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人。”
霍旭恭敬上前,对着地上之人便是一拜,注意到他身体状况直接一愣。下一秒魔气四溢而出横冲直撞攻击着周遭,暴虐噬血的魔族本性刹那展露无疑,好似要将动手之人生吞活剥。
“主人怎么……是谁?!”
容尘抬手又设了个大型法阵,将此地保护起来的同时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探查,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摇篮。
“大抵是那西域主。”容尘盯着顾笒煊衣上魔气纠缠不消的血块猜测道。
他见过西域主,也与他动过手。虽了解不深,但这含着无数天材地宝、充斥着浓郁魔气却又身负诅咒的婴尸血,他只能想到那人寸步不离的幼婴尸骨。
顾笒煊瞧着容尘神色,怕他担忧,强装无所谓般谈笑:
“师尊不必担心,徒儿没受欺负。”
“他没占便宜。我把他那儿子杀了,一剑捅穿心脏,比起我来,他可要……”
徒弟唇色惨白却还勉强撑起笑颜,反过来宽慰他。容尘看着直摇头。
都这般修为尽毁还不算受欺负?
他将手搁在徒弟唇上,止住了他掩饰话语,将目光放至霍旭身上。
“你有办法的吧?让他恢复的办法。”他问。
那为男主量身定制的快到离谱的修炼之法定然存在,可徒弟这般沮丧颓败显然不像知道的模样,那便只能说明那东西还未出现。而这男主备受打击精神崩溃时突然降临的小弟,十有八九便是来送金手指的。
果不出所料,认清形势的霍旭在容尘话落便扑通跪地,对着容尘一脸哀戚近乎恳求道:“还请仙师帮忙,护我主安全。”
男主左膀右臂对他下跪请求,这倒是生平头一遭。但比起这,容尘更为在意的他话外之意:“什么意思?”
霍旭望了眼主子,见他此刻望着容尘怔怔出神好似在看临死前的最后一眼,便知他已不抱苟活的希望。最终狠了狠心,将希望寄托于眼前这位与魔族互不相容的正派人士、主子的师长,以求他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护主子安全。
霍旭:“其实丹田捣毁修为尽废,并非不能恢复。”
顾笒煊灰暗的眼睛刹那亮起,不顾动作过大牵扯伤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当真?!”
容尘亦是满眼希望看着他。
霍旭点头:“天冥拥护者一脉有一种秘法,可换骨移修为。此法与以命换命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助主人修复丹田。”
顾笒煊丹田被倒毁,根骨亦被重击所废,虽有血灵玉保其性命,却也此生无缘修道。若把毁坏的骨髓丹田一并换掉,许还有继续修炼的可能。
容尘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霍旭的意图。
“你要以骨换之?”
霍旭坚定点头:“对!”
容尘此时此刻终是明白,为何上世男主被师尊废了修为从头再来后,霍旭便从魔界销声匿迹了。
原来是他将修为转移给了男主……
在容尘思考的空档,霍旭已经抓紧时间寻了块开阔之地,开始动手绘制阵法。
此秘法有偷天换日之奇效,所用之物自然非比寻常。霍旭寻主多年,这些东西早已备好,所等待的不过一句主上需要。
容尘漠然看着霍旭满头大汗地忙碌,在阵法成型同时出声问:“此阵只要是魔族便可催动吗?”
霍旭以为他想去外头抓个魔族来代替,摇头道:“还需献身者心甘情愿,不能有半分抗拒。”
容尘握紧袖中瓷瓶再次确认:“仅仅只是魔族、甘愿两点,便行吗?”
霍旭不明白他此话何意,点头肯定。
在阵法催动的前一刻,容尘拿出瓶子,将里面内丹倒出吞服。
霍旭感觉有一股力量袭来,无形中阻碍他施法,致使他无法完成这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
顾笒煊眼中光芒黯淡,挣扎着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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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尘,仰头望他,嘴唇微颤:“师……尊……”
掌心的手微微发抖,容尘使了几次劲试图抽离,皆以失败告终。
容尘:“我总是来迟一步。”
“在你饱受苦难后才出现,算什么师父?”
顾笒煊疯狂摇头,任凭对方如何用力掰扯也不松手。动作牵动内伤,那混入皮肉的死婴血顺着血肉爬入骨髓,慢慢侵入,连带骨头都疼得颤栗。顾笒煊咬牙忍着入骨疼痛不吭声,只执拗着抓着容尘不放,卑微恳求他放过。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师尊。明明曾离你那么近,转眼间咫尺天涯。”
他痛哭着哀嚎着,乞求师尊高抬贵手不要摧毁阵法。
“师尊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过去……”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师尊我求你、求你不要毁了它,我不能……”
感受到抓着他的手传递而来的害怕不安,容尘疼惜地摸了摸徒弟发顶。若是以往,他是做不出这般自然而然摸头的举动。但如今,他已不再生涩僵硬。
冲那人微微一笑,容尘将手中空瓶随手一抛,划剑割破衣衫,起身往阵眼处走。
“修魔一道,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有人守护左右带他前行。你做的很好,所以你不能死。”
容尘迈步走入阵眼,将手搭在霍旭肩头,稍稍用力,将被控制动弹不得的他推出阵内。
内丹运转,开始将丹田中的灵气染上污浊,蚕食着神智,拉他入魔。
容尘难受得闷哼一声,狼狈跪地,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释然。
对于感情,因为无人教导从未体会,容尘总有些后知后觉。一如穿书经历了一世,师尊同门皆死光,他才知晓自己已在呵护关心下将这些一同生活的书中人物当作亲人,将宗门当作家;又比如此刻抛开其他理智分析,他才终于看清自己心意。
好在,一切还不算迟。
魔气涌动中,他望向霍旭,眸光寄托着满满的信任:
“顾笒煊,便拜托你了。”
一直接受着他的喜欢而不自知,那么多次生死关头错过,这一次,终于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重来一遭,终不像上世那般毫无作为。
他放松笑着,任凭自己被魔气吞噬,由正道入魔道。费力保持理智承受着入魔痛苦的同时,他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那心动之源。
离界两遭,他得到了两个底牌。
一个可以死而复生的躯体,以及一个所向披靡的……男人。
他有复生的机会,也有爱他的人。这世界……待他不薄。
他满足一笑,正欲低头补上残缺的最后一笔,却被那人眼中的心死无望所怔住。
他忽的有了一种猜测。比起根骨修为,那人更不能接受的……也许是自己的离开。
可不行啊。今世的男主因为自己一句不得动宗门便毅然决然拒绝攻打修仙界,从而与三域主为敌,以至于落此下场。自己与他道法不同,站在他身边只会给人留话柄挑起两族纷争,能帮他的只有霍旭。
加之他的修为比霍旭高那么多,由他来当阵眼,也最为合适。反正……也不会真死。
可那样,痛失所爱万念俱灰的顾笒煊该怎么办?
上世男主两次被毁修为,那般沉重打击下仍能强撑着下定决心从头再来,定然有什么支撑着他。
第一次是不甘,第二次是恨。
如今的心如死灰顾笒煊怕是一样都没有,那必须给他新的希望,让他能借此活下去。
思及此,容尘张了张口。隔着满洞汹涌浓烈得几乎要汇成实质的魔气,轻声与他立下约定:
“你不该如此的,顾笒煊。从前的你自由且热烈,赤诚又勇敢。”
“你的路还很长,该去把从前的自己找回来。”
“等你兑现了从前与我的承诺,我便来寻你。”
顾笒煊好似猜到他要做什么,痛苦崩溃得已然听不得其他,只能拼命摇头:
“不可以的师尊,不可以……”
容尘将食指移至唇前,轻轻“嘘”了声。见他一如少时那般听话安静不敢再动,赞赏一笑,手指移动,将最后一笔补完。
顾笒煊瞳孔骤地放大,恨不得扑过去制止,却被灵力桎梏着不能动弹分毫。
“师尊——不——!”
“师尊……求求,求求你,不要!不要!”
“啊——”
阵法运转着,无尽力量涌入身体,撕扯丹田生剥骨髓。
剔骨之痛如何不必多说,可比之疼痛更令人心慌的,却是百年修为正在流失的慌乱不安。配合着摧残心智放大恐惧的入魔之气,简直能让人心态崩塌。
但他受过易魂仙参异体心魔两世锻炼,心性坚韧非常,自不会受这点引诱而有波动。
直至置换之力消退,身体再也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修为,强撑忍耐许久的容尘方才卸下紧绷的身躯,眼前一黑向下倒去。
记忆里站立如松的身影在眼前倒下,其影响比信仰崩塌希望破灭更令顾笒煊崩溃失控。
灵力支撑之源断了供给,束缚跟着消失。顾笒煊疯了一般冲过去,接住那破碎虚弱的身躯,小心翼翼揽入怀中,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疲惫之人倒在徒弟怀里,略显僵硬的手微微抬起,未来及触到发顶便无力落下。那总是温柔含笑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伴随着逐渐微弱的呼吸,生机不复。
顾笒煊却是好似看不到,握着容尘的手放至发顶,将脑袋埋进他怀中,压抑着哭声渴望唤他苏醒。
“师尊……师尊你醒醒,我错了师尊,我不该仗着师徒情分逼你的,我错了……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换骨,我可以永远都当一滩烂泥,我可以永远不出现……求你醒过来,师尊我求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我不要你这样……”
他抱着一副冷却的尸骨,喃喃自语着,已然癫狂失智。
霍旭看不下去他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强撑着来至身边欲将他扶起:“此地不宜久留,属下带主人回南域。”
顾笒煊一把推开他,抱着尸骨目视虚空,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无意识呢喃着:“我的师尊……我的光……他不要我了……他永远丢下我……永远都不想再见我了……”
霍旭:“仙师已经走了,回不来了,主人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人活着,心已死。霍旭不希望自己的主人自此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狠声道出残忍事实渴望唤他清醒,却不料这话触了对方逆鳞。
顾笒煊瞬间闪至霍旭身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掐住他脖子,将他狠狠按到墙上,手指渐渐收紧。
可与狠辣手段不同的,却是顾笒煊神志不清的恍惚状态。
他已经疯了,接受不了残忍现实,便进行自我欺骗催眠:“怎么可能呢,师尊那般疼爱我,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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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骗我,你在挑拨我们师徒关系,你该死——”
得益于那阵法,容尘化神的修为虽没有被他全部接受吸收,但却将他从丹田根骨皆毁的废人修复提升至了接近化神的元婴巅峰强者。不仅比被毁前的金丹高了一大截,更是能轻松碾压元婴期的霍旭。
实力悬殊之下,霍旭感受到了一阵窒息,拼命扑腾双腿也无济于事,只能感受着生机被对方一点一点掐灭。意识涣散之际,他在心里同仙师道了声抱歉,说自己愧对仙师临终所托,辜负仙师期望,同时也在自责自己为何那般口不择言,担忧自己这一去,主人身边没个信任之人帮衬该怎么办……
眼前逐渐发黑,已是不能看清面前人样貌。
在即将到来的死亡前,诸多愧疚担忧终是化为泡影飘散,捉摸不到把握不及。只能遗憾闭眼。
罢了,来世机灵些,好好跟着主子,莫要再给他添堵了……
霍旭这般想着,本已求生无望,却未想死亡并未来临。
顾笒煊忽的松了力道,箍着他脖颈眼睛发红神情癫狂。
顾笒煊:“我突然想起来,既能换,便有法子还。”
“你既能设这阵,那还回去的办法也是知道的吧?”
”主人……咳……”霍旭得以呼吸下意识大口喘气,无奈顾笒煊箍的紧出气多进气少,以至于他脸憋得通红,费了好半天劲才喘匀一口气得以开口,“这阵法只出不入,他把自己完好的骨髓丹田换给了你,在这些离体的那一刻,他便活不了。主人你……”
后面节哀二字还未出口,顾笒煊便以动作使他消声。
他掐着霍旭脖子,发狠地掐着,好似要将灾难扼杀,将一切挽救于发生前。
但这一次,他未得手。
有风雪自外而来,破开无灵力支撑脆弱不堪的障目法阵,将行凶之人击倒于地。
顾笒煊才得这一身不属于自己的修为,还未百分百融合,玦尘大乘期轻飘飘的一击便足以令他倒地站不起。
可顾笒煊却完然不在意自己情况如何。
濒临疯魔的人早已失了智,什么都顾不得。见着风雪入洞,生怕睡着的人冻着,跪爬着来至容尘身边,将人小心扶起抱入怀中,细心替他挑去面上发丝,神情万般温柔好似生怕吓着他。
“能还回去的,能换便一定能还回去的。师尊你别怕,我这就把阵法修好,把修为还给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他抱着生机断绝的死人,口中喃喃着只有二人听得见的话语。
玦尘看也不看跪地咳嗽之人,慢步行向那神志不清之人。停于一旁,垂目扫了眼他怀中之人,复又将目光移至他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玦尘:“你便是顾笒煊?”
顾笒煊抱着容尘未作回应。
玦尘朝他伸手:“把他给我吧。”
顾笒煊并不搭理,连个眼神都未分给他。
玦尘头疼,忍住脑海中蠢蠢欲动的除魔念头,尽量心平气和同自己的徒孙要尸骨:“我是你怀中那人的师尊。”
顾笒煊这才抬起眼看向他。
顾笒煊:“你要,杀我?”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好似并不在意自己死活。
玦尘摇头,望向他怀中遗体:“我来,带他回家。”
顾笒煊本还毫不在意的表情瞬间一变,慌忙将容尘搂得更紧,一脸警惕防备瞪着他。
“师尊是我的……谁也不能让他离开我,就是师祖也不行。”
玦尘两百来岁的人不欲同个小孩子计较,只是依照所托掏出一样东西给他看。
顾笒煊瞳孔瞬间放大。
那是一支断成两截的白玉笛。顾笒煊至死也忘不了那是谁的本命法宝。
是师尊的忘忧。
“不……不可能的,师尊不会……一定是你拿了师尊东西来骗我,我不信……同样的把戏骗不了我两次。”
忘忧不同于清尘,容尘绝不会离身。顾笒煊比谁都清楚它所代表的真实性,却仍旧自欺欺人着。
可玦尘不是容尘,没容尘那般对魔族毫无芥蒂。见到魔族能忍着不动手不过碍于徒弟临终所托,现瞧这人这般顽固不松手,当即没了耐心。
“受人之托,得罪了。”他道完场面话,运起灵力控住二人,强行从顾笒煊手中抱走徒弟。
“师尊……不可以,不可以抢走我的师尊……”
顾笒煊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强行冲破灵力控制,爬着抱住玦尘腿,痛到发颤也不松。
“把师尊……还给我……”
玦尘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冲破自己设下的灵力桎梏,见他因强行冲破皮肉炸开浑身冒血也不松手的倔强模样,大为触动。
“这般倔性……倒是与他极像。难怪他会收你为徒。”
玦尘自喃着,低下头对他道:“你既得他信任交付全部修为,便该好好珍惜。这般糟践他给你的东西,如何对得起他?”
顾笒煊脑子充血意识模糊,压根听不见他说什么,只凭着意念抱着不松手。
“不可以把师尊从我身边抢走,谁也不行……”
玦尘瞧着他那魔怔的样子,已然叹服。
“罢了,还你就是。”
徒弟只说要他把腿骨取出,尸骨焚化,也未交代一定要埋。隔着皮肉,玦尘运灵将怀中尸骨的腿骨取下,把其余部分烧成骨灰,装入坛中还予他。
他背对着二人取骨,霍旭看不到,顾笒煊是压根没有意识。直至化作风雪飘出山洞,二人都不知他拿走了一部分尸骨。
人一走远,束缚消失。霍旭顾不上浑身疼痛,赶忙去扶倒地不醒的主子。
顾笒煊已经神志不清,循着药香抱住坛子,不知自己拿着什么,只感觉心脏一阵绞痛,疼到难以呼吸。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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