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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90-100

    第91章

    谢玉成番外(一)

    庆国公贺寿当日, 找到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千金这事不可谓不高兴,寿宴过后便大设粥棚积极布施,更是亲自礼佛。

    圣上与庆国公关系甚笃, 皇后便也借着开春设宫宴邀众臣亲眷一起迎春赏玩,意在让庆国公千金尽早在贵女圈中打好关系。其因并不难猜, 皇后本就谢家所出, 正是当今庆国公的侄女, 膝下无所出,自然是有几分想提携表妹的意思。

    谢游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参加的宫宴。

    由皇后主持设的宴果然不一般,宫灯华美,进攻的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往来宾客或是衣香鬓影,或是环佩叮咚。

    虽男女并无大防,但毕竟都是贵女贵子,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因而还是不同席。

    在这贵女圈中, 宁然可以说是最为核心那一位, 她乃定国候千金, 与当今四皇子关系极好, 听闻不用过多久便会定下婚约。

    宁然个性娴雅, 才华横溢,做事又周密, 向来是很受贵女们追捧的。

    这会儿她们正在玩投壶, 三三俩俩的少女们巧笑倩兮。

    宁然玩了一阵子便觉疲惫,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汗水, 一抬眼却看见了谢游。

    她一人独立于树下, 似是与另一名贵女在攀谈, 但颇有几分清冷的面容上含着点笑,可惜黑眸中却又几分太淡的散漫,看着却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宁然便问道:“为何不邀她过来?”

    一千金便道:“宁姐姐莫要误会了,我们之前是请过的,但她推拒说吃了些酒有些乏力。”

    她点头,便又问道:“我来得晚些,倒是未曾与她搭上话,依你们之间,她人如何?”

    “听闻曾流落在外,我倒是试探过,对诗词等倒并不生疏,想来是读过书。”一穿着藕粉衣袍的女子道,沉吟几秒又补充:“但不知为何,她颇有些像她哥哥,并不爱说话,闷得紧。”

    宁然听到这话,心跳快了几分,连忙掩了神色道:“几日后我们踏青宴上,不如再邀她同游。”

    她说完,便理了下衣服道:“正好未同她说过话,便聊上一阵子也不算什么。”说完就提着宫灯去了,几个婢女连忙跟上。

    谢游刚打发走那来攀谈的人,眼见着又来一个,内心实在有些崩溃。她实在不太喜欢这种无聊的谈话,无论男女,左不过是打听这打听那,全然不觉得累一般。但面前这位少女长得倒是颇为大气娴静,她心中怨气少了些。

    可惜聊了没几句,谢游便察觉到宁然与那些打探身世的贵女不同,因为她的视线频频看向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谢游看过去,只见远处正有两个人在玩六博,身边一圈少年人在旁调笑着。再看那玩六博的两人,其中一人气质清冷,容貌俊美昳丽,虽席地而坐,却显几分阴郁漠然。

    她一时间了然,直白问道:“宁姐姐莫不是心悦于家兄?”

    “怎、怎么会。”宁然话音磕了下,却面色不变,又道:“只是觉得一帮男儿实在是吵闹,唯独见他不语罢了。”

    他单纯没话说而已,估计还得加上个心情郁结。

    谢游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笑道:“他这般古怪的人,不说话不也是常态?”

    “谢郎君虽古怪,却品性高洁,唯爱圣贤书,其才学气节很教人钦佩。”宁然说完这话,陡然感觉到尴尬,便又道:“不过他一贯极少参加宴会的,如今来了,想必还是担心你。你们之间的兄妹之情倒是令我羡慕。”

    品性高洁。

    谢游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似笑非笑,并未说话。

    宫宴结束当晚,谢游便踩着夜色到了佛堂。

    谢玉成也算得偿所愿,在庆国公府里得到了一座专属于他的佛堂。

    烛光暖融融的,灯火摇曳,他黑发散落在身后,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一样。

    谢游便走到他身后,倾身侧脸望着他,她的发丝便也垂落在他肩上,似是要与他的发丝融成一片似的。

    谢玉成握着木槌的指节苍白,却让紧闭着眼,白皙脆弱的脖颈紧绷着,一缕缕青色血管隐隐浮现,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佛堂内的焚香仍在燃烧,青烟袅袅,敲木鱼的声音却逐渐杂乱。

    “咚——”

    终于,谢玉成握不住了一般,用力捶下最后一下。

    谢游笑嘻嘻道:“怎么不继续假装我不在了?”?S?

    谢玉成眼睫微微翕动,如冰湖般平静的霜冷眼眸并未对上她凑过来的脸,而是静静看着远处。

    他淡淡道:“孤男寡女,不合礼数。”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谢游并不在意,身子一软便直接坐在地上,头靠在他肩膀上,然而话音却总带着几分恶意,“哥哥现在觉得不合礼数是否也太晚了。”

    谢玉成周身寒气更深,一转身伸手掐住谢游,唇齿咬合,“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非要如此折辱我你才甘心吗?”

    他说到最后,字词却断续起来。

    谢游丝毫不惧,反而身子更凑近一些,甚至扬起脖子好让他掐得更舒服。

    她直直地注视着他,道:“那日是我趁你喝醉了又怎么样?你不也乐在其中吗?何苦醒了过来找我发难呢?哦不对,是何苦装得这么痛苦呢?”

    谢游大笑起来,银钗流苏缠绕,“哥哥,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失去了清白的可是我啊,你怕什么呢?找你玩玩怎么啦?难不成你怕——”

    谢玉成黑眸隐约发红,冰冷的指节想要更用力,彻底把她掐死。

    但下一刻,谢游便顶着他的力道,面上氤氲出些呼吸不畅的潮红,诛心一般继续道:“你怕什么呢?怕人人称颂的君子对继妹行了不轨之事?怕你向往青灯古佛的生活被我坏掉?还是怕若我嫁入高门被查出来与你有染?”

    “闭嘴!”

    谢玉成低吼了一声,那张俊冷昳丽的面容几乎又要浮出躁郁和崩溃来。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脸上涌出潮红,唯有嘴唇却越发没有血色。

    这一刻,谢游还以为被掐住脖子的人是她。

    谢玉成松开手,将她狠狠推开。

    “当啷——”

    谢游的身子被甩开,身子狠狠撞上案几,杯盘狼藉摔落。

    谢玉成步伐仓皇想要离开,却又听见身后浓重的呼吸之声,和几近听不见的痛呼。

    他便立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手腕间的佛珠,却陡然想起来,上一次她便将自己气得掐断了。这一刻,内心所有的动摇再一次如万柄利剑刺上来。

    圣贤书中所有教他克制与礼数的句子纷纷禁锢住他想要牵扯的步伐,可偏偏这一刻,无论是道祖亦或时佛祖亦或者是其他的教祖的经文却也纷至沓来,念得他几乎想要崩溃。

    “好疼,好疼。”

    谢游很轻的痛呼响起。

    “轰隆——”

    雷声自夜空劈下,大颗大颗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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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盆落下,几乎要从半开的门中飞溅到他的身上,潮湿的味道紧紧包裹着他的感官,使得他挺直的身体在这一刻承受不住一分重量。

    衣服摩挲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只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袍。

    谢玉成再次用力攥住门,想要踏出去,手指几乎要在门上留下指印一般。

    他潮热的双眼被风一吹,便要刺出些酸来,一转头,一眼便看见谢游钗发凌乱,坐在地上握着手肘,哀切得望着他,“哥哥,你手劲好大,我好疼。”J

    为什么,明明强迫他,折辱他的凶手如今这般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玉成极冷的眉眼终于颤动起来,声音晦涩得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我真想杀了你。”

    谢游便松开了握着他衣袍的手,很慢又很委屈的样子,“那你杀了我吧,我现在疼得真的不如死了。”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

    雨势越来越大。

    谢游便坐在地上,又是没有骨头一般,靠在他的小腿之上。

    她透过那半开的门的缝隙唏嘘道:“好大的雨。”

    雨水斜刮,几乎要打湿谢玉成的衣服,阴冷黏腻的湿衣贴着他的肌肤,他闭上了眼用力捶了下门框,吼道:“滚开!”

    谢游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却又是笑吟吟地道:“那你就像刚刚那样把我推开啊,啊不对,我现在靠着你的腿,那你就——”

    “一脚把我踢开。”谢游故意停顿了许久,又慢悠悠道:“最好对着心口踢,把我踢得远远的,这一次我定然会撞上后面的柱子,说不定撞到脑袋直接就死了。”

    她话音落下,谢玉成终于不堪重负一般身子摇晃起来。他冰冷的面容被尽数浸染上阴郁与恨,弯下腰来直接攥住她的衣襟,硬生生将她拎着按在门上。

    可惜还未等他做什么,谢游便直接生出两条伶仃白皙的手缠住他的脖颈,身子一蹬便直接缠上他的腰腹吻了上来。

    门外雷声阵阵,风越来越大,穿堂的风将雨水吹进佛堂内。

    缭绕的熏香之中,佛祖低眉,不言不语。

    他们唇齿相交之中更似仇家一般,血腥味蔓延在唇齿之间,急促的呼吸伴随着腥味交织出来更为浓重的阴暗。

    潮湿的空气中,谢玉成终于再次推开谢游,手再次要扼住她的脖颈。

    谢游望着他,只觉得他俊美清冷的面容上露出这般躁郁脆弱的样子实在是好看得紧。

    于是她笑出声来,红唇濡湿,血迹自嘴角蔓延而下,她道:“这次怎么不干脆咬断我的舌头呢?谢玉成,你还是不敢,不敢让我死了,怕你又要被逼着入朝堂是不是?怕你的佛堂被拆是不是?怕那些腌臜斗争染了你干净的手是不是?”?

    谢玉成一个字都听不见出,只是看着她唇齿的血迹盯着,喉结滑动中面上郁色更重。轰隆雷声再次落下,冷色光影之中,谢玉成的脸也被闪烁的电光映照着,竟似哭似笑。

    他声音沙哑地道:“谢游,我真后悔把你找回来。”

    第92章

    谢游很了解谢玉成, 她很清楚地知道他看似脱尘清冷,但一颗心仍是在凡世间的。她很难说为何有这种直觉,但她觉得他这样读书读得多偏偏又想当和尚或者道士又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断尘缘的职业都是很难的, 知道太多才容易生出执念。

    所以她摸索来摸索去,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他的死穴——不慕权势, 一心向道。

    这也太好拿来威胁他了。

    谢游这么想着。

    她本来是打算用现在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一个继子配合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寿宴晚上当天出事了。

    其实在被带回庆国公府时,谢游与谢玉成已经针锋相对了一段时间了,他见不得她吊儿郎当不听话,她见不得他装矜贵淡漠,彼此都较劲起来折磨对方。小筑里每天鸡飞狗跳,不是谢玉成发火了,就是谢游捣乱了, 没有个安生日子。?

    但若说没有感情,却也不可能, 在寿宴前几日, 他们终于是能相安无事的相处了, 甚至还有了些微妙的情谊。

    谢游其实以为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会持续很多年, 一直到某天谢玉成老死在某个道观或寺庙里, 她还能流几滴眼泪去送终。可惜她属实有些畜生,寿宴上谢玉成喝醉的样子实在是好看, 冰霜似的眉眼含着几点潋滟, 白皙面皮上泛起点红,看得她一愣愣的。

    寿宴结束之后, 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 现在作为庆国公府千金的她, 把一个跟庆国公没血缘关系的继子办了,这位继子告状的可能性大不大?她有没有办法能阻止他告状?

    答案是,可能性不大,就算大,她还能威胁他。

    谢游想通其中关节,一拍大腿,大晚上就翻出了房间打探谢玉成的房间。

    等她打听好,偷溜进谢玉成房间时,发现他床前居然还挂着层层纱幔,纱幔内人影晃动。

    谢游挑起帘子,看见谢玉成黑发散落,脸颊潮红,眯着眼仰头,跟只天鹅似的昂着脖颈。他看着她,似乎还没醒酒,“你怎么来了?”

    “我翻墙来了。”谢游脱了鞋,直接翻上了床,“给我让个地儿。”

    淡且熟悉的馨香在一瞬间安抚了他因醉酒难受的神经,让他几乎有些想要凑近再嗅吸下。但下一刻,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努力挣扎起身子一把攥住她手腕,“下去!”

    他胸口起伏,黑黢冷峻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愠怒,声音却压低了,“赶紧回你房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是庆国公府,多少双眼睛,你居然敢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来?”

    谢游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迎着他的身子贴过去,“我要做什么荒谬的事情?”

    谢玉成怔了下,面色更冷,“谢游,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是什么荒谬啊?你怎么不敢说呀?”谢游翘起嘴角来,一翻身,整个人竟是直接坐在他身上,手肘撑在他胸膛上,“是我半夜来找你荒谬,是我想与你共枕眠荒谬,还是——”

    她红唇翕动,慢慢吐出最后一句,“我想与你做的事荒谬?”

    谢玉成盛怒至极,话为出口,先剧烈咳嗽起来,面上潮红愈发明显。

    他伸手捂住唇,有些难受地仰头,“不要胡闹,快离开。”

    怎么会有人到这个时候,还可以这样冷静,仿佛一切都能有序后退一般。

    谢游着实不解,可她人都来了,是绝对不愿意这样退后的。

    于是她直接附身过去,贴上他的嘴唇。

    谢玉成瞳孔骤缩,瞪大眼,攥住她手腕的力度都松懈了些。他的头脑昏沉至极,她的黑发垂落下来,搔动着他的脖颈。

    昏黄烛光之下,两人的身影几乎要化作同一缕烟雾。

    他有些恍惚,喉结吞咽起来,可下一刻全身又立刻绷紧起来,握着她肩膀用力一推。

    其实谢玉成醉得力气早就不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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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可惜谢游一时不察竟还是着了道。

    “咚——”

    她身子一仰,肩膀结结实实撞到床边桌角。

    她疼得面色消散,倒吸几口冷气。

    谢玉成眯起眼,薄唇愈发潋滟,极力克制着想伸出的手,眼眸沉沉,“谢游,不要放肆了,赶紧回去。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发现了会面什么?这里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谢玉成,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啊,你现在站稳都难吧?”谢游捂着肩膀,仍是笑吟吟的,忍着痛窥他,“你不会觉得你拦得住我吧?”

    她再次欺身而上,随手拔下头上的朱钗,黑发瞬间倾泻而下。

    谢游握着朱钗,以一种近乎轻佻的姿态直接挑开他的衣衫,眼神里的恶意比她的黑发还要浓密,将谢玉成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缠得生疼。

    他闭上眼,几滴薄汗沁出,打湿了额边发,手无力垂下。

    谢游其实很喜欢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一看便知是个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于是她反而不再着急给他施压,而是拿起他那只漂亮的手打量起来,“你居然连左手都有茧子,两手都会写字么?”

    谢玉成睁开眼,眸中暗焰浮动,“你喜欢么?”

    嗯嗯嗯?

    怎么这就调情起来了?

    这不就好起来了!

    谢游笑道:“自然是喜欢的。”

    她话音将将落下,却见谢玉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钗子。

    银色朱钗钗尖闪烁着寒光,倒映着的烛火在两人脸上晃动出些影子,而他眼眸中,又恰恰将这两种光影尽数纳入其中,显出几分阴郁的冷来。

    谢游愣住,随手抚掌笑起来,“你是要以死相逼吗?”

    她正准备继续跑火车,却看见谢玉成握着朱钗,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紧接着,那朱钗便被他扎入手背。

    谢玉成扎得很深,几乎在瞬间便有鲜血飞溅而出,他继续用力划破手背的肌肤,皮肉层层绽开,硬生生割裂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红来。

    他声音冷沉,却是露出了笑来,“还喜欢哪里?脸?身体?头发?”

    谢游望着他那只手上狭长的血痕,看了几秒,却毫无夺走他手中朱钗的打算。反而直接俯身,一把抓住他的黑发逼迫着抬头,轻声道:“反正你现在也推不开我,不然这样,你也别跟我玩这套,直接杀了我。”

    她逼近他,盯着他如冰镜般的眼,笑眯眯的,“大家都是好兄妹,玩玩怎么了?有什么好矜持的?”

    谢玉成喉咙间溢出声讥诮的笑。

    快烧到头的烛光微弱,帷幔上人影晃动,也不知道是窗外的风闯了进来吹动了它,还是其他。

    谢玉成头疼欲裂,手背也刺痛,晕眩感使得他几乎分不清如今到底是身在炼狱还是身在梦境之中。他嘴唇张开,眼神空茫,但细看过去,却又一只眼翕动着眼睫毛,像是在眯着。

    他手腕上的小木檀香念珠已经被血浸染湿润。

    谢游叹了口气,“就这么讨厌我吗?”

    谢玉成声音沙哑,眉眼压抑着浓重的冷,可是身上的冷却像是融化了一般脆弱。他或许在讥讽她,或许是意识不太清楚了,又或者是纯粹的无意识。他重复了她的话,“就这么讨厌我吗?”

    谢游实在天没亮的时候走的,走得匆匆忙忙,仿佛是来偷情的奸夫一般畏畏缩缩。

    当她回到闺房时,终于舒服躺下,只觉得果然万事开头难。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甚至还在期待下一次。

    那时她是绝对想不到谢玉成会疯的,因为后面她几次去找谢玉成,他都屈服了,或者说假装屈服了。这说明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绝对不会决绝地自戕。

    但就像谢游也没想到自己真把继兄给搞了一样,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最后一次见到谢玉成时,谢游将将从宫中的一场宴席中回来,惯例是去找他耍耍。

    佛堂仍是烟雾缭绕的样子,佛都道宗罗安像罗列,熏香味道浓郁。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谢玉成却没有跪坐在那里念经或是敲木鱼,而是席地而坐,手边放着酒,面前一大堆书。

    “哥哥你干嘛呢?”谢游颇有些新鲜,“是打算靠佛光晒书吗?”

    谢玉成眼皮都没有掀,只是安静地将书页撕下。

    谢游更纳闷了,要知道他这人博览群书,也向来爱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走过去,却见谢玉成仍一刻不停地撕书,不多时身边便已经是一地书页残骸了。

    她看累了,直接笑语晏晏地贴着他坐下了,“莫不是为了与我席地而眠?”

    谢玉成停止了动作,黑黢的眼眸中没有波澜。

    窗外似有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晃动起来,贴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其实被她折磨这么些天,他消瘦了很多,连下颌都变尖了,整个人因为清瘦而显得更冷峻沉郁。

    “不是。”

    谢玉成冷冷回答。

    谢游纳罕起来,“你居然还会回答问题呢?我还以为我们余生都只能是我说话,你沉默流泪或者质问骂我呢。”

    谢玉成停住了动作,嚼了嚼她的话,道:“余生?”

    谢游搂住他的肩膀,话音带了点挑衅,“不然呢?你也不想想,现在咱们身份谁抢谁弱,把你捆我身边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谢玉成看着她,淡淡道:“庆国公千金,当今皇后表妹,母亲是泸玎张家嫡系,的马上要册县主,与清定候家的小侯爷要定下婚约。当真是风光无限。”

    “那是自然——”谢游话音顿住,意识到不对,“婚约的事情你这就知道了?”

    谢玉成却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用那双诡谲的黑眸望着她,然后大笑起来,“谢游,你是真把我当娈宠折辱么?”

    ……

    谢疾睁开眼,蹙了眉头。

    这旧事,无论梦到多少次,都令人心烦。

    他望向没亮的天,挑起剑来出了门。

    第93章

    自从知道逍遥宗才是幕后主使后, 随之游与谢疾是天天往擂场去。

    但去了三天后,依然没能逮住逍遥宗弟子。?

    原因很简单,逍遥宗弟子十分讲章程, 永远在比赛前一刻钟用传送大阵来到擂场,比赛完后又立刻用传送大阵离开, 绝不停留过多时间。

    在赛前的一刻钟里, 即便来了也绝对不轻易现身, 反而是隐匿在空中或是观战席中。

    这般鬼鬼祟祟,实在让人不好下手。

    随之游对阵法也不擅长,压根也没办法通过阵法找到老巢。谢疾呢,若是能动用神力搜寻自然简简单单,可惜他又不管户籍,连对方玉碟也不甚清楚。

    面对这般情况,随之游拉着谢疾紧急就找到逍遥宗老巢展开了动员大会, 会议地点在赌场内。

    几日时间过去,赛区里优秀的苗子逐渐浮现, 地下赌场顺利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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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西南方向的山林处, 漆黑的碎石杂乱无章摆在地面上, 但时不时便有几个穿着斗篷遮挡得严实的修士踩着某块石头划拉出奇怪的痕迹, 随后身形消失。

    而赌场内一片欢腾吵闹, 酒味浓郁,巨大的云镜浮现在上空之中, 云镜两侧浮现着选手名字, 名字下又是赔率与过往胜率。

    时不时便有输光了的修士气急败坏要施法打人,但很快就被悚然很冷的剑意抵住命脉, 最终老老实实又心灰意冷地交出所有盘缠被扔出去。

    “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输!到底为什么!你们骗我!”

    又是一个发了疯的赌狗在无能狂怒, 眼睛通红, 身后黑色暗影浮现。

    随之游坐在角落,看也不看便掷了柄剑过去,剑精准捅住他肩膀将他钉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没多时,一道玄色光影浮动,光影褪去,一人站在她身前。

    随之游趴在酒桌上,黑发贴着脸,双眼可怜巴巴看过去,“师傅,你怎么才来,我——嗯?你怎么了?”

    谢疾白袍染血,胳膊上几寸长的伤口从肩头蜿蜒开来,胸前几道血痕显著。血液顺着他的胳膊一路染红纤长白皙的指尖。而他黑发微乱,眼眸淡漠,全然不在意肩头狰狞新鲜的伤口仍在流血,只是道:“碰到了些小怪物。”

    小怪物能把你伤成这样?

    随之游眨眨眼,扶着桌子跳起来,蹲在椅子上凑过去便伸手按住他肩膀起身。

    谢疾微微往后仰头,任她扶住,眼眸垂落,“怎么了?”

    随之游皱了下鼻子,对着他脖颈肩膀东闻闻西嗅嗅,“让我康康是什么小怪——草,你怎么砍了七八只高阶魔兽?还是快化形的?怎么还有两只有古魔血统啊?”

    谢疾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去,伸出根手指按住她眉心,阻止她靠得更近。

    他低声道:“味道很难闻。”

    随之游被按住眉心,却晃了下脑袋拱他的手指,“你到底干嘛去了呀,今早人都不在房间里,再出现还一身血。”

    谢疾感受着指尖的温热,喉结滑动了下,许久才道:“心情不好,散步去了。走到了魔界禁地,就攻击了,就杀了。”

    随之游:“……魔界禁地本来就是关这些穷凶恶极的魔兽的,你自己过去不是找茬吗?”

    谢疾收回手,淡淡地“啊”了声,又道:“是又怎么样。”

    他十分纯粹地表达疑惑。

    随之游:“……心情又这么不好吗?咋了,跟我说说呗!徒弟有责任为师傅排忧解难!”

    谢疾瞥了她一眼,盯着流血的指尖道:“无甚大碍,做梦了而已。”

    随之游奇怪起来,“你还会做梦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沉默剑道,不闻天下事的剑尊是不会做梦的,连睡觉都应该是一片空白,对了,前尘往事都是空白的那种。”?

    她说着说着给自己逗笑了,摸着下巴补充道:“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爱恨,一旦有了立刻去泡冰水,从此成魔,悔恨道心不坚然后变身杀神让五界陪葬。话本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高冷仙尊动情后变成魔尊了。啊,这么一说,现任魔尊裴澹是不是还得给你让位——”

    谢疾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捏得嘴嘟嘟。

    随之游话音含糊:“干嘛啊?”

    谢疾声音清清冷冷,“聒噪。””

    随之游疑惑地睁大眼。

    谢疾望着她又道:“挺像鱼的。”

    他想了下继续道:“算了,还是别像了,晦气。”

    随之游:“……?”

    怎么连她也没跟上谢疾的脑回路。

    完了,他进化了!

    随之游拍开他的手,“刚刚逗你开心的啦,你要不开心就算了。”

    “不开心。”谢疾顿了下,黑眸中竟有几分认真,“你总把我想得太高风亮节,不应当,我既然曾是凡人,自然有过无数私心。即便入道,亦然不敢称断情绝欲,何其可悲。”

    随之游十分不擅长这种严肃的气氛,许久才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道:“但我自认为与师傅相处几百年,师傅对我是极好的。师傅曾说为人师亦如为人父,但我出生在修仙界便无父无母,只是河流之中的弃婴,吃着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连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实在难以揣测修仙界父母子女该如何相待。但我记得很清楚,自我入师门后,一直是师傅在帮我束发。”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歪歪扭扭的发髻。

    谢疾也看见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到现在还不会。”

    随之游有些心虚,“还不是因为师傅今早出去了。”

    谢疾无言,只是指了指身旁。

    随之游便跳下椅子,坐过去,背对着谢疾。

    谢疾垂眸,施了个术法清理了手上的血迹,轻巧地将她的钗子拆下。霎时间,她一头如绸缎般的黑发便倾泻而下,极淡的澡豆香味萦绕在他鼻间。

    随之游继续道:“师傅会给我钱花,会跟我一起练剑,还会教我些我听不懂的道经,我惹事了师傅也会帮我。所以我没有办法把师傅想得和其他修仙中人一般,尽是些汲汲营营,只想往上爬,蝇营狗苟的心思。”

    谢疾轻轻握着她的黑发,道:“你错了。”

    随之游正想动作,却感觉谢疾扯了下她的头发让她老实,她便立刻不动弹了。身后却传来近乎嗤笑的话音,“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随之游反驳:“怎么会。”

    谢疾却道:“阿游,你杀鸿蒙派掌门时,是我为你护的法。”

    随之游道:“那不是他罪有应得!”

    谢疾又道:“我本可以直接与你厮杀,却仍在此陪你玩。”

    随之游更理直气壮了,“那是因为我们是师徒,你肯定要照顾徒弟的好吧!而且你若与我厮杀,不一定谁输谁赢呢,当初我可是捅了你一剑送你飞升的好吧!”

    谢疾似乎是笑了声,她听得并不真切,只感觉他微冷的指间穿梭在发丝之中。片刻,她听见他道:“那年,你才本应是成为魔尊的人,是我因一己之私,让裴澹亲自堕魔取你代之。阿游,你觉得,这样与其他人有何不同?”

    随之游愣住,转过头去看谢疾,“什么……?”

    谢疾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任由她的发丝从他的指间滑走落下,一字一顿道:“是我去找了他。”

    随之游感到极大的不可思议和荒谬来,“不是,为什么啊?师傅,我不在乎他怎么样,但是为什么?你当初不是想让我顺从天道放过它的吗?我知道要付出代价,我也会付出,但是为什么——”

    她说到最后,思绪都有些混乱起来,再也没办法往下说。

    随之游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她感觉再说下去,一些本不应该被揭露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以一种她没有办法应对的方式袭来。可是这一刻,她避无可避。

    谢疾又伸出手,这一次,是随之游往后偏了下身子,以一种近乎躲避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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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动作顿住几秒才收回来,道:“因为你笨。”

    随之游愈发觉得荒谬,“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以为这件事只是我与天道,我与你,我与鸿蒙派的事,为什么会牵扯进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进来?”

    赌场内又响起一阵欢呼,几个酒坛被生生摔在地上庆贺,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出微醺的味道。但偏偏内部又闷得很,酒气混合着云镜中闪烁的光影营造出一种混乱聒噪的气息。

    聒噪得让谢疾几乎动了杀念,想要让这里更安静些。

    谢疾看着随之游这般茫然又震惊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大笑的念头,可惜他最终也没能牵扯出面部的神经笑出来。

    她永远一堆歪念头和怪话,泼皮无赖,惯是爱惹事。但如今面对这样简单的问题,却会露出这般如孩童般的样子,仿佛对一切感情一无所知般。

    谢疾闭上眼几秒,指尖颤动,再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他清冷的话音响起:“因为他那剑再练下去也就那样,所以劝他别浪费时间了。”

    随之游:“……”

    随之游:“那没事了。”

    很有道理,确实如此。

    随之游:“但是这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谢疾:“他的剑甚至伤不到人。”

    随之游:“……”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背过去身去,“师傅,逍遥宗那个事情我想好办法了。”

    谢疾从善如流地握住她的头发继续给她束发,漫不经心道:“什么?”

    “逍遥宗这么神出鬼没,鹿淞景也找不到踪迹,不然我们直接偷偷买通他们的对手,或者直接取而代之代替他们对战。”随之游拍掌,开始小声密谋,“然后把他们保送到最终决赛,这时候我们也赚得差不多了,而且既然都到最终了,逍遥宗肯定会全员观战这场盛事的。然后我横空出世,挟持鹿淞景说出事情经过,最后我们以两面包夹之势直接瓮中捉鳖当场肃清!在这个魔界出名!如何!”

    她一连三个感叹号,点着脑袋,然后马上被谢疾一把薅住头发固定住脑袋。

    随之游:“嘶——疼!”

    谢疾:“那就别动。”

    随之游:“那你轻点啊,下手这么重,罚你给我两百钱,以后不许这样了!”

    谢疾:“……”

    第94章

    谢疾最终还是同意了随之游的计划——买通其他人打假赛, 将逍遥宗弟子与鹿淞景保送到决赛,虽然这花了赚到的一大部分赌资。

    也正因此,逍遥宗弟子与散修无名几乎以无人能挡之势走完了一大半赛程, 赔率高得离谱,甚至到了最后随之游不得不再开一个赌比分的项目。合欢宗的长老几度忧心忡忡找上门进行关怀, 生怕他们输了, 毕竟逍遥宗弟子风头无两, 而他们挂着合欢宗弟子的名要是没能打到最后就丢人了。

    这不,一大早,几个长老又找上了门。

    不过这次他们叮嘱的目标是谢疾,因为如今已经是四强,也是半决赛,等两两对战决出胜者后就是决赛了。而谢疾这次对上的正好是逍遥宗,随之游则更幸运一点, 直接对自己往日的好徒弟。

    几个长老走了之后,随之游才鬼鬼祟祟出了房门, 望着他们的背影笑道:“可惜按照我们的计划,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他们这次决定各自输掉, 让逍遥宗与鹿淞景到决赛, 然后随之游再出手砸场子, 把他们直接包圆。

    谢疾翘了下嘴角,“你也知道你这计划丢人。”

    “懂不懂什么叫欲扬先抑, 扮猪吃老虎?”随之游笑嘻嘻的, “现在输了,大家嘲笑合欢宗, 嘲笑我俩, 等决赛我直接砸场子重拳出击, 那才叫一个风光。”

    谢疾摇头,“尽是些歪心思,明明如今逍遥宗也要前来了,你竟还打算耗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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