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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凭阑记》70-80

    第三十六回(上)

    【旧婢仆谒门求救】

    蒋铭来到烧锅巷, 却见蒋钰在房里与顾云峰坐的,一边吃茶点,一边下棋。见?他来罢了棋局,秀才笑道:“今日什么风吹的, 二少爷到处赶着?秀才走!”蒋铭也笑了:“可不?是, 今儿我到哪儿, 都?看?见?您先生?。”

    顾云峰吃毕茶, 告辞出去了。鸳鸯又泡一盏瓜仁儿茶来,递给蒋铭, 也下去了。

    蒋钰道:“你找我有事?”蒋铭:“我有一件要紧事?, 求大哥帮我。”三?言两语,就将来意说了。蒋钰略觉意外, 疑道:“这事你跟云姑娘说过了么,别是你一厢情愿吧?”

    蒋铭笑道:“怎么会,虽是没明说,也会过意的。我二人彼此有情,怎么能是一厢情愿, 你兄弟又不?是傻瓜!”

    蒋钰想?了想?, 笑道:“看?来让你送她回应天, 正是趁了你的意了。你可好,全家都?瞒下!”蒋铭嘿嘿笑了。

    蒋钰又道:“就是说,在应天已经说好了,下次去, 就要向太?公提亲么?”

    蒋铭:“嗯。现在爹明说不?同意, 我没法子了, 大哥一定要帮帮我。”

    蒋钰道:“这事?却有点难办。不?光是咱爹这边,我看?太?公那里, 也难说一定赞同这桩亲事?。”

    蒋铭奇道:“那怎么会?大哥为什么这么说,就算太?公不?喜欢我,他老?人家那么疼孙女,只要云妹妹愿意,应该也不?会十分阻拦。”

    蒋钰沉吟道:“你说的也是。”思忖片刻,又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想?清楚了?其实据我看?,你两个?,要说配,也是极相配的,要说不?配,也确实不?相配。”

    蒋铭奇道:“这话怎么讲?”

    蒋钰道:“要论品貌性情、识见?本?领,云姑娘跟你是极相配的。只是,那会儿太?公来家,我听他说话意思,对云贞的期望,是要她悬壶济世,可不?是在屋里相夫教子。要是你俩成了亲,咱们这样家里,怎么可能让她四处行走?必定是要留在家的,那样日子,云姑娘过的惯么?”

    蒋铭道:“这我倒没想?过。她对我有意,是明明白白的。至于将来怎么过日子,那是后话,总之?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她在一起。”下气央求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大心愿了,大哥必须得帮我。”

    蒋钰想?了想?,答应道:“行!我帮你跟爹说。”蒋铭大喜,起身作了个?揖:“谢谢大哥!”蒋钰笑道:“先别忙着?谢,我只尽力替你说,可保不?了一定能成。”

    蒋铭嘻嘻笑道:“只要大哥尽力说,这事?十有八九有望了。”蒋钰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别拿这话压我,这件事?不?比别的。”又道:“要是父亲无论如何不?许,你打算怎么办?”

    蒋铭苦笑道:“我能怎么办?我恐怕,只有离家出走一途了。”

    蒋钰一边笑,一边将手指点着?他:“这话说不?准,我看?你还真敢作出来!”

    正说着?,忽听外面人声喧嚷。蒋铭出屋来,叫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是什么响动?”一个?小小厮跑来应道:“回二爷,院门口来了几个?人,为首是个?妇人,说是叫什么‘采蘋’的,要求见?大爷。”

    蒋铭心道:“难道采蘋来拜年了?”皱了皱眉,道:“去找你陈大娘(指鸳鸯),打发她回去吧,大爷什么人都?见?,见?得过来么!”

    小厮应声道:“是。刚才陈大娘也这么说,叫打发人走,那人就要见?大娘,叫得出大娘名字,现在在前头跟她说话哩!”正说间,听见?远远传来女人哭泣声音。

    蒋钰也从?屋里出来了,命小厮:“去叫鸳鸯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小厮去了。

    不?一时只听哭声止了。鸳鸯匆匆走来,陪笑说道:“是原来府里的采蘋丫头,带着?孩子,从?来安县上来了,说是家里遭了难,要求见?大爷。我看?她实在可怜,叫进来说话。不?想?扰了爷们。”

    蒋铭道:“遭难?遭了什么难了?”鸳鸯道:“她哭的厉害,我也没大听清楚,好像她男人被官府拿去了,治了重罪。来求大爷救命的。”说着?看?向蒋钰,眼里流露出不?忍之?意。

    蒋钰略一思忖:“你叫她到西厅上等着?,我一会来。”鸳鸯应声“是”,去了。

    蒋铭看?一眼哥哥,笑道:“八成是卖假货的案发了,这下可好,真赚到牢里去了。”蒋钰淡淡一笑:“去看?看?吧,这大过年的,摊上了也是可怜。”

    兄弟二人来到西厅,只见?鸳鸯同着?几个?人在那里。当先一个?果然是采蘋,两眼泪痕未干,钗环不?整,容颜憔悴。另有一个?养娘,怀里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瞪乎两只眼睛,只顾盯着?人瞧。采蘋身后立着?一个?小厮,正是蒋铭在唐家庄客栈见?过的,张万里的儿子。

    见?二人来,采蘋叫了声“大少爷、二少爷”,带着?养娘和小厮倒身下拜,问安。蒋钰道:“不?须拜了,快起来吧。”采蘋不?起,哭着?道:“奴婢今日是来求大爷救命的。”蒋铭道:“你起来说,到底怎么了,说清楚了大爷才好救命呀。”

    采蘋这才止了哭。领着?纷纷站起来,诉说情由。

    原来过年时,店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住着?,说是回乡路上耽搁了。这样的事?本?也常见?,两口不?以为怪。谁料初二那天,忽然来了一队公人,不?由分说,将这两个?客拿了,随身行李里翻出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一个?尺来高八仙捧寿的古铜鼎。连同张万里也带去衙门问话。

    采蘋在家心惊胆战,等着?丈夫回来,却迟迟不?回,忽又来几个?差人,如狼似虎,打劫一般,把客店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拿贼赃,值点钱的东西都?搜捡走了,一家人唬的仓皇失措。

    采蘋没奈何,把首饰当了几两银子,央人去衙门里打问,回话说:张万里牵连重案,死?罪非轻,不?寻门路怕是回不?来了。采蘋急了,四处求援没个?抓挠处,忽然想?起旧主人家,便跑来了这里。

    蒋铭越听越觉奇怪:“真个?大年初二去你家拿人?”

    采蘋哭道:“正是呢,那两个?客人,我们实在也不?认得,店钱还没给,怎地说跟他们勾打连环,真是没有的事?,现今人在牢里,又受了官刑,这冷的天,用不?了几时,就是个?死?数,这会儿也不?知还有气没气,求两位少爷发发慈悲,寻门路说个?人情,救他一条贱命,奴婢一家来世变牛变马,报答少爷。”说毕跪倒在地,磕头哭泣不?止。

    蒋钰命鸳鸯把她扶起来,道:“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上次二少爷路过你家店,遇到卖假古物的骗子,你男人跟他们有牵连,这事?你知不?知道?你说实话,我才好帮你的,明不?明白?”

    采蘋哭道:“奴明白,那件事?,奴起先并不?知道,落后知道了,也劝他,他说那两个?人相识久了,一下子抖落不?清。奴也没法子…昨日听人说,那两人知道我家出了事?,都?跑了。”

    蒋钰又问:“这次店里男女,跟那骗子有什么瓜葛,你可知道么?”

    采蘋道:“这个?奴不?知,这次男女客人,以前从?未见?过,口音也不?是本?地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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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查出来的东西,听说是官府人家失窃的,所以抓他们,跟奴家店里真没干系。”

    蒋钰蒋铭相互看?了看?。蒋铭道:“若因为骗子的事?,不?会先去拿他。再说他是店家,知情不?报,顶多打一顿板子罢了,犯不?上关这么长时间,也不?至于大年初二把人捉了去。”

    蒋钰沉吟片刻,又问采蘋几句话:“我遣人去问问,要是真如你说,除了这件事?没别的,我使人保他出来,可是,要是他还做过什么歹事?瞒着?你,任是谁也救不?了他。”吩咐鸳鸯安置她一家住下。采蘋含泪拜谢,领着?养娘小厮,随鸳鸯去了。

    蒋铭道:“大哥是要找来安县的县尹刘瑞么?派谁去,陈升?”

    蒋钰摇头道:“陈升怕不?行,这里头恐怕有什么大事?,我跟刘县尹只是一面之?交,冒然去问,惹他生?疑,反而不?美。”

    蒋铭道:“那就指个?事?儿去?现下年节,拜望一回也是常理。”

    蒋钰点头:“我也这么想?。顾先生?与他同乡,又是乡试的同年,甚是相熟的。倒是可以问问隐情。就叫陈升和他两个?去罢。”

    二人计议了一番,蒋钰命人把陈升找来,吩咐准备羊酒缎匹,同顾云峰一起往来安县拜望县令刘瑞。出发之?前,蒋钰又将顾秀才请来细细叮嘱了一番,不?提。

    且说蒋铭回到屋里,允中过来与他说话解闷。蒋铭此时觉得提亲的事?又有指望了,心里轻松了些?。问允中:“那会儿萧纯上来,什么事??”允中道:“也没什么事?,不?过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回去了。”

    蒋铭哼笑一声:“萧纯上没事?来找你说闲话?也是怪了!”允中笑了:“前时我答应他写?一幅字,今日来拿了,我还没顾上写?,说了会话他就回了,改日再来拿,弄得我不?好意思的。”

    蒋铭笑道:“你行啊,都?有人来求字了!”允中哭笑不?得:“什么啊,就是他一时起意,哥又取笑我做什么。”蒋铭:“一时起意,他要你写?的什么?”允中迟疑片刻,道:“他让我把素文姐姐去年中秋作的那首五言律写?下来,他要。”

    蒋铭“哦”了一声,含着?笑不?言语,过会儿叹口气道:“纯上也是个?多情的我辈中人啊!”允中一下子笑了:“看?来大哥答应给你说情了?”

    蒋铭点点头:“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事?准成,爹早晚得答应。”允中:“我觉着?也是。”蒋铭:“你看?是吧,我和她,就是天生?的一对,将来一定会在一起的。”

    说笑几句,允中道:“对了,纯上哥来说,武继明订亲了,婚期都?订了,在三?月十六,二哥猜猜,新娘子是哪个??”

    蒋铭道:“这我哪儿猜得着??你说吧,是谁?”允中道:“就是以前给二哥提过的,汤都?监家的女公子汤丽娘。”蒋铭“啊”了一声:“竟然是她!”都?笑起来。

    蒋铭道:“不?知武继明对这亲事?乐意不??”允中道:“说是开始不?乐意,后来相亲,见?了一面,才知他们以前见?过的,就乐意了。现下继明哥高兴的很?,就等新娘子过门儿了。”

    蒋铭奇道:“见?过?他们什么时候见?的?”想?起去年秋天汤丽娘与陆青误会打架,那天武继明和马怀德应该也在,难道是那时见?的?

    允中道:“就是年前,我陪姐姐去奉先寺那天,继明哥不?是陪他家老?太?太?去听经么,就那天见?着?的,说汤丽娘扮的男装。后来我细想?想?,那天在经堂确实见?过一个?少年公子,生?的好不?俊俏,我和姐姐在如意楼上吃饭,打远望见?他跟继明哥作别。想?必就是那个?人了。”

    看?官听说,允中所料不?差,那日在地臧阁,和他差点撞上的俊俏小郎,正是汤丽娘。

    这汤丽娘自幼丧母,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汤都?监爱如珍宝。因她生?的美貌,又学了一身武艺,心高气傲,一心要嫁个?才貌相当,文武双全的夫婿。打听金陵年轻公子里,蒋铭是个?顶尖的,汤都?监就托县令求亲,没想?遭到拒绝。丽娘羞愧愤懑,才发生?了错把陆青认作蒋铭,斗了一场的事?。

    冬月二十四那天,丽娘因想?起过世母亲,也去寺里烧香祈福,路过地臧阁进去听经。好巧不?巧,遇到武继明陪着?他娘也在那里。坐在一排座上,两下看?见?了。继明见?她富家打扮,人又生?的英俊,便与她打了个?招呼。后因下雪,汤家小厮送伞来,继明却没带伞,便向丽娘借了伞,送老?太?太?先回了轿子。由此互通姓名,丽娘谎称名叫汤立,彼此认识了。

    回家后,丽娘这边,王县令因为上次说亲未成,甚觉过意不?去,打听武通判家儿子未婚,向汤都?监提了,汤秉焕开始不?乐意,说道:“我怎么听说,武家那孩子不?长进,专一穿花街走柳巷,是个?浮浪的子弟。这样的人,如何能将女儿嫁他?”

    王知县道:“那都?是传言,多半不?真的。再说了,谁家少年郎不?是好玩好乐的,况他屋里还没娶人。武家是科举出身,诗书礼义都?是讲究的,孩儿大些?,自然就好了。”都?监就与女儿商议,不?想?丽娘见?过了武继明,看?他风流一表,人又孝顺,印象颇佳,先自愿意了。

    县令便来通判府上提亲,这时武继明已被关在家里,爹娘想?收住他心,正急着?要给他订亲。武通判初时还犹豫,对太?太?道:“听说这女孩儿花容月貌,又是一身武艺,好是好,只怕咱儿子配不?过她,反被她压制了。”

    通判娘子道:“这不?正好!生?的好模样,才趁他的心,本?事?大,才好拘管住他。你比她爹官位在上,她一个?女孩家,做人媳妇的,还能怎地压制丈夫不?成?”

    当下安排相亲,两人见?了一面,继明一看?就是那日见?过的,丽娘复了女装,明艳照人,俊俏之?上又添娇媚,把个?武继明欢喜的要不?得,痛痛快快订了亲。

    蒋铭听了武继明的好事?儿,甚是羡慕:“这下小子可称心了!倒是他运气好,院儿里那个?刚断了,就得了个?如意的。”再想?到自己,心里愈发焦躁。没法子,只得忍耐着?,等着?母亲和哥哥的消息,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犹如热锅沿上的蚂蚁一般。

    第三十六回(下)

    【慈父母用心良苦】

    这日, 蒋钰安排了陈升和顾秀才去来安县的事,回狮子桥来。进了自己小?院,正?遇见菱歌也刚从外回来,走在?一起。

    蒋钰道:“你做什么去了?”菱歌笑答:“今天小?鸾有事没来, 我去瞧瞧厨房的事。”蒋钰嗯了一声:“这也罢了。你还是多歇歇, 别走的累着?了。过两个月胎气稳了, 再忙也不迟。”

    菱歌望着?他, 双目盈盈含笑:“我知道?的,都好着?呢, 你放心吧。”往正屋那边看了一眼, 回自己房中去了。

    蒋钰进到里屋,只见兰芝和两个孩子, 还有潮音、芳春等都在?。禥儿看见他爹,跑近前来。蒋钰摸了摸儿子的头,问了几句话。

    兰芝见他似是?有些倦意,便吩咐奶娘把禧儿抱走,潮音也带禥儿往别间房去了。

    兰芝要去倒茶, 蒋钰示意道?:“别倒茶了, 坐下说会儿话。”兰芝就?坐在?炕边上, 蒋钰走过来将?身歪倒,就?把头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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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里了。兰芝笑嗔道?:“你看你,让丫头看见,什么?样子。”蒋钰道?:“看见就?看见, 自己屋里怕什么?!”

    兰芝抚弄一下丈夫额角, 问他:“你今天回来倒早, 都做什么?了,忙完了?”蒋钰道?:“还不就?是?那些事, 哪里有完的时候!”

    兰芝仔细看看他脸色,说:“乏了吧?这过个年,应酬也忒多,实在?是?辛苦人。”

    蒋钰:“没事,累倒不累,就?是?有些絮烦,回来清净一会儿。”问她:“你呢,今儿都做什么?了?”

    兰芝:“我?还不是?一样。平常就?是?一堆琐碎,过年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天消停些,过几日十五,又要忙…”

    忽然想起来:“对了,那会太?太?叫我去上房,给?了我一支攒珠累丝金凤钗,说是?先前母亲留给?她的。我看沉甸甸的,平时也戴不着?,收起来了,是?件好东西,你且起来,我拿给?你瞧瞧。”

    她说的先前母亲,就?是?蒋毅原配周娘子——蒋钰的生身母亲。

    蒋钰道?:“等下再瞧吧,让我躺会儿。却是?为?着?什么?,忽然给?你这个?”

    兰芝道?:“我也寻思呢,又没什么?事,这么?贵重的首饰,素文眼看要出嫁,不给?她却给?我。莫不因为?你做了什么?,太?太?要谢你么??”

    蒋钰想了想,最近只有蒋铭央他的事。便说:“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或是?你做事得?力,得?太?太?喜欢了。论起来,这件东西既然是?母亲留下,原也该是?你的…”又问:“给?你时都说什么?了?”

    兰芝道?:“说了好些先前母亲的好话,说当?年待她极好的。我寻思,会不会是?将?心比心,看菱歌有身孕了,意思让我对她好一些,又不好直说…”将?手轻点一下丈夫的面颊,含嗔笑道?:“左不过,都是?为?了让大少爷开心呗!”

    蒋钰一笑:“也有这可能。不管怎样,这份心难得?的。你不用想那么?多,欢欢喜喜收下就?是?了。”

    兰芝叹息道?:“难得?是?难得?,想来太?太?也不容易。因为?出身低,一直拿不起身份来,按说早就?是?嫡母了,对你说话还是?尊尊重重的,我听有时还称呼你作大少爷哩。”

    蒋钰“嗯”了一声:“也不是?身份的事,这是?她习惯了。当?年素文都出生了,还当?人面这么?叫我,那会祖母大人还在?,就?为?这事,老人家特特把我们都叫到跟前,说,现在?她是?嫡母,往后只须喊我名?字,一个家,尊卑长幼,名?分称呼,不能乱,否则不成体?统……申饬了一场,才好些,私下有时还改不了口。”

    兰芝点点头:“说起祖母,我还记得?小?时候,到你府上做客见过的,真是?又尊重又威严的一位老人家,听说,老人家当?年特别疼爱承影,是?么??”

    蒋钰望空出神了片刻,道?:“是?。当?年也是?为?了他和素文,才把太?太?扶了正?的。不然父亲做着?官,使女做妾,扶正?哪有那么?容易。是?老太?太?一定要这么?着?,费了许多周折,才作成了。”

    兰芝轻声道?:“也是?怪了,按说你是?长孙,怎么?老太?太?却偏疼二?弟?”

    蒋钰顿了一顿,笑了:“是?你看着?我好,就?觉着?旁人都该喜欢我才对,岂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没有哪个是?天下人人都爱的。”

    兰芝听这话,不由腼腆一笑。蒋钰握着?妻子的手,思忖着?道?:“祖母也不是?不喜欢我。老人家对我也好的,只是?没二?弟那么?亲近,再者那时我也大了。老二?自小?就?嘴甜,会承欢,祖母一见他就?欢喜,捧在?手心里也怕掉了。后来祖母过世,他哭的要死要活,人都说老人家没白疼他…”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着?兰芝说:“多谢你。”

    兰芝奇道?:“谢我什么??”蒋钰答非所问说:“我如今这么?有福气,全因我的大娘子心地好,为?人敞亮。”

    兰芝想了想,笑道?:“你知道?就?好!”蒋钰也笑:“我怎不知道?,一向都知足的很呢!”

    兰芝一时不知说什么?,抿着?嘴儿只是?笑。蒋钰又道?:“也不知承影将?来,有没有我这等福气。”

    兰芝听这话有因,便问:“怎么?,又有人给?他提亲么??”

    蒋钰:“这回不是?人给?他提,是?他自己有中意的了,可是?咱爹不同意。太?太?送你东西,估摸是?催促我跟爹讨情,好把这事促成了。为?了二?弟,她老人家什么?舍不得?…”

    兰芝道?:“怪不得?,昨儿我在?上房见他匆匆忙忙,脸上一丝笑也没有…他看中了哪家姑娘?”

    蒋钰:“就?是?周太?公家云贞。在?咱家住了那么?长时间,我没察觉也罢了,你整天在?院子里,竟也没看出来。”

    兰芝道?:“竟是?她!”想了想,“我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现在?想起来…这事素文肯定知道?!那时她两个好的什么?似的,整天在?一处形影不离,原来有这事,都瞒着?我!”

    蒋钰道?:“也难怪,估摸那时承影还没表意,云贞又是?个内敛的。素文不说,必定是?老二?嘱咐过,那心眼儿多的,怕你要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万一阻了他好事呢?”

    兰芝道?:“云姑娘很好啊,怎么?老爷不同意,那承影打算怎么?办?”

    蒋钰哼了一声:“能怎么?办?闹腾呗,他那脾气,算是?跟老爷对上了,就?顶他不听话,胆子又大…”

    说着?,把兰芝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下,笑说道?:“哪像我,当?年爹一说亲事订下陆家大姐,我立马就?应了,再没二?话!”

    兰芝噗嗤儿一下笑了:“行了你,还说呢!那也得?看什么?事。你当?年闹脾气的时候你忘了?不让去京科考,怎么?都不行,都闹到汴京去了!”

    蒋钰就?不说话了,默然待了半晌,望空笑了笑,叹息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你当?不上诰命夫人,可怪我么??”

    兰芝笑嗔道?:“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管你要诰命了?”一边给?丈夫捏肩膀,口里喃喃地道?:“我只愿意你开心,万事都由你罢了。”

    却说这日,蒋钰在?书院和父亲议论家事,看老头心情不错,便说:“我看二?弟这两天不快活,话也少了,饮食也减了,做事时人也恍恍惚惚的……”

    蒋毅哼了一声:“你不要理他!这个混账,竟学会给?父母摆脸色了!还是?少教训,我这几天不愿意生气,等过完年再说的。”

    蒋钰笑了笑,又道?:“承影看着?是?佻达了些,骨子里却是?重情重义的,他用情深,想必已经和云贞表白过了。知子莫若父,爹还不知他的性子么?,这一关过不了,往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

    蒋毅皱起眉头:“还能由得?他了?年轻人不明事理,等以后他就?懂了,这都是?为?了他好!管教多,还不是?期望他以后有出息?前两日虞先生也帮他说话,当?面就?说我偏心,说对他太?严苛了,这可好,更?纵着?他了,越来越放肆!哪天得?好好规矩规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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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

    蒋钰一下笑了,道?:“在?旁人眼里,父亲对二?弟是?严厉了些。”

    蒋毅叹了口气:“他都是?小?时候,你祖母宠惯,老人家晚年溺爱孩子,也是?说不得?,养成他浮躁顽劣的性子,不管的严些怎么?成!”

    蒋钰看了看父亲,道?:“别人怎么?看也罢了,就?怕二?弟自己也这么?想,觉着?父亲不喜欢他,不疼他这儿子。”蒋毅听说这话,一时无语。

    蒋钰又道?:“承影的亲事,我知道?父亲想给?他找个官宦家女儿,到时有岳家帮扶,朝中根基稳固些。若是?和云贞在?一起,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蒋毅思忖片刻,开言道?:“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云贞是?个好姑娘,相貌才情都没说的,只是?她从小?在?太?公身边长大,四处行走惯了,又有本领,两个若在?一处,恐怕铭儿什么?都要为?她想,自己的事反放在?第二?位了……将?来也未必能和睦。”

    蒋钰道?:“爹说的也是?实情,可是?人生一世,夫妻之?情还是?十分要紧的缘分。如今二?弟爱慕云姑娘,声言非她不娶,我看不是?一时的。要是?硬把这事压下去,不遂他心愿,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开心,万一再出些别的事,就?更?不好收拾了……云贞是?太?公带大的,再怎么?,不至太?出格了……总归这件事关系承影一世的欢喜,父亲还须细想。”

    蒋毅默然良久,道?:“你母亲也这么?说,且容我再想想吧。”

    过了两日,蒋铭一早到上房请安。蒋毅板着?脸吩咐:“待会儿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蒋铭一怔,却见母亲飞速递过一个喜悦眼神,不由心里一跳,想:“莫不是?同意了?”

    回头到书院,进屋来,只见大哥也在?一旁坐着?。作揖行礼,当?地站着?。蒋毅开口就?说:“向云家提亲的事我答应你了,等送素文去应天时,我给?太?公写信你带上。”

    蒋铭乍听这话,喜的不知说什么?好,腿一软,跪倒磕了个头:“谢谢爹!”

    蒋毅依旧沉着?脸:“我是?答应了,可要是?人家不愿意,或是?周家,或是?云家,推拦这门亲事,到时候可不许你再闹!”又道?:“还有,亲事订了,也得?科考之?后再完婚,这两年你须得?以读书为?重!”

    蒋铭心花怒放,高兴得?几乎流下泪来,应道?:“儿子都知道?了!”

    蒋毅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儿,心里也觉欢喜,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是?谁说的,你爹要拿亲事攀附权贵的?”

    蒋铭陪笑道?:“是?儿子无知,说错话了,爹您大人大量,原宥了儿子吧。”蒋毅瞪了他一眼,笑了笑,便罢了。

    蒋铭在?哥哥身边坐下。蒋毅向大儿子道?:“你接着?说,那个丫头的家人,牵连上什么?案子了?”

    原来陈升和顾秀才回来了,述说来安县的案子,竟是?非同小?可,蒋钰特来向父亲说知。

    蒋钰道?:“现查出来,案犯身上的古鼎,是?八年前平江县府库失盗的东西,这么?多年查不着?,一直记录在?案的。”

    蒋毅疑道?:“是?那年平江府库失火的案么??”蒋钰点头道?:“是?,刚开始以为?是?失火,后来银子、东西不见了,才知是?失盗。我屋里丫头菱歌,她爹陈县令,当?年就?是?因为?这件案子罢官抄家的。”蒋毅点头:“这事儿我记得?,你接着?说。”

    蒋钰:“这次捉拿的两个案犯,男的三十岁,女的二?十出头,从东京汴梁过来的。”压低声音道?:“两个都是?京东东路转运使秦助府上的逃奴。”

    蒋毅和蒋铭都听得?一惊。蒋铭道?:“既是?逃奴,就?是?在?主家偷的东西了?”蒋钰道?:“正?是?。”蒋铭愕然,和父亲对看了一眼,道?:“这事儿大了!”

    蒋钰道?:“是?,听说朝廷已有动作,如今秦家已被监控,不得?随意出入了。”

    蒋铭问:“这是?汴京的案子,怎么?把采蘋男人牵连进去了?”

    蒋钰笑了笑:“本来是?没他什么?事,叫去只是?问问。谁知到了衙门,有人举发他店里卖假古鼎,就?和这个案子掺和在?一块了。顾先生说,刘县尹也知道?他是?冤枉的,案犯一总审问关押,忙着?顾那件大案子,懒得?管他。既是?咱家门下人,答应把他摘出来,准赎,我刚叫人陪采蘋回去筹钱了。”

    蒋毅思忖说道?:“这才几天功夫,朝廷反应这么?快,说明事情不是?从这边物件上起的,是?从京里人事上起的,抓逃奴也不是?偶然,早就?寻踪码迹了。”

    蒋钰道?:“爹说的正?是?,秦家这案子,小?不了。既然已经封控,接着?就?是?抄捡,人事物品、来往书札,都要查,还不知查到什么?,不知要牵扯多少人。”

    蒋毅沉吟道?:“虽然咱们跟秦家没甚来往,也要警醒些,听着?各方消息。”蒋钰应喏了。如此这般,父子三人议论了一场,后来秦家这案子果然是?惊天大案,牵涉甚广,留待后续再表。

    采蘋的丈夫张万里判罪纳赎,将?家里钱财使了干净,刚抖落出一条命来。后来将?房产也变卖了,在?金陵城边买了一处小?房子,做个小?本生意过活。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三十七回(上)

    【伙伴戏嬉蹴鞠场】

    上回说到蒋毅应允了向周太?公提亲, 蒋铭欢天?喜地,全家都为他高兴,此情暂且不表。

    话分两?头,却说宋州真源县陆家, 东院这边, 年前新买了两?个丫头, 一个大?丫头取名金莺, 服侍陆母,一个小的才十三岁, 叫杏儿?, 派给了叶衡支应。叶衡就带她学做屋里洒扫,哄秀儿?玩耍。

    另有夫妻两?口?儿?, 是陆玄生意上朋友荐来的,因他先前主家败落了,没了去处。男的叫来庆,二十五六岁,身?强力壮, 媳妇叫惠香, 生的五短身?材, 白净脸,见人话不多。陆玄见两个样貌朴实干净,手脚利落,便收了靠身?文书, 把原来老张头住的两间偏厦给他俩居住。老张头年岁大?了, 搬去东南角厢房和来福住一块, 好让小厮夜里照应他。

    那惠香造得一手好汤水,就教在?厨房上灶。自此叶妈只陪着陆母起坐, 不做粗使活计了。陆母吩咐,丫头小厮都唤她作叶妈妈,把叶衡唤作衡姑娘。

    再说西院,文权和?菊芳生了个女儿?,那小孩子不知怎地睡颠倒了,白日里睡着不醒,夜里却总是哭闹,搅得全家不能安眠。菊芳本是在?富庶人家长大?的,打?小娇养惯了,自己还是小孩子心性,忽然间做了母亲,手足无措,孩子一哭,她先焦躁起来,催促责怨奶娘,和?丈夫耷拉脸子,两?口?子三天?两?头闹气?。

    文权是纨绔性儿?,哪里理会得这个,烦的不了。就惦着往宋州铺子跑,说是去照应买卖,其实是躲清静。菊芳拘不住他,免不了啼哭埋怨。陆婶弹压不住,又怕廷玺烦恼,只是骂儿?子……乱了一阵,文权学乖了,每次从外头回来,买些吃喝穿戴的给老婆,小心贴服,下气?哄着她。小两?口?儿?面上消停了些。廷玺和?陆婶听不见吵闹,便觉省心。

    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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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看东院新添了不少人手,想再雇一个奶娘,撺掇文权跟娘说了。陆婶嗔道?:“那怎么行?两?个人干一样事,还不互相攀靠?到时候更乱了!”

    把春燕和?奶娘叫去跟前说了一通,又把自己房里丫头巧鹃指派过来,在?文权屋外伺候。菊芳也就不吭声了。

    过年时,自然也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扫尘送旧,爆竹迎新。大?年初一这天?,大?小上下穿戴一新,依次拜年。镇上相熟的都来拜望,陆家兄弟也出门拜客,到处饮酒聚宴,掷骰推牌……

    陆家两?院中?间墙上开有一扇小门,平时陆母总叫关着的,只偶尔和?陆婶、叶妈过来过去才打?开。过年期间就总开着,内眷往来,都从这小门走。

    且说初二这日,陆玄去张家营子看望岳父王先生。命来福牵马出来,带上年礼,另又雇一乘轿,让叶衡领着秀儿?一起去,给她姥爷拜年。陆母拦阻道?:“你去那边,不过站一站就回了,让杏儿?跟你走一趟罢。留下衡丫头在?家,我还有事使她。”

    陆玄应了,一众出门。陆青送哥哥到门口?,陆玄嘱咐:“大?过年的,你别总往外跑了!好好在?家待着,陪大?人说说话。”

    陆青本想出去玩,听哥哥这话,有过上回教训了,只得耐着性儿?,到上房屋里坐着。陆母叫他把账簿子从柜橱找出来,摆在?炕桌上,让叶衡把一条一条账目念给她听。

    正念着,陆婶带着奶娘和?孩子过来了。进门就叨叨:“你说可好!两?口?子都去躲清静了,把这么点?儿?个孩子扔给我老太?太?,这叫什么事儿?!”

    原来文权和?菊芳去三十里外冯家段给丈人拜年,把丫头春燕、小厮进宝都带走了,却将孩子留在?家里,叫奶娘看着。孩子哭闹吐奶,呛咳的满面通红,奶娘着了慌,走到后?头跟陆婶要主意。陆婶怕廷玺心烦,带过这边来。

    叶妈忙迎上前去,与奶娘一块哄孩子。陆母就叫叶衡把账簿收起来,抬眼看见小儿?子出来进去,无事可做,便说:“你没事在?这儿?晃悠什么?去那院看看你叔。”

    陆青走来西院。只见陆廷玺正在?桌子边,擎着笔,一笔一划往纸上写字,凑到跟前看,却是拿了一本《孝经》在?抄写。

    陆青笑道?:“二叔怎么今天?写起字来了,敢是要考秀才么?”

    廷玺抬手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敢戏耍你叔了。我怎么就不能写字了?从前在?汴京,我还在?齐王府里抄过书札呢!”

    陆青伸个舌头,笑问:“哪个齐王府?敢情二叔还做过先生呢!”

    廷玺笑道?:“什么先生,就是帮人家抄录书信,也是赶鸭子上架。”

    陆青见那字端端正正很有精神,不由赞道?:“头一次见,原来二叔写的一手好字。”

    廷玺呵呵笑:“这话可不能叫人听见,还不把人大?牙笑掉了!”

    笑毕又说:“这是前儿?王先生写春联,把这套东西拾掇出来,今儿?没事儿?做,我看还能捉笔不,”将笔递过来:“来来,你也来写写。”

    陆青最怕写字,陪笑道?:“我就别了,我的字二叔还不知道?,像虫子爬,写出来白惹您老人家生气?。还是叔写吧,我给您研墨。”

    廷玺非要他写不可:“怕什么!我又不笑话你,年轻人练练字,以后?还有大?用处。”

    陆青推躲不开,正没抓挠处,门口?丫头来报:“有客来了,说给老爷拜年的,少爷的朋友。”原来是卢九和?蔡小六来了,先到东院给陆母拜过年,又到西院来。

    二人进了屋,向廷玺拜礼唱喏。廷玺还了半礼,笑道?:“多谢你俩,还惦着看我老头子。只是今儿?不巧,文权去他丈人家了。”两?个都道?:“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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