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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寡妇峰前是非多》22-30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二天

    许娇河第一次觉得人生好迷茫。

    她不明白被传得神乎其神, 放眼九州之内没人不向往的《惊剑册》,为何会被随随便便塞在灯座底下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好像随手塞了团用完没处扔的脏帕子一样。

    而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 这么做的人竟然会是对于起居行卧都有严格要求的无衍

    殪崋

    道?君纪若昙。

    《惊剑册》三个大字刺痛了许娇河的眼球, 她将它倒扣过来,一面捧着话本, 一面短暂发起了呆。

    自己现在要怎么?办?

    要把它藏起来吗, 还是交给游闻羽或者明澹?

    要是被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惊剑册》真的落到了弱小的自己手里, 那小命还能在吗?

    ……可她真的不想要啊!

    她清楚自己的骨头几斤几两, 加起来还没这本书的一页纸重。

    “师母。”

    许娇河正在胡思?乱想, 耳边冷不丁响起瞬移过来的游闻羽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 手指没抓紧话本,那蓝皮白页的册子便顺着她的掌心滑到了荷瓣似的裙摆之上,且没有收住继续下滑的趋势,把《惊剑册》一同撞落在地。

    好巧不巧, 《惊剑册》书脊落地, 又啪地一声向□□斜,露出了带着大名?的正面。

    怎么?办?

    三个大字露出来了……这下连把它称作是话本的谎都撒不出来了。

    许娇河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快停止,她本就?转得缓慢的脑子更是彻底罢工。

    “师母?”

    游闻羽又是疑惑地叫了一声。

    随即弯曲膝盖, 蹲在地上, 替她捡起掉落的书籍。

    雪域蚕丝织就?的浅蓝衣袍与地面摩擦, 发出窸窣的声响, 这动静仿佛摩挲在许娇河的心脏上方。

    她意识到这种时刻自己应该抓住游闻羽的手, 或是捂住他的眼睛, 然后赶紧把《惊剑册》藏进灵宝戒中, 等后续考虑清楚再将作处理。

    可过度放大的情绪麻痹了她的身体,令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游闻羽缓缓伸出手去。

    ……

    出乎许娇河意料的是, 游闻羽没有把手探向《惊剑册》,而是率先捡起了话本。

    游闻羽将话本翻到正面一看?,上著书名?《孽海艳情录》。

    下方还有一排蚊蝇小字:寡居师母和道?侣首徒之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他愣住一秒,又忍不住想笑。

    难怪许娇河被自己唤了声就?吓得整个人僵住。

    她这颗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在同徒弟共处一室的时刻,偷看?这种暧昧旖旎的禁书?

    “师母,您的书。”

    游闻羽半蹲在地,双手捧书,恭恭敬敬地递给许娇河。

    他的视线在刚才?捡起话本时,不小心略过扉页上精心绘制的男女主角人像,想起女方一双小脚套着的鞋履,便如许娇河眼下所穿的那一双般,前头尖尖向上翘起,顶端还坠着圆润通透的珍珠。

    他见过这双穿着鞋袜的脚,也见过那寸悬在床榻旁摇来晃去,白得生出光晕的肌肤。

    游闻羽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可许娇河满心满眼都记挂在就?掉在他鞋履旁的《惊剑册》,迟迟没有伸出手去。

    为何?

    为何游闻羽没有把《惊剑册》一起捡起?

    他没看?到吗?

    惊慌和困惑在她的脑海心间相互交织,激得发丝遮掩的脖颈后方浮起细小的颗粒。

    而伸手半天等不到回应的游闻羽,索性?由着自己的性?子放纵一回,不假思?索地捏住许娇河柔若无骨的小手,使?了点?力气将僵硬蜷缩的手指平铺开来,把话本递到了她掌心。

    “师母,您看?这种话本的事情,被小徒看?见倒是没什么?。”

    “只?不过,倘若被兰赋或是宗主看?见,那就?、说不清了。”

    游闻羽的咬字在微妙的关卡一顿,配上一本正经的声音,怎么?听?怎么?缱绻。

    许娇河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抬起眼,看?见了话本上方令血液倒流的名?字。

    “……”

    继找到《惊剑册》六神无主之后,一本话本引发的误会,叫许娇河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我、我没有专门看?这个,只?是随便、找了一本……”

    她的脸颊红到变成了一颗熟过头的番茄,指甲几乎抓破话本封面,语无伦次地对游闻羽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师母买了很多话本,什么?式样的都有。”

    游闻羽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好心好意地替许娇河补充完毕借口,“那这本师母还看?吗?我观这著书人也忒大胆了些,竟然敢公?然挑战小洞天的禁忌。”

    他说得大义凛然,许娇河思?忖自己若是强行要回去,岂非成了觊觎徒弟的淫/行长辈?

    无可奈何的她,也只?好沿着这条没有回头路的台阶走下去:“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些正经话本里面,会加了一本这个……你、你快去把它烧了吧,前往别叫旁人看?见!”

    “是。”

    游闻羽干脆地应承,又把话本塞进了自己的衣襟中。

    他想虽然许娇河在某些时候脸皮厚得出奇,但?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得给她点?时间稍作调整,于是拱了拱手道?:“师母,您可看?看?还有无其他东西需要添到仪礼中去,小徒且在外头等候您。”

    说完,他径直从《惊剑册》上踩了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许娇河眼睁睁地看?着那鞋底厚实的清缎靴,穿过《惊剑册》的书面,直接踩到了地上,心中随即涌起一个大胆又荒谬的猜测——莫非,他看?不见也摸不到?

    待游闻羽彻底没了踪影后,许娇河沉默地将《惊剑册》从地上拾起。

    惶恐褪去,她的心绪化作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迷惘。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才?能看?到这本书吗?

    ……

    只?有游闻羽一个例子,许娇河依然不放心。

    她趁着兰赋和露华前来侍奉晚膳之时,又将《惊剑册》同其他几本史书野传放在一起。

    鲜蘑菜心、冬瓜排骨汤、松鼠桂鱼、文思?豆腐……许娇河喜欢的菜肴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而那几本被许娇河寻来刻意放在显眼一角的书籍,则引起了兰赋的注意。

    她瞧着露华习以为常的样子,又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观察着这些书的书名?。

    好生奇怪,竟然不是平时许娇河藏着掖着,自以为大胆,实则被她发现了无数回的小说话本。

    见许娇河抬起瓷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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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开始用饭,一时半刻没有打算做些其他事的意思?,兰赋按下心头的思?量,笑着添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这些书您现在打算看?吗?若是不看?,奴婢将它们收起来可好?”

    等得就?是这句话!

    许娇河眼巴巴地望着兰赋,近乎急切地点?了点?头:“我不看?,你去把它们收起来吧!”

    “是,娇河君。”

    兰赋从浅青的衣袖中探出两只?素手,文雅而端庄地将那些书籍放进托盘里。

    而在藏宝库发生过的事情,再一次于许娇河眼前上演。

    无论是衣袖还是肌肤,兰赋的动作径直穿透了《惊剑册》的书体,拿起了被垫在下方的书籍。

    许娇河因?此猜测,《惊剑册》可以放置在任何死物之中,却不会被生灵所察觉触碰。

    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兰赋四处打量一圈,顺势捧着托盘走向床榻旁的春凳,许娇河忽然叫住她:“这些都是我从宗主的书房中借来的,已经看?完了,兰赋你还是把它们送回书房吧。”

    谁也不会在用饭的时刻,把婢女遣去与此处相隔一段距离的书房。

    许娇河此举,似是有意不让她侍奉眼前。

    兰赋抬起从不显山露水的眼睛,与许娇河对视一瞬,又露出惯常的、同明澹近似的笑:“是。”

    房门吱嘎两声,房间内只?剩下相伴七年的主仆。

    露华静静等待片刻,感?觉到兰赋的气息渐远,才?对许娇河道?:“夫人可是有话要同奴婢讲?”

    “我是有件事想问你。”

    许娇河努力组织了半天言语,才?勉强将《惊剑册》的存在抹去,“你知道?这世间有什么?法术可以将一件东西的存在彻底藏起,唯有特定的人和自己可以瞧见,其他人都看?不见吗?”

    “藏起?”

    露华思?量几瞬,道?,“这样的法术很多,夫人叫我全都说一遍,我需要花费点?时间。不过,夫人说的唯有特定的人和自己能瞧见怕是不容易,只?要有境界相同的人在场,总能捕捉到灵力流动的气息。”

    “那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法术不存在吗?”

    “不是不存在,只?是所有法术皆需要灵力催动,境界高深者眼里的世界,万物万事均由灵力和气息组成,想要瞒天过海,欺骗他们,恐怕难于登天……除非,是传说中的仙人。”

    露华的一番话,没有减轻许娇河的疑惑,反而叫她如同陷入泥沼,越是探索寻求,越是困顿其中。

    所以,她眼下唯一的求证办法。

    是把《惊剑册》捧到与纪若昙境界相同的明澹面前,问问他看?不看?得到吗?

    许娇河的心脏蠢蠢欲动过一秒,又转瞬被她用理智抚平。

    若按照游闻羽的说法,明澹早就?知道?她前去如梦世的目的,却故意不提,借此事来试探自己,那么?明澹也并非表面表现出来的光风霁月,实在不可全信。

    思?及此处,许娇河再次朝着放置《惊剑册》的方向望去一眼,转而指着那处位置对露华道?:“反正兰赋也走了,房间内只?有你我主仆二人,不如你也别侍奉我了,坐下来一起吃点?。”

    “夫人!”

    对于许娇河的想一出是一出,露华头疼地抬高音调。

    她又恐惊动外界的守门弟子,随即将声音低了下去,怒其不争地劝诫道?,“这是虚极峰 ,不是咱们的地盘怀渊峰后院,您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不可被人抓住把柄,坠了无衍道?君的身后名?。”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三天

    试探完游闻羽、兰赋和露华三人, 许娇河的心中,对于《惊剑册》的特性有?了?朦胧的判断。

    可要怎么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思来想去, 反正也没人看见, 她索性将《惊剑册》先放在灵宝戒中,打算等从如梦世归来再做打算。

    不过出发之前, 与?明澹相约荡心池上的治疗, 还剩最后一次。

    便是今日。

    游闻羽模糊不清的话语, 在许娇河心底种下怀疑的种子, 她再见到明澹, 便有?些耿耿于怀。

    第三回渡过天梯, 不知是不是“明澹也靠不住”的念头支撑着,许娇河虽然走得堪比乌龟爬行,但好歹没有?再发生两?股战战,差点掉下山渊, 或者?尖叫着躲入明澹怀里的糗行。

    她在前, 明澹断后,两?人行到甬道的尽头,如同?冰镜般的荡心池跃入眼底。

    明澹照例将手放在她的手背, 好让自己?的灵力?暂时充盈许娇河的身?体, 一同?飞过寒冷的池面。

    而前一次毫无知觉的许娇河, 这次却在肌肤相触的瞬间, 下意?识做出躲避的姿态。

    她的手指向袖内一缩, 只是没有?彻底脱离明澹的控制。

    明澹澄静的目光飞快瞥向许娇河的侧脸, 露出一缕不动声色的若有?所思。

    他故作不知似地握住许娇河的手掌, 脚步一抬,两?人便掠过荡心池面, 没有?沾湿半片衣袍。

    待面对?面在中央的高台上盘腿坐定,许娇河自觉闭上眼睛,却听见咫尺距离之内,明澹道:“今日是最后一次治疗。不过,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检查。娇河君只需要转过身?去,让我用灵力?游走全身?一个?周天,查探清楚你的体内是否还有?魔族气息的藏身?之地即可。”

    “那还用闭眼吗?”

    “也不用。”

    许娇河听话照做,将身?体转了?过去。

    她虽能睁眼,可荡心池的景色单一,又瞧不见治疗的过程,便下意?识继续思考起明澹的目的。

    在她身?后,澄明的灵力?自许娇河的脊骨为核心,朝向四肢百骸徐行,消弭了?池水上散的寒意?。

    许娇河被?轻暖和惬意?包裹,情不自禁地舒展开略呈抗拒姿势的身?体。

    明澹寻准时机问道:“我观娇河君一路走来异常沉默,可是有?心事挂怀?”

    好不容易放松的手脚,一下子又变得僵硬,许娇河摇头道:“没有?。”

    可明澹并不放弃,自动排找起原因:“是虚极峰住不习惯,又或者?兰赋侍奉得不好?娇河君不用有?任何?顾虑,荡心池中只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许娇河心想若再道没有?,依照对?方的性格怕是又会问起别的,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是想到再过两?天就要去如梦世祭拜夫君的生母,心头难免紧张……对?了?,宗主,我同?闻羽前阵子去怀渊峰的藏宝库挑选了?些赠与?如梦世的礼物,可要拿来给您瞧瞧是否合适?”

    明澹看不见许娇河的面孔,只耳边传来她叽叽喳喳一大堆话。

    他耐心听了?一会儿,掌心感知的躯体依然不见松惬,便知许娇河真正在意?的并非这些。

    明澹没有?再刨根问底,只顺着她的话道:“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观渺君打小就随同?若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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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打理怀渊峰上下的大小事务,为人处世一向稳妥周期,你们共同?挑选的礼物我很放心,就不必再特地送来一趟叫我过眼了?。”

    许娇河本就是把这些话当做转移话题的手段,自然也不想再劳动麻烦一番。

    她听话应下,又东拉西扯道:“我上次同?宗主提过的,夫君那间打不开的屋子,您可有?去试试?”

    理所当然地询问。

    大胆毫不避讳的话语。

    换作旁人,明澹定要思量一番其中的深意?和试探——可偏偏这个?人是许娇河,她说橘子好吃就是橘子好吃,绝不会是影射其他水果难吃,更不会是借口表达自己?的某层隐晦心绪。

    明澹唇线一挑,似是要微笑:“娇河君,虽然若昙已逝,但他仍旧是云衔宗的无衍道君,所有?人亦要充分尊重他的安排和布置,是而他的房间,哪怕是我,也没有?权利随意?进出。”

    “那人人都想要的《惊剑册》,岂不是永远找不到……”

    出于心虚,许娇河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低不可闻。

    “也许找不到是件好事。”明澹话语一顿,笼罩在许娇河身?上的灵光更盛,他的语气深处蕴着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失去主人的宝物降世,只会引起四方八方的觊觎和争抢。”

    许娇河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也猜不透他的情绪。

    但“失去主人”这四个?字,触发了?她把天聊下去的能力?。

    她顺势感慨起纪若昙的弃世:“说到底,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夫君之死……若他还在,哪里会有?什么黑雾能够伤到我,又何?须宗主耗费灵力?为我治疗……”

    她说着,轻轻叹出口气:“可若夫君还在,终生无法追求大道、得证仙途,也是一种痛苦吧?”

    “娇河君看得通透,真不愧为若昙的知己?。”

    明澹仍在温声和颜地夸奖她,那张无人得以窥探的脸庞,却逐渐面无表情起来。

    “这样想想,修仙真真是无趣……再天赋卓绝者?,也挣脱不了?红尘俗世、寿数因果。”

    许娇河无意?识的感慨,引得明澹神色彻底冻结,雅致和缓的下颌线条瞬息紧绷。

    他洋溢灵力?的指尖,突地如同?干涸断裂的河流,失去了?光带般环绕许娇河的纯净之气。

    后心口暖洋洋的温度倏忽消弭,许娇河一开始不觉,可等了?片刻,也没有?等来明澹的回应。

    她困惑地侧过头去。

    身?后青冠白袍的青年唇齿之间,却于此刻响起一声似是受伤的闷哼。

    “宗主,您怎么了??”

    这下不只是头,许娇河连带着身?体也一起转了?个?面。

    她跪坐在光滑的玉台上,抬头望见明澹用手捂住心口,面孔映出一片失去血色的苍白。

    这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地说着话,明澹就和游闻羽开山立峰那天一样,表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虽心怀芥蒂,终究惦念着对?方出手救助自己?的情谊。

    于是膝行两?步上前,扶住明澹的手肘:“宗主,您在此稍等,我去为您叫医修来!”

    “……不用担心,我无大碍。”

    明澹反手握住了?许娇河的手腕,阻止她起身?的动作。

    许娇河观察着他的神态,一股不作伪装的关怀流淌在眼底:“可您看起来很是虚弱。”

    “大概是因为,闯入娇河君房内的黑雾,魔力?过于高深的缘故。”

    明澹不似许娇河,想要说谎都要事先在脑内酝酿半日。

    他半启薄唇,呼出口与?荡心池水温度相似的寒气,调整单手撑在身?后的坐姿,低声说道,“他种在你体内的魔气十分狡猾难缠,在你昏睡的期间,宗内先后派出了?不少医修前来治疗,就连善于顶级治愈术的篆阁阁主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你挪来虚极峰,由我亲自照看。”

    原来不只是担心魔头再度偷袭。

    竟还有?这一层顾念在其中。

    许娇河搀扶他的手臂更紧了?些:“宗主一定是耗费了?不少灵力?,才将我救醒过来的。”

    “大乘期修士虽号称与?天地同?寿,然则九州之内,不够充裕浓厚的灵力?,无法再支撑我们继续修炼提升,因此每释放一次灵力?,皆是相当于在消耗剩下的生命。”

    明澹弯起一抹安抚于她的笑容,剔透的目光却突兀蜿蜒出几缕猩红之色,“曾经若昙一次次渡灵于你,便是通过燃烧自己?的寿数,只为让你更长?久地与?他相伴在一起。”

    明澹口中的主角是纪若昙。

    但在许娇河看来,他费心救治自己?的做法,与?纪若昙又有?何?分别?

    也不知道这三次治疗过程,究竟用掉了?明澹多少灵力?。

    许娇河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她在心底估算了?半天,只觉得自己?没有?东西可以偿还对?方的恩情。

    她见明澹修竹般的颈项绷出一段瘦削的弧度,像是独自支撑盘坐十分勉强,便迟疑几瞬,小声对?他道:“宗主可感觉好些?假如实在支持不住,这里也没有?旁人……您可以暂时用我的肩膀稍作依靠。”

    “……多谢娇河君体谅。”

    大约身?体真的不适,明澹也没有?推脱,他看了?许娇河花枝般不堪承受的肩膀一眼,默默将重心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只将一小部分力?量卸于对?方的身?体之上。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突破了?应当遵守的范围。

    许娇河忍了?再忍,最终侧转脸去,只将悄悄泛红的耳廓留给明澹的余光。

    气氛好似舒缓了?些。

    她也不像刚进入荡心池时那么抗拒自己?的接近。

    明澹轻咳两?声,静静扩散开苦涩的笑意?:“说来我这半个?师尊也着实可笑,分明站在若昙的灵位前起过誓言,要好好照顾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牵挂,却害得你被?魔族所伤,日夜难安,以至于无人可信。”

    对?方的话语尽是自嘲自省之意?,许娇河却听得心脏揪成?一团。

    别有?所图、满心利用的人,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明澹又不知晓她寻到了?《惊剑册》,可除了?《惊剑册》她身?上又有?什么好图谋的东西?

    ……总不能,和当初的纪若昙抱有?同?样的目的吧。

    混乱的心绪如同?千丝万缕,将许娇河围困起来。

    她想得头疼,也不愿意?深究。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内心最大的困惑。

    她依然一副侧首的样子,语气带了?三分生硬:“宗主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照拂,娇河自是铭记于心,只不过……宗主既然清楚我前去如梦世,是为了?收复繁阁的管理之权,先前又为何?装作不知?”

    “……娇河君不快一个?上午,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明澹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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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很快响起。

    他没有?停顿,也叫许娇河看不出任何?寻找借口的迹象,诚恳地说道,“其实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坦诚自己?的真心话是件很难的事情……为了?免你窘迫,我才会故作不知。”

    明澹的这番话,若是旁人听来,颇有?些云里雾里,但许娇河却突然明白了?他隐晦不提之下的顾虑。

    自己?同?纪若昙结契时,都没有?前往如梦世拜祭老?尊主。

    现下纪若昙死了?,为了?得到繁阁的财富和权力?,又贸贸然登上门去。

    明澹推己?及人,认为她说出内心实话难免会尴尬,所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许了?拙劣的借口。

    许娇河张了?张嘴,却感觉无言以对?。

    她听见明澹继续用一种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道:“这样也好,毕竟云衔宗派去如梦世求借娲皇像的名单里,原本没有?娇河君,我同?样需要合适的理由,将你带去。”

    离开黄金笼的第二十四天

    许娇河既与如梦世约定了第七日的吉时, 要参拜娲皇像和悬灵老祖,为防止出现意外,到了第六日的早晨, 明澹便下令随行之人收拾行李, 准备上路。

    好巧不巧,这一天也是执法长老出发前去镇守欲海的日子。

    两支队伍在云衔宗的山门前互相话?别。

    一身简装、身负青铜剑的薛从节看见许娇河, 照例是鄙夷的眼?神和一声?冷哼。

    许娇河也懒得和他计较。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见到对方, 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为此甚至假模假样地?抬起手臂, 同对方挥了挥以示道别:“执法长老, 欲海苦寒, 还请一路珍重?哦。”

    薛从节却?并不领情。

    同众人一一话?别,唯独将她撇下?,接着头也不回地?开启传送阵消失在了原地?。

    “牛鼻子老头,什么破脾气……”

    许娇河嘟囔一句, 转头看着正在与留守的秉礼长老交代事务的明澹。

    他今日穿着唯有大节礼时才会上身的繁复深衣道袍, 滚边的衣缘配以银线满绣山川流云纹,鹤唳九霄的发冠之下?,雅致的青玉额饰垂落眉心, 整个人风姿天成, 光华神仪。

    许娇河再看看自己身上天蚕白羽衣幻化而成的简朴素衣, 一股不平衡的情绪自心间攀升。

    天知道自己已有多久没碰过好看的衣衫首饰。

    她拽了拽身旁露华的衣袖, 小声?道:“又不是参加什么修仙庆典, 宗主至于?打扮得这么隆重?吗?”

    露华对此做出个见怪不怪的表情, 只说:“理应如此, 等下?怕是还有更隆重?的。”

    她的言辞极为笃定,许娇河正觉得有些奇怪, 却?见人群簇拥的中间,明澹终于?和秉礼长老结束了交谈,他信手站立,并非要开启传送法阵的架势,而是随手将掌心莹莹生?光的物件抛了出去。

    瞬息过后,一道虹彩直通天地?,渺渺荡荡的苍穹尽头,似有什么东西不断扩张,发出隆隆声?响。

    许娇河仰面望去,发现一驾雕梁画栋,恢弘气派的三层螭舫,自云层间探出头来。那活灵活现、龙须微张的螭首,镶嵌在船的顶端,与许娇河遥遥对望,仿佛即将跃下?云霄。

    “是神风空行舫。”

    人群响起零零散散的动?静,却?没有一个如许娇河般,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露华冲她眨了眨眼?,一脸“看我说得没错吧”的笑容,附耳对她说道:“宗主出行,怎么能用和平常别无二致的传送法阵?非稀世珍宝神风空行舫,不能配上九州第一修仙宗门?的气势和威仪。”

    露华私语间,神风空行舫下?沉到一定高?度,使得许娇河看清了它的全貌。

    庞然的、能够在空中飞行的大船,船型夸张程度,足以容纳上百人。

    “走?吧。”

    明澹掷下?话?语,将手背到身后,面前虚空处便开启一道异彩交错的裂隙。

    他投身而入,众人紧随其后。

    “夫人,快走?。”

    露华抓住许娇河的手,二人一通小跑,终于?在裂隙闭合前,进入其中。

    ……

    神风空行舫虽比不得传送法阵方便,却?依然具备日行万里之威能。

    云衔宗在北,如梦世处南,千山万水的距离,耗费了半天时间,才于?下?午时分抵达。

    明澹策动?神风空行舫悬在云层中,穿行过一片繁华小镇的上空。

    如梦世没有和寻常的修仙宗门?一样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将小洞天结界设置到人际罕至之地?。

    许娇河倚在窗口,一边吃点心,一边喝着牛乳茶,一路以来看遍了不少秀丽风光,冷不丁眼?前的景象化作漆黑一片,等视野中重?新?有了色彩,发觉整座船已经进入了如梦世的结界内。

    随即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纪若昙母亲的宗门?,会叫做“如梦世”三个字。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不见群山,遍无森林。

    唯有一望无际的符篆镶嵌在大地?之上,流转着目眩神迷的光彩,与天空中永恒的夕阳相互映照。

    壮丽如织的景色前方,造型怪异绚烂的建筑漂浮在苍空中央。

    顶端飞扬,下?缘如梭,摒弃了作为支撑的地?基合柱。

    连绵相衔,渲染交织,辉煌如同梦中的世界。

    许娇河看得恍惚,只觉四四方方的窗户,不足以放任她遍览这奇异而壮观的景色。

    于?是从室内跑出,登上了神风空行舫的甲板,落在端坐的明澹身后,仰面朝天眺望。

    “吼!”

    骤然而起的猛兽高?嗥声?把她吓了一跳。

    “静泊真人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万望静泊真人恕罪才是。”

    一道清亮的女声?自猛兽嚎叫声?的同一方位响起,声?量不大,却?在阵阵怒吼中格外清晰。

    许娇河定睛望去,神风空行舫外十几丈之处,三头外形如雄狮的狻猊拉着华美?无匹的车驾,四位体态婀娜、彩缎飘飞的舞姬悬浮在旁,而车驾最高?之处,一位身量颇为婀娜的女子占据其上。

    这位看不出年纪的女子便是如梦世的现任尊主,叶棠的同门?师妹,湛灵上人叶流裳——她的本姓已不可考据,盖因叶棠曾定下?一条规矩,如梦世的内门?中人,必须放弃原本姓氏,改姓为“叶”。

    叶流裳与狻猊们心念想通,一个眼?神就?能催动?这些桀骜不驯的神兽安静下?来,缓步向前。

    与此同时,一起发生?变化的,还有原本悬浮不动?的舞姬,以及跟随在车驾后的人群。

    瞬息之间,犹似天籁的丝竹管弦之声?骤起,只一下?便震慑住境界低微者的心神。

    舞姬上下?翻飞,一边婆娑起舞,一边洒下?绚烂花瓣,把盛装打扮的叶流裳衬托得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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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神女。

    羽衣霓裳,仙乐飘飘,仿佛能够抽去人的灵魂。

    许娇河目不转睛欣赏着歌舞,心里想道,怪不得行事一向淡泊的明澹要如此郑重?对待,不提自身实力,若是一方行动?浩大、排场煊赫,而另一方简陋寒酸,难免相见的第一面就?会被人比了下?去。

    盛势之下?,明澹没有说话?,礼貌站起,遥遥与叶流裳相互见礼。

    待歌舞完毕,才道:“叶尊主如此费心准备,我又何?来怪罪之由?”

    按照明澹的身份,合该自称一句“本座”。然而他执掌云衔宗千年,从宗门?之主一跃而上成为仙道魁首,都不曾更改过平易近人的习性,语声?淡然的“我”之一字,隐隐压过了高?昂头颅的叶流裳。

    “明宗主说笑了。”

    近到不能再近之时,不肯认输的叶流裳索性脚尖一点,放弃车驾,只身降落在神风空行舫的船尖。她抬起挽着轻盈披帛的手臂,炫耀似地?向身后表演歌舞的队列划了半圈,裙摆摇曳出靡红的痕迹。

    又转头问明澹道:“不知明宗主认为我如梦世精心研制的百音舞杀阵如何??”

    明澹半启薄唇:“完美?无缺,若将灵力和杀招注入其中,定能所向披靡。”

    两人的对话?,叫许娇河内心泛起一点惊讶。

    这美?妙的歌舞竟是一种杀敌的阵法。

    受到明澹的称赞和认可,隐隐又得意起来的叶流裳抚摸着臂弯间的繁花图案,忽而笑道:“多亏了本尊这天赋卓绝的徒弟充当阵眼?,百音舞杀阵才能创造出如此惊人的效果。”

    不待话?音消散,她又侧过身体拍了拍手,“云相,还不上来拜见明宗主。”

    “云相”二字落入许娇河耳际,将她有些走?神的心绪重?新?拉回。

    能让身为尊主的叶流裳特别抬举的,想来除了纪家的那位,也别无他人了。

    “是,师尊。”

    人群里,内敛沉稳的青年音简短应承。

    接着,待许娇河看清来者的面孔,恍惚间,只以为是纪若昙活了过来。

    只是纪若昙不会如对方一般穿着玄底红梅的衣袍——他向来讨厌厚重?繁艳的颜色。

    “纪云相见过静泊真人。”

    青年肃立俯身,长揖到底。

    大约是面孔与纪若昙太过相似,明澹竟也无言片刻,缓缓道:“果然青年俊杰。”

    “能得明宗主一句称赞,真是云相这孩子三生?修来的福气。”

    叶流裳的唇畔映出与有荣焉的笑容,一双镶嵌在面孔之上显得妩媚狭长的眼?睛,在明澹和纪云相之间打了个转,忽然睨向许娇河的位置,“观此服丧装束,你便是无衍道君的遗孀吧。”

    她刻意点明“遗孀”的身份,待许娇河点头,眸色流转中透出几缕意味深长,“说起来,无衍道君和我徒云相皆出自九州纪家,他虽然不幸灭道,留下?的道侣,却?算是云相的亲缘长辈。”

    于?是她的身后,表演歌舞的众弟子齐刷刷看向了自家尊主的目光所在。

    纪云相却?眼?也不抬,仿佛许娇河这个人的存在,同他没有毫无关联。

    许娇河满心尴尬,僵硬地?弯曲膝盖,冲叶流裳行了个礼。

    她有些犹豫,论?名分,自己和纪云相是亲戚,可那人似乎没有半点同她相认的打算。

    若是自己先开口套近乎,岂非变成了长辈向晚辈低头?

    许娇河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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