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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美人肩膀上,大有泄愤的嫌疑:“朕偏不!”

    男人像个醉酒的浪荡子,再没了此前的冷静自持。

    玉鸾哪里受得了他这般无耻,也愤然道:“还请皇上自重!”

    封尧宛若耍起了酒疯:“自重?朕不知何为自重。朕只知,你亏欠了朕的,你要还给朕,朕就算腻了你,你也不能离开,你这辈子都要待在朕的身边。朕若死了,你就陪葬。朕老去时,你也跟着老。朕就是去黄泉碧落,也会拉上你。”

    玉鸾:“……”

    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说:

    封尧:对朕的表白,你还满意么?

    玉鸾:…

    ————————

    下面还有哦~

    第三十二章

    “乖乖——”

    画舫四周薄纱帷幔落下, 万家灯火的微光映着东城护城河的水面,水波微晃,水天一线的地方, 宛若隔绝了人间与仙境。

    玉鸾不能自控, 唇间溢出叫她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嗓音。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喊了一声乖乖。

    除却幼时长姐这样唤她之外, 便就只有封尧了。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才会有一股幼时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咬着唇, 不想让这份屈辱被人听见。

    人前她是司寝女官,人后却是帝王困在身边的金/丝/雀/儿。

    玉鸾在朦胧光线中看见男人的脸,熟悉却又陌生。

    一颗晶莹砸下, 恰好落入了玉鸾的眼角,她眨眨眼,随即就看见封尧的脸挨近,再度埋在她耳畔。

    “好姑娘,别羞,喊出来, 我很喜欢……”

    这就是所谓的情/迷/意/乱么?

    亦不知卫冬儿到底用了什么“良药”,竟叫他彻底失控,都开始自称我了。

    夜风徐徐,浮光旖旎, 光影错落之处, 是无休无止的起伏。

    玉鸾觉得自己要死了。

    一道白光乍现, 她看见日光之下,是一清俊少年笑着朝着她走来, 喊了一声:“小乖。”

    封尧亦不知自己到底是中了卫冬儿的招, 还是心里的妄念在作祟。

    那不知足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美人湿发沾鬓, 双眸紧闭, 纤长睫毛上挂了将落未落的泪珠,一下就激发了封尧内心的柔软。

    大抵是玉鸾昏睡过去,他这才敢展露出真实的自己,抱着她轻唤:“楚玉鸾,醒醒……小乖?”

    封尧:“……”

    皇宫,保和殿。

    梅姑姑刚来禀报完,卫太后怒嗔了一眼卫冬儿,这便拂袖摔了一只成窑五彩小盖盅。

    半老徐娘的脸气到狰狞。

    她的那个好儿子不接受卫冬儿也就罢了,毕竟,封尧最是厌恶被人算计。

    可后宫还有几名妃嫔,皆是她亲自挑选,每一个都是权衡朝堂的棋子,容貌亦是不俗。

    封尧拒绝所有人,莫不是要与她这个母后作对?!

    这天底下总不能只有楚玉鸾一个女子!

    卫太后从前倒是对楚玉鸾并不反感。

    毕竟,这门婚事就是她促成的。彼时,她考虑到永安侯府的兵力,以及楚家在朝中的威望,这由让卫家出面,让封尧与楚玉鸾自幼定了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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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封尧已是帝王,永安侯府又曾对他们母子的处境袖手旁观,卫太后自是认为,楚玉鸾再配不上她的儿子。

    “楚玉鸾留不得!”

    卫太后近乎咬牙切齿。

    帝王不能有任何软肋。

    更是不能偏宠任何人。

    不然,皆有可能是灾难。

    当初就是因着周家这个外戚独大,才会让太上皇昏庸无度,残害忠良。

    闻言,梅姑姑与卫冬儿二人皆是面色一怔。

    梅姑姑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行径更是老练,心下就有了思量。卫冬儿却恍惚了一下,犹犹豫豫道:“姑母,表兄对楚玉鸾当真不同的,您万一惹怒了表兄,那可如何是好?表兄身为帝王,自当三宫六院,您若不就……容下一个楚玉鸾吧。”

    卫冬儿的心思很是简单。

    她今日彻底看清了表兄的眼神,那是厌恶与排斥。

    她自知不能独占帝王,既是如此,为何就不能让表兄开心些?

    表兄一开心,或许就能喜欢她了。

    “啪!”

    卫冬儿话音刚落,卫太后的巴掌就扇了过来,丝毫不留情面。

    “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有了楚玉鸾在,还有你什么事?!她楚家还有三十万兵马,你背后已空无一人,卫家满门被诛了!”

    卫太后歇斯底里。

    吼着卫冬儿,却又像在吼着她自己。

    她很想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却无从开始。

    她恨啊!

    痛恨太上皇和封家皇室,可偏生,她又嫁给了太上皇,她的儿子也是封家帝王,还有那另外一个姓封的……

    死去的人再不能归来。

    活着的人,也活不好。

    卫冬儿内心的创伤被激发,跪趴在地,一手捂着唇,嚎啕大哭。

    是她太过软弱,没有雄心壮志,亦是没有手段与脑子,可她就是这样无用的人啊。

    卫太后并不安抚卫冬儿。

    在她看来,卫冬儿便就是需要这样的鞭策与打击。

    不然,整日活在梦里,迟早会死得很惨。

    卫太后看向梅姑姑,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宫门,皇上几时归来,几时过来禀报。”

    她话音一落,便有一身着宫娥服饰的女子疾步走来,垂首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回来了,下了马车就一直抱着楚司寝,奴婢没法子打听更多消息,皇上身边的人皆是闭口不言。”

    卫太后眸色一凛。

    “还真是娇惯!她自己没有长脚么?还得皇上抱着!”

    卫太后更是坚定了除掉楚玉鸾的心思。

    又道:“哼!皇上身边的人倒是衷心的很呐!”半点消息打听不到。

    这厢,卫太后无视还在哭泣的卫冬儿,吩咐了梅姑姑:“侍奉哀家换衣,哀家倒是要去看看,皇上打算如何骄纵区区一个司寝!”

    这个时辰,原本卫太后已经打算睡下。

    但得知封尧的去向之后,就一直睡意全无。

    ===第35节===

    此刻,更是不能坐以待毙。

    重华殿。

    玉鸾被放在了龙榻上,封尧看着她沉睡过去的模样,面颊酡红,眼梢媚意未消,但怎么瞧着都有些可怜,如江南雨巷里被雨打过的娇花儿,清媚至极,也脆碎至极,透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破碎感。

    汪裴先一步去传了御医。

    楚司寝突然昏迷,亦不知是不是与皇上所中的香有关系。

    御医急急忙忙过来时,就看见帝王坐在龙榻边沿,正凝神看着榻上人,画面宛若静止。

    御医愣了一下。

    当下局势,太医院自然也知晓。

    这楚司寝不愧是皇上从婚礼上抢过来的女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御医收敛眸色,垂首走上前:“皇上,微臣来了。”

    封尧站起身,眉心紧拧:“速速诊脉,她……为何突然昏迷不醒。”

    回宫的路上,封尧已经检查过玉鸾的脉搏,只是有些虚弱,并未不正常之处。

    玉鸾自幼习武,她虽是吊儿郎当,但也不至于身子羸弱到这种程度。

    御医立刻照办,特意取了丝帕遮住了女子的细腕,这才敢诊脉。

    “如何?”封尧迫不及待。

    御医的指尖才刚触碰到女子脉搏上,闻言,愣是指尖一抖,下一刻又当即打起精神诊脉。

    御医只觉得头皮发麻,被帝王盯着的滋味当真不轻松。

    片刻,御医收手,神色略显为难。

    封尧逼问:“究竟如何?”近乎低喝一声。

    御医心头一阵唏嘘,不敢直视帝王龙颜,从他的视线去看,正好可以瞥见帝王精瘦的腰肢,如实说:“回皇上,楚司寝的身子并无大碍,但……大抵是/房/事过勤了,皇上需得克制。”

    本朝哪有司寝女官?

    何况,这楚司寝还是皇上的前任未婚妻,更是皇上从婚宴上扛回来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这位楚司寝到底是皇上的什么人。

    御医的话已经足够直白。

    封尧:“……”

    临了,御医又说:“皇上,楚司寝的身子有些虚弱,需得进补。”

    封尧挥袖侧过身,亦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声线无温,道:“退下吧。”

    御医如释重负,悄然/躬/身退出内殿。

    封尧站在脚踏上看了片刻,汪裴立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上既然还放不下,不如索性与楚司寝和好如初。

    眼下这般相处,就是他也看不懂了。

    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您不可入内呀。”

    “放肆!哀家来看自己的儿子,还需得等通报不成?!”

    卫太后怒喝一声。

    在冷宫那几年,让她尝尽了人间冷暖,她心头再无温晴。

    小太监虽极力阻挡,但到底不敢惹怒了太后,更是不能强硬阻止。

    就在这时,封尧大步迈了过来,男人不久之前刚经历了一场肆意/情/事,此时眉目之间是不可忽视的春风得意,但略有不悦也是真的。

    “母后,你有何事?日后这个时辰,不必亲自过来见朕,有事让人通传一声即可。”

    封尧语气清冷,算是直接给卫太后摆了脸色。

    这里是帝王寝宫,此刻正是入寝时候,卫太后现在过来,的确是叨扰。

    亦是不合规矩。

    卫太后面对指控,无话可说。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儿子的挫败,让她心口甚是憋闷。

    卫太后指向内殿,直接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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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纸:“皇帝,你的寝殿此刻正藏着谁?哀家若非听到了风声,又岂会此刻过来?”

    封尧面色冷沉:“何为风声?朕要就寝了,朕的司寝自是要侍奉在侧,这有何不妥?母后已经掌控朕的后宫,怎么?朕的寝房也不能放过?”

    封尧的质问,让卫太后恍然了一下。

    她好像忽然觉得,面前的儿子十分陌生。

    卫太后本打算服软,但封尧却突然道:“今日表妹做了何事,想来母后心知肚明。朕并非没有证据,朕之所以不计较,是因舅舅仅剩下这么一条血脉,但不代表朕可以一直庇护她,母后可听清楚了?”

    卫冬儿没有那个胆量与心机。

    她今日敢对帝王下手,必然是背后有人支持。

    封尧是在要挟卫太后。

    卫太后身子轻晃,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此刻的封尧,竟想到年轻时候的太上皇。

    封家的男子,当真一个比一个狠!

    这一刻,卫太后权衡利弊,做出了让步:“皇帝,你要宠爱谁,哀家可以不干涉,可后位只能是冬儿的,皇太子只能是卫家姑娘生出来,你尽快让冬儿怀上龙嗣,哀家可以不寻楚玉鸾的麻烦。”

    这算是交易。

    卫太后觉得天经地义。

    可封尧却笑了笑,凉薄的唇溢出一抹极轻极浅的弧度:“卫、周两家的案子都在调查之中,结果出来之前,还望母后莫要一意孤行的将表妹硬塞给朕。”

    卫太后觉得不可思议,颤着嗓子:“卫家的案子还需要调查么?结果不是已经摆在面前!你总不能是怀疑上你的外祖父与几位舅舅吧?”

    封尧直接打断卫太后的话,母子二人总是无法相谈甚欢,似是根本说不通,道:“母后,朕没有那个意思,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朕不会妄加评断,还请母后回去吧。”

    卫太后却不依不饶:“是不是楚玉鸾给你吹了枕边风?!以哀家看,永安侯府才不能留下!楚家有异心!”

    封尧低喝:“母后,够了!”

    此刻,汪裴听得心惊胆战。

    永安侯楚凌手握三十万兵马,就算是楚家有异心,这个节骨眼下,皇上内忧外患,也只能安抚啊!

    卫太后当真是太过一意孤行,完全不替皇上考虑,就连汪裴都快看不下去了。

    封尧直接拂袖转身,重新迈入内殿。

    汪裴卑躬屈膝,笑着对卫太后道:“太后娘娘,皇上要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这对母子若是当真闹起来,今晚整个宫廷都别想安生。

    卫太后却实属不甘,在封尧背后大喊:“哀家要见你父皇!”

    封尧没有回头,只回了一个字:“好。”

    已将近夤夜。

    封尧从净房出来,也端出了铜盆,在盆中滴了花露,用了绸缎帕子沾了水,这才开始给玉鸾解衣。

    他不想让旁人给玉鸾擦拭。

    可就在看见美人原本雪腻肌肤上的红痕时,封尧还是手一顿,狭长凤眸泄出一抹愧色,目光直直锁着玉鸾。

    “……”

    还当真是他过火了。

    可此刻,男子体内深处那股与生俱来的邪念又滕然而起,他盯着榻上美人粉润的唇瓣,很想再次体会那噬魂滋味。

    封尧到底不是一般人。

    情难自控,却能控/欲。

    他闭了闭眼,自嘲一笑。

    难道当真是魔障了?

    哪怕她昏睡着,如此这般羸弱惨状,他却还在肖想……

    邪念起,万恶生。

    但封尧又已最快的速度安抚好了他自己。

    他豁然睁开眼,眼前又浮现出几年前她冷硬绝情的模样。

    如今,他欺她又如何?

    他是帝王,而她亏欠了他几年的情,算起来足有一千多日,她就该原原本本的还给他。

    封尧开始擦拭,他本是个十分细致的人,动作一丝不苟。

    待一切都做完,又在玉鸾腰肢后面垫上了一只柔软的御枕……

    太上皇没有关在别处,就在冷宫里。

    这是旁人万没有想到的。

    卫太后本人也不曾料到。

    而且这座冷宫,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不正是她住了几年的牢笼么?

    借着宫人提着的宫灯,卫太后打量着熟悉的场景,那双凤眸悠悠的望向惊醒的太上皇,以及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

    卫太后并不认得那女子。

    她被关押了太久,太上皇后来又纳了新人,她自是不曾见过。

    对上太上皇仓惶衰老的眸子,卫太后心头忽然就涌上一阵强烈的胜利感。

    ===第36节===

    “哈哈哈哈……”

    她仰面大笑,好不肆意。

    太上皇眼下是阶下囚,他是被封尧用青峰剑抵着脖颈走下龙椅的。

    那日,封尧逼宫,太上皇看得出来,那小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就如当初,他亲手将封尧贬去漠北时一样。

    父子早已反目成仇。

    太上皇喉咙哽咽,他身后的女子缩到了被褥里。

    卫太后笑累了,便由衷感慨道:“‘哀家’二字,是形容丧夫的妇人,如今,哀家提前用上了,当初太上皇下令卫家满门抄斩时,哀家就当你已经死了。”

    “而今看来,哀家依旧貌美,你却已经老态龙钟。”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卫太后抬手一挥:“把太上皇身边的女子拖走。毕竟,太上皇最喜沉醉修仙悟道,万不能被旁人干扰了。”

    梅姑姑亲自动手,将榻上女子拖了下去,那女子早就瑟瑟发抖,绝望的看向太上皇。

    可太上皇却垂下头去,对女子困境视而不见。

    见状,卫太后又是轻蔑一笑。

    她曾经那么爱慕的男子,此刻,却觉得百无用处。

    而今想起来,当真觉得这半辈子的光阴皆浪费了。

    她拍了拍手掌,便有两名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并非穿着太监服侍的阉人,而是正常生了喉结的男子。

    太上皇抬首,神色愕然:“你……”

    卫太后觉得理所当然:“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皇上默许的,皇上是个好儿子,对哀家百般孝敬。”

    太上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卫太后这是在他没死之前,就开始养男宠。

    奈何,他浑身无力,常年服用丹药,早就败了身子,只能指着卫太后,绝望的发出低低嘶吼。

    卫太后牵着她的两名男宠,面带笑意离开,像个胜利的骑士。

    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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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所有欺她、负她、辱她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从冷宫里出来,卫太后迎面嗅着夜风卷来的花香,所有坏心情消失殆尽。

    梅姑姑走上前,问道:“太后,那位周家的昭容,该如何处置?”

    又是周家!

    卫太后面色一沉:“周家都快完了,老二也被恶犬啃食了,周家不久之后将不复存在,杀了她吧,算是哀家慈悲为怀。”

    梅姑姑愣了一下,她知道卫太后这些年不易,但与从前相比,着实判若两人。

    “是,太后。”

    不多时,冷宫巷子里,一女子凄惨的叫喊声传出,但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说:

    卫太后:哀家没疯,哀家很正常。

    封尧:朕也没疯,朕很正常~

    众人:…

    ——————

    宝子们继续往下翻,还有哦~

    第三十三章

    翌日一早, 旭日高照。

    城外官道上,一群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正在焦灼等候。

    日头太烈,晒得人眼发花。

    叶琛自幼皮/肉/细嫩, 男生女相, 他刚出生时, 产婆一度认错了,差点闹出了一个乌龙, 让叶家老爷子误以为添了一个孙女儿。后来一查看,竟发现是男子之物不甚明显,幸好叶家还是百年岐黄世家, 长达多年用药施针之后,叶琛倒是开始长胡子了。

    嗓音在前几年也终于变了。

    到底是叶家的独苗儿,叶老爷子把传承香火的担子都放在了他肩头。

    叶琛天生肤白,这一晒就容易起红疹。

    他用折扇挡着头顶的日光,抱怨道:“崔大人,皇上让你我二人过来接应燕寒, 可也没告知,那家伙究竟几时到啊。”

    崔景辰斜睨了叶琛一眼:“叶大人,慎言,燕寒已是西南王, 并非之前的质子了。”

    叶琛张了张嘴, 又开始莫名怀念年少时候。

    当初, 就连几位殿下也与他交情甚好。

    可后来,不知不觉, 所有人都开始站在不同的位置上了。

    情谊也都潜移默化的淡了去。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 从十来岁开始, 便被家中灌输使命与立场。

    叶琛时常后悔入仕。

    他若只是当一个御医, 又哪来这样多的破事?

    叶琛悠悠一叹:“崔大人,你说,燕寒此次入京的目的是什么?他该不会是特意过来向皇上投诚的吧?其他几位藩王还没动静呢。”

    崔景辰再度斜睨叶琛。

    他不明白,皇上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就会器重这家伙?

    崔景辰阴阳怪气的劝了一句:“叶大人,我听说猴脑可补智,你家祖上世代从医,你理应知晓,回去之后你应当多吃些猴脑。”

    叶琛眨眨眼,忽然咧嘴一笑:“崔大人,你对我可真好,我记下了。”

    崔景辰:“……”

    所以,皇上器重叶琛,是因着他的纯真无邪?

    叶琛摇着折扇,又开始抱怨:“昨年干旱,南边百姓民不聊生,亦不知今年会如何,我都快晒焦了。”

    崔景辰不答话,目视前方,便看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驶来。

    崔景辰:“他来了。”

    叶琛仰着脖子:“等到燕寒过来,我就不是咱们这群人当中最矮的了。”

    叶琛自幼弱小,在一群同龄公子哥当中,的确矮小。

    崔景辰唇角一抽,实在不忍心打击叶琛。

    探子早就过来禀报,燕寒这几年四处招兵买马,武艺精湛,早已是七尺男儿。

    再反观叶琛,还真没怎么长个头。

    武将与文臣,区别甚大。

    不多时,官道上的队伍愈发靠近,叶琛的脸色也愈发僵凝了起来。

    只见队伍中为首一人,骑在一匹雪色彪驹上,一袭白色衣袍,用了墨玉冠,器宇轩昂,即便还没靠近,就足可见此人身型骁勇,目测足有七尺多。

    叶琛还从未见过与皇上差不多高大的男子,可此刻,那马背上的男子,即便与楚玄鹤那样的武将家的公子相比,也未必会输。

    叶琛内心咯噔了一下。

    他还是最矮的!

    叶琛拉下了脸色。

    崔景辰清了清嗓门:“叶大人,故人来了,你莫要摆这副臭脸。”

    叶琛的唇抿成一条线。

    崔景辰对着燕寒笑了笑,抱拳道:“王爷,下官与叶大人已经恭候多时,王爷长途跋涉来京都,辛劳了。宫廷设了宴,王爷且随下官入宫面圣吧。”

    相较之崔景辰的温文尔雅,燕寒的相貌与气度则具有攻击性。

    到底是杀出一条血路的西南王,他能坐在那个位置,必然付出了旁人不可想象的艰辛。

    燕寒早已不再是当初清瘦的少年人,已彻底是成年男子的体格,无形中散发出经历磨难,千帆过尽的飒气。

    燕寒朗声一笑,也抱拳行礼:“哈哈哈,崔兄,别来无恙,你倒是变化不小。”

    一言至此,燕寒看向一旁的叶琛:“你是叶青,还真一点没变啊。”

    叶琛:“……王爷,我如今改名了,叫叶琛,是皇上御赐的名。”

    他老气横秋解释了一遍。

    关于改名这桩事,他已经向无数人解释了数遍,真真是累了。

    燕寒倒也没有追问到底,只笑着说:“你改成什么名,我都能记得你。”

    叶琛:“……”

    所以,是他太矮,被人一眼认出?

    叶琛越是在意自己的缺陷,就容易敏感,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讽他的个头。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启程入城。

    到底不是年少时候了,很多话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说到关键之处。

    皇宫。

    玉鸾醒来时,又发现自己躺在了脚踏上。

    这一次后腰肢依旧垫着一只软枕,身上盖着帝王御用的绫罗绣祥云纹的被褥。

    记忆纷沓而来,她最后断片的时候,明明记得自己在画舫,被封尧压着,正行那风/月之事。

    ===第37节===

    玉鸾:“……”

    以前看话本,总会瞧不起被折腾到昏厥的女子,可这事竟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茫然四顾。

    脑中一阵嗡嗡响。

    这算什么事……

    封尧昨晚大可不必那般。

    后宫不缺美人。

    窗棂泄出天光,大概已经不早了,她支起身子想要起来,却差点又跌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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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鸾无奈叹气。

    她隐约回想起昨晚在画舫,封尧在她耳畔说的话。

    打断她的腿,让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皇宫?

    还有那句,让她下不了榻……

    殿外,紫俏的声音传了进来,她似正与旁人说话。

    “梅姐姐,皇上的吩咐,我不得不照做,还望梅姐姐莫要为难。”

    “可太后的吩咐,我也得照做,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都得听从主子的吩咐嘛。”

    “这……梅姐姐,这汤药是给楚司寝的?”

    “太后说了,只要楚司寝侍寝,就必须服用汤药。”

    玉鸾听到这里,大抵就明白了。

    卫太后容不下她,不会让她怀上龙嗣。

    玉鸾眼下最为担心的,倒不是自己。

    而是永安侯府。

    她不是傻子,也自幼读过兵书,更是了解封尧,这人为了达成某个目的,会蛰伏许久,布局长达几年,他不会让任何世家掌控兵权。

    可一旦楚家失了兵权,父兄的性命能保住么……?

    玉鸾不敢高估了封尧的“善心”。

    她起身去开了殿牖,紫俏没法阻挡梅姑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鸾饮下避子汤。

    但此事,紫俏必然会告知封尧。

    毕竟,事关龙嗣,非同小可。

    御花园。

    封尧召见了几名差不多同龄的年轻官员。

    燕寒在京都为质时,常与这帮人混在一起。封尧也是其中之一。

    燕寒手握西南兵马,西南又是大殷国土的一块宝地,封尧必然拉拢。

    否则……

    那只有除之。

    洗尘宴并不大,封尧没有召见朝中的一些顽固势力。

    新帝的举动,又让京都朝臣心中不安。

    新帝莫不是要将朝堂大换血?

    要知道,前日,皇上才清理了后宫呢。

    今日的洗尘宴上,楚玄鹖也在邀请之列。

    他抬首看向封尧,封尧便会投来一个淡漠的目光。

    楚玄鹖:“……”

    皇上是何意啊?!

    从前,为了讨好妹妹,这家伙可是一口一声“玄鹖兄”称呼他。

    现在不称兄道弟了,反而这般阴阳怪气。

    楚玄鹖不像他父亲那么直接毒舌,他是楚家的智囊,考虑的事情十分长远周到。

    妹妹已经落入帝王之手,他当然不会做出拆散鸳鸯的事。

    可倘若妹妹要离开,他也会鼎力相助。

    眼下就看,封尧这小子,到底是要面子?还是要美人?

    楚玄鹖走上前,行至帝王面前,抱拳行礼:“臣叩见皇上,不做昨晚臣妹被带走后,可有任何不愿?”

    他倒是十分坦荡。

    楚玄鹖盯着帝王的眉目,就见封尧突出的喉结滚了滚。

    哼,这是心虚了。

    好一个死性不改的家伙!

    不过,楚玄鹤并不觉得是妹妹吃亏。

    封尧可是帝王啊。

    无论容貌、身段,皆是顶级优质,若是能驯化……那对妹妹而言,便是一辈子的福音。

    封尧面不改色:“朕的司寝,随朕入宫,又岂会不愿?楚校尉,你多虑了。”

    封尧当然知道,这个楚玄鹖,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楚玄鹤标准式的假笑。

    楚校尉……

    也是了,如今君臣有别,他不再是当初的“玄鹤兄”。

    楚玄鹖看似黯然伤神的退回自己的席位上,俊朗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悲伤,仿佛是在强颜欢笑。他生得高大,稍稍垂首时,显得委屈巴巴。

    封尧:“……”

    帝王仿佛感觉到了来自楚玄鹖的暗示。

    但帝王依旧冷沉着一张脸,视而不见。

    在场的其他几位年轻臣子面面相觑,谁人不知皇上与楚玉鸾的过往?

    楚家将来到底如何,还真是不好说啊。

    燕寒尚未入宫,洗尘宴也就一直没有正式开席。

    紫俏从甬道走来,封尧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眉目倏然一沉。

    紫俏被他安排在了玉鸾身边,她此刻现身,那必然是玉鸾那边有事发生。

    因着昨晚,玉鸾的确是被折腾到昏迷,封尧面上不显,多多少少心存一丝丝愧疚。

    紫俏挨近,附耳低语了一句。

    下一刻,封尧捏着杯盏的手倏然一紧。

    啪嗒一声,那只青玉杯盏当场碎裂。

    原本就安静的宴席处,这一声脆响十分惹耳。

    年轻臣子们:“……”

    皇上因何动怒?

    楚玄鹖眸中掠过一丝异色,但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宫人疾步走来,禀报道:“皇上,西南王到。”

    封尧清隽的腮帮子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他其实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年少时候让不少女子芳心乱动。但现如今,他总是神色过于肃重,让人忽略了他原本的潘安之貌。

    帝王的玄色广袖一挥:“开席!上陈酿!”

    一旁的紫俏心中不安。看得出来,皇上愠怒了。

    到底是对卫太后生气?

    还是因为楚司寝主动饮下了避子汤?

    紫俏总觉得,是后者。

    太上皇被奸宦迷惑之前,最喜花天酒地,皇宫地窖埋了不少酒坛子,封氏皇家子孙几代人都未必能饮完。

    燕寒入宫,众人皆侧目望去,无疑,也如叶琛一样,被燕寒的气度所吸引。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寒行至御前,行了跪拜大礼。

    封尧与他已有多年未见,但在漠北时听闻过西南的消息。

    燕寒夺爵的手段,倒是堪称一绝。

    此刻的封尧十分清楚,燕寒,已是一头猛兽。

    可一林不能容二虎。

    帝王的狭长凤眸微眯,异色一闪而逝,道:“爱卿平身吧,来人,赐座。”

    燕寒起身,敛眸的同时,也遮掩了一切情绪:“臣,谢皇上隆恩。”

    此刻,叶琛与崔景辰也落座。

    楚玄鹖暗中观察了所有人的神色,饮酒时,薄唇轻轻扬起一抹弧度。

    ===第38节===

    叶琛就坐在他身侧,见这厮闷闷喝酒,似是心情不佳,楚玄鹤故意问道:“叶大人,你看见故人,怎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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