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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亡妻第十年》40-50

    第41章

    ◎“你在找什么?”◎

    纪惜桐下午打来电话,告知陈郁无需来接她下班了。

    陈郁看了眼表,并未多想。

    挂断电话,石助理敲响了门。

    “进。”陈郁翻着文件,没有抬眸。

    “王经理把采购合同送来了。”助理低低道,“您确定要还要再扩大订单吗?”

    “确定。”陈郁签下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迟疑。

    她合上文件夹,将合同递给石助理,整个过程都没抬一次头。

    “陈总,那在关于泉镇其他公司的订单还需要继续拟定吗?”

    石助理小声问道。

    “拟定。”陈郁道。

    石助理抱着合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除她之外,公司其他知晓这项采购计划的同事也颇有疑意——陈郁的做法不管怎样思考都是无益于一诚发展的。

    只是陈郁之前处理很多事一向是精明稳重的,在一诚内部是很有威信的,众人虽有疑意但最终都按照她的意思在筹备和泉镇企业合作。

    落在办公桌上的影子许久没有挪动,陈郁见状终于抬首,看向了局促不安的助理。

    “不准备下班了吗?”陈郁合上笔盖,靠上了椅背。

    石助理慢慢涨红了脸颊,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我……”她嗫嚅着说道,心底已经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

    “说吧。”陈郁道。

    她看着石助理,虽是坐着,也给站着的石助理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您在做这项决策之前有做过市场调研吗?”石助理鼓起勇气问。

    “没有。”陈郁小幅度摇头。

    “这类罐头在市场上销量并不好。”助理抬头看了眼陈郁,确定她没生气后又立马低下了头,“做这笔买卖肯定会亏损的。”

    陈郁小臂撑着深色的办公桌,摩挲着下巴:“我知道。”

    助理猛地抬头,惊讶道:“那您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打算。”陈郁浅浅的笑了,“亏损肯定会亏损,但是你们不至于失业。”

    顿了顿她又道:“要是一诚真亏损到倒闭了,你们可以加入陈氏实业。”

    “陈总?”助理微瞋眼眸。

    “好了。”陈郁起身,取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披在小臂上,回眸道,“该下班了。”

    助理知道她心意已决,微垂着脑袋推开门,好让陈郁先出去。

    “谢谢。”陈郁温和道。

    距离下班的时间点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电梯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等电梯时,陈郁听到了不远处两个年轻女职员压低声音的讨论声。

    陈郁看了眼日期,忽然意识到明天就是周六了。

    过去她还要需要去墓园看望亡妻,而现在她不需要了。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陈郁被电梯提示音拉回思绪时,陈郁心底只剩下了感慨。

    走下台阶,陈郁眺望了眼天际暗淡的霞光,忽然就很想买花。

    能妥善经营上十年的花店太少了,陈郁沿着记忆里的路段寻找,一无所获。

    穿过十字路口,路过医院,眼前的场景逐渐和脑海里所想的重合。

    陈郁想起了陈聆带自己去过的那家花店。

    重生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另一个世界里自己死后的事情。此刻她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了。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陈聆——现在的陈聆应该还沉浸在悲痛中,暂时无法忘记她吧。

    做出决定前,陈郁曾写下一封长信。她在信中坦白了自己的心路,表达了对陈聆的歉疚,交代了自己身后事的处理。

    依照她对陈聆的了解,陈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理性和淡漠是陈郁几乎融铸在面颊上的伪装。伪装终究是伪装,撕破它就能看到陈郁汩汩流血的心。陈聆为人处世表面看着虽然感性,但实质却是理智坚强的。

    陈郁希望时间能成为一味良药,早日淡去她心间的伤疤。

    寻到恰当的位置停下车,陈郁徒步走过低矮的巷子,停在窄小的铺面前。

    正在数钱的店主推上抽屉,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想要什么花,送长辈还是送朋友的,需要我给您介绍下吗?”

    纪惜桐很爱花,也了解很多花语。

    各式各样的花几乎贯穿了她们从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的全部过程。

    陈郁耳濡目染,自然也了解了不少。她谢绝了店主的好意兀自挑选了几枝结账。

    “是送给爱人的?”店主微微一笑,夸赞道,“您真会挑,这几束花语都很不错呢。”

    陈郁颔首,递去了几张钞票。

    “您慢走!”店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道。

    ……

    车辆驶过熟悉的街道,汇入了主干道。

    到家时已经将近六点半了。

    陈郁握着花上楼,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了。

    家里有些暗,只有客厅里亮着一圈装饰灯。

    陈郁在玄关处便注意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

    宽宽撒丫子跑来,陈郁立即安抚住它,将它关回了小窝。

    陈郁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纪惜桐。

    俯下身,陈郁散落的发最先触碰到她的光洁的额。

    纪惜桐羽睫轻颤,鼻息逐渐变重。

    等待了几秒,陈郁的身影便落在了她澄澈的眼眸里。

    “回家了。”纪惜桐的唇瓣开开合合,露出一点齿尖。

    微凉的花瓣蹭着她的脸颊,纪惜桐侧首,看到了纯色的洋桔梗和鲜艳的红玫瑰。

    “还买花了。”她声音微哑,眸中漾起了几分笑意。

    “之前说好了的。”陈郁道,“要常送花,七八十岁了也要常送花。”

    纪惜桐只是笑。

    她圈住陈郁的脖颈,将她的腰身拉得更低了。

    她明明做出了要吻她的准备,鼻息若即若离,鼻尖也即将相抵,却在最要紧的时候哑着嗓子轻笑起来。

    眼眸里荡漾的水泽更温柔了,陈郁沉溺于此,忘记了呼吸。

    带着凉意的指尖覆了上来,纪惜桐抵住了她即将落下的唇瓣,轻声道:“我煲了粥,今晚要清淡一点。”

    陈郁无奈地笑了笑,啄了下她的指腹。

    准备起身时,纪惜桐却主动蹭了蹭她的鼻梁。

    回眸的那刹,她主动吻住了她。

    肩颈后的衣料被纪惜桐抚得发皱,回过神时,陈郁也压在了沙发上。

    她撑起些身,怕压着纪惜桐,而纪惜桐的臂弯却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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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不得已,陈郁只得倾身下来,同她鼻息相融。

    “不喝粥了?”陈郁问。

    “不喝粥了。”纪惜同答。

    她很贪心,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陈郁的思绪跟不上她极轻的动作,回神时,衣扣已被挑开。

    纪惜桐的鼻尖蒙上了薄汗,视线也被渐渐被润湿。

    与心爱的人亲昵相抵,心跳愈发蓬勃,爱意澎湃如潮水。

    似乎在和陈郁的相处里,纪惜桐的每次索取都未曾被拒绝过。

    陈郁会记得她说过的每句话。无论是语调真挚的陈诺或央求,还是不经意的叙述,陈郁总会悄悄记在心底,然后一句一句兑现。

    送花至年迈是一件,给她念诗是一件。

    纪惜桐忽然感到有些内疚。

    她过去答应过陈郁,一定要在一个正式的场合,给她郑重地戴上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她们曾互送过戒指,但从没有满足过这三个条件。

    她藏着私心,想要追求所谓的仪式感,又想要给陈郁惊喜。一拖再拖,最后就遇上了那场事故。

    指节抚过陈郁的无名指,纪惜桐心闷重得厉害。

    陈郁的西服外套落在了灰色的毛毯上,和纪惜桐的居家服相叠,玫瑰和洋桔梗也落了下来,在昏暗中格外惹眼。

    她们没在客厅逗留多久,阖上房门前,衬衣也落下了。

    霞光不知何时消失了,一轮圆月爬了上来,点缀在苍茫的天际。

    早前拉着的窗帘还能勉强透进些许光亮,现在整个房间都彻底陷入了黑暗。

    身旁人早已熟睡,鼻息很轻。

    纪惜桐身上的粘腻感消失了,身上的居家服也变成了薄睡衣。

    她松开一直勾着陈郁衣角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枕头边的手机。

    陈郁的手机设置了密码,纪惜桐思忖了片刻输入了她们在一起的日子,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她又输入了陈郁的生日,还是显示错误。

    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了,纪惜桐最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

    这是纪惜桐第一次偷偷解锁陈郁的手机,她望着屏幕上穿着学士服看着镜头笑意盈盈的她们,鼻尖微微发酸。

    手机屏幕亮度被调低,音量也被调成了静音。

    她轻轻背过身,尽量不让陈郁觉察到光亮。

    指节划过界面,点入了相册。纪惜桐终于看到了浮在上方的相片,她长按界面,点出了拍摄时间和地点。

    腕子忽然被人握住了,她被拉回了身后温暖的怀抱。

    “你在找什么?”陈郁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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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阿郁——”◎

    “你在找什么。”陈郁低低道。

    纪惜桐手腕微颤,手机落在了枕侧,在暗夜中发着冷蓝色的光亮。

    长按显示的地点和拍摄时间的信息消失了,陈郁敛眸,看清了屏幕上的相片。

    “我……”纪惜桐蜷起指节,不敢转身了。

    她害怕看到陈郁的眼睛。

    陈郁轻轻叹息,臂弯越过她,打开了床头的夜灯。

    暖黄色的光亮笼罩下来,勉强映亮了房间。

    她撑起来身,靠在了枕头上,慵懒感还未散去。

    “你要去找他吗?”陈郁问。

    肩膀被握住,纪惜桐被她的身影笼着,忐忑不安地转过身。

    陈郁的长发扫过她的颈间,痒痒的,纪惜桐忍不住瑟缩了下。

    “我很好奇。”她语调很轻,每说一句话都需要思忖很久,“很想看清那张照片。”

    居家服很宽松,陈郁微垂眸便能看到她锁骨边留下的吻痕。她探出指尖触着那块,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惜桐。”陈郁的倦意都藏在了喑哑的语调里,“你在说谎。”

    纪惜桐鼻息微滞。

    她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吐出了一个字。

    “我……”

    陈郁的目光描摹着她干净温柔的侧颜,和她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你的谎话太容易分辨了——”

    “睫毛会颤,也不敢看我,说话的语速会很慢。”

    指腹上移,最终落在了纪惜桐的面颊上。纪惜桐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下巴,看着她。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写情诗那次吗?”陈郁眨了下眼睛,“你偷偷夹在我的书里,以为我不知道,实际我早就看出来了。”

    纪惜桐喉头滑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的面颊和耳朵,都在陈郁的注视下慢慢变红。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你一直是在装睡是吗。”陈郁继续道,“还有忽然变得这么主动,我真的很意外。”

    纪惜桐垂眸,歉疚感和委屈感一起涌上了心头:“你都猜到了,为什么不打断我。”

    陈郁整理着她微乱的发,眼眸被橘黄色的光亮映照得更温柔了。

    “哪有人会抗拒爱人的亲昵。”她的指节隐没在纪惜桐的发间,轻轻揉了揉,“换位思考一下,你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吧。”

    因为歉疚和羞赧产生的热意促使纪惜桐背过身去,彻底避开陈郁的目光。

    “我们之间应该坦诚的。”陈郁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纪惜桐顿了片刻才重新转身,张开双臂拥住了她。

    “那你就对我坦诚了吗?”纪惜桐问道。

    陈郁揽住她的动作顿住了。

    良久,她道:“我对你坦诚了。”

    “我不信。”纪惜桐的回答分外迅速。

    未等陈郁开口,她便道:“和你一样,我也很了解你——”

    “这么多天来,你一直在筹备着什么。你会时常失眠,时常起夜。”纪惜桐道,“这些我都知道。”

    陈郁嘴唇翕动,无可辩驳。

    “我了解你,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她道,“我也知道,你瞒着我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话音消散在房间,长久的沉默中,房间显得更加安静了。

    她想要开口,纪惜桐却抵住了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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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筹备会让我担心的事,那肯定是我知情时不会让你去做的事情。”纪惜桐望着她的眼睛,“也许是会伤害你自己,也许是会牺牲的你的利益——”

    “我说的对吗?”纪惜桐问。

    陈郁哑口无言。

    纪惜桐撑起些身,和她一样靠着枕头。

    她们的肩膀相挨着,一高一低。

    纪惜桐牵住了她的指节,偏过首望着她,目光分外柔软:

    “你在保护我,我知道。”

    陈郁枕上了她的肩膀,发顶蹭着纪惜桐的脖颈。

    “我不想让你再牵扯进来了——”

    “我不想再有一点差池,不想再经历那十年的痛苦了。”

    纪惜桐贴近了她,眼眶有些发涩。

    “我也不想。”她道。

    “所以我想让这件事彻底划下休止符。”纪惜桐的掌心贴上了陈郁的发,“我想让我爸爸现在就停下,然后从这件事里彻底脱身。”

    “我想要知道地址,把他拉出来。”纪惜桐道,“我可以说他是失踪,然后报警带他出来。”

    “其实最初我就在尝试劝导他了,我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回了好几趟家。”顿了顿,她继续道,“但是他一再强调这件事和税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和我说他所做的就是一个有良心的新闻工作者该做的事情。”

    “我还找过一直和他合作的刘叔,他们两个都不松口。”

    陈郁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翻看相册寻找照片地址了。

    如果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一定不会让纪惜桐牵扯进来。

    单一个报警将纪秉怀寻回来陈郁就不会肯纪惜桐去做。

    纪惜桐说的可行,但风险和不确定性都很大。

    她们不确定纪秉怀到底进行到了那一步。倘若税案和这次调查有关联,纪秉怀还没有知晓的情况下,能够提前脱开关系最好。但如果纪秉怀被牵连进去了,那么这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蛇,是纪父计划会被打乱,纪惜桐也会提早牵扯进这件事情。

    陈郁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纪秉怀真的只是取证且按照设计好的办法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她只要保证纪秉怀后续只要不再牵扯进去就好。二是如果真的有了关联,她也可以用更稳妥的办法保全他们,尽量让稽税机关来面对堰市的利益集团。

    “惜桐,你听我说。”陈郁直起身,“你千万不要去做这件事——”

    “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能牵扯进去。”

    纪惜桐垂眸,低落道:“我知道了。”

    陈郁将利弊分析给她听,语调不再平稳。

    纪惜桐安静了良久,缓缓道:

    “那你呢,你准备和我坦白吗?”

    陈郁怔住了。

    房间里有些冷,纪惜桐的指尖凉得厉害。

    陈郁握了握,兀自起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开衫,披在她的肩头。

    纪惜桐拢紧了衣服,抬首望着她。

    无声的对峙中,陈郁垂下了手腕。

    “我不能说。”陈郁轻叹息,“但是我有把握,不会有事。”

    “阿郁。”纪惜桐唤她,“你的话前后矛盾。”

    吊灯被陈郁打开了,光亮铺满的房间的刹那,她听到纪惜桐缓缓道:

    “既然有把握,那为什么不肯和我说。”

    陈郁没有回答。

    半晌,她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纪惜桐不说话。

    指节落在门把手上,陈郁回眸,兀自道:“我去给你盛点粥?”

    “阿郁——”纪惜桐拉长了声音。

    作者有话说:

    码不动了,明天考试,菜鸽扑棱扑棱翅膀,滚去复习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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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你也没小陈能干。”◎

    二月底,堰市的气温终于升高到了十几度。

    初春的暖意在晴朗的白天变得真切,只是入了夜就显得更凉寒了。

    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偏僻的乡村土道上,车轮滚过的地方扬起了细碎的尘土。

    纪秉怀裹着破棉袄瑟缩在最里面,同行的人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黄哥你还有口罩没,我出来戴的那口罩沾到他身上的东西了,快给我臭厥了。”

    “没有。”开着的那人紧盯着路,腾出一只手来拉高了自己的布口罩。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靠着车座的人拉长了衣袖想要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衣袖上也沾染了纪秉怀身上的污泥,脸色更差劲了。

    他死死地盯着纪秉怀,挑了他身上稍微干净的一块地方使劲踹了脚。

    土道颠簸,纪秉怀在的腰在面包车转弯的时候受到这样一脚,直接“碰”的一声撞上了车门。

    “行了,行了!别把车门踹坏了!”开车的道,“你离他远点,别让他把病也传给你!”

    被劝诫的人又踹了几脚才稍稍解气,他抬脚把鞋上沾上的污渍蹭在了车座后边,在狭小的车厢里和努力和纪秉怀隔了一个对角线的距离。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身之际,身后一直畏畏缩缩的人忽然一改恐惧,目光变得无比阴冷。

    “哎,我说黄哥,听说这段时间罐头和衣服的订单都多啊,我们要不也搞个厂子弄点?”

    “想什么吃呢。老板们玩的东西咱们可玩不起来啊,中间得走多少门道才能弄起来?”

    “咱们这些人啊——”说着,他叹了口气,“就是条苦命,没有那个脑筋,别想那个了。”

    “找个大点的地方,凑钱买个设备再招点人不就齐活了吗?”揣纪父那人摊了摊手,“反正我是没见着老板有多聪明啊。”

    开车的人显然有些瞧不上他,嘲讽似的笑了下,意味深长道:“这里面门道多的很呢。”

    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眼前的道路逐渐变得宽阔,光线也更明亮了,显然是到主干道了。

    驶过红绿灯,面包车到达了当初架走纪秉怀的天桥下。

    车门打开,动作迟缓笨重的纪秉怀重重地摔到了泥地里。

    他还未来得及爬起身,面包车便开走了,尾气混着烟尘扑了他一脸。

    就这样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面包车彻底消失,纪秉怀才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捂着藏在胸口的东西僵硬地爬起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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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点,这个地方偶尔会有流浪汉过来过夜。

    他保持着智力障碍的伪装,偶尔抬头观察下周遭情况。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没有急着取出怀里的东西,而是寻了个避风的位置蜷着身躺下。

    稍事休息后,恶心感和眩晕感并未褪去,纪秉怀四肢越来越软。

    先前觉得热,现在却觉得冷,他想要摸一摸额头,试探下自己有没有发烧,抬手看到手心的污渍时却放弃了——他其实也受不了这样肮脏的自己。

    就这样不知躺了多久,纪秉怀才觉得自己好了些。他撕扯着衣服内胆缝起的补丁,手腕已经不怎么使得上力气了。

    哆哆嗦嗦地取出藏了很久的药,纪秉怀捧起干土,搓尽手心的污渍,这才将药片吃下去。

    腥臭味和干涩感惹得他一阵干呕,药片也落在了尘土里。

    许久没有进食了,纪秉怀已经吐不出什么了。他又哆哆嗦嗦地取出剩下的药片,强忍着不适一口气吞下了。

    再次倒下,他的心底安定了许多。

    距离约定好的期限还有三天,他得在确保在没人会再次寻找他的情况联系刘彦临。

    纪秉怀躺了许久,终于在第二天动身北去。

    纪惜桐接到纪母的电话时已经是三月一号了。

    她拉上陈郁急匆匆地下楼,身上的居家服都没来得及换,到了医院她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实在是有些狼狈了。

    陈郁褪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

    “这样冷吗?”陈郁问。

    纪惜桐摇头。

    大衣上还沾染着陈郁的体温和味道,纪惜桐觉得很暖和。

    “走吧。”陈郁轻轻捏了捏她的指节,旋即松开。

    推开车门,纪惜桐被太阳晒得微微眯眼。

    陈郁绕行到她身侧,碰了碰她的肩膀:

    “怎么不走?”

    她顺着纪惜桐的视线,看到了焊在诊疗大楼前硕大的红色字体。

    陈郁的目光也在那一刹暗淡了些。

    上一世她在这里等到了爱人的死亡通知,也是在这里目睹了盖着白布毫无生意的纪母。

    重生后纪惜桐没怎么提过她在那十年是怎样度过的,但如果她能感知的话,一定会比陈郁更加痛苦吧:

    目睹爱人空洞地流泪,父母歇斯底里地哭泣,自己却无能为力。

    看着临终的母亲茫然地寻找,自己却不能伏在病床前听听她留给自己的话。

    “都过去了。”陈郁牵紧了她的手,喉头有些发涩。

    纪惜桐靠了靠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陈郁牵着她入内,特意绕行了另一条道,避开了抢救室的位置,不断说着话分散纪惜桐的注意力。

    “好啦,阿郁。”纪惜桐勉强勾起个笑,“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难过了。”

    陈郁回眸看着她,心揪痛。

    “爸爸的病房在八楼。”纪惜桐跟上她的步伐,挽住了她的臂弯,“我嘴笨,等下你要和我一起问清他的话。”

    正说着话,陈郁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纪惜桐问。

    “我过来什么都没带。”陈郁有些窘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好像不太礼貌。”

    纪惜桐莞尔:“没事的,下次来再买果篮、补品什么的都一样。”

    电梯提示音响起,纪惜桐牵着她走进去,安慰似的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陈郁便又顿住了。

    她松开纪惜桐的手,匆匆道:“你先进去,我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点东西再过来,很快的。”

    纪惜桐还未回神,陈郁便从不远处的安全通道下去了。

    她的手腕还微抬着,左手捏着略显宽松的大衣。

    无奈地望了眼时间,纪惜桐独自走在空荡的走廊,视线掠过一排又一排的病房序号标牌。

    找到纪父所在的病房,她轻轻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开。

    病房是朝阳的,室内被照得暖洋洋的。

    纪惜桐看到了正在打点滴的纪秉怀和在他身边削苹果的郑兰。

    “小桐来啦。”

    纪父咧开嘴笑,纪惜桐看着,心底却泛酸。

    他的门牙掉了一颗,整个人瘦了好几圈,脸上的皱纹更密了,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爸。”

    纪惜桐抿了抿唇,低低唤了声。

    “欸,我好得很,你可先别忙着哭。”纪父没扎针的那只手挥舞着,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好得很怎么门牙掉了,人也瘦了?”纪惜桐走过去,一直揪着大衣前衣襟的手松开了。

    “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受点苦是必须的。”纪父乐呵呵道,“瘦了不好了,你妈就不会嫌弃我中年发福了。”

    “还是胖点好。”纪母亲将苹果片好给他,“你现在瘦得跟个糟老头一样。”

    “养养膘就回来了嘛。”纪父看向女儿,笑着道,“多吃几顿你妈做的饭不久胖回来了嘛。”

    纪母没打理他话里的恭维,而是看向了纪惜桐蹙眉道:“你这衣服怎么这么大?”

    “是阿郁的,我出来太急了忘了穿外套。”纪惜桐答。

    纪母颔了颔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小陈也没比你高多少嘛,怎么人家穿起来又干练又利落,你穿起了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妈——”纪惜桐拉长了尾音,垂眸看着黑色的大衣道,“阿郁她是有自己的气场,我没有呀。”

    “你也没小陈能干。”纪母又片了片苹果塞到女儿嘴里,做出了总结。

    纪父捏着苹果,笑容就没淡过。

    “你妈说的对!人家小陈多厉害。”纪父附和道。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又被叩响了。

    一家三口齐齐看向门口,可看到来者纪惜桐眸中的期待却陨落了。

    刘叔举着稿纸兴高采烈道:“我刚刚改完了!”

    正当纪惜桐敛起笑意准备问好时,未关紧的门边终于出现了她牵肠挂肚的身影。

    “纪叔叔,郑阿姨。”陈郁提着礼盒有些拘谨。

    刘叔将铅笔别在耳朵上,回头看着陈郁道:“这位是小纪的朋友吧,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她在找老纪的病房,就顺道带过来了。”

    “是小桐好朋友。”纪母含笑介绍道。

    “您是?”陈郁出声道。

    “我是老纪同事。”刘彦临往里走了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陈郁几眼,微笑道,“你有些眼熟,我好像在报纸上见到过你。”

    陈郁又挂上了礼貌而梳理的笑意,并未解释什么。

    刘叔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下手道:“我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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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你是年初那个杰出青年报道上的——”

    “你叫陈——”

    “陈郁。”陈郁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淡淡道。

    “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位啊。”刘彦临夸赞道。

    “稿纸给我看看?”纪父打断了他们的寒暄,朝着刘叔摊开掌心。

    “给给给。”刘叔显然更重视报道的事,明显更激动了些,“我们的才女也帮忙润色润色,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才女”指的是纪惜桐,纪惜桐才女的称呼早就在纪父的朋友圈子里流传开了。

    纪惜桐腼腆地笑了笑,从纪父手里接过了刚拟好的新闻稿,粗略浏览了一遍。

    “刘叔写得很好,很详实也很有感染力。”纪惜桐道,“我觉得已经非常好了。”

    “多亏了你爸爸呀,他这一趟真的是吃了太多苦了。”刘叔慨叹道,“我现在就佩服你爸一个了。”

    陈郁不知何时来到了纪惜桐的身边,纪惜桐望了眼他,在刘叔震惊的目光中将稿件交给了陈郁。

    刘叔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什么,而是看向了纪父。

    纪秉怀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短暂的时间里,陈郁和纪惜桐肩挨着肩,尽可能仔细地阅读了两遍。

    见陈郁神色如常,纪惜桐稍稍放下心来。

    她将稿件交还给刘叔,刘叔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服内里的口袋。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最终都落在了纪秉怀身上。

    这样和蔼且看起来分外忠厚的中年人确确实实做到了许多新闻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纪叔叔辛苦了。”陈郁由衷道。

    刘叔没在病房待多久,他打算回单位好好去整理这份新闻稿。

    病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纪惜桐用征询的眼神看着陈郁。

    陈郁轻轻摇头。

    看来这份新闻稿确实不涉及税案的事,纪父仍处于不知情的状态。

    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些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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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你怀疑这个,还不如怀疑她们在谈恋爱呢。”◎

    抱着谨慎的态度,纪惜桐问道:“这段时间要避避风头吗?你会不会被那些人注意到?”

    纪父正嚼着纪母给的苹果,听到纪惜桐的话蓦地顿了下来。

    “注意不到的。”纪父缓缓道,“不是我跑出来的,而是他们把我丢出来的——”

    “报道出来,相关部门介入,这个事情也算是有结果了。”

    “那这个事情会牵扯到友仁吗?”陈郁主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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