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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车门被重重关上, 雨水拍打的声音隔绝在外。
车子一路往山下开去,简微独自坐在后座。
心绪紊乱之际,她已经无暇顾及此番上了秦瑾舟的车, 又欠了他一回, 自己要付出什么。
简家如今出事, 她大概再也没有了当初说输五十万就输的底气。
其实好像只要面对的是秦瑾舟,她一直都是输不起的那一个。
车子抵达京市。
才知道原来这里也正在下雨,阴沉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前路风潇雨晦。
漫长的车程,总算开到了目的地。
京西看守所。
简微看着那几个大字,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司机自将简微接上车后,全程就再说过一句话。
这时才恭敬开口:“简小姐,秦总已经为您办理好手续,您可以直接进去探望。”
简微去开车门的手一顿。
司机先她一步下车,替她撑伞将她送至门口。
简微没想到自上次一别,再见简骋会是在这样的地方。
简骋比上回她在书房看到的那次脸色还要疲惫,老迈龙钟。
“是我大意了, 裴归祎早就给我设好了圈套,我本以为认识这么多年,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 没想到再多的情分,也比不上利益二字。”
提起裴家, 简骋愧疚道:“当初让你跟裴言联姻,我知道,是委屈你了。”
简微看他苍老的样子, 心里很不是滋味。
简骋说对不起她, 但当初联姻是她亲口同意的, 她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任何一个决定。
“现在这样也好,至少,能还你一个自由了。”
言罢,他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地看着简微:“孩子,记住,你从来都不欠简家什么,是我跟你妈妈欠了你的才是。”
简微一怔,沉默半晌,“您身体怎么样?”
简骋道:“没事,这儿不会让我的身体出任何状况,你别担心,让你阿姨和妹妹也别担心。”
探视的时间很短,简骋被带了进去。
看着那道步伐沉重的背影,简微忽然觉得眼前的视线变得好模糊。
她缓缓仰头,盯着顶上那道白炽灯看了许久,眼底逐渐恢复清明。
看守所位于京郊,外面就是山脉,浮岚暖翠漂浮其中,透着虚幻。
就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简微没有伞,也没有司机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把车停在了哪里。
她定定站在门口,看着泼天大雨,寸步难行。
沉默之际,一辆车停在眼前。
裴言撑伞下车,神情着急地走到简微跟前。
他解释道:“微微,我爸做的事我不知情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简微没回应,更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微微,你信我,我会说服我爸,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
裴言看了看简微的神色,犹豫片刻道:“虽然暂时不能订婚,但我会照顾好你的。”
简微这时才有了反应,她缓缓抬眸,眼中冷若冰霜。
“怎么照顾?跟你那些女伴一样,给我安置一套房子,高兴了就过来睡?”
裴言惊得瞪大了眼睛,“微微,你。”
他难以置信:“原来你早就知道……”
简微撇开脸,看他一眼都嫌累,转身欲走。
裴言也冷下了脸,一把拽住她手臂:“等等!”
简微看着被他触碰的地方,眼里升起厌色,寒声道:“放开。”
裴言不由一怔。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所以从前那些温婉柔情都是虚假的。
裴言嘲讽一笑,干脆也不装了。
“简微,你别不识好歹,我自问对你也不差吧,是,我是早就知道我爸要对付你爸,但我也做过补救的,是你当初没答应我的求婚,要是你当时答应了,我爸怎么也不会下重手。”
“还有,就算我外边有再多女人,娶回家里的我也一直都认定是你,而且像咱们这样的人,谁外面没有几个女人逢场作戏?”
简微眉眼尽是冷意:“我说放开!”
裴言愤愤咬牙,手上发了狠,用力将简微往车里拽去。
简微被他扯得跌跌撞撞,她怒道:“这里有监控,你要干什么?!”
裴言一愣,残存的理智回神,手臂猛地收力的同时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简微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脆弱的手掌擦过水泥地板,刺痛传来,她咬牙闷哼一声。
没了遮蔽物,雨水从天而降将她浇湿。
裴言眼里闪过不忍,但见她眉间依旧冷色,那点不忍瞬间湮灭。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如同望一只自己轻易就能踩死的蚂蚁。
“微微,只要你像以前一样乖顺,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简氏已经落败,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谁说没有。”
忽然一道沉音在背后响起。
裴言转头一看来人,他眉毛一抖,惊得差点不会说话:“秦……秦总?!”
秦瑾舟紧锁眉头大步走到简微面前,弯腰单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简微浑身湿透,眼睫毛上沾着水滴。
她轻轻眨眼,水珠坠落,宛如晶莹清泪。
即便如今正是夏季,被这么一遭雨淋,再吹上山间穿透的风也会着凉。
她只是很轻微地瑟缩了一下,秦瑾舟却感知到了。
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伞拿着。”
他的声音罕见温柔。
简微茫然看着他,没有动作。
秦瑾舟又耐着性子重复说了一遍。
简微才伸手去抓伞骨。
这一抬手,秦瑾舟就看到了她擦破渗血的手心,和被抓出一道明显红痕的手腕。
男人眸色变得凛冽,斜眼看向裴言。
裴言顿时心虚不已,脚跟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瑾舟迅速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披到了怀里人的肩上,将她整个人包拢住。
简微身体侧躲了一下:“不用。”
反正都湿透了。
秦瑾舟搂着她肩不让她动:“又不是没穿过,披着。”
他的外套很大,将她整个人罩住的同时,也将她周身的冷意给覆盖了下去。
好暖。
简微顺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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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披上衣服一动不动。
一旁的裴言在简微和秦瑾舟身上不停打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震惊之意不言而喻,更多的是愤怒,可这怒他全然不敢对着秦瑾舟,看简微的眼神却淬着怨。
秦瑾舟接过伞,摊开简微的手掌心,望着上面触目惊心的伤。
他看向裴言,下颌线条紧绷,眼里闪过狠厉,一字一顿道:“裴二少,你伤她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司机将后座车门打开,秦瑾舟扶着简微把她带上车。
裴言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站在原地呆愣许久。
他愤恨握紧双拳。
原来平日里在我面前装清高,背地里早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简微,你敢送我绿帽子,我就让你爸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车内有暖气,简微将外套脱下递还给秦瑾舟。
看着上面的水渍,她道:“弄脏了,我会赔。”
“但只能干洗。”
她现在是买不起他的高定西服的。
秦瑾舟淡淡挑眉,“我缺你一件衣服?”
“哦不对,是两件。”
简微:“……”
“行了,衣服而已。”秦瑾舟接过衣服,随意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眨眨眼,看着几十万的高定跟抹布一样滑落。
“手伸过来。”秦瑾舟道。
简微没动。
他便直接上手,避开她发红的手腕,将手心翻了过来。
细白的掌心擦到水泥地面,破了几道,掺杂着雨水渗出了小血珠。
手上就算长倒刺都比其他部位的痛感要明显。
但她都伤这样了,脸上却不见任何疼痛的神色,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反倒是秦瑾舟越看她手越将自己脸上两道眉拧得死死的。
他抬头吩咐司机:“路过药店停会车。”???
司机忙说好。
看到药店,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买好药,上车后递给秦瑾舟:“秦总,都是涂外伤的药,您看看还差什么。”
秦瑾舟接过塑料袋,打开逐一翻看,“齐了,开车吧。”
他将消毒水拧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袭来。
沾了棉签,把简微方才悄悄缩回去的手重新拉了过来放到他的膝上。
“伤口进生水了,得先消毒。”
他声音放缓:“会有点痛,忍着。”
简微没言语,也没什么表情,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接下来的事情。
但湿润的棉签碰到伤口时,她的唇色还是一瞬间泛白。
秦瑾舟轻笑:“还以为你会硬撑到底呢。”
简微:“……”
他动作一再放轻,“怕疼又不丢脸。”
男人低着头,眉眼认真,动作温柔。
简微静静盯着他,眼里蕴藏的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
上好药,纱布将她手心裹了两层。
大少爷出身金贵,想来身上不可能见伤,没想到这给人上药包扎的手法却纯熟。
“……谢谢。”
她生硬道谢,扭头避开他追来的目光。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陌生街道,简微有一瞬间的愣神。
立刻转头道:“我要回简家。”
秦瑾舟转着话题:“你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回去,不怕把你妹妹吓着?”
“她胆子大。”
“车子已经上高架了,回去得绕路。”
“那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回去。”
行吧。
秦瑾舟叹声,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就不想知道你爸这案子最后会怎么判?”
简微嘴唇一动,沉默了。
她缓缓低头,湿润的发丝从肩膀滑落,遮住了半张脸,脸上的情绪稍显低落。
秦瑾舟瞧她这副可怜样儿,暗忖自己是否过火了。
便听她再次开口:“停车。”
秦瑾舟意外:“你真不想知道?”
“我要买套衣服。”简微道。
她身上都是湿衣服,湿答答紧贴着肉,很不舒服。
秦瑾舟松了口气,不由道:“我能缺你衣服穿?”
简微撇开脸:“我不穿你的。”
秦瑾舟笑着看她,妥协:“行。”
随即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送全套的女士服装过来。”
“什么风格?”
秦瑾舟扭头问简微,“要什么风格的?”
简微道:“随便,我身上这种就行。”
秦瑾舟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对电话里说,“粉色的,可爱风,越可爱越好。”
简微:“……?”
请问他的眼神是有什么毛病吗?
她的T恤和牛仔裤哪里就可爱了?
电话一挂,男人眼里闪过促狭,“衣服一会儿就送到,这下可以跟我回去了?”
简微咬牙,“……谢谢。”
秦瑾舟冁然一笑。
他倾身靠近,贴着她耳朵哑声开口:“你这声谢,跟刚才的那声比起来格外勉强啊。”
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传来,简微不适地绷直身体。
想到司机还在前头,一抬眼便会看见这暧昧一幕,她连忙手握成拳抵御在他身前,咬牙切齿:“你坐回去!”
“这座位太小了。”他声音懒散,格外地不讲道理。
“……”
简微快被逼着挨到车玻璃。
冗长的拉扯对抗,她只剩无奈,偏过头,克制紊乱地呼吸。
秦瑾舟见她耳垂被逼得泛出一点红,他沉沉笑了声,心情极好,就像赢得一件极其有趣的乐事,慢悠悠地挺直腰坐回去。
强势的压迫感荡然无存,简微手掌撑开压着座椅,面上是松了口气,心里却在打鼓。
车子停在山海园,别墅花园,地段寸金优越。
朝南的三层别墅依山傍水,正面是视野开阔的绿草坪,左面有一湾莹澈的碧湖。
这是简微第一次走进一个成年男人的家里。
“衣服送来了。”进了门,秦瑾舟将一个白色纸袋子递给她,袋子上面印着某奢牌的logo。
秦瑾舟给她指了指方位:“我的浴室在楼上,楼下也有一个空置的浴室,随便你去哪个都行。”
简微接过袋子,直接进了一楼拐角的浴室。
秦瑾舟挑眉一笑,这结果还真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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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浴室,关上那扇磨砂玻璃门。
虽然是闲置的浴室,但空间依旧很大,灰白简约的格调,该有的洗漱工具也很齐全。
隐私性很好,也安静。
踏进这儿,反而没有刚才那股站在空旷客厅的手足无措感。
“记得伤口别沾水!”外头冷不丁响起一声。
简微这会儿衣服刚褪到一半,立刻紧张的缩了回去,手上一下子使力,反而弄到了手心的伤处。
她忍不住“嘶——”了声,很轻。
但秦瑾舟就挨在玻璃门边上站着,自然也被他听了去。
他立刻扬声:“是不是弄疼了?我这刚嘱咐完你就弄伤自己?怎么,叛逆期故意的?”???
简微:“……”
隔着玻璃门,男人双手撑腰,门上映出他朦胧却高大的身影。
“算了算了,等你出来我再给你重新上药,你好好洗吧。”
听着脚步声走远。
简微等了会儿,继续将半褪的衣衫缓缓解下。
温热的水柱浇在身上,紧绷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白净小脸也恢复了红润。
二十分钟,水声停息。
简微站在镜子前,看着刚换上的这一身及膝连衣裙。
纯棉嫩粉色,娃娃领,领子中间还绑上了精致蕾丝的蝴蝶结带子。
“……”???
那个男人的审美真是。
简微扶额,无形滑下几道黑线。
心态裂了,但也没完全裂。
再怎么说,也比湿衣服强。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安慰归安慰,当她从浴室出来,穿着这一身走回客厅,撞上秦瑾舟那跟狼看见食物发光的眼神,她浑身立刻不自在,甚至想回去把自己的湿衣服穿上。
秦瑾舟直勾勾盯着她,小姑娘刚洗完澡,粉嫩色衬得她小脸如桃花红润。
卷长的睫毛轻眨,半干的湿发随性披散在肩上。
裙下双腿肌理匀称,笔直细长,脚上踩着一双宽大的黑色男士拖鞋,双脚如玉小巧。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声线晦涩难测:“过来。”
简微没动,垂在两侧的手抓了一下裙摆。
秦瑾舟拿起桌子上那瓶药水朝她晃了晃:“过来给你上药,快点。”
他这架势,就跟大灰狼拿苹果诱惑小红帽开门似的。
简微咬着唇,不情不愿挪动步子。
除了商业活动,她在生活中就没穿过这么短的连衣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内衣裤都给她准备了,却没给她准备安全裤。
她穿过膝的连衣裙习惯了一定要穿安全裤。
现在这样,让她很没安全感……
她走过去,坐到了秦瑾舟旁边的沙发上。
秦瑾舟看着两人中间堪比银河的界限,他不满挑眉,自觉挪动过去,贴着她坐一块儿。
他道:“手给我。”
简微手伸过去,悬空抬起。
秦瑾舟直接拽着她手放到了他膝盖上,“放我这儿就行,直愣愣抬着也不嫌累。”
简微:“……”
上好药,纱布重新包扎。
简微直入正题,“我父亲的案子会怎么判?”
秦瑾舟道:“裴归炜那老狐狸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精明,不过这种事就算做得再干净也会留下证据,只要能拿到关键证据,你父亲就有转机。”
简微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就算能找到证据,他还是需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吗?”
秦瑾舟颔首:“对。”
“那会怎么判?”
“这个要问专业的律师,我给你约了一位,他对这种经济纠纷案十分擅长,一会儿等他来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
秦瑾舟抬手看了眼腕表,“他大概一小时后之后到。”
从父亲出事,简微几乎乱了分寸。
她再怎么样都只是个学生,能力有限。
况且她从不过问简家生意上面的事情,更无从处理。
是秦瑾舟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她妥善安排着。
心中思绪复杂,沉默半晌,抬眸看向他:“你为什么帮我?”
简微在浴室只将头发擦到半干。
秦瑾舟盯着那滴从耳后滑落下来的小水珠,看着它从雪白的脖颈慢慢往下,勾人似的即将滑入了被衣领遮住的地方。
他缓缓抬手,水珠沾在了他修长的指尖,被他轻轻碾灭。
“你觉得呢。”他声音喑哑,说得直白。
简微脖颈一僵,细长的睫毛一抖,声音有些发颤:“我对你没兴趣。”
“没关系。”
男人低低一笑,胳膊一抬,将她从沙发抱到了他腿上,一手锢着她的腰身。
另一只手挑开她挡着颈间的发丝,动作强势地掌控着她的后颈,指腹力道却很轻地摩挲其中,嗓音低哑难抑,“我对你有就行。”
简微浑身温度急剧攀升,白净小脸变成酡红,神经末梢连带脚趾头都死死绷紧。
可只要她稍微一挣扎,掐着她腰的手便收得更紧,似要将她整个人嵌进他怀里。
反抗无效,她干脆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他贴着她耳朵,薄唇几乎快要触碰。
炙热气息钻入,简微整个耳垂瞬间通红。
她敏感地偏头躲避,气息有些不稳,“不是。”
生气已经不足以形容,更多的心底那股无计可施的慌乱。
秦瑾舟掰着她脸转回来,“那就是不愿意?”
简微垂眸不语,避开他的眼神。
秦瑾舟低头一看,发现她下巴被他捏红了一点,他松开,眼神沉沉看着她,像久居蛰伏终见猎物的猛兽:“简微,我不强迫你,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他伸手,指腹稍用力地摩挲着她雪白的侧颈,薄唇挂上玩世不恭的笑,“这么好的机会,你得抓住。”
机会……
简微一阵恍惚。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
救助院的阿姨掐着她骨瘦如柴的手臂骂,“你这贱丫头,有钱人领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你头上了。”
从那以后,她总是暗自在努力,努力抓住这些所谓机会。
可事实却一次次向她证明,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会像沤浮泡影般失去。
说是努力,不过是妄图。
秦瑾舟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也猜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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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从小到大要风得雨,她却屡屡拂他意。
他想要她,不过是自尊心作祟。
简骋出事,她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在秦瑾舟身边,简家才有一丝生机。
她这样的人,顶着别人的名头活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已是奢侈。
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一贯想得开,可当他冰冷薄唇贴上锁骨的那一刹,简微心口还是猛地一颤。
她睁大了眼睛,双手十指抵在他肩上,几次张开又蜷缩,指甲嵌进手心。
炙热濡湿扫过锁骨,陌生又危险的感觉。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是他惯用的,骨子里恶劣的占有欲被勾了起来,吻越发用力,似要将软肉吞噬入腹。
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耳边传来粗重的炙热呼吸声:“那天给你戴项链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简微全身烧成通红,整个人被迫贴着他坚硬滚烫的胸膛,锁骨处酥麻陌生的感觉传来,她再忍不住,伸手推拒,“你……够了。”
“别怕。”
男人眼神漆黑,声音嘶哑压着沉欲,骨骼分明的手掌一下下安抚在她后背,“我不会伤你半点,我保证。”
简微面上无波无澜,显然是不信他这话的。
或者说,是不在乎他许的这个诺。
秦瑾舟心头闪过一丝挫败,大少爷头一回说这样酸溜溜的情话,结果人压根不当回事儿。
他不由怀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做法,会不会变相地将她推离得更远。
但转念一想,像简微这样的性子,只有逼着她,强硬地闯入她的世界才是最奏效直接的办法。
否则她只会封闭自己,戴上温柔的假面具,不对任何人产生信任。
秦瑾舟捏了捏她软乎乎的侧脸,触感爱不释手,“不闹你,先跟我去把饭吃了。”
“我不饿。”
简微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低下头,默默将被他扯开的衣领扣子给扣回去。
尽管表面看起来平静,但那绑得丑了吧唧的蝴蝶结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秦瑾舟将那两条被她弄得皱皱巴巴的蕾丝带子解救出来。
带子缠绕在他手上,手指灵活转了几圈就绑好了一个蝴蝶结。???
他又顺势给她理了理衣领,“真不饿?”
简微偏头,“嗯。”
“行。”男人低笑了声,手指缠上刚绑好的蝴蝶结,慢条斯理威胁:“你要不饿我也不吃了,我们继续做刚才的事儿。”
简微眉心一跳,压着他手,“你等等——”
“嗯?”
“我想吃饭。”
“可我现在不想了。”
他又开始装腔拿调,面上不为所动,搂着她腰上的手却开始不安分。
简微咬着唇,停在他肩上的手指很轻很轻地挠了他一下。
“我真的饿了。”
装温柔如水那套她早就表演自如,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怎么都使不上劲,态度是摆出来了,语调却生硬得很。
服个软还这么敷衍。
但架不住秦瑾舟就特别吃她这套,并且还品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心情大好,直接将简微公主抱了起来,大步往餐桌那边走。
身体骤然腾空,简微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钩住他脖颈。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身上的裙摆本就短,两节玉骨似的细腿腾空晃荡。
秦瑾舟瞟了一眼,眸色微暗,“你受伤了不方便。”
简微顺着他目光望过去,才惊觉自己的裙摆不知何时上移,竟到了大腿根,她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往下拽。
她冷声控诉:“我伤的是手不是脚!”
秦瑾舟慢条斯理:“哦?是吗~”
就这么争论两句,男人已经迈到了餐桌,弯下腰,将简微稳稳放到了餐椅上。
他伸手拉过远距离的另一张椅子,放到她身旁,坐下。
简微:“……”
吃个饭也要贴这么近,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饭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
秦瑾舟吃的是精米,给简微准备的是五色糙米。
摆的离简微比较近的也是一些蛋白质高不含脂肪,营养均衡的菜系。
秦瑾舟是星光的总裁,也是娱乐圈的人。
他自然知道女演员平时都吃什么。
但知道归知道,他这样给她细心准备,却有些出乎简微的意料。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秦瑾舟这人对她虽然混,但大少爷在餐桌上却是一副食不言的儒雅派头。
也就这会儿像个人。
吃完饭,律师刚好也到了。
来人西装款款,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容止高雅。
简微看他格外面熟,试探性问道:“请问您是陶桃的哥哥吗?”
许言隽微笑颔首:“我是,简小姐,你好。”
“您也认识我?”
“我在桃桃的朋友圈看过你的照片。”
简微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秦瑾舟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简微。
“先把这个喝了,刚才饭都没吃多少。”
简微不喜欢喝牛奶,但秦瑾舟就站她面前盯着,大有一副不喝就不让她说话的气势
她只好接过,喝了大半。
许言隽一看两人这互动,朝秦瑾舟抛去一个求知的眼神。
秦瑾舟笑笑,朝许言隽叮嘱一句:“尽心点。”
许言隽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道:“难得啊……”
秦瑾舟混不吝一笑,伸手拍了拍简微的肩,“我一会儿有个视频会议,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他,问完了,上来二楼书房找我。”
简微沉默着点了头,至于照不照办就是后话了。
许言隽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拿出资料。
开始给简微分析当下境况。
“只要能证明简董对事实的经过没有参与进去,这案子就有转圜之机。不过这个证据收集起来恐怕需要时间,简小姐要做好心理准备。”
简微颔首:“我明白。”
许言隽的声音清润沉稳,让人不自觉地就对他产生信任,进而安心下来。
许言隽继续问道:“简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简微言简意赅:“下次开庭请提前通知我。”
许言隽:“……”
额,看来父爱是有,但应该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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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开庭前一周我就会通知简小姐。”许言隽道。
简微想起一事,“对了,许律师不是陪陶桃去M国度假了吗,这是提前回来了吗?”
许言隽笑笑,“是我还没去,前阵子比较忙,让她等我一阵,结果小丫头闹脾气,自己一个人跑去了,”他语气虽是责怪,可眼底却满是宠溺的笑,“现在又接了简小姐的案子,恐怕也没时间去找她了。”
简微略有歉意:“麻烦您了。”
许言隽温和一笑:“在其位谋其事,应该的。”
过了一阵,秦瑾舟从旋转楼梯下来,见客厅只坐着许言隽一个人,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眼神却只往厨房方向看。
许言隽见秦大少爷这副罕见如望妻石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我还以为老宋说笑的,没想到你这是来真的。”
秦瑾舟也跟着笑了,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过……”许言隽话锋一转,“人小姑娘不是自愿的吧,乘人之危这事儿要是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他老人家得搬出家法来吧?”
老爷子指的是秦瑾舟的亲爷爷,今年九十岁,身体硬朗。
老爷子年轻时一身傲骨闯荡,为秦家挣下偌大基业,退休后过起了养花喂鱼的养生日子。
即便现在已经不管事了,但对小辈的教育依旧极为严苛。
秦瑾舟小时候基本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也是老爷子唯一亲手带大的孙子辈。
秦大夫人常说,幸亏她这儿子是跟在了老爷子身边。
否则凭着秦瑾舟自己那三岁就上房拆瓦的桀骜顽劣性子,将来怕是会跟秦家二房那几个小辈一样变成无所用处的纨绔二世祖。
秦瑾舟长这么大也就挨过一次家法,那会儿叛逆期犯浑也算是活该,生生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如今再提,他倒不惧。
反而老神在在地跷着二郎腿,“谁说我是乘人之危?”
“不然?”
“我们这叫两厢情愿。”
许言隽眯眼看他:“我信?”
秦瑾舟挑眉:“许律师该下班了,慢走不送。”
“……行吧,”许言隽提着公文包起身,想着简微跟陶桃的关系,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两句,“别怪我唠叨,你要是来真的就好好处,别玩出什么火葬场自个无处后悔。”
秦瑾舟瞪他,“别说这么吓人的字眼。”
大少爷那神情夸张的就差没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许言隽:“……”
况且——”秦瑾舟收敛玩笑,转头看向厨房,眼里显露柔和光芒,“我怎么舍得伤她。”
“……”
许律师打工人实惨,这一趟不仅一杯热茶没喝上,反而被塞了一顿狗粮。
挺好啊,这就是友情。
简微端着热茶出来,一看客厅只剩下秦瑾舟,她纳闷,“许律师走了吗?”
秦瑾舟道:“嗯,走了。”
简微只好将茶杯放下。
秦瑾舟顺势握住她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不是叫你上来找我?怎么没来。”
他一手环着她腰,另一只手伸到她脸上想捏她脸颊。
简微不自在地扭头躲了开来,“我忘了……不是,我怕打扰到你。”
她一急谎话都说不圆。
秦瑾舟笑笑,手指落在她耳侧,挑起一缕秀发,不想触感竟然还是湿润的。
他将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起身就快步往浴室去,出来时手上拿着吹风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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