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兄弟姐妹或妻儿,想着有人相依相伴总该有所期盼,却不想是这般情况。
未来及对自己再次戳伤口的行为致歉,顾笒煊便展颜一笑:“现在有你陪我,便不觉孤单了。”
容尘:“我?”
顾笒煊点头:“你若觉冷清,可结交些朋友约来府中。”
“倒不会。”容尘委婉道,“只是觉得……不是很方便。”
却不想顾笒煊会错了意:“我明日便去买些仆从以供使唤。”
一夜雨急,到了清晨却是云过日出,一派生机。
许是昨日淋了雨,容尘的手冷得吓人。顾笒煊一路握着,以掌心暖着不松手。
“仆人公子是喜欢机灵些,还是安静些的?”顾笒煊不顾他人目光,牵着人走在大街,边行边道,“还有洒扫的、看门的……待会儿公子看中哪个尽管与我说,我们买……”
“都行,你看着来便好。”容尘未想昨日一说,今日便当真带他出来买仆从。此刻他尚未从昨日初见到往后一同生活的变化中过渡,以至还有些没回过神。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嘞——”
耳熟的声线,容尘抬眼瞧去。一包子摊前,腰系粗布的摊主正热情招呼着客人。
是昨日那送包子的商贩。
“怎么了?”见容尘驻足,顾笒煊问。
“我……我想吃包子。”
顾笒煊当即一脸愧色:“是我忘了备早点。”
他四下望了望,指着前方一处装饰华丽的酒楼:“我们去那里吃些东西。”
容尘却是摇头,指着几步远的包子摊道:“去那如何?”
顾笒煊瞧着人来人往的街边小摊,皱了皱眉:“此处简陋……”
他心中金尊玉贵的师尊,是万不能去这……
“可我只想吃他家包子。”
“那便去。”顾笒煊当即同意,拉着容尘大步流星朝包子摊行去。
“客官要点什么?”那商贩见来了客,赶忙热情招呼。瞧他神情,好似并未认出容尘。
也是。昨日邋遢狼狈今日衣冠齐楚,任谁也不会将两个形象放在一人身上。
“来两个包子。”顾笒煊道。
“好嘞——客官两个够吗?”
容尘不觉饥饿,但瞧着身旁那人,估摸着一人一个的话他怕是不够吃,便道:“再来两个馒头。”
“好嘞——要豆浆吗?早上刚磨的,鲜甜的很。”
容尘点头:“要两碗。”
二人坐至一旁小桌,容尘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拒绝了对方递来的筷子,拿起一个馒头慢慢掰着吃。
顾笒煊夹起包子咬了一口,微皱眉头,容尘注意到他神色,道:“不过寻常街边小摊,味道比不得酒楼厨子,你怕是吃不太惯。”
顾笒煊摇头,瞧着对方吃得认真,便道:“我以为公子习惯灵——吃惯世间珍馐美味,吃这些不过寻个新鲜。”
“总觉得在你眼中,从前的我有多高贵似的。”容尘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拿起剩下的那个包子,撕开接着吃,“同是肉体凡胎,别人吃得,怎的我就不行?”
“不是在我眼中,而是你原本如此。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永远可望不可及。”顾笒煊盯着他认真道,“如现在这般相对而坐一同进餐,从前的我一生都不敢奢想。”
“是吗?我不记得了。”容尘望着他期待道,“你同我讲讲我是谁,和我以前的一些事如何?也许我能想起来。”
却不想顾笒煊却是一脸歉意。
“请原谅我不愿告知。”他道,“如今的一切于我而言似梦一场,梦醒后眼前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若可以,我希望一切可以持续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容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道:“若我说我当真想知晓,你会拒绝我吗?会对我撒谎吗?”
“不,不会。”顾笒煊忽而慌张起来,抓着容尘手万分坚定认真,如同示忠,“只要是师……公子想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知,绝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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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口说说罢了,不必这般激动。吃包子吧。”容尘抽回手,不在意他前后矛盾之话,只低头抿着豆浆,暗自思索他方才说漏嘴的信息。
他说了个“师”字。师什么?师弟?师兄?还是师父?
瞧着与自己外貌年纪差距不大,又对自己若有似无的尊敬,想来应当是师兄。
可既是师兄,为何对方明知自己所有事情却不愿告知?自己又为何离开师父流落在外无人寻找相认?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计谋?自己失忆一事……又是否与他有关?
“公子?”
容尘神色如常抬眼:“怎么?”
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出现在眼前,递来之人握着签子冲他笑:“公子最喜欢的糖葫芦,尝尝看好不好吃?”
他……最喜欢?
容尘在他目光下咬了一口,丝丝甜味裹着山楂。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味道。他从前……当真喜欢?
“如何?”顾笒煊满脸期待。
容尘想了想,给了中肯评价:“尚可。”
顾笒煊便笑。三两口喝完那碗豆浆,起身欲走。
容尘瞧着他咬了几口的包子和一口未动的馒头,心觉浪费,向摊主要了张油纸,包着揣进了袖里。见对方望来,容尘解释:“不可浪费。”
人口买卖之地,最是腌臜秽目。
二人行至人市,容尘看着由铁链捆绑丧失自由之人被人牙子拿着鞭子肆意鞭打,不由挪开视线。
他心觉奇怪。不论在人市还是其他地方,买卖奴仆分明是极正常的景象,为何他潜意识里十分排斥?就好像在他认知里,这般人如牲畜的行为毫无人道可言。
“公子,可有看上眼的?”
容尘瞧着对此情此景毫无不适的师弟,心中疑惑更甚。
我真的是他师兄吗?师出同门,怎会教出两个行为认知如此迥异的师兄弟?
“我对这些不大在行,还是你来挑吧。”他实在看不得这些,便后退半步跟在他身后,任他自行挑选。
那些衣衫破烂之人或站或坐三两聚于一处,眼中是一派听天由命的死气。尚未被驯服的倒还有几分倔性,目露凶光,被锁在木笼里警惕地打量着靠近的买主。
容尘跟在顾笒煊身后低头思索着,一时未察,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了一把。随即手上一痛。
他眼神一冷,一抓一拧一卸,无需如何思量身体便自发动起,毫不停顿且顺畅无比地卸了对方胳膊,退至三步外。
“啪——”
人牙子往笼内甩了一鞭子,尴尬陪笑:“这小崽子畜生似的,凶的很,公子没有伤着吧?”
容尘捂住手臂轻轻摇头。
那人牙子又道:“公子身手真好,以前可是练过?”
练……过?
容尘盯着自己的手,猜测道:“我大概……是会武的。”
毕竟方才确实是他下意识反应。
顾笒煊捧着容尘的手,将衣袖拉开,看到了被捂住的牙印。点点血丝自皮肤渗出。
顾笒煊冷眼扫向罪魁祸首,目光似要将人凌迟。
“无碍,过几天便会好。”容尘将袖子拉下遮住,这才将目光放至方才咬他之人身上。
蓬头垢面鞭痕满身,虽被脏发遮挡看不清面容,但从身量来看,依稀能辨出是位少年。
像狼一般的少年。
容尘盯着他那尖利的犬牙,忽而问:“我能要他吗?”
“诶——公子有所不知。”人牙子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当即奉劝道,“这小崽子一身刺凶狠的很,前几天那买主便被他咬伤过。这等硬骨头得好生鞭打管教,驯服了才……”
一旁另一牙子当即搭话:“要我说公子与其买个咬人的狼崽子,不若买个贴心的奴婢回去。端茶倒水暖床叠被什么的,也是……嘶——你这狗崽子找死——”
皮鞭带着风声就要往那咬人的少年脑袋招呼去。少年闭紧双眼等待鞭落,那只尚且完好的手却依旧抓着那人手腕,发狠般往死里咬,誓要从上咬下一块肉来。
意料之中的鞭打并未落身,少年睁眼望去,却见那鞭子被半道截住。
容尘松了手,将被鞭子抽出的伤口藏于袖中,偏头望向顾笒煊:“顾公子,我想要他。”
顾笒煊目光落在容尘被衣袖遮住的手上,欲伸手去抓,被容尘侧身避过。他叹了口气:“公子若想要尽管吩咐一声,何必弄伤自己?”
他朝人牙子丢去一锭银两,人牙子稳稳接住,笑眯眯揣进怀里,不再啰嗦十分迅速解开笼子,将钥匙与铁链一并交到容尘手中。
容尘握着钥匙行至笼边,蹲下身替他解开了镣铐。
许是从未有人这般待过自己,少年愣愣盯着他,已然忘记言语。
容尘将手铐脚铐丢至一边,极为自然地朝后伸手:“卖身契。”
手悬于空中,容尘有过刹那呆怔。
太过自然了。
未等他细想其中缘由,一张印着手印的纸便被放于手中。
容尘抬眸望了眼少年,在他愕然目光下将手中契约撕了个粉碎。随即手一扬,将碎纸散于空中。
四周看疯子的眼神落于身上,容尘全然不顾,起身对身后那人道:“抱歉,让你白花了五两银子。”
“无妨。钱本就是用来花的,若能买公子欢喜,多少都值。”
容尘忽略这类似调戏的话语,朝外示意:“我们走吧?”
”好。”顾笒煊也不管自己奔着买仆从而来却两手空空而回,牵起容尘藏于袖中的手,轻轻握住与他一道往外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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