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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中的学习高强且高效, 能在这的可以说是江城最优秀的一批学生。
头一个星期,小舟逐渐适应了一中学习的方式和强度, 但要说跟上乃至赶超, 还远远不可能。
不过这一点江寄事先和小舟打了预防针。
“这些学生的学习能力并非只是成绩,也绝不止高中三年或者初中三年,而是一步又一步的积累, 甚至不是一个学生,而还有背后的整个家庭。”
物质经济, 家庭氛围和家长学识, 这些通通起到影响。
小舟发现了,江寄虽然言语时常犀利,但他为人却很谦逊。他肯定能走到这的每一个学生所付出的努力, 其中也包括小舟。但江寄给小舟的肯定却并非是非不分的。
“人的不甘心是很重要的。不甘心时刻驱使我们向顶峰攀登。”
所以江寄认同野心,只要手段正当。
“不甘心有时候也告诉我们, 现阶段我们的能力上限在哪里,不应该去勉强自己。人都会成长, 但是是阶段性的。不甘心使我们摆脱的是平庸,而非平凡。”
江寄也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是什么非凡人物,他依然很平凡, 在平凡的城市, 以平凡的方式爱一个人。
……
小舟在逐渐地适应,但磨合的过程是痛苦的,也不只是小舟要做出改变——
他们住的七星街离一中距离远, 还没有直达公交,江寄愿意接送小舟上下学, 也必须接送上下学。
小舟觉得不好。
江寄要是早八有课,这是耽误他的时间;即便上午没课, 也是占有时间。而晚上,为了等小舟晚自习,江寄也开始留在江大。
小舟想了好几个晚上,然后作出决定。
“江寄,我想报住宿。”
江寄明显一怔。男人握着鼠标的手顿了好一会,然后转过身来,他估计想问怎么了,想为小舟解决他的难处,再替他解决难处,可小舟不要。
小舟挨过去,看着男人的眼镜及眼睛,他们第一次对话的时候小舟被教育要看着人的眼睛,所以江寄现在得种了最诚恳的爱意。
“先生,你送我太辛苦了。”
江寄想说不会。而他的这些回答一一被小舟预料,一一被小舟拆解。
“你一路拉着我,把我送到更广阔的地方去,我很感激。但我还爱你呀,你拉着我,我不能把你拽下来。”
江寄怔然,随即哑然失笑。
“说什么傻话。”
可江寄还想摸摸小舟的脑袋,还想抱抱他。
小舟以为自己还没说明白,他再解释:“一辈子的路还好长,上坡路,下坡路,石子路,烂泥路,什么路都有。你已经带我走过最不好走的路了,现在是还是上坡路,但它没那么陡,所以我可以自己走上去的对不对?”
小舟最后变成依偎的动作。
他在情感上依恋与依赖,但他还是思想独立的成年人。
“江寄,你就先在上面等我,你慢慢走,我快快走,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江寄最终同意了。
距离和耗时是现实存在的问题,而小舟去寄宿,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
住宿的手续办得很快,学校充分为每一位学生考虑,也理解学生想要有更充裕时间投入学习的想法,当初建宿舍楼的时候就做了预留。
于是,这次周天下午,江寄就送小舟进校了。
小舟也看到了很多返校回来的学生,他们背着书包,有的还拉一个小行李箱,而小舟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学生的人潮在校门口最密,仿佛还是工作日的上下学,但小舟和江寄都知道不一样——他们不会在几个小时后的夜晚重逢与拥吻。自从在一起后,他们从来还没有分开过那么久。
车子明明不好停靠,但还是停了好久。
两个人坐了一会,江寄说:“走吧,一起下去。”因为有行李。
小舟也说好,好像就是因为有行李。
几十米,走成几百米,再恨不得走成几万米,但最终只有几十米。
江寄把行李箱交给小舟:“去吧。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这句话江寄在路上起码说了不下五遍,也许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小舟意识到了。原来爱可怕在这里,它让人未老先衰,絮絮念叨,人间从此多了很多老头子和老婆子。
小舟忽然有些想笑,冲散了分离的愁绪。
“嗯,你自己在家也要认真吃饭,不要应付了事,实在不想煮饭的时候,也要定点吃饭,外卖的话翻翻以前我在微信里和你说的那些,那些都符合你的口味。”
如果爱会让人变老头子,那小舟也愿意和江寄搭伴,一起在此刻絮絮叨叨地变老。
江寄抿了抿嘴。
“嗯。”
小舟又说:“那你周五晚上来接我好不好?”
“好。”
小舟再重复:“一定要来接我哦。”
“嗯。”
搞得很沉稳,又好像很吝啬,但当小舟和他挥手告别,慢慢成为人潮里面渺小的一个时,江寄觉得心里空落落了。他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小舟身上,现在这条小舟驶入人海,他就变回那个无人问津的渡口、孤岛。
所以不是沉稳也不是吝啬,是退化,温柔和周全都岌岌可危。
而驱车回家,关门,开火,煮面,没掌控好分量,煮多了,只能吃完一碗,剩下在锅里冷掉的却不想装起,于是倒掉。
还有好多天。
……
另一边,小舟在宿舍收拾床位。
小舟选的是历史,但历史的男生相对少,所以学校征求了他的意见后,把他安排到物理班的男生宿舍。
小舟的适应力很好,在家是在家,集体生活是集体生活。他很麻利,也很干净,和同寝的男孩子们差别太大,但性格好,还顺手丢了公共垃圾,所以很快融入进来。
室友得知他还是最近刚转学过来的,好奇多问了一句:“那你原来在哪里读书啊?”
这一点江寄也和小舟叮嘱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问起,不必答得具体。小舟就说:“以前我生活在锦城,现在家在江城,就跟过来了。”
“哦哦,你家里人工作调动这种吗?”
小舟说是。但江寄既不可能是他的爸爸,也绝非他的妈妈。
小舟沉吟,忽然抿嘴轻笑:“是我哥。”
时候不早了,排队洗漱后也差不多到了熄灯时间。小舟爬上床,但还带了一个USB小台灯,他问过班上的女孩子们,这个是允许用的。
小舟隔着窗帘,问他的舍友:“这个亮度会打扰到你们吗?”
“没事,两层床帘隔着呢,而且没那么早睡的,就是你也别太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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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小舟应完,摆好小台灯,拿出他另外带上来的几封信。行李是小舟和江寄一起收拾的,小舟带走了江寄最初送他的那本书,而江寄竟然也悄悄在这份行李里添了重量。
[搬寝第一日拆封]
[在第一次考试前拆封]
[在第一次出成绩后拆封]
[在难过的时候拆封]
[在开心的时候拆封]
……
很多很多,小舟甚至讶异,江寄何时抽空写了这么多封。
小舟就听话拆了第一封,今天搬寝这封。
[宿舍不比家里,一切从简,有不便的尽量克服,有需要的下次回来给你备上。
很欣慰你从始至终都勤勉向上,小舟,回到校园后,你也许依然会有失落和遗憾,比较与不甘也在所难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已经隐藏了这样的负面情绪不曾让我知道。当初为你选学校,我坚持希望你去这里。前期的不适应和落差是必然,我在心里想过,也考虑过你能不能接受,但仍然送你去,是因为这里不仅仅是培养优异的成绩,还培养优秀的习惯。你是自觉而自律的,我觉得你和那里的学生是同类。
饭卡给你提前充够了,遇到喜欢的菜要点,但记得荤素搭配。食堂吃不到的,先记下来,周末回来我做给你吃。
我在家一切都好,周五一定接你,等我。]
纸短情长,这让小舟怎么乖,要忍住不去拆看其他信件——
作者有话要说:
半期考周,每章字数会少一点,和小舟一起努力念书。感谢在2022-04-07 17:30:222022-04-11 19:1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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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周一是常规月考, 老师们效率很高,周三就出了成绩, 总排名则再晚一天。
这几年高考改革如火如荼, 全国卷、赋分制……全在小舟离开学校的这几年中相继落实。这些难理解的教育改革,最后拆解成一个个夜晚书桌旁的两道影子。小舟要研究,江寄也在研究, 两道影子就这样贴近着,未曾分离。
小舟不想和江寄分开, 所以大学他要去, 江城也要留,目标院校早早定好。
但现实和理想具有相应落差。意料之中,小舟这次的成绩不好。小舟可以说自己很努力, 但有时候努力只是最基本的,并不足以成功, 更不该成为推诿的借口。
小舟听完讲评,认真地把卷子垒在一起, 记好这次的总分和排名。中午、下午,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得过,但等到晚上熄灯, 小舟拉好帘子, 从枕头下抽出江寄送他的书,翻开书页,拿出里面夹着的信。
他又可以拆一封了。
[……我读书时还不流行机扫, 平时卷子一发下来,满卷面红笔批改的痕迹。红笔会写分数, 红笔还打了红勾和对叉。无论分数多少,都是正确与错误的组合, 我更希望你看到这些。 ……]
江寄作为师长、作为爱人,都细致入微地关照到小舟的情绪。他想的很多,尽可能地去设想小舟所有可能遭遇到的情况,而想的多,难免刹不住车,变成长篇文字。眼睛每扫过一个字,就要花一秒两秒乃至更久,江寄的文字吃掉小舟的时间,于是就好像对方还在自己身边。
小舟觉得江寄的文字是比他现在枕的枕头还要更柔软的慰藉。
所以看完还要再小心折好,放回枕头下面。
这样更能好梦。
……
时间不急不缓地到了周五,晚自习的时候小舟效率很高,各科基础题几乎都已经做完,剩的都是难题、拔高题,需要更沉着和耐心的思考。而这恰恰是这会的小舟所缺的。
他有些急,心不在焉,甚至有些数着分秒挨时间。
不行,这不好……小舟自我反省,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水杯出去打水。饮水器里的水流注入杯中,小舟静静地看,出神地想: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谁在等谁,所以更应该克制。走到现在,一步步都不容易,但也都是他的决定。他很想江寄,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分离焦虑,会幻想枕头下江寄送他的书、写给他的信就是江寄本人,于是盖在身上的被子变成江寄搂着他的手臂。小舟甚至想过之前那些他和江寄在夜晚床上做的事。
想得多,就涌生无限的失落。可小舟得吞下。
他现在和江寄短暂的分开,是为了将来不和江寄分开。
所以小舟近乎严酷地苛待自己,可以想江寄,但不可以想太久,学习做题的时候都不可以想。什么时候做学生,什么时候□□人,根据晚自习的下课铃声。
叮铃铃——
小舟飞快地跑。他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行李,不需要再折回宿舍拿,而身上书包对他而言更是举重若轻,挡不住他归心似箭。
一出校门,小舟就飞快地寻找,眼睛从汲取知识变成搜寻爱情。
小狗最灵敏的明明是鼻子,但着急时候变笨,偏偏笃定在人海里眼睛东张西望好用。
由路灯构造的夜晚光影,仿佛小狗只能看到的单纯黑白灰。小舟可以看到好多清晰与模糊的人,但他们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小舟眼睛越睁越大,唇越咬越紧,他僵持在原地,不敢相信——不是说好了周五……他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迈开步子继续找、又要往哪里去找,去左边的路口怕错过右边,更怕其实人还没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会来。瞻前顾后到了极点。
熟悉的掌心覆在小舟校服长袖上,身后那个人拉住小舟。
“要跑到哪里去?”
听到这句略显无奈的话,小舟连忙转过身——
江寄在他后面,另一只手提着奶茶。原来他在,而且还应该是早早地来了。答案公布,还是好结果,小舟的心突然松快了,理智也回来了,当他接过江寄递给他的奶茶时,甚至有心思检讨自己的蠢: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刚才拿手机出来发个消息确认就好了。
但这一点还是不要让先生知道了。
“没带衣服回来?”江寄问。
小舟嗦奶茶,见到江寄后他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需要洗的我昨晚就都洗了晾了,傍晚能收进来的都收了,剩下的等周天进来收。”
江寄从不怀疑小舟的生活能力,闻言点点头。
小舟觉得今天的奶茶特别好喝,吸了两口,举给江寄要他也喝。小舟喝奶茶有一点不好,总是习惯性地咬吸管,于是每次吸管口都扁成一条线。而他还钟情珍珠波波这类圆溜溜的小料。江寄对奶茶敬谢不敏,对什么小料也都无感,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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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舟喜欢喝什么。
江寄低头附和地喝了一口,但吸不上来脆波波,得逆着小舟咬过的齿痕位置再咬一次,两道齿痕这样重合在一起。
他们还没有接吻,但齿痕已经相互咬合。
这样好色……
小舟从江寄那里默不作声地拿回奶茶,喝的时候又不自禁急促地吸了两口,小料挤在狭小的管道中争先恐后,像一发发软绵炮弹,激射得喉咙有些痒。小舟不由得再次把吸管咬扁。
江寄没喝了,就牵小舟手。在夜色的遮蔽下,他们走得近是有理由的,牵手自然坦然。走进其他的家长与学生,听过来自人潮左边与右边的关切与催促,再超过这些人群。
热闹被抛在身后,他们有了私密的话语。
轮到小舟问:“等我很久了吗?”
江寄说还好,只是学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他的车停在了远一点的路口。
热闹又重新追上他们,各色车辆开始鸣笛着走,江寄往旁边斜瞥了一眼,换到更靠外的一侧,同时顺带提走了小舟的书包。
小舟动作一顿,抬头,却听江寄说:“你专心喝。”
“舟儿——”
听到身后有人喊,小舟和江寄一同回头。
喊人的是小舟的舍友之一。小舟所在宿舍是六人寝,大家关系都不错。
因为一手还有奶茶,小舟就松开和江寄交握的手,抬起来和对方招呼。
“肖梁,你一个人回去吗?”
江寄顿了顿,但见小舟已经和同学谈起来,便手插口袋站在一旁。
“没呢,就是我得再往前走点,我爸说他插不进来了。”
闻言,小舟放心地点点头。毕竟选择住宿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家远,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又绝对不算早,等带着七七八八的东西一路倒交通回去,指不定路上哪一辆公交或者地铁就停运了。
“舟儿,辛苦你中午还帮忙收拾了,周末回来给你捎好吃的哈!”
因为宿舍氛围好,前两天肖梁刚给小舟讲了数学选择的最后一道题,今天宿舍其他人去打篮球的时候,小舟就顺手帮忙一起把宿舍里公共区域收拾了一趟。
小舟向来是谁对他好,他就回报更多,何况在他看来,收拾房间实在是举手小事。
结果倒是江寄,虽然一言不发,但很明显地瞥了眼人家男同学。
江寄并不知道,这年头铁直男高生反而最大胆,老婆都能面不改色地喊。何况叫得亲密,这件事本身从不违法。
是老男人小肚鸡肠神经过敏,觉得他都还没这么叫,别人搞什么特殊。
“额……”
毫无疑问,年长男人的强势气场不是没出校园的少年可以遭得住的,舍友挠挠头发,潜意识地不自在,再看看小舟,恍然大悟。
“这是大哥吧!”
江寄:“……?”
叫谁哥呢。
他看向小舟。
不用说,江寄气质成熟稳重,但还不至于被认成是父辈叔辈,而小舟之前还那么说过。
小舟被这一声、这一眼弄得有些尴尬,因为他既没和室友说实话,也没和江寄提前通个气。但两者对比……
小舟一笑,挽住江寄的手臂。
“嗯,我哥来接我。”
等回到车上,江寄发动车子前,玩味地看了明显心虚的小舟一眼。
“哥?”
小舟连忙讨饶,把原委解释清楚:“之前舍友们问我怎么想到转校过来,我说随家里人,就只能说你是哥哥嘛。”
小舟担心江寄生气,没提前通气是一点,同时还怕江寄觉得他没大没小。
江寄当然不会这么小气,但他们隔了这么多天才见,小舟觉得自己有责任扼杀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江寄目视前方,闻言,淡淡颔首。
喉结似乎也只是正常地上下滑滚了一次。
但小舟不知道,“哥”和“哥哥”千差万别,而他喊的“哥哥”还自然且柔软。
小舟见江寄不像是介怀的样子,就放下心来,和江寄絮絮叨叨分享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江寄都应他。
可分享欲得到满足,情感却没有随之宣泄变少,小舟还是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甚至江寄在自己身边,他也还是有一种奇异的没有被满足的渴望。
是什么呢,小舟苦思冥想,终于在家门口想通:因为他们还没拥抱亲吻。
他们比真正的家人还要多一重感情。小舟他身体里现在正在叫嚣的,是这一部分的感情。
江寄打开家门,小舟跟进来。喝完的奶茶杯子他拿了一路没地方扔,最后带回家里,吸管上重叠的齿痕让情潮始终堵在一个高涨的极点。
没错,应该都怪这个齿痕。
小舟从背后抱住江寄,脸贴在男人宽阔的肩上,轻轻蹭了两下。
“好想你。”
“先生,好想好想你。”
江寄顺势转过来。
他们家原本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洗手,所以江寄松了袖口。但现在,男人的手搭上小舟腰间,自然地如同抚摸细腻的香皂一样往下,把香皂拿起来,捞起小舟的小腿。
小舟只觉得身体一轻,潜在的身体记忆被唤醒,他的腿已经勾在江寄的胯骨上。
一边不够,双脚都腾空,就只能勾在江寄身上。两个人一起,以不那么轻也没那么重的力道倒向门板。
江寄俯身咬了一下小舟的下唇。
一触即分。
“刚才路上叫我什么?”
“……”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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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小舟因为“哥哥”的事, 晚上过了个爽。
唯有身体和心灵都得到满足,叫嚣的思念才愿意平息让步。
小舟这个年纪, 爱和冲动一样猛烈。
而江寄陪他, 甚至比他更疯。
小舟难以准确形容,但有的时候,江寄没有通过嘴上体现的, 就身体力行,于是小舟就会明白:他有的感觉、感情, 江寄全都有, 甚至说不定比他更汹涌。
现在小舟在补习机构不合适再当班助,小舟就改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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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班的方式,周末两天各抽一个时间段去上课, 周六早上没课,小舟这回也逞懒, 没设闹钟,一觉到自然醒, 比江寄还迟。
江寄从来不会勉强小舟什么,大到人生决定,小到生活习惯。江寄今天先起了, 就正常洗漱、做早饭, 没要求小舟也起。只不过当他做完早饭路过卧室,发现小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还懵着,身体并没有离开床, 侧躺,脸朝着门这边, 一副睡不够的模样。
江寄对昨晚的程度心里有数,小舟要是没醒, 江寄就随他去,让他再睡一会,但小舟这会醒了,江寄就走了进去。
“小舟,起来吃饭了。”
陷在床里的人低低地应了江寄一声:“……我不想起。”
难得赖床与难得撒娇,搭配在一起最不得了。
江寄都要答应他了,但江寄忽然看到,小舟睡的并不是他自己那侧的枕头。
他在江寄起来的这段时间里悄无声息地滚到充满男人气息的这半边床,头枕着,埋着,仿佛很需要江寄残留下来的温度和味道。那照理来说,这些温度气息应该成为他的保护神,把他年轻美丽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不是。男孩子的手从被褥里横伸出来,那些不平整的被褥则被他压在胸口,江寄知道小舟的胸口有多么柔软,毫不夸张地说,江寄甚至怀疑很多普通的面料会把那里磨痛了。
所以也引得江寄痴迷、甚至恶意。
男孩子一个举动,轻而易举地调动起江寄的妄念。于是手臂变成招摇的水草,夹着被子的双腿则是错生的海草,湿漉漉的眼睛成为最管用的诱饵,诱捕人类来到名为“床”的漩涡。
江寄走近,坐在床边,手搭在小舟的小腿上,一路逆着摩挲过细腻的皮肤。小舟抖了一下,从被子里抬起头,露出带着潮气的眼睛。那是和惺忪睡眼完全不一样的眼神,本该只出现在夜晚,而小舟让它现在出现,就成为一种大度。
“别摸我了……”
小舟说。
“腿疼。”
应该有噼里啪啦的火花烧过江寄的脊椎。所以人类也会短路。
小舟就趁江寄没有反应的时候,膝盖一掀、一紧,把江寄的手掌夹在腿根,耍赖不放江寄走。
小舟的脸重新埋回被子里,只露一点眼神,悄悄地瞥人。
“好不容易回来家里……再让我躺一会……”
如果是床,宿舍硬板床,家里软垫床;宿舍单人床,家里双人床,差别也就在此。但小舟睡了二十年硬板床单人床,在江寄这才是初来乍到,没道理由奢入俭难。那只能是江寄。
只有在家里的这张床,有江寄的体温和味道,还有他本人。
而小舟埋头间歇性嗅吸的动作,更证实推断无误。
江寄就真的俯身踏进这个漩涡,亲吻这个漩涡的中心,心甘情愿地成为俘虏。
唇齿相依的过程中,小舟吞没了江寄意味不明的话语。
“我发现你走一周,长本事了。”
那小舟没懂。
但江寄马上让他懂。
男人的手指撑开,摁在柔软紧致的皮肉里,最后隐没在宽大的衣摆中。
“什么时候醒的?还穿我的衬衫。”
“昨晚喊我什么?”
小舟因为他而潮红,因为他而湿润,发出不作伪的低吟,很快又变成快乐的笑声。前面还没有从分离焦虑的情绪里完全脱困,后脚马上得到的救赎就会当成全世界的唯一。小舟觉得这一刻的他才是降落在快乐里的,那么哪怕每一个情绪都由江寄牵着走也没关系。他就是这么依恋江寄。
“我爱你。”
“我爱你,江寄我好爱你啊。”
“……”
都黏黏糊糊吻了好一会,小舟才迟迟反应过来:“啊……我还没刷牙。”
然后他自己抿着唇笑了,可能是笑自己发傻,也可能是不好意思,总而言之神情和动作中流露出的意思就是不肯亲了。
江寄撑在他上方,也平顺了呼吸,随后他竟然有事不当面说,反而当着小舟面拿手机给小舟发了一条微信。
然后拍了拍他的圆润屁股蛋。
“那就起来。今天有事要做。”
小舟费解:“什么啊?”
讲真心话,小舟还真有点舍不得充满江寄气息的被窝。而且他不明白,什么话不可以直接说。
然后他看到了江寄在聊天界面里给自己拍的一整树樱花。
后面的背景小舟也很熟悉,是江大的校园。
江寄亲了亲小舟的脸:“今年江大的樱花开了。”
忽然整片整片开,是在周二。江寄上早课的时候看到了,他拍了一张照,但当下没有可以告诉的人,这张照片就一直存在手机里,直到今天有了发送对象。
“樱花的花期很短,下周末你再回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好看了。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看看吧。”
……
江大樱花每到花季,就是全国各大平台的热门词,甚至有不少游客会专程来打卡。
江寄身为教职工,有快捷通道入校,但他们到江大的时候,校园的樱花大道也早已挤满了预约前来的游客。
随着樱花花季,这周校园里的外来游客人数居高不下,但周末明显比前几天更夸张一些。人头攒动,却丝毫不影响小舟看花的兴奋,因为小舟完全不拘于成簇与大片的美景,樱花很好看,但有花有江寄的江大校园才是小舟最大的憧憬。
在□□短炮面前,手机是最贫瘠的手段。但国人最爱说的口语之一,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怎么可以不留念拍照呢。小舟秉持着这样想法,让江寄给他拍,他也要给江寄拍,但两个人合照却有点困难,自拍勉强可以,但总会遗憾没有他拍。
这时恰好插入一个声音。
“江老师,你们好,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吗……?”
小舟转头,见到一位女生。小舟记人还不错,记得这是冬天时在温泉酒店帮过忙的那个女生。
“是你……!”
女生显然也很高兴小舟对她还有印象,温柔地再次介绍自己:“对对……你好啊,我是木嘉瑶。”
木嘉瑶举起她手中的单反,对两人微笑:“虽然这里没那么大丛,但也能拍好看的。”
小舟看了一眼江寄,然后做主道:“那谢谢你啊。”
女孩子温柔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便让两人站在一块,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因为木嘉瑶是院里的主要学生干部,之前工作对接中加过江寄的微信,女孩和两人告别的时候说:“那我回去简单调个色,然后把照片发给江老师吧?”
江寄微微点头:“麻烦了,谢谢。”
嘉瑶修照片的速度很快,亦或者除了简单调色外,人像部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修的。江寄收到后,当即也发给了小舟。小舟依然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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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心标,成为单独相册里的一部分。
太多太多了,小舟于是有了烦恼,他也许要换一个新手机。
因为现在的手机不那么好用,内存不够,甚至程序老旧,稍不留神,就可能负载过重,带着所有的心标一命呜呼。所以小舟此举是在抢救。
而周末迅速过完,马上就要回学校了,剩下的时间不足够小舟杀进手机店抢救世界。
那多出来的、快要溢满的情感要怎么办,必须找一个口子泄洪,才能挽救人类。
于是,某一天小舟以一种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爱情。
一张今年江大的纯樱花照片。
发在曾经的帖子楼中。
配文:
[2022年3月19日,我和先生,以及我们携手看的第一场樱花。
他此前看过很多年的樱花,但都无心,都一个人,所以我窃喜,从今往后,他的每一年樱花都变成有心、变成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言的小可爱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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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春光在枝头谢了, 白昼渐长,小舟也渐渐习惯了和江寄在每周日的夕阳里分别, 在周五的路灯下重逢。
他当然还会忍不住时不时想对方, 但小舟学会了和这种如蚂蚁般啃咬的滋味共处、和解,等到回家后,他才是那个毫不保留倾泻感情的小舟。
半期考中, 小舟的成绩提高了一些,他和最优秀的一批同学共处, 每提高一分、一名, 背后都蕴含着实打实的努力。当然,小舟依然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攀登之路。
他开始显现出强烈的野心,暗自和自己较劲, 要赢过过去每一刻的自己。这是一中的氛围带给他的改变。每晚的小夜灯,暗暗陪伴并记录这个不屈向上的小小身影。
江寄没有陪在小舟身边, 有的时候再周到,也很难知道。
于是等再见着面, 见小舟习惯性地眨眼睛看东西时,江寄意识到坏了,拉着小舟去医院眼科一查, 结果出来——小舟不仅轻度近视, 还有了单边散光。
一个小时后,小舟同学“喜提”江教授同款细框眼镜。
小舟轻轻拉着男人的手指,期期艾艾地求情道:“我错了, 你别生气了。”
江寄握住掌心中的手,牵小舟过马路。
“为什么说你错了。”
“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说我眼睛不舒服, 我掉以轻心了。”
江寄在心里万幸,如果小舟来一句“他错在把眼睛弄近视了”, 那江寄真会气不打一出来地内伤。
江寄说道:“以后一有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和我说。”
江寄知道一中并没有强制缴交手机的规定,甚至因为各种学习活动,住宿生还可以使用电脑、平板等电子设备,真的是充分相信学生的自觉性。而小舟也真的很少主动在学校期间给江寄发消息。江寄尊重他的决定,又千万个放心不下。因为小舟是那种典型报喜不报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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