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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裳眼睫颤了下,抬眸越过羽林的背影往前头看去。
道路的尽头,锦衣男子长身玉立,他瞧着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人就这么站在那,便有一种莫名的贵气在。
不等他开口,羽林们屈膝而跪,齐声喊王。
纵然不认得,但听得这样的称谓,在场的人多少也猜出了眼前这位是什么身份,自然是连忙紧跟着见礼道向王爷问安。
咸诚帝子嗣不丰,膝下也不过三子一女,长公主如今以守丧静养的名头养在嘉营山,大皇子更是早两年领了王爵去了封地做了个逍遥王爷,今上留在京城的皇嗣就只剩下了两个。
而恰好,温明裳前两天听姚言成说二皇子帮咸诚帝去巡视京畿了,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三皇子慕长临,也是咸诚帝膝下唯一一个中宫所出的嫡子,长公主慕奚的亲弟弟,十五束发那年受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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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端亲王。
说来这人的市井传闻也不少,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和王妃。
毕竟自己跪太极殿求娶一位生而有缺的女子的皇子可不多,更何况他还是唯一一个嫡出,日后若无意外,金阶之上的那个位子十有八九是他的。自古帝王家薄情,他倒是认死了一个人不撒手。
可若说这人要美人不要江山,却也不是。他自幼拜的安阳侯为师,安阳苏氏一门虽低调,但那也是自立朝就封侯拜相的世家,更遑论如今的安阳侯早负贤名。若要再往大了说……曾经咸诚帝钦点给他的伴读,是洛清河。纵然之后种种变故,洛清河常年驻扎雁翎关,但幼时的这些情谊做不得假。
但就这么任性妄为的举止,一时间竟让人不知道是该感叹他重情义呢,还是该骂一句到了这种时候却不识大体了。
温明裳知道这些倒也不是特意听了那些传言,只是恰好那位端王妃是崔德良的侄孙女,她自然就对这事略有耳闻。
传闻中王妃生而有缺其实是生来口不能言。这事可大可小,但既然人家不在乎,崔家也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免礼。”慕长临略一抬手,示意在场众人起身,“诸位应就是今夜宫宴的士人吧,在下慕长临,宴已备好,还请诸位随我来。”
人群听他自报家门后一阵骚动,在场众人都不傻,没人不知道慕长临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让唯一一个嫡皇子亲自来迎,足见咸诚帝何其重视他们。
温明裳扫了眼身侧众人面上难掩的激动之色,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温姑娘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呢?”忽然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温明裳一惊,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男子站在她身后,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惊扰姑娘,是我的错。”他抿了下唇,轻声道。
“在下潘彦卓。”
温明裳眼神微微一动。
今科状元啊……
大抵是见她没说话,他边走边压低着声音道:“素来听闻姑娘才名,如今一见果真才貌过人。”
“不敢当。”温明裳敛着眸,“还未向公子道一声贺。”
“谬赞。”他眯起眼睛,似乎扫了眼另一旁的宁朝雨,“姑娘的文章,我尽数读过。春闱榜首,胜之不武,姑娘文章胜过我。”
温明裳道:“结果如此,再论无用。”
“为何无用?”潘彦卓一边听着前头的端王道开宴前可走动观景,一边道,“姑娘可想要与在下看一场戏?到时候结果如何,自有定论。”
温明裳似是想起什么,她指尖在袖口轻轻点了两下,反问道:“什么戏?”
潘彦卓闻言又是轻轻一声笑。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戏。”
月凉如水。
禁军被折腾了一日,面上都带着疲倦。洛清河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宗平打理,牵着踏雪就出了校场。
栖谣在外头候着。
“主子要回府吗?”
洛清河刚要开口,忽然眼神一凝。
栖谣反应比她更快,手腕一翻飞刀就被掷了出去,紧跟着的就是森然的剑芒。
夜色中,有个身影闪了出来,为了避开栖谣的攻势,他往边上一滚,手上攥着短刀就要往洛清河这边过来。
可惜下一刻,他手里的刀就被沉闷的力道挑飞了出去。
新亭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刀刃就这么正面划破了黑衣人胸前的衣襟。
他甚至没有看清洛清河什么时候拔的刀,若不是反应够快,新亭的刃口切入的就会是他的喉咙。
但下一刻,栖谣就已经扣住了黑衣人的手,她反手用力一绞,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就传入耳中。
黑衣人痛哼了声,而后忽然抽搐了几下,垂下了头。
“主子。”栖谣松开了人,沉着脸道,“自尽了,是毒。”
这人是死士。
洛清河皱起眉,她逆着光,背后是天上月高悬,“把尾巴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
“是。”栖谣收了剑,顿了一下问道,“主子,要查吗?”
洛清河指节抵在下颌上,思忖片刻道,“未必是冲我们来的,这手段可不高明。”
有哪家的死士杀她这么撞过来的?真当新亭是摆设了?
“这两日留意一下动向,旁的动作就不必了,以免横生枝节。”
想要在这座长安城里杀人?她提着刀,用刀尾把地上尸体的脸别过来。服毒后的乌血还没完全凝住,借着月光还能瞧见滑落在地上的痕迹。
洛清河撤回刀,忽然回过头。
远处的宫城似乎被这轮月笼上了一层薄纱,轮廓也跟着逐渐模糊。
就好像被卷入了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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