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在程鹤走了之后才在解多和齐江那里知道的,大师兄有意躲他,他能看出来,可是凭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冒犯的事。
出了正月以后,下了几场春雨,天气一天一天地暖和起来,青云宗后山上的草木抽了新枝,养出了些小小的树灵,楠木真人只让锄云好生照看着,不必过多接触。
萧顷已经成了草堂晚餐的常客了,路上总会带几支新开的春花过来,或是桃花,或是海棠,他其实是个挺有情调的人,只可惜没人欣赏他这种泛滥的情调。
有时候青酒不在他也会一个人过来,就食材和锄云的修为戏谑地调侃一两句,明月也会来,他跟萧顷“撞车”的时候倒也谈笑风生,不显露一点情绪。
向元墨初一来拜年时说过今年似乎不怎么太平,这话没说错,从三月份开始,人间各地就有起义和暴/乱,因为饥荒贫穷而卖子求生的事这些年屡见不鲜,青云宗就有不少弟子是走投无路被几位真人捡来的。
人间皇帝大约只是个守城之主,距离明君还太远,他所谓休养生息只不过是遵循老庄之道,清静无为,不与边境小国起祸事,自己从小信奉道法,继位后不想着励精图治,反倒整日炼丹修道,致使宦官专权,地方出了不少贪官污吏,在天灾面前,海样的银子布下去,百姓见不到一星半点,有些城镇甚至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天下说乱就乱,许多起义军打着“灭道兴佛”的名义,见了道观便要毁坏,谁家里供着某位仙师的像更是随意打杀,香火供奉稀薄了,他们这些仙宗自然会受影响,前些日子锄云与解多他们在竹林里修炼的时候,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都不纯净了,灵气入体气脉中通行的真元竟有一瞬间的滞涩。
“幸好师父和你大师兄在人间,”青酒翘着脚歪在小院中的躺椅上,“他们看见了一定会管一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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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云道:“可是仙凡有别,好像修仙之人过多干涉人间事会破坏平衡。还会影响自身。”
“那如果是百姓主动求助呢?”青酒说,“这就是满足他们的愿望,保护人间,就是做到了仙人的责任。”
“你最有理,”锄云笑着,“来日你当了仙师,人间就没有祸事痛苦了,都叫你给平了。”
青酒恼得冲他扔了个糖莲子:“你闭嘴。”扔完又说,“我才不要当什么宗师,现在还只是个外门弟子,拘在群花谷修炼就已经够我受的了。”
“所以你逮着机会就往我这里跑,”锄云把糖莲子丢进嘴里嚼着,手上仍是拿净布擦着剑,“最好真是修炼辛苦想要躲懒,可别是为了背地里躲某个人才来的。”
“……躲什么?”青酒的眼神一下子闪烁起来,他这个孩子太不会隐藏情绪,“我什么人都不怕。”
“是是是,”锄云敷衍几声,剑擦好了放在一边,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坐直身体,“青酒,这也没其他人,我现在问你一句,你和萧顷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酒不说话。
锄云犹豫了一下:“是……他缠着你吗,他喜欢你?”
“……是从前的事,”过了一会儿,青酒才静静地开口,“我在人间唱戏时,在一个非常幽静的巷子里,那戏院有个很美的名字,叫花里馆,其实就是个窑子。萧顷师兄他来过,点过我。”
锄云:“……啊?”
青酒挤出一丝笑:“但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我客人很多,没几个能记住脸长什么样,过去那么长时间,我早忘了。”他抬起眼,脸上呈现出一抹奇异的红色,“但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
锄云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反应片刻,看他神色不正常,不由得问道:“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沉默片刻,青酒摇摇头。
锄云松口气,又问:“那明月师兄呢?”
这回他沉默的时间久了些,但还是没回答,半晌,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锄云不理解,他知道自己有点偏袒明月,“如果你觉得萧顷是一时兴起,调戏你玩的,可是明月师兄能看出来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青酒笑了,他一笑就有昔日的艳光溢出来,“你这话真像以前我还在馆里时妈妈说的,可我为什么非得要选个男人?我自己就是男的,何必去投靠别人,再说现在也脱了贱籍,学了些术法傍身,没有人再欺负我,我自己一个人不自在么?”
“我……”锄云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被他一番话堵得舌头打了个结,再开口就组织不了完整的一句话了,趁他踌躇的这一会儿,青酒从躺椅上起来,往水塘边看去,然后回过身来道:“躺累了,锄云哥哥,咱们去藏书阁找些书来练练灵符吧。”
就在这时,前方有匆忙的脚步声跑来,两人定睛一看,发现是成双。
他不怎么来青玉苑,因为初见的印象并不好,和锄云也没什么交集,青酒和他更熟悉一些,问道:“怎么了,是你师尊有什么吩咐吗?”
成双撑着膝盖好容易喘匀气,说:“是有事,刑堂又要有天罚了,师尊叫所有弟子都去观刑。”
锄云心里莫名跳了一下,压制着问:“是谁?”
“程鹤师兄,”成双停顿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人间暴/乱,程鹤师兄也许是看不过,管了桩事,却导致百姓死伤无数,程鹤师兄不得已暴露了仙者身份。”
“……”
成双:“师尊在听风台接到了人间叩问仙宗的天音,已经召程鹤师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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