含义,盼秋稍稍惊讶。

    陈媛和她对视一眼,轻挑了挑眉梢,若她没有记错,那就好玩了。

    世间没有那么巧合的事,看来那年轻死者和沈柏尘身后老奴脱不了干系,这般相似,许是子孙罢。

    那日,老奴是和沈柏尘一起从密林回来的。

    明明有了一线生机,见到了可以托付身心的人,可惜等来的不是救援,而是要他心甘情愿地赴死。

    陈媛轻扯了扯唇角,无声冷笑。

    倒真狠得下心!

    她倏然敲了敲马车,徐蚙一靠近,仗着马蹄声,陈媛掀开提花帘,眸光扫过后面那辆马车,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平静吩咐:

    “找机会除掉那个老奴。”

    洛劢城一行,有沈柏尘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没必要跟着一道前去!

    尤其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留着他,只会是个祸害。

    徐蚙一不知陈媛为何忽然有这个命令,但他有一个优点,执行命令而不多问。

    他隐晦地点了下头,驾马朝前回到他原先的位置上。

    一路安静到了观音寺,观音寺很灵验,香客自然络绎不绝,不仅达官贵人,甚至一些农妇也有上香求签的,倒叫陈媛多生一分兴致。

    一般农妇忙于生计,哪有闲情雅致,或者说,哪有多余香油钱来上香求签?

    可这观音寺却不同,农妇竟不止一两个,陈媛真的好奇了,这观音寺究竟有多灵验?

    观音寺供奉自然是观音娘娘,陈媛心中哪怕不信这些,但也对鬼神也都还算敬着,让人添了香油钱,才和一旁的沈柏尘说:

    “皆说这观音寺很灵验,沈公子可有什么心愿,不妨也拜一拜?求个心安。”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似乎别有深意,沈柏尘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可女子脸上挂着浅笑,觑向他的眼神似含了分催促之意,眉眼间只有好奇。

    小和尚送上香烛,沈柏尘顿了顿,他眼神似有些晦涩,但陈媛细看过去,就发现他眸眼如往常一样透彻冷清,似乎适才只是错觉。

    沈柏尘终究接过香烛,和陈媛一同跪下,在陈媛提醒他记得许愿时,他几不可察地看了女子一眼,遂后,闭上眼,他许了一个愿。

    待起身后,陈媛好奇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沈柏尘眼睫似颤了下,他垂眸:

    “不能说。”

    说了就不灵了。

    作者有话说:

    霍余:我也想和公主一起许愿!

    这张两千字,有点少,明天再继续加更哈

    主要是今天头发没干睡了会儿,起来时有点头疼

    第56章

    观音寺后有一片梅林,听寺中的小僧提起时,陈媛颇有些惊讶,这才十月,梅林竟开花了?

    饶起了一分兴致,出了大殿后,陈媛和沈柏尘道:

    “小僧说这时后山的梅林开得正好,沈公子可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一路以来,沈柏尘都未对她的安排提过异议,这时也是恭敬不如从命的。

    后山有一道青石阶,从山脚向上,镶在山间,倒有些说不出的好看,只走到山腰处,陈媛就生了些许懊悔,她未曾想过这后山竟如此高。

    怪不得那小僧说后山幽静,这般高的台阶,谁会乐意爬上来?

    陈媛只觉兴致一点点散去,精致的眉眼都似软趴趴地耷拉下,她觑了眼沈柏尘,却见沈柏尘脸色虽白,倒并未觉得累,甚至有些茫然地看回来,似不解她为何停下。

    陈媛一阵牙疼语塞,索性不去看沈柏尘,盼秋低声问:

    “公主可是累了?”

    陈媛扯唇,的确累了,可沈柏尘适才那记眼神倒叫她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来后山赏梅一事本就是她自己提出的。

    所以,她只是郁闷地摇了摇头,盼秋无奈和徐蚙一对视一眼,任由她倔强。

    一刻钟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顶,一座凉亭立在顶端,可陈媛却未在意那些,她微有些诧异的怔然,入目的是一片立于枝头的红梅,满林皆是,轻风拂过似带着满阵清香。

    得见这片美景,倒也觉得先前的苦累也算值得了。

    陈媛一步步往里走,盼秋不得不跟紧她,陈媛好奇不解:“这后山的梅林自生自长,无人精心照料,怎么会这个时候花开满林?”

    盼秋也不知晓:

    “许是在观音寺后,得了观音娘娘灵气的庇护。”

    陈媛古怪地觑了眼盼秋,她倒不知这小妮子这么信赖鬼神之说,不过这番理解,好像也似合情合理,陈媛没有纠结这么多。

    她进了凉亭中稍作歇息,婢女们很快摆上糕点水果,带上来的茗茶已经有些凉了,陈媛并不怎么在意,轻抿了几口凉茶,被盼秋念叨了一句。

    陈媛烦不胜烦,让沈柏尘坐下,盼秋的念叨声才停下,陈媛松了口气,说:

    “沈公子坐下歇息会,我们再去赏梅。”

    沈柏尘无话,忽然,一块糕点被女子递过来,细白的指尖捻着浅绿色的糕点,沈柏尘视线不知在何处停顿了刹那,女子娇怪:

    “你怎不动,还得要我亲自拿给你。”

    沈柏尘眼睫轻颤了下,将糕点接过,一点点送进口中,有些干,也有些甜。

    他抿紧唇,咽下那块很甜的糕点。

    他未曾和陈媛说过,其实他不爱吃糕点,他日常喝药,甜食轻易碰不得,并非身子不可,而是教导他的人告诉他,不可享乐过多。

    时间长了,他就不爱碰糕点这些东西了。

    可现在,那分莫名别扭抵触的情绪似乎就散了,糕点本身的确好吃,就似他年幼时,装哭耍赖只为母妃多让他吃一块糕点,记忆尤新,和如今口中的味道似也有相同。

    沈柏尘今日过度吃了三块糕点,身后有不赞同的视线朝他看来,沈柏尘才堪堪停手。

    陈媛仿若什么都不知,自然而然地道:

    “走吧,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一次,若不好好赏一番这美景,可就亏了。”

    沈柏尘和她同行,盼秋等人在后面紧跟,他落后半步,这时,他才发现女子较一般女子高些,近乎抵到他下颚的高度,她裹着披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尽数藏在狐绒中。

    她走在他前面,哪怕步调随意轻慢,可那脊背挺直,抬手碰梅枝时,衣袖随动作而落,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她手上未戴首饰,可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至少那抹白皙露出时,沈柏尘那么守礼的人都顿住了视线,下一刹,他似抿紧了唇瓣,一抹可疑的绯红烧上耳根,可银丝垂散,帽檐轻戴,无人发现。

    连沈柏尘自己都没有发现,只要有陈媛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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