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度扯了扯宋楚云的衣袖。似是在让他别卖关子, 赶紧解释清楚里面的内情。
“亚威,你来说, 你方才去唐家都看到了什么?”
这话宋楚云自然是不好讲的了, 横竖有个人证在, 纪远便唤过刚刚那个话说半截的衙役。
“这回禀大人,属下方才去唐家搜查, 恰巧撞见唐悦和唐濛共处一室。”
“共处一室也说明不了什么, 别糊弄本官, 立刻挑要紧的说来。”
“呃是”赵亚威虽生得五大三粗, 却是个近三十岁的光杆汉子, 一时回想起来所见的场景不觉有些脸红:“原本兄妹之间共处一室也没甚奇怪的, 可属下见他们一同躺在床上,两人都衣衫不整,像是在在做那种事情。”
唐仁海闻言像是凭空挨了道雷劈, 当场愣在原地,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胡说!”
“不止我看见,跟去的几个兄弟都看见了!那唐悦脱下来的喜服外衣就系在唐濛腰上,艳红艳红的, 如何能看错?”
赵亚威很是不满唐仁海的质疑,也没细想,一怒之下连细节都给吐噜了。
这种亲兄妹不清不楚的事在淮昭镇伤还是头一例, 除开已经听过八卦的林青烜和纪思年还保持着淡定外, 连带唐恬在内的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纪远也是疑惑不已:“去将人带上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赵亚威领命前去, 不多时,哭哭啼啼的唐悦和宛如疯婆子一样的周娘子以及跛着半条腿的唐濛就被人押解了上来。
唐仁海一见唐悦头发散乱、满面泪痕,活像刚被人欺负了一般,就觉得眼前一黑。
“你——你们不要脸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小畜生!”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往好的方面想想,万一他们里面有一个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呢。再或者倘若两个都不是,这样想一想,是不是好受多了?”
宋楚云现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唐仁海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地撅过去才好。
他本来对这个所谓的老丈人没多大感觉,可这些年他对唐恬不闻不问,从没尽过半点做父亲的职责。而今又拿着架子给唐恬添了伤处,只单纯怄得人肝疼,委实不过是收点利息而已。
唐仁海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死死瞪了半晌唐悦和唐濛,最后反应过来问题应该出在自家婆娘这里,又扭头恶狠狠的去瞪周娘子。
周娘子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个秘密竟会被宋楚云发觉,额角淌出几滴肉眼可见的冷汗,要不是有唐悦扶着,恐怕早已一头栽到了地上。
宋楚云莞尔:“这件事看来周娘子是认下了,当年你仗着怀有身孕,强逼唐仁海孕中休妻,致使甜甜的阿娘早产身亡。旁人都道是你对唐仁海情深,上赶着向他索要名分,其实是因为你与青梅竹马的表兄珠胎暗结,急于找个人为你收拾烂摊子。”
“不不不你不必这么惊讶,这本该是你隐藏的天衣无缝的秘密,我知道纯粹是个意外。甜甜一向心软,嘴里说着要与你断绝关系,实则心里还是记挂着跟他有血亲的弟妹,不愿他们日子过得太难。那日我受了夫郎的嘱托去给你们送补助,恰好在墙根底下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
宋楚云这样说,周娘子才依稀记起来,唐家小院外总三不五时的会出现几只野鸡野鸭。她还以为是撞了大运得天眷顾,没成想这些东西居然是唐恬借了宋楚云的手送来的。
仅仅只是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就能推算出当年的真实情况吗?周娘子看着宋楚云含笑的俊朗面庞,不知怎么的,后背隐隐发寒,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恐惧。
“这么说来,唐濛是周娘子和她表哥的儿子?怪不得那晚”
纪思年顿了顿话头,又露出典型的嫌恶表情。
“好歹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兄妹啊,就这么耐不住?当街就搂搂抱抱起来,今儿还连喜服都穿上了。”
“你这哪听来的都是?”纪远无奈,剜了自家小儿子一眼。
“是青烜瞧见的,他那会儿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如今细细想来,一定是唐仁海出了亲上加亲的馊主意,想把唐悦嫁给宋楚云做妾。唐濛不乐意,找她讨要说法,所以两个人趁夜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宋楚云听这八卦脑袋编故事编的煞有介事,不禁暗叹让林青烜用这事去哄人真是个英明之举。
若换了旁人少不得还要引导一二,纪思年却不,他自己就能编,而且还编的有理有据。
诸多事情发生在同一时刻,唐仁海甚至有点不知道要先为哪件事犯愁了。就在今日上午,他还是风风光光的老丈人,揣着大笔的银子,享受着家中妻儿的尊重吹捧。
转眼沦为了私用官银的阶下囚,又得知养了小二十年的儿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种!
偏偏宋楚云还不打算放过手:“岳父大人,这亲上加亲的事现成摆着呢,您看我这贺礼继续送是不送啊?”
唐仁海一口气狠狠哽在胸前,嘴无意识的张了张,突然喉间一甜,哇地呕了口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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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唐悦原本是绣好了喜服在屋里试穿,谁知闻到阵异香人就陷入了昏迷,等醒来就是赵亚威带着几个衙役将屋门团团围住。
这种事若传出去她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此刻满心只有自个儿的名声被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周娘子更是护着唐濛,娘俩一个抱头哀戚一个面露麻木。
剩余众人就更不必说,堂上站了数十来个人,却没一个肯伸手扶唐仁海一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气血翻涌,撅地晕了过去。
宋楚云全程淡然,只在唐恬垂下眼睑时轻轻抚了下他的肩:“有因有果,报应不爽,他既敢对你动手,就该付出代价。”
唐恬微怔,原来宋楚云前边的诸番铺垫只为把唐仁海气得吐血,以此来报复他那一巴掌让自己吐出血沫来。
“这种小事也你这般在意”
“我当然在意,他是你爹又怎样,除了当年播了个种他还做过一件像父亲的事么?甜甜,我知道你想跟他断了关系,又有诸多顾虑,那你别沾手,我会帮你做。”
宋楚云疼惜的轻柔他脸颊的伤处,这是他从认识时就捧在心尖上的崽崽啊,怎能容忍有人伤他。
经此一闹,周娘子给唐仁海一顶绿帽带了近二十年,外加名义上的亲兄妹苟且被人当场发现的香艳事很快就会在村子里传开。
为保住唐恬的名节,就算宋楚云不提,纪远也会做主让他以出嫁小哥儿的身份和母家断绝往来。唐仁海因中饱私囊和擅用官银被判下狱,最终的处罚结果还有待商榷。
周娘子跟她的一双儿女彻底败坏了名声,是断断在柳丰村里留不得了。
宋楚云才不关心他们那一家子何去何从,他只记挂着唐恬脸上的伤。是以纪远一宣告退堂,他就立马把人带回了云甜记,并拿了数十种消肿祛瘀的药膏给人仔细擦拭。
这件事发生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唐恬后知后觉想起来很多没想明白的点。
比如宋楚云的这些局是怎么设下的?
比如事发突然,他的楚云怎会把一切掐的这样准?
关于唐濛不是唐仁海亲儿子的事宋楚云又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那半天不见人影的小金到底干什么去了?
还有唐濛和唐悦,就算再没血缘关系,也不至大白天的便意乱情迷到那种地步吧?
唐恬想来就深深觉得头疼。
“不着急,这些事以后我都会慢慢告诉你。你只需要记着,从今天开始,再没有任何人能给你带来烦恼,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打着血亲的名义伤害到你了。”
宋楚云温柔哄他,那双满含情愫的眸子里藏着不见底的深意。
他本可以用别的法子来给唐仁海教训,之所以选这种身败名裂的,无非是因为他那一双好儿女。
有些事情宋楚云不会告诉唐恬。
例如唐濛怂恿唐仁海在采买来的面粉里下了脏东西,只因他说过,他不仅要唐恬也尝到饱受折磨的滋味,还想要唐恬的命。
再例如唐悦紧赶慢赶绣好了喜服,做着嫁进门后成为主母将唐恬取而代之的梦。怕宋楚云不配合,便寻来的催情的药妄想生米煮成熟饭。
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前期的铺垫没问题,唯独唐仁海自己动手加快了进度,说起来也算占了些运气的成分。
他自然不会要了唐濛和唐悦的命,却会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该惹,有些主意,更不该打。
“擦了药我脸上好多了,楚云你别走,就在这陪陪我,跟我讲一讲你以前在边境时候的见闻好么?”
横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干脆就不想了。唐恬抱着他的手撒娇,分明脸颊红肿,可一双眼眸眨巴眨巴,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
宋楚云被他看的心软,探手揉揉他的头,声线温柔如旧:“好,那我就跟你讲个当年我和小分队在爆炸现场救援的故事。那是在一个深秋,天气很冷,早晚天空中会出现薄薄的山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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