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继续带路吧。”
傅蓉微离了雅音堂,不敢立刻回云兰苑,怕花吟婉念叨操心。
她脚步一转,去了后花园。
她心里打算的正好,前厅开宴,大家都奔着那一处热闹去了,园子里定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果然,一路上没碰见几个人。
侯府花园布局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漫无目的闲走,本能驱使她去了一个地方,园子西南一处四方亭,斜对着云兰苑,由于平时鲜有人至,长了些荒草,无人打理,简直堪称僻静。
这时傅蓉微闺阁时最常到访的地方。
走进亭子,有一扇素面屏风,白绢上的水墨画作了一半,空了一半,连日的风水日晒,已让画有了几分破败。
傅蓉微记忆随着她的脚步,每到一个地方,便苏醒一部分。
这幅画她也想起来了。
是她半个月前作的,画了一半,病倒了,便一直扔在此处无人打理。
傅蓉微撤下了那块旧绢,从石桌下摸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整齐叠放着素白的新绢。
她铺了绢在屏上固定好。
笔墨亭中都有,蘸了池水调了一盘青绿,傅蓉微提笔,随心勾勒。
她作画的时候,如入无我之境,等她终于惊觉身后站了个人的时候,已是半个多时辰以后。
傅蓉微手累了,腿也累,想到旁边歇一歇,猛一转身,亭下台阶一道娉婷身影安静地靠在红柱上,不知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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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是蓉珠。
傅蓉微叫她惊了一下,面上不显,手中端的墨却倾洒了几滴。
蓉珠目光瞄向了地上的墨迹,温和道:“对不住,三妹妹,是我吓着你了?”
傅蓉微觉出反常。
蓉珠一向避她如避蛇蝎,只因她是云兰苑的人。
傅蓉微坐在石凳上,轻揉着手腕:“大姐姐这是无意经过呢,还是特地寻来的?”
蓉珠:“我特地来见你。”
傅蓉微猜不着她的来意,但喜欢她这副坦诚的模样。
只听蓉珠下一句话——“我要嫁姜煦,三妹妹帮我。”
傅蓉微先是皱眉,理清头绪之后,又逐渐舒展开。
蓉珠本就站在阶下矮她一截的位置,此时抬眼望去,只觉的这位生来就在泥里的三妹妹身上,莫名有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感,令人感到既沉重又包容。
从前也是这样么?
她怎么没注意?
傅蓉微望着她,道:“你为何有此想法呢?”
倘若方才听到这话的人是蓉珍或蓉琅,一定会狠狠的嘲笑她,并到母亲面前调油加醋告她一状。
但傅蓉微没有。
蓉珠开口前便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却只得了一句发自真心的疑问。
傅蓉微道:“大姐姐,你想如何做,我该如何帮,你此举目的何在,你我之间是交易还是合作?”她笑了笑:“聊一聊吧。”
莽撞的人才会一味硬冲。
聪明的人会选择借力打力。
且不管蓉珠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在她主动开口的那一刻,傅蓉微就知自己的机会送上门了。
傅蓉微与蓉珠并肩坐在石凳上,她们面朝的方向,正是不远处的云兰苑。
蓉珠面容看似坚定冷静,可双手不停绞着衣带的动作出卖了她的慌乱。
她对傅蓉微道:“三妹妹,我知你和姨娘在侯府里的日子不好过,你以为我就好过了么,张氏的性子,眼里不容沙,我养在她膝下,自小母子分离,一言一行都要看她的脸色,稍不如意,便是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我受够了,相信你们也受够了。张氏肯定不会为我择一门好亲事,我比你还要大两岁,过了生日就十七,却至今耽搁在家。姜家这门亲事,我想要。三妹妹,我独木难支,你帮我,倘若我如愿嫁入姜家,必解你和姨娘之困……你知道的,那也是我的亲娘。”
说得好诚恳啊。
傅蓉微低头笑了出来。
蓉珠是个什么性子?
薄情寡义,自私自利。
同一屋檐下,几步路的距离,她都能漠视亲娘的苦难,不管不问,将来得势了,只会一脚将她们踹得远远的,生怕身上沾半点脏。
这样的人,傅蓉微见多了。
蓉珠不解,问:“你笑什么?”
傅蓉微收了笑,仍旧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说:“大姐姐,我这不赊账,也不赊恩,我不要听什么承诺保证,发誓也不行,别拿那一套花言巧语糊弄我,我只想看到点实在东西。”
蓉珠的衣带拧成一团,又松了,问:“你要什么?钱么?”
傅蓉微悠悠道:“我身体不好,要一个郎中,不要府里养的,那都是张氏的人,我信不过,你从外头医馆给我找个可靠的,我们今天的商议便算成了。”
蓉珠皱眉盯着她:“做不到,我也出不去府,张氏盯我那么紧,只在园子里走走,便有一群人盯着,我怎么给你找?”
傅蓉微一手搭在石桌上,轻轻向蓉珠靠了几分:“找个郎中不容易?嫁进姜家很容易?”她摇着头,半是叹息半是劝告:“大姐姐,你帮我到什么份上,我帮你就到什么份上,来往相当,这才是交易。”
自醒来便一片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流盼,胜过明珠千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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