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听见有人出来,还以为是陛下,胡乱地往地下一跪。
“是我。”白昼举着烛台在她面前停下:“你怎么又在这里睡着了?”
祂并不需要喜妹帮祂守夜,喜妹误以为这是责怪,眼睛一红。
“你那还有地方睡吗?带我去躺一躺。”
喜妹如梦初醒地跟上去,跟在白昼后面欲言又止,小姐出来了,那陛下呢?
“他在里面睡觉,我只好出来了。喜妹你明天把我那张床搬去送给陛下,就说陛下实在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他。”
白昼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他进来的时候,你没有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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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听陛下的话,还是听我的话呢?”
喜妹这下清醒了,虽然现在的小姐也不骂她,可她对小姐的敬畏更深:“我是觉得,陛下不会伤害小姐,他这个时候来找小姐,无非也是想见您……如果是那些可能伤害您的后宫娘娘,我是绝对不会放她们进来的。”
“你说谎。”
“奴婢没有!”喜妹惊慌失措地解释道:“要是有人想伤害您,奴婢一定是挡在您前面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我?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属于他?”
白昼伸出手,不容分说地把喜妹从地上拽起来:“你应该听我的话,下次不要再犯这个错误了。”
白昼轻声说:“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喜妹似懂非懂,但她牢牢记住了小姐的话,如果皇帝下次再来,她应该及时禀告小姐。
喜妹刚开始还以为小姐在开玩笑,没想到小姐真的跑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了一晚上。
喜妹很愧疚,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放陛下进去了,就不用连累小姐睡她的硬板床。
第二天的时候,巫马家的人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
据说是陛下的旨意,巫马老夫人及巫马夫人巫马二小姐跑到兰妃殿谢恩。
老太君和巫马夫人的脸色瞧不出什么,二小姐的脸拉下来好长,到底是年轻的小女孩,即使跌了一个跟头也学不会管好自己的脾气。
“你怎么能这样……”她话刚喊出口,就被身边的母亲死死拉住。
她的脸上写满愤恨,似乎是责怪“长姐”坏了她的大好前程。
白昼微笑着提醒她:“阿姝,你还年轻,或许觉得蹲几天大牢没什么,但是祖母年纪大了,不能随你一起去蹲大牢。”
明明祂的语气很和蔼,巫马姝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不过白昼说得也不错,老太君不过在牢里待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看着就憔悴许多。入狱前,她们身上的金银首饰全被人拿走,又因皇帝想为白昼出气,被责令过来谢恩,以至于并没有时间梳妆打扮。
老太君长长叹了口气,身子佝偻下去,低声哀求:“阿姳,你不能不管你的父亲和哥哥。”
陛下只是放过了女眷,可是以当今陛下的性子,不可能放过巫马家的男丁。
但那和白昼没什么关系。
于是,她们瞧着端坐在上、面容艳丽得不可直视的女人半垂眼帘,祂的唇间溢出令人心头一震的句子:“可是,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从来没考虑过你们。”
祂的目光突然对上巫马夫人:“他做了什么,你并不知道,你现在来担心一个早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没有想过自己的命也会被连累吗?”
巫马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同于老太君,她并不知道夫君的任何谋划,当初巫马将军反叛的消息传来,一府人都被软禁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直到她从婆婆口中证实了那些“谣言。”
这次亦然。
丈夫和儿子偷偷回来,她却一无所知,甚至是她们一家下大狱的时候她才知道。
她被丈夫和儿子排除在他们的大计之外,巫马夫人在白昼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怜悯。
她怎么不算可怜呢?
她完全被蒙在鼓里,还要自作聪明地去担心始作俑者,巫马夫人就像突然被针扎破了手指,尖锐的痛感一点点漫上心头。
巫马夫人开始沉默,她完全不同于婆婆作为知情者的冷静,也不同于二女儿不知状况大吵大闹的任性,这些事情的发生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没有想过丈夫和儿子要反叛,为什么呢?难道现在的生活还不能满足吗?
贤王到底有什么好?他再好也不是名正言顺!现在不就失败了吗!
巫马夫人又恨又恼,恨丈夫一意孤行把全家拖入深渊,恼儿子疏离自己这个母亲,什么也不肯告诉自己。
最终,巫马夫人还是为了她最看重的儿子艰难开口:“阿姳,他毕竟是你哥哥啊,你哥哥对你一向不坏的。”
可是白昼什么也没说,叫宫人开始赶客。
无论是咒骂还是哀求,似乎都不能融化祂冰冷的心。
喜妹看着她们被拖走,心有不忍,可是白昼说:“你可以和她们一起离开。”
喜妹吓得立刻表衷心,过了好一会儿,她没听见主子的声音,奇怪地抬头,却发现祂已经走远了。
祂拖着长长的裙摆,如同盛开的火焰鸢尾,据说这是陛下从南方属国得到的一件贡品,用当地被看作是神鸟身上自然脱落的羽毛捻成丝线,与金线缠绕,绣成这一件轻若无物又光彩夺目的衣袍。
祂走起来的时候,似乎有红色的鸢尾花在裙边一朵朵盛开,随着祂的走动而变化;又似一大片鲜红的血燃烧成火……喜妹屏住了呼吸。
她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小姐并不是要报复谁,只是祂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至于之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祂并不关心。
白昼走到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这人的武功不错,应当算人间的个中高手,气息藏匿到几乎没有。
可是他还活着,只要是活人,白昼就能感知到他的呼吸与心跳,活物逃不过掌管爱与生命的神的眼睛。
白昼还是照常推开了门,眼下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烛火未点,书房内暗得像一张被泼了水模糊的山水画。
而那人就隐身在这幅山水画里,当白昼从书架上取书的时候,冷不丁地听他说:“我从前不知道,巫马小姐是这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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