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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挂?

    自己?谨记这点,时刻控制着情感,绝不产生不该有的心动。

    到头?来,纪若昙反而不高?兴起来。

    只是许娇河知纪若昙重?获灵剑碎片在手,已然恢复不少实力,今后在欲海的生活还要他来帮衬。

    又恐他一怒之下,将自己?丢在极雪境不管。

    于是转了转眼珠,扬起笑?面恍若无事发生般凑上去:“哎呀,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还不是因为时时刻刻为着夫君着想,夫君如此天资卓绝、道骨仙风,唯有那自在天上的尊位,才能为你添色一二。”

    许娇河何时这般讨好过别人。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的甜言蜜语,纪若昙听后并没什?么表情。

    快要抵达目的地,他加快了步伐,几乎是拽着许娇河在行进。

    相接的肌肤从手掌替换到手腕,原本温情脉脉的牵手姿势,变成了纪若昙单方面的掌控。

    拉扯之下,小臂发出隐隐的痛感。

    许娇河身?娇体弱,经此一行早已疲惫不堪,她小跑着努力跟上纪若昙的步伐,不多时又气喘吁吁。

    完了完了,怎么那样说?不对,这样说?也?不对?

    要是下一句再哄不好……他更生气了可怎么办?

    趁着纪若昙没有回首,许娇河苦着脸,一面小声喘气,一面用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方,撒着娇示弱道:“你慢点、你慢点……我真?的走?不动了。”

    纪若昙猛地停下脚步。

    许娇河向四周看了看,又发觉一路以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晓到底走?到了何处。

    却见他反手展开传送法阵。

    许娇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登时将纪若昙的臭脸抛在脑后。

    她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在摇,欣喜地追问?:“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许娇河。”

    纪若昙忽然唤她的名字,问?,“在你心中,是不是也?盼着我早日飞升,与你解除道侣关系?”

    这话问?得许娇河进退不得。

    怕顺着纪若昙回答,他觉得她毫无良心。

    可若反着回答,似乎又生出太?过暧昧的嫌疑。

    许娇河小声扯开话题道:“夫君在这里同我纠缠,万一扶雪卿醒了追过来怎么办?”

    纪若昙不言不语,也?不动不移。

    大有在这里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许娇河眼见实在没办法,踮起脚尖在他的颊边飞快吻了一下。

    她嗫嚅着说?道:“夫君、夫君不该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要追求大道,我支持你,你说?事成后各自嫁娶,我也?只好同意?,我、我能怎么办呀……我又做不了什?么决定。”

    许娇河用永远泛着水光的双眼望着纪若昙,没有片刻的躲闪。

    仿佛她口中的话语并非推脱耍赖,而是真?的无从选择。

    “……”

    纪若昙肃着面孔,不知是从刚才的吻中没有反应过来,亦或者对她的答案不满意?。

    过了半晌,他缓缓放开对于许娇河的桎梏,旋身?踏入传送法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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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许娇河逃过一劫,却难掩复杂的心绪。

    她清楚自己?可以为了达成目的,或是存活下去,说?些看似真?挚实则违心的言语。

    可纪若昙不同。

    他的人生之中,任何的言行举止都是落到实处的一笔。

    纪若昙态度的转变,叫许娇河暂时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思来想去,加紧脚步追了上去,在意?的却是:“夫君想听我的答案,我便对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夫君应该不会因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而反悔不告诉我凡人也?能修炼法术的办法吧?”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十四天

    许娇河的话, 令得纪若昙整整三天没有理她。

    这三天里,不论她怎么呼唤怎样说好话,变成绦带的柳夭, 便如同一根真的绦带一般。

    半点反应也无。

    许娇河面上不显, 心头却颇为忐忑。

    纪若昙该不会真的反悔了吧?

    原先竟也不晓得,他这么听不得真话。

    她拿柳夭中装死的公鸵鸟没什么好办法,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经?历过扶雪卿的事情后, 疑心病加重的许娇河学着纪若昙当初的做法, 里里外外布置了不少防御的灵宝, 又?瞧着仅有一道符篆充暂代?门拴之效的房门不痛快, 亲自上街请了位工匠来。

    浮云镇依旧是热闹的样子。

    熙熙攘攘的路人?, 主道两旁卖力吆喝的商贩,以及占据了好地段的大小铺子。

    许娇河沿着路走到底,并没有瞧出哪块铺路的青石板上存在可疑的血迹。

    似乎那夜的进犯变成了一场午夜的血腥梦境。

    被纪若昙砍断手脚,丢在大街上的妖族, 也不复存在过的痕迹。

    许娇河不清楚那几个人?后面去了哪里, 或是他们的四肢,有没有如同纪若昙所?说的那般长回来。

    但经?此一遭,如今她出门在外, 那些如影随形的审视自己这个外来者的目光, 倒是少了许多。

    就算有, 也做得更加隐秘。

    ……

    工匠跟在许娇河的身后, 小心绕开篱笆上的符篆, 走入内室。

    这位看?起来貌不惊人?的老人?, 同样是一位人?族。

    在欲海, 人?族不受欢迎。

    哪怕是修魔的人?族,也低其他种族一等?。

    一个弱小的人?类, 就算被妖魔二族当街折磨致死也无人?在意。

    唯有从事一种职业的人?族,才?能打破这份偏见。

    那就是工匠。

    人?族在打造、使用工具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他们相对于没有耐性的妖族更加沉得住气,又?比直头白?脑、做事一根筋的魔族更加细致谨慎,自人?族手中产出的武器工具,都十分经?久耐用。

    相传上一任魔尊扶赫之的射日?弓,便出自一位人?族的魔修之手。

    他亦在那时下令,欲海上下,要对成为工匠的人?族保持尊敬之心。

    许娇河有黄金在手,自然要找行业中最优秀的人?族大师。

    不只是因为他们是更好说话的同族,也为了另一个目的。

    许娇河抱臂站在不远处,看?这位名满浮云镇的工匠忙上忙下,仔细测量着栓口?处能够容纳的尺寸。

    她思忖着要打探消息,就要先消除对方的戒心。

    于是用敬称客套地问道:“大匠慢慢做就是,可感到口?渴吗?要不我为您倒杯水来?”

    工匠受宠若惊,连忙摆了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太客气了,您家这门上缺失的木拴不算难做,等?量完尺寸,小人?回到店里,不到一日?便可赶工出来。”

    许娇河仍旧亲自倒了杯温度正好的茶水,递到他掌心,情真意切地说道:“要在这偌大欲海遇见同族,属实不易,大匠不用太过操劳,且喝了这盏茶才?是。”

    工匠握着茶盏,见许娇河的表情不似虚与委蛇,便放下手中的工具,感叹道:“夫人?说得倒是实话,有时候待在欲海太久,只觉得人?也变成了魔,如夫人?一般亲切的同族真是少之又?少。”

    许娇河道:“我也是刚来浮云镇不久,原先住在欲海北边的村镇……哎,您知道的,那些叛族总是搅扰得人?不得安生,我又?独身一个人?,没有拖家带口?的困扰,索性直接搬来了浮云镇。”

    “谁说不是呢?”

    许娇河的谎言打开了工匠的话茬,他干脆跟着一起抱怨道,“原本想着那些叛族降了,新?魔尊登基以后,欲海也能过几年太平的日?子——谁承想三天前新?魔尊忽然颁布了新?的魔令,说是出了点问题,要暂时延缓继位仪式的举行,紧接着又?戒严了欲海管辖内的城池。”

    “戒严了城池?”

    虽然早有准备,但许娇河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缓缓偏转着眼珠,装作懵然不知道,“大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具体?的内容,小老儿也不太清楚。”

    工匠用袖子擦了擦鼻尖被热茶沁出的薄汗,大声?回答完半句,又?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许娇河,用又?低又?急促的声?音说道,“据说是魔尊出门巡视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女人?,结果?对方与他春风一度后悄无声?息跑了,现在魔尊怎么也找不到人?,暴跳如雷地发誓一定要抓到她。”

    “啧啧,真不知道那位能把魔尊迷得神?魂颠倒的尤物长什么样……在床/上到底是有多爽。”

    妖魔重欲,荤素不忌,日?常交谈口?中也时常离不开男人?女人?和下三路的东西。

    工匠与之生活多年早已同化,说到后面眉飞色舞,眼角带着了然又?黏腻的笑意。

    作为“尤物”本人?站在他面前的许娇河,瞧着他脸上荡漾的褶子,忍不住感觉到恶心。

    又?不好表现得过于嫌恶,叫人?看?出异样怀疑自己的来历。

    她只能潦草地干笑了几下,在打探完消息后,借口?说想起来有点事,要走开一下。

    许娇河走到门外,望着平静的河面平复心绪。

    她思索着扶雪卿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以及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待她回到屋内,工匠已经?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提出告辞。

    ……

    送走工匠,许娇河犹嫌晦气,将桌上未喝完的茶水连着茶盏,一起扔进了废纸篓中。

    她忆及工匠那编排下流事的嘴脸,心中对扶雪卿的厌恶又?加深几分。

    她想不明白?抓人?就抓人?,说成小洞天的间谍也好,偷袭魔尊的叛族也罢——要编织罪名,用什么借口?不好,非要用这种,带着暧昧和遐想的名义。

    怀着难言的心思,许娇河用清水仔细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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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缓步走上二楼。

    她照例打开走廊最里间的房门,看?看?被她扔在卧房内的柳夭情况。

    木门吱嘎一声?打开,却见纪若昙背着手站在窗前。

    在纪若昙从昙花真身蜕变为灵体?的最初,尽管许娇河摸得到他、看?得见他,但阳光洒落在他的身躯之上,总会?呈现出一种朦胧不真实的感觉。

    此刻他如从前一般接受日?光的照耀,许娇河却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灵体?还是人?身。

    她心中一喜。

    纪若昙越是强大,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越早结束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不过许娇河依然记恨着纪若昙这三日?以来的冷落。

    她故意款摆腰肢扭了过去,语气甜腻腻又?阴阳怪气:“夫君终于舍得出来了?”

    许娇河总有一种本事。

    哪怕全部是自己的错,只要一觉睡醒之后,也就都变成了别人?的问题。

    她理直气壮地想:纪若昙要她做出回答,她回答得也都是心里话。

    纪若昙能不能接受,是他的事情,自己又?能如何?

    离开极雪境已过了三日?,当时是她在这头拖着扶雪卿,纪若昙才?能在另一边顺利拿到灵剑碎片。

    他回来不仅不感谢,还对自己摆臭脸,应承的事情也拖拖拉拉的,久不见做好。

    许娇河越想越不痛快,干脆再点他一句道:“我还以为夫君——”

    “你想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纪若昙转过身,打断了许娇河接下去的言语,也令得她的身形猝不及防立在原地。

    久久愣怔之后,轰得一声?,许娇河感觉到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脸颊周围。

    她的耳垂、面孔、脑袋,通通热了起来,伴随着惊讶之后如潮水般上涨的狂喜。

    许娇河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你想以凡人?之躯习成法术,我可以帮你。”

    纪若昙的面容无比平静,仿佛说出口?的只是今日?天气真好,而并非千万年来无人?做到的天堑难题。

    原来真的可以。

    没有灵根的凡人?,也可以修习法术保命。

    许娇河又?闹又?求了这么久,时不时地追问,皆因内心的不安定。

    如今愿望成真。

    她激动得不知该怎样言语。

    许娇河跑了过去,足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急音。

    她立在纪若昙身畔,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试图找到青年将秘籍放在了何处。

    “夫君、好夫君,东西在哪里,快给我看?看?呀!”

    她伸出手,莹白?的掌心朝上,眼底透出前所?未有的希冀。

    纪若昙瞥了一眼她的手,缓缓说道:“世间没有一样秘籍灵宝,能够让凡人?拥有吸纳灵气之力。”

    “……那你还说,我要的东西找到了?”

    打死许娇河也不相信,一本正经?的纪若昙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抬头死死盯着纪若昙,往常甜润的语气溢出一点狠意:“夫君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纪若昙不答,只问:“如果?掌握法术的前提,是经?历难以言喻的痛苦,赌上一半不成功变会?死的几率,以及就算你能够吸纳灵气,但不勤勉修习,依旧会?被人?踩进泥泞的事实……你也愿意?”

    他说得很慢,生怕许娇河领会?不了其中的意思。

    每一个假设的提出,都字字诛心。

    许娇河勾起唇角想笑,然而纪若昙认真的瞳眸让她意识到这并非玩笑。

    一道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叩问。

    想要学习法术,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纪若昙提出的办法,有一半的可能是死。

    ……为了活着,先经?历一遍死亡的来袭,这样真的值得吗?

    明明可以依靠别人?。

    依靠纪若昙、依靠游闻羽……再不济,想想办法,引诱明澹这个小洞天第一人?。

    其实有很多不那么痛苦的办法,可以帮助自己活下去。

    挣扎、怀疑、犹豫、恐惧,诸多情绪在许娇河的瞳孔中交集。

    ……

    可她注视着纪若昙的眼睛,最终还是把头点了下去。

    纪若昙道:“好,那你闭上眼睛。”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十五天

    纪若昙说:“既然你已经为今后的人生做出了决定, 那就听?我的话,把眼?睛闭上。”

    他的眉目深敛,安静站立如一枝月夜绽放的白昙, 并无向?许娇河解释任何的打算。

    纵使心头有千言万语, 许娇河还?是决定相信纪若昙一次。

    于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视觉的瞬间,她感?觉到有一只手牵住了自己。

    这只手带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来到床畔的位置, 然后拍了拍肩膀, 示意她坐下。

    许娇河照做, 纪若昙下一步的指示却迟迟没有响起。

    在等待的间隙里, 被忐忑不安填满的她, 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真?是奇怪。

    在那些民间的小?说话本里,作为主人公的凡人想要变得强大,皆需要闯秘境、斩妖兽,历经重重艰难险阻, 方能从中得到不世的法宝和传承。

    怎么轮到纪若昙传授给自己秘术, 却是要床上练?

    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连眼?睛都不能睁开。

    许娇河想不出来不需要外出冒险,光光在床上修炼能有什么丢掉命的危险。

    她耐不住寂寞的双手又在周围小?幅度地摸索着, 试图找到类似法宝秘籍的可疑物体。

    下一秒, 纪若昙的嗓音沉沉响起。

    他说:“许娇河, 这是你?选的路, 开始之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在我没有说话前, 你?不能睁眼?, 也不可以中途喊停。”

    “我……我知道的, 夫君,不管怎么样, 都谢谢你?。”

    周身的寂静,受限的视觉,以及纪若昙话语中的郑重影响着许娇河。

    她挤出一丝笑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无怨无悔。

    只是坚强的伪装树立不过一秒,又垮下脸问道,“我是不是真?的有一半几率会死呀……?”

    纪若昙没有说话。

    某种轻飘飘的东西忽然落在许娇河的眼?眶,类似布料的质感?。

    青年修长的双手勾着它,迅速穿过许娇河的脑后,灵巧地打了个活扣。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许娇河,便借用?这种外在的方式,帮助她履行“不可睁眼?”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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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上方能够接收到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掩去,黑暗彻底降临在感?知之中,突兀的安静叫许娇河心跳加速,她无措更甚,于是没话找话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睁眼?的,你?怎么还?唔唔”

    然而话没说完,一根冰凉细腻的东西钻进了她的齿关,直直贯到喉头,随即堵住整个口腔。

    与此同时,许娇河的四?肢均受到了古怪事物的侵袭。

    它们牢牢缠住许娇河浑身上下最为纤细的部?位,拉扯着她背靠墙壁,呈现出手脚大张的姿势。

    怎么、怎么会这么怪异……

    纪若昙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她的嘴也堵住了?!

    许娇河扭动着舌头,尝试把那粗圆一条的物什推出去,舌尖却忽然体味到植物淡淡的辛涩香气。

    难道,自己口中的这玩意儿,是他那具乌漆嘛黑的……昙花真?身?

    许娇河绸布下的眼?睑腾地红了起来。

    薄绯晕染在她的眼?尾和颧骨四?周。

    这似乎有些太超过了。

    与其说是修炼的功法,倒更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淫/行。

    桃色的泡泡一个一个浮现在许娇河的脑海,它们快速张大,又骤然破碎。

    整个世界之中,能够接收到的声源,仿佛只剩下一瞬更比一瞬强烈的心跳。

    它们如同上涨的海潮,在许娇河的耳际来回冲荡。

    哗啦……

    哗啦……

    哗啦……

    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骤起。

    而一股几乎把许娇河撕成两半的剧痛,亦同时进攻了她的身体。

    “唔”

    包裹在衣衫之下的腰肢紧绷到极致,无关情绪的湿热泪水迅疾濡湿睫羽,顺着眼?尾滑落颊旁。

    许娇河难以形容她所?感?受到的痛楚。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裂闭合的血肉,折断连接的骨头,不管不顾地挤进来——挤开内脏秩序分明、摆放合理的身体,去强行开辟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这种痛不只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

    每一滴脑浆,每一寸脉络,不再?归属于许娇河的控制——它们成为树木扎根土地的触须,每向?四?周延伸出一分,许娇河的大脑便仿佛被多钻出一个洞穴般,迸发出突破生长、天翻地覆的痛感?。

    许娇河很想尖叫。

    她的身体痉挛着、抽搐着,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缠绕在四?肢上的束缚。

    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

    为什么纪若昙只说有一半死亡的概率?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是让她在这种漫长的生不如死中,等到着意志和身躯支持不住、同归于尽吗?

    她也终于明白纪若昙显出真?身,用?花瓣亦或根须堵住自己口舌的原因。

    什么暧昧,什么旖旎。

    在这种剧痛之下,不依靠外物,没有人能够忍住不直接咬舌自尽。

    眼?泪汗水濡湿了许娇河眼?眶上的绸布。

    它被崩溃与难堪交织的液体渲染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黏糊糊地附着在许娇河绯红一片的肌肤。

    绽放、破碎。

    毁灭、新生。

    许娇河已经在极致的折磨中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

    她恍恍惚惚,却又神?志清醒,无法用?昏迷作为逃避。

    “啊——”

    有痛苦的低吼声同在不远处响起。

    急促的、短暂的,害怕被人察觉,又很快咬着牙止息。

    许娇河扬起汗湿的头颅,茫然朝着声源中倾过身去。

    恍然以为自己在无尽的折磨之下产生了幻听?。

    ……

    很久之后,许娇河仰面?靠着被体温捂热的墙壁,蒙着绸布的双眼?朝向?上方,鼻尖和唇畔的吐息微不可闻,只剩下略略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还?没有死去的事实。

    身下的床单皱成一乱,隐约显出一个湿透了的人形。

    尊严、体面?、风光……她无从在乎这些平日看?得要紧,如今却不能抵消半分疼痛的东西。

    那来自外界,在体内开疆拓土的异物,已然找到了合适的栖息地。

    头脑的余痛仍在持续。

    透明的汗水顺着湿黑额发滑下许娇河小?巧的鼻尖,摇摇欲坠地悬停在咬破的唇珠上方。

    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去。

    咸涩味在口腔泛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纪若昙松开了对于自己的桎梏。

    “成功了。”

    沙哑的男音自面?孔的斜前方传来。

    许娇河沉默了很久,仿佛没有听?到纪若昙的宣告。

    待青年凑近过来,想要查看?她的情况时,她又歪过身子,直接瘫倒在床榻之上。

    “呼、呼……”

    汲取空气的呼吸声,由小?变大,许娇河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她很想摘下眼?睛上的绸布,看?看?自己半只脚踏入修仙界后崭新呈露出来的世间。

    可她太疼了。

    疼得没有一点力?气,连手指弯曲这个轻而易举的动作都做不到。

    “还?不能摘下绸布。”

    纪若昙说道。

    他的声音同样不稳,只是许娇河实在没有多余的心绪去关注他的状况。

    法术释放的破风声隐入许娇河躺着的位置,肮脏潮湿的被褥重新恢复光洁清香。

    她勉强翻了个身,疲乏已极的精神?,在柔软如同母亲怀抱的布料围拥下,沉沉睡了过去。

    也错过了床畔重物倒地的扑通声。

    ……

    许娇河在床上昏睡了四?天。

    偶尔短暂地清醒过来,吞咽纪若昙咬破手指,向?她体内输送的、维持生机的灵力?之血。

    到了第五天,许娇河才有力?气将自己眼?睛上早已干透的绸布取下

    她睁开眼?,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似乎并无不同。

    褐色的房梁,简陋的摆设,透明无色的空气并没有显示出灵力?运行的轨迹,也没有什么肉眼?凡胎看?不见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切都和她昏过去之前一模一样。

    许娇河愣了几瞬。

    下意识想到:总不能是失败了吧?

    她用?手撑住床榻,慢慢坐了起来,身体像散架后又重装一般处处陌生又熟悉。

    许娇河揉着额角,寻找着柳夭和纪若昙的存在。

    耳边冷不丁接收到,从酒肆处传来的,顾客和小?厮因为价格不对,而争吵起来的谩骂声。

    你?一言我一句,唇枪舌剑的轮番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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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令她初醒的脆弱意志感?受到堪比灭世法术爆裂般的冲击。

    “好吵,我的头好疼……”

    许娇河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弱的抱怨。

    但随着双方的叫骂声越来越大,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不对劲的事,那酒肆开在距离木屋几十丈外的街角……自己怎么可能会在家中的卧室,听?到买酒客和小?厮们的争执声?

    正当许娇河困惑之际,房门被人无声推开,不知去了何处的纪若昙走了进来。

    他瞧见眼?睛上方没了绸布的许娇河,脚步微微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靠近,于她床畔驻足,道:“可感?觉好些了?”

    “疼是不那么疼了……但还?是没什么力?气,浑身上下软绵绵的。”

    许娇河将自己的感?觉诚实告知,转头又问起最惦记的事,“夫君,我们真?的成功了吗?”

    纪若昙不答,取过床尾的外衣披在许娇河的肩头。

    他问道:“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应该可以吧……”

    许娇河望着纪若昙的脸,又将目光落在他未离开自己肩膀的手臂上,理直气壮地要求道,“不过躺了这么多日,肯定腿软得不行啦,还?得麻烦夫君替我穿鞋,然后扶着我起身。”

    分明是无礼的要求。

    无衍道君纪若昙这一生,何曾沦落到弯腰为人穿鞋的地步。

    可许娇河半昂着头颅,眼?尾微微吊起。

    那穿过门窗缝隙的日光洒落在她的面?颊上方,将五官勾勒出几分刁蛮也动人的俏丽。

    纪若昙看?了许娇河一会儿,岿然不动的眸光直令许娇河有些发憷。

    但一转呼吸后,他顺从地弯腰,半跪在地,任白皙双脚踏上膝头,任劳任怨地为她穿好了鞋袜。

    他扶着行路不稳的许娇河走到卧室的另一扇窗前站定,握着她的手向?紧闭的窗扉探去。

    有风在他们交叠的指尖滑过,转瞬又被纪若昙收拢在闭合的掌心。

    他问许娇河:“准备好了吗?迎接属于修士的世界。”

    待许娇河点头,他带动她的双手用?力?,开启了窗户背后全?然不同的生命。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十六天

    初冬将至, 浮云镇的晨光略感薄微。

    四?散在高矮不同的建筑和植木之上,透出一点朦胧虚浮的?暖意。

    许娇河立在?窗前,手?指仍包裹在纪若昙的掌心。

    她看?着这?个世间, 明?灭的?眸光之中, 得以映照更远处的风景。

    商贩的?吆喝,混合着时?而响起的?争执, 只要她愿意, 连镇口槐木精的?说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同降临人世第一天的?幼童, 她有着挥霍不尽的?好奇心。

    时?而痴痴追随着, 苍穹之上, 展翼翱翔而过的?飞鸟的?行?动轨迹。

    时?而隔着宽广的?河域, 欣赏对岸的?野鹿带着幼崽,涉水而食的?迅捷身影。

    “夫君,我看?到了,我也听到了!”

    她克制不住地看?了又看?, 随即兴奋地大叫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感顺着闷顿的?胸腔向上,如获生命力一般冲破口腔,促使许娇河挣脱纪若昙的?手?掌, 对着整个世界张开双臂, 又蹦又跳, 发出欢快的?呼声。

    持续了好一阵的?大喊声过后, 许娇河干涸的?眼眶忽然又变得湿润。

    她转过头看?着纪若昙, 看?着这?个面色不显, 仅仅勾起一点唇角的?青年, 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

    纪若昙亦背手?而立, 等待着小道侣即将到来的?千言万语。

    然而他这?一次却没有算准许娇河的?心思。

    随着两大颗浑圆透明?的?泪珠滑落眼睑,许娇河忽然一把扑上来抱住了他——柔软的?躯体裹挟着惊人的?力量,硬生生把站在?窗前的?青年撞得后退了一步。

    许娇河穿过两臂之间,用力抱紧纪若昙挺拔的?背脊。

    她张开口,一个响亮的?哭嗝比想说的?话语更先到来。

    许娇河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知是感到丢脸,还是为着高?兴,哭得更加大声,相比初来浮云镇的?那个深夜细声细气地啜泣,她连吸鼻子的?动静多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呜呜呜,不枉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我真的?做到了……”

    “谢谢你,谢谢你夫君……我终于不再是,不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弱者了……”

    许娇河灼热的?拥抱,和她一阵接着一阵的?哭声,对于纪若昙而言,变成了一种甜蜜又困惑的?苦恼。

    他沉默地感受着衣襟上传来的?鲜明?湿意,垂下眼只看?得到许娇河因为哭泣而不断抖动的?发旋。

    犹豫两秒,他才缓缓抬起手?,将掌心放在?许娇河的?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别哭了,这?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

    纪若昙像是在?抚摸一只猫咪,按着许娇河黑亮的?发尾上下顺毛。

    而作为望“妻”成凤的?道侣,他又不得不泼冷水道,“至于你说不想再做个弱者,修行?之路无法一蹴而就,你现在?也不过是拥有了修行?的?基础,实际上连如何吸收灵气也不知道,未来尚且任重道远。”

    想要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掌握哄人开心的?本领。

    许娇河哭着思忖,她还不如尝试去?驯化一只猴子。

    不过纪若昙的?话终归叫许娇河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起以后的?打算。

    她嫌早晨的?天风吹得身躯发冷,关?上窗后重新?坐在?了床榻上。

    七年的?云衔宗生活,叫许娇河对于修士入门的?过程也有了一定的?概念。

    她用指尖揩去?半干的?眼泪,通红鼻尖仍残留着令人怜爱的?娇态,口中已然说起了与修行?相关?的?内容:“可?惜我们现在?逃亡在?外,身边也没有检测灵根的?工具……否则真想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灵根。”

    谁料纪若昙直接道:“不用测,你跟我一样,是单系水灵根。”

    许娇河讶然地挑起眉:“夫君是怎么?知道的??”

    纪若昙不言,只说:“这?不重要,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学会吸纳化用灵力的?基础,以便进入修行?的?第一阶段——炼气期,否则就算拥有灵根,也不过是五感更加灵敏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等到了炼气期,你的?寿命会增长到两百岁,而进入筑基期,你就可?以彻底辟谷,凡间的?食物含有浊气,若是食用太多,对你的?修行?终究无益。”

    往日许娇河只安于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从未对修仙者的?事情产生过好奇。

    而纪若昙满脑子飞升大道,两人也就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许娇河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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