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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这时,外面的仆从提醒了句。

    孟怀晋不由莞尔,对曲斯远道:“还是十七运气好,有机会目睹接下来的一出好戏。”

    曲斯远意味不明道:“但愿吧。”

    作者有话说:

    孟狗(阴阳怪气):看来他对你不错啊

    表面版小远:呵,我对他玩物而已,我恨透他了

    真实版小远:怎么着?羡慕吧,你个老登毛也没有!

    柿子:老婆好能演,这是嫁夫随夫?

    大楚广告牌应时出现:想要学好演技吗?想要演什么像什么吗?欢迎报考大楚影视学院,在这里你将会跟柿子和小远学到最好的演技,童叟无欺!

    第64章 假面(三)

    “想见吗?”

    要说帝都的弄月坊, 那就不得不说说莳花馆。

    莳花馆位于弄月坊正中,乃是帝都最为锦绣繁华的秦楼楚馆,但较之平常勾栏的卖/身卖笑不同, 其间女子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谈吐若兰, 举止雅致, 且不随意接客,纵使有千金万金也不可, 总给人一种九天明月难以拥揽的感觉,故而从宗室皇族, 世家官僚,到太学学子, 墨客文人, 都以能成为莳花馆的座上宾为风雅。

    足以窥见, 每当莳花馆灯火若昼, 笙乐起此彼伏时, 整个弄月坊是何等高朋满座,显贵云集, 宛如人间极乐之境。

    而在莳花馆出现以前, 弄月坊不过是城东诸坊中最不起眼的一块去处, 鲜少有人提及。

    不过,孟怀晋今日带曲斯远到弄月坊, 并不是去名头煊赫的莳花馆,而是踏进了弄月坊内名不见经传的茶楼,名唤惜岁楼。

    平日里, 惜岁楼虽在弄月坊, 但较之其他地方, 尤其是莳花馆,显得冷清许多,往往是随主奔莳花馆而来,又不得进的随从留在此处等待。

    不过每逢除夕等亲朋相聚的特殊节日,帝都一众离乡求学的书生都会汇集于此,毕竟他们大多无钱无势,都做不了莳花馆的入幕之宾,又愁思难寄,烦忧多积,正需同这样志同道合的人相聚以排解。

    “我倒是好些年没来过惜岁楼了。”

    曲斯远抬头看了眼微微掉漆的招牌,默了默,补充道:“不过之前也来的不多,还是为了公事。”

    孟怀晋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等两人到了楼上雅间,将茶楼伙计挥退,才问:“那十七还记得当时是为何事吗?”

    曲斯远回想一番,道:“是为北境军饷一案,当年正在审理此案的前大理寺少卿遇难于此,我奉命来查,但奇怪的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导致后来整个案子也跟着成了悬案。”曲斯远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孟怀晋,“似乎,现在这个案子也没能查出真相来。”

    孟怀晋摇头道:“当年查不出的案子,隔了这么久时间,自然是更没希望查出真相了,倒是那位大理寺少卿,当年还只上任了一个月,便毙命于此,多少令人有些唏嘘。”

    说到这里,曲斯远突然一愣,想起什么来,道:“我记得,当年这位前大理寺少卿姓梅。”

    孟怀晋笑:“苏洛屿给你的帝都幕僚身份,正是梅家公子梅城。”

    看来,早在很久之前,宸王府和梅家便暗中有了联系,不然苏洛屿不可能凭空给人家赛个儿子,还是占的嫡出身份。

    如此再结合当年悬案,其中关窍便不由让人深思,因为此案发生在元景九年,那一年的帝都也不太平,轰动一时的紫毫案就发生在那一年,元景帝真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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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亲政也是在那一年。

    “如今看来,当年梅家看似是为苏洛屿除患,实则是苏洛屿用北境军饷案做障眼法,给紫毫案开了道,令冯太后措手不及。”曲斯远说着望向孟怀晋,语气肯定道,“而且,当年师父应该知道其中内幕吧。”

    孟怀晋并不反驳,直言:“冯太后势力太大,且除自己势力外,不能容人,无法善任,基本上只用对自己衷心的,导致尸位素餐者诸多,这对国本不利。所以我在发现北境军饷案这一障眼法后,并未呈报冯太后,而是选择推波助澜。”

    曲斯远由衷道:“师父好计谋。”

    又过了会儿,楼下传来欢笑声,仔细一听,便知是帝都那群书生来了。

    “明年二月春闱,今年这些书生中,有不少是来参加科举的。”

    孟怀晋说着起身,掀开门帘,顿时便有清晰吟唱歌赋的声音传来,皆是点点离乡愁绪藏其间,但更多的则是满怀壮志,意气风发。

    “你看,他们对自己和大楚都满怀希望,是不是像极了曾经的我们?”孟怀晋指了指楼下把盏谈笑风生的众人,语气之中不由露出讥讽,

    曲斯远也上前两步,俯瞰着整个一楼,直言:“如今卖官鬻爵严重,科举贿赂成风,加之党争频繁,要想单纯只靠真才实学,确实很难得以高升。”

    “何止是难?几乎是绝无可能!”孟怀晋放下门帘,坐回桌前。

    曲斯远也坐回来,将煮好的茶分给两人。

    “如果师父今日带我来,就是为了追忆往昔?”曲斯远品了口茶,问。

    孟怀晋笑而不语,看向隔壁雅间,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往楼上来了,曲斯远喝茶的动作一顿,起了警惕。

    来的人都是悄无声息的高手。

    “是宫里的人。”孟怀晋欣然一笑,同时松了口气,就好像是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入场。

    曲斯远闻言,当即猜出来者正是元景帝。

    “非常时期,倒是意外。”曲斯远不由道。

    “这有什么意外的?”孟怀晋端茶喝了口,慢条斯理道,“宫变虽有变数,但咱这位陛下到底胜了半子,自然会松懈几分,更何况,他每年都会来此,听一听这群书生的迂腐之言。”

    曲斯远想了想,道:“也不禁是迂腐之言,之前得以重用的大理寺少卿吕幅,还有兵部侍郎汪仄,都是通过这般途径被选中,然后入仕大展宏图的。”

    “大展宏图?”

    孟怀晋闻罢不由好笑,直摇头,道:“不过是咱这陛下看他们出自寒门,朝中无依,不仅好控制,而且还能拉拢寒门,一举双得。”

    曲斯远闻言没再就此说什么,转而问其他:“如果我猜不错,今日这处大戏便是和陛下有关吧?”

    孟怀晋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半眯了眼,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来,道:“自然,这出戏怎么唱我都不亏。”

    又过半个时辰,楼下书生们已经彼此熟络完毕,开始吟诗作对。

    隔壁雅间自客人出现后,便再无什么动静,曲斯远眼神时不时微不可查地往惜岁楼门口看。

    但直到此刻,熟悉的身影依旧没出现。

    “瞧,来了。”

    孟怀晋此番干脆将门帘掀开挂起,露出一个俯视一楼的洞口来。

    曲斯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是前来唱曲的一对母女。

    妇人眼盲,腿也有些跛,背着把琵琶,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女孩则换上了新衣,但下裙也是破旧不堪,走在前面给母亲带路,举动小心翼翼,又礼数周到,看了在场众人会先熟稔地问好,有着超乎年纪的懂事。

    看样子,这对母女该是长期这般出来卖艺。

    在场的众人都是书生,正是心怀济世、仗义疏财的年纪,见状也不管曲唱得如何,先就给了不少银两,还有的直接给了自己腰间玉佩。

    妇人和女孩一一谢过,一刻钟后才得以到台上开始唱曲。

    众人也各自落座,边听曲,边谈笑。

    “随这对母女前后脚进来的客人里,有你的人。”曲斯远毫不顾及地指出。

    孟怀晋也不否认,并道:“你看,这戏还没唱,便已经让在场的这群书生有所动容了,所以有时候,戏外和戏内同样重要不是吗?”

    曲斯远手指轻轻敲着桌沿,看着楼下台上的母女,没说话。

    母女唱的第一曲,是平湖秋月。

    本来,在场听惯名曲的书生们并不抱希望,只当是施舍钱财做个善事,但随着醇厚熟稔的女声开腔,纷纷侧耳恭听,不由陶醉其中,周围奇迹般安静下来。

    待一曲毕,先是静了片刻,随即掌声不断,更有上前竭力打赏者。

    “妾身万谢诸位。”

    妇人起身,对众人一一道谢,而后又在女孩搀扶下坐回去,开始弹唱下一曲。

    曲斯远注意到,旁边一直安静的女孩也上了前,看样子是要一起。

    “古有周老,明唤莱子,至孝至纯,天地感之。”

    妇人边念唱,边手弹琵琶,女孩则跃身上前,扮作曲中莱子。

    曲斯远听到这里,便大致明白孟怀晋要做什么了,不由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莱子乃是戏彩娱亲中人物,生于周朝,性情纯良,乃是典范孝子。

    传言,莱子伺候双亲极尽所能,饭菜无不美味可口,举止无不事事躬亲,且虽年过古稀,却从不在双亲面前称老,常着一身彩衣仿做婴儿,以此来逗弄双亲高兴。

    曲斯远再次抬眼看向台面时,女孩正挥动着自己衣裳,对着妇人舞动,动作刻意笨拙,反而能起到逗笑之意,与曲中的莱子着彩衣娱亲如出一辙。

    好一个借古讽今,指桑骂槐。曲斯远不由心里叹气。

    “此雅间内,可是孟怀晋孟大人?”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曲斯远当即回神过来,但面上波澜不惊。

    “就说宸王苏洛屿早闻你家大人博闻强记,通晓古今大师,故而心生仰慕,想要一见。”

    过了会儿,等侍卫交涉完,苏洛屿还是坚持不屑。

    “想见吗?”孟怀晋呡唇一笑,问曲斯远。

    曲斯远反问:“师父带我来此,不就是想用我牵制住他吗?”

    作者有话说:

    昨天欠大家的一章俺明天再补吧,因为还要上班,不能熬夜太久,在这给大家鞠躬道歉,感谢大家理解

    (明天偷偷摸鱼也会把补更写完的TT)

    第65章 假面(四)

    “本王看上的,自然与众不同。”

    门帘被侍卫大幅挑开, 身量颀长的苏洛屿走进雅间,与绕过屏风迎接的孟怀晋碰面。

    “参见宸王殿下。”孟怀晋含笑做礼。

    不过苏洛屿没工夫理会他,目光直直落在孟怀晋身后的曲斯远身上, 但也不知是刻意收敛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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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中波澜不惊, 与平日无异。

    “本王府中的幕僚, 怎么会在孟大人处?”苏洛屿开始明知故问。

    孟怀晋道:“故人小聚而已,王爷勿疑。”

    苏洛屿捻捻手指, 不再追问,径直绕过屏风, 观察了一番桌上摆设,然后准确坐到了刚才曲斯远坐过的位置。

    “孟大人和梅公子坐吧, 有缘于此碰间, 今日茶水钱都算本王的, 随意就好。”

    苏洛屿边说边打量起这间雅间, 发现只要稍微低头, 从屏风下的镂雕空隙往外看,目光便能穿过卷起门帘, 纵观整个一楼。

    再往右侧, 便是一扇暂且关闭的窗户, 苏洛屿记的,这个方向正对万方河, 若是有画舫夜游,或是岸河间人员来往,一应动静皆可从此处观望。

    曲斯远刚坐下, 余光瞥过苏洛屿时, 苏洛屿正拿起方才他用的茶杯, 正要阻止,苏洛屿却已经将那杯茶水送到了唇边,呡了口。

    整套动作非常之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宸王殿下三日未曾饮水。

    孟怀晋见状微不可查地笑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苏洛屿倒是一副无意之举的模样,曲斯远眼底则明显起了丝厌恶,但被极力压制着。

    “今日除夕,王爷怎么会有空来此处消遣了?”孟怀晋主动为苏洛屿添茶,借机起了话头。

    苏洛屿毫不掩饰地看着曲斯远,意有所指道:“家里的猫儿被家妹放走了,故而追随至此。”

    孟怀晋笑笑:“弄月坊在城南,镇远帅府在城东,又值冰天雪地,王爷家的猫儿真是好生能跑。”

    苏洛屿端茶朝曲斯远一举,呡了口,道:“本王看上的,自然与众不同。”

    孟怀晋又问:“看来王爷今日不找到这猫儿带回去,是誓不罢休了?”

    “不然呢?”

    苏洛屿神色悠闲,话语含笑,但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决心和坚持。

    曲斯远自是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忘我模样,孟怀晋会心一笑,起了别的话头:“王爷平日可喜欢看戏?”

    “不常看。”苏洛屿手指轻轻敲着桌沿,抬头直视孟怀晋,道,“因为这些个凭嘴编出来的故事不够精彩,但是如果孟大人肯唱上一出,那必然是精妙绝伦,令人回味无穷。”

    孟怀晋不由摇头笑道:“王爷可真会开玩笑,下官哪里会唱戏?”

    苏洛屿但笑不语,抬手往一楼台上正在唱曲的母女一指。

    孟怀晋神色有微弱变化,但转瞬即逝。

    斜对面雅间,高轶正在给新上的一盘点心用银针试毒,对面元景帝看他一丝不苟的模样,不由发笑:“我年年来此,怎么就今年需要这般谨慎?连你也要跟着来。”

    高轶没抬头,仔细观察着银针变化,直言:“九妹亲自来报的信,必定是宸王府察觉到了什么,更何况,孟怀晋现在就在你斜对面。”

    元景帝于是想了想,不由啧了声,道:“如今你这般说,我倒是想起一桩旧案。”

    高轶问:“你是想说远景七年的紫毫案?”

    元景帝以帕掩面咳了好几声,点头道:“其实在紫毫案前,还有一桩北境军饷的案子,彼时仲默和我面上水火不容,故而冯太后想要推波助澜,不曾想是专门用来做障眼法的,但此法终归还是有漏洞的,我也是事后才发觉暖阁伺候的太监有冯太后的细作。”

    “但巧合的是,那名细作意外死了。”

    高轶给元景帝倒了杯热茶,回想一番,皱眉道:“我当年又庆幸又疑惑,却没查到任何头绪,如今看来,出了孟怀晋还能是谁?他看似是冯太后的人,又自己早有立场,也只有他的身份能知道那个细作身份,并及时清除。”

    “他是一个城府不在我之下的人。”

    元景帝半眯了眼,喝了口热茶,又接过一块高轶递上来点心。

    “只可惜,此人虽能洞察时局,运筹帷幄,但实在胆大妄为,心无敬畏,注定是大楚之祸。”

    “好比现在,他就想弄死我。”

    高轶闻言一惊,皱眉道:“宫变时,他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自己,现在还要刺杀皇帝,怕不是嫌死得太慢?”

    “做大事者,苟且惜命,往往会错过很多良机。”元景帝哼笑一声,“不过他还真是胸有成竹,毕竟眼下我们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高轶眉头锁得更紧,看了眼一楼台上唱曲的母女,没好气道:“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把戏,底下那群酸儒听得还挺来劲!”

    元景帝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静静听了会儿,直言:“戏彩娱亲,孝感天地,楚高祖自开国来,以忠孝治天下,我又怎么能违背呢?”

    高轶闻言不由愤懑:“那群儒生懂个屁,冯氏逼你做傀儡,往里饭菜里下毒,甚至要杀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你的母亲?你……”

    “高大人还请慎言。”元景帝截口打断,皱眉看着高轶,几乎是瞬间敛去笑意。

    高轶自是知道眼前人是为自己好,以防有心人某天利用,所以宫变时,那怕自己临时起意要杀了冯太后,他也并没有怪罪。

    但自己内心更知道,元景帝永远不可能会动手去杀冯太后,如果当时自己动手成功,他们现在是万不可能还坐在这里一同品茶的。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沉默,直到楼下母女此曲唱罢,整个一楼响起掌声称赞声。

    “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元景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高轶暂时收起心思,望向一楼,同时警惕更甚。

    “我前年背井离乡来此,已经足有两年未归,也不知家里生病的老母如何。”

    书生中不免有人开始触景伤怀。

    “兄台何故苦恼?待科举高中,光耀门楣,岂不是更好?”

    “非也,双亲在世本不远游,该是近前尽孝才是,若是错过,纵使日后腰缠万贯,又有何挽回之计?”

    “此话确实在理,作为人子,孝顺乃是天经地义,我大楚更是将忠孝作为治国之策。”

    “你们这般说,我倒也想念起家母来了,虽她身体康健,但我离家也有半年,其间几封家书虽未道明思念,只让我天冷注意加衣,早晚犹记膳食,但我岂能不明白她想团圆的心思?”

    “正是,母亲往往操持家里一生,不就盼子女承欢膝下吗?只是你我往往各有宏志,她们只得放行,然后日日等在家门,盼着回家团圆。”

    众人越说越愁苦,不约而同地相酌把盏,以稍减思亲之情。

    “话说,冯太后失踪已久,陛下一直在全力寻找,也不知如今可有消息。”众人谈论间,有人适时地提了一嘴。

    旁的人忙提醒:“你谈论这些,不怕掉脑袋?”

    那人无所谓道:“怕什么?现在陛下搁宫里好端端坐着,官差们也一门心思过年,谁会有功夫搭理我们这些穷酸书生?”

    “倒也是,不过冯太后一事关乎宫变,我们还是不要谈得太深。”

    “怕什么?那些太学的公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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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天胡说八道,也没见他们怎么样,再说了,法不责众,还能把我们这几百人全都抓了去?”

    “好!还是这位兄台敢说,如此我倒觉得谈一谈无妨。”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又自诩聪慧的酸儒。”高轶半眯眼看着下面众人,不由再次嫌弃。

    元景帝看高轶气恼的模样,不禁一笑,道:“天下终归是需要有人畅所欲言的,你们这群武官可不要逼死文官啊。”

    高轶叹了口气,直言:“有时候看起来是畅所欲言,直言不讳,但往往也能被利用,成为一把看不见的利剑。”

    元景帝意味不明道:“母后回京,不是迟早的事吗?”

    高轶闻言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眼前这出戏外戏,可不就是冯太后在为自己归来造势?

    “诸位皆知,宫变之时,整个帝都拢入血色之中,人人自危,待冯太后失踪,金丞相倒台,我们才知道了点风声。”

    众人中,有一名灰袍书生站出来,率先提出质疑。

    “可是诸位可曾想过,金文焕是罪有应得,那冯太后呢,陛下年少继位,若非冯太后相辅佐,怎么能稳定局势那么多年?”

    “你说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话音方落,立马就有人开始反驳,“冯太后垂帘听政多年,大权独握,专横霸道,只顾发展壮大自己一党,致使多有得官不正,才能匮乏而无法胜任职务的情况出现,这难道是为了稳定局势吗?倒是陛下,身为皇帝却要忍辱负重,但侥是如此,依然能善任六部官员,多促利国利民之举,这岂是牝鸡司晨之辈可比拟的?”

    “这位兄台似乎有些言语过激了,冯太后垂帘听政,之前是因陛下年幼,后来则是因为陛下体弱,都不过是无奈之举,何曾令陛下折辱伏低?”

    “那你可有证据说明?不过是妄加推测!而且不管你如何狡辩,冯太后培养党羽是事实,加剧贪墨腐败也是事实,她难辞其咎!”

    “我看兄台才是毫无证据,臆测过多,你可别忘了,金文焕在相位三十余年,乃是最大权臣,冯太后和陛下皆曾受制于他。”

    “是啊,根据刑部布告,不难看出金文焕这些年如何朝堂弄权,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且不论冯太后功过如何,且看这些,你将大楚如今弊病归结到冯太后一人之身上,是否过于苛责?”

    ……

    一时间,上一刻还因思乡思亲聊以慰藉的众人,下一刻便已经各持一词,谁也不让谁,争得脸红脖子粗。

    “梅公子,你觉得这群书生说的可在礼?”苏洛屿直接越过孟怀晋,饶有兴致地问曲斯远。

    一直沉默不语的曲斯远闻言,似乎想都没想便道:“梅某愚钝,并无看法。”

    苏洛屿似乎一开始就料定了曲斯远的态度,并没表现出不悦,反而一笑置之,道:“有时候,也许没有看法才是最好的看法,梅公子好见解。”

    一旁孟怀晋见状,不禁笑了笑,问:“王爷似乎对梅公子颇有赏识?”

    苏洛屿一挑眉头,反问:“孟大人似乎对此事有些看法?”

    孟怀晋心思百转,一时摸不透苏洛屿话外意,不由起了警觉,试探道:“确有一些拙见,如果王爷想听,下官自当献丑。”

    不料苏洛屿悠悠喝了口茶,只道:“不必,本王不想听。”

    整个一楼还在激烈争执中,甚至有人撸起袖子大声辩驳,出了一头汗,可谓热火朝天。

    直到那名灰袍书生一跃上了台上,取过旁边锣鼓,用一声邦响将众人吸引,暂时止了声息。

    “诸位且安,容听在下一言。”

    灰袍书生放下锣鼓,对众人躬身做了一礼。

    “冯太后之功过自有陛下百官定夺,自有黎民苍生定夺,更有后世公正评判,我等所言不仅只是一家之言,更是作为臣子作为子民不该有的妄言,故而不如暂且停止争辩,更何况,在下以为,今日诸位所争,其实本不在于太后功过。”

    “那你且说,我们争了半天,是要争出个什么来?”底下有人不耐烦发问。

    “是啊,你倒是说说看。”

    灰袍书生从容一笑,道:“依在下所见,诸位今日因这戏彩娱亲的故事触景生情,才联想到冯太后失踪,不过也是忧虑陛下与之不能团圆而已,所以真正想要问的,是陛下是否会寻找冯太后,并接回宫吧?”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反驳:“冯太后乃是陛下生母,我大楚又是以忠孝治天下,陛下怎么可能不接回冯太后?”

    “正是,更何况冯太后曾一手扶持过陛下,母子之情岂非外人能理论?”

    灰袍书生却是笑着摇头,长叹一气道:“非也,非也!”

    “你我绝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会对帝都有关宫变的流言置入罔闻,所以诸位定然知晓,在冯太后失踪一事上,诸方各持一词。”

    “其中有一类言论,认为冯太后不贤,祸乱朝纲,所以陛下才发动宫变夺权,甚至连冯太后的失踪也与陛下有关。”

    “散播此谣言者,其心可诛!”灰袍书生话音方落,便又有人站了出来,厉声呵责。

    “冯太后乃是一国之母,纵使有错,怎可刑罚?更何况,陛下年幼登基,罪相金文焕专权,祸乱朝纲,若非冯太后,大楚江山现在是否姓苏可都不好说,此番伟功,可不是我等配论是非的。”

    “诸位试想,当年陛下登基,群狼环伺,不就是孤立无援的母亲带着幼子,举步维艰吗?试想,一个女子,方经历悲痛丧夫,又要时刻担心母子性命,要经历多少才能走到今日?”

    “是啊,更何况眼下陛下正全力寻找冯太后,可见流言终究是流言,陛下怎会行不孝之举?”

    只瞬息,争执不下的众人又重新达成了统一,或是因为那首婉转哀戚的曲调,或是

    因为真心实意将冯太后和元景帝代入了患难与共的母子,或是自己本就身在权力中心外,知之甚少,听到这般言论,开始对自己所知生疑。

    总之,在这个背井离乡,无法回家团聚的除夕,众人思乡思亲之情格外浓厚,连带着对冯太后失踪一事,也蒙上了强烈的感情色彩。

    更何况,忠孝二字乃是大楚传承二百余年的治国之策,早已深入人心。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孰对孰错。”高轶心情不虞地靠在柱子上,冷漠看着一楼闹剧止息,道,“为了忠孝两字,皇族朝廷会默契地为天下人塑造母慈子孝的榜样,以供天下人瞻仰和仿效,起到教化安民之用。”

    “但是,真正的皇室,腥风血雨,你死我活,从来没有情面。”

    “怎么又这般感伤起来了?你高轶可不像这么多愁伤感的人。”元景帝全程耳听楼下的争辩,神色始终波澜不惊,好似他们只是在讲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高轶看元景帝无甚所谓的神情,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又不能挑明,只能轻叹一气,道:“就当是臣老了吧,老了总会想的多。”

    元景帝这才抬头看向高轶,啧了声,直言:“不是说好了不再这样吗?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无论承担什么都是应该的,要是登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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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三皇兄,他也是如此。”

    高轶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知道他和老宸王,还有苏洛屿都一个德行,一旦决定了什么,必然走到底,绝不回头,劝不得,拉不得。

    可是,这到底是他年少时就真心相付,承诺白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陛下。”

    高轶起身,到元景帝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仰头对视,声音无限温柔。

    “你还记得当初我去江南道,临行时我们的约定吗?”

    元景帝莞尔,反手与他十指相扣,道:“记得。”

    “你说,你会替我坐守东南,我则要安好于帝都。”

    高轶看着日渐消瘦的心上人,将脸庞覆上元景帝手背,心疼道:“可是我的陛下,你食言了,你过得并不好。”

    “等开春,等开春你就将皇位传于仲默,随我回江南道,好吗?”

    换作之前,元景帝定会半开玩笑地拒绝,然后用别的话头揭过,但现在,高轶这般与自己对视,眼中的期望近乎恳求,他很难将那些拒绝的话说出口。

    更何况,他的身体每况日下,等开春两人分离,很有可能就是永诀。

    “江南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的。”

    高轶用指腹慢慢摩挲着元景帝的掌心,无限缱绻,几乎用尽了一个武将所有的柔软心思。

    “那里温暖宜居,山川秀美,我可以同你泛舟湖上,听你抚琴吹笛,还可以陪你赏荷看雨,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只要我们不分开,那怕是坐在一起看云,一起听风,都会很快乐。”

    “好吗?”

    高轶再一次发出邀请,痴痴地看着元景帝。

    元景帝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温存,最终却还是侧过头去,直言:“我不会将一个烂摊子丢给仲默的,我已经欠三皇兄太多了。”

    对于元景帝的答案,高轶并没有意外,但心里还是万般失落,手中也不由更紧地握住了元景帝的手。

    果然啊,他从来不是自己的陛下,而是大楚的陛下。

    “陛下,何指挥使有要事禀报!”

    这时,突然有侍卫紧急通禀,高轶迅速起身退到一侧,元景帝快速收拾心绪,挥手让侍卫将人请进来。

    一楼处,妇人抱着琵琶又唱起了新的曲目,欢快的曲调洋溢着过年的喜庆,众人也重新汇起了除夕的欢笑氛围,开始彼此吟唱祝贺,祈祷来年春闱高中,平步青云。

    惜岁楼外,爆竹声此起彼伏,人生鼎沸,欢笑不绝于耳。

    而就在这片安乐间,二楼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整个惜岁楼都跟着震动一番,曲斯远一阵耳鸣,摔倒在地,慌忙抬头朝声响处看去,只见斜对面的雅间已经完全塌陷下去,只留下了断梁处的冲天火焰,还有空中飘过来的火药味。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尖叫声便充斥了整座楼。

    “阿城,你没事吧?”苏洛屿过来一把扶起曲斯远,同时吩咐赶进来的黑骑,“快去疏散楼中来客!”

    孟怀晋撑着桌沿起身,看向不远处的火焰,不由露出点笑意,然后望向苏洛屿,问:“王爷,那边似乎出了大事,不去看看吗?”

    苏洛屿闻言,狠厉的目光当即落到孟怀晋身上,同时腰间佩剑出鞘,直冲孟怀晋而去。

    但孟怀晋并不躲,只是不急不缓地站在原地。

    就在苏洛屿佩剑要刺到孟怀晋时,曲斯远也出手了,一剑拦下苏洛屿的攻击。

    “王爷这是要随意诛杀朝廷命官吗?”曲斯远冷冷看着苏洛屿,手中软剑开始转守为攻,与苏洛屿缠斗在一起。

    苏洛屿见曲斯远无伤,想要先去查看元景帝处情况,但他很快察觉,曲斯远根本不打算给他机会,手中软剑招数变换不断,紧紧纠缠。

    “王爷,趁乱诛杀异党,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孟怀晋露出得逞的微笑,并自行往外走,直朝斜对面而去。

    第66章 假面(五)

    “找到你了。”

    “阿城, 你不该拦我,孟怀晋是要去杀陛下!”

    苏洛屿抬剑接下曲斯远迎面一刺,同时不得不后撤一步, 收起离开的打算。

    “陛下怎么会在此?王爷莫要妄言。”

    曲斯远招式凌厉, 根本没留半分情面, 语气中也不由露出几分讥讽。

    “更何况, 就算陛下在此,孟大人并没有理由杀害, 倒是王爷,若是趁机除之而后快, 谁又能察觉呢?”

    “你不信我。”

    苏洛屿看着眼前冷漠甚至有几分陌生的曲斯远,心下不由一沉。

    “王爷说笑了, 你我之间, 本就不会有信任。”

    说罢, 曲斯远手腕翻转, 手中软剑直朝苏洛屿脖颈而来, 苏洛屿重新凝神,开始认真对付。

    就在这时, 斜对面又发生坍塌, 连同这边也受到影响, 脚下楼板朝斜对面塌陷,剧烈的震动让人根本站不住。

    侥是苏洛屿和曲斯远这等习武之人, 也只得暂时休战,且先借物支撑稳住身形,门口赶到的侍卫不及反应, 已经摔倒在地, 直接滑进了斜对面坍塌的窟窿。

    但等待动静稍缓, 曲斯远便再次发动了攻击,迅速疾风,令人猝不及防,好在苏洛屿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丝破绽

    ——曲斯远并不打算对他吓死手。

    当然,苏洛屿知道这并非是对自己留情,而是眼下曲斯远还不打算杀了自己,估计心里是有了别的打算。

    “不好了王爷,陛下被废墟埋下面了!”

    门口有名灰头土脸的黑骑来报,语气甚急,手紧紧扒住门框才稳住身形。

    苏洛屿一怔,迅速示意那黑骑一眼,黑骑瞬间明白自家主帅的意思,当即拔刀朝曲斯远冲过来,曲斯远见状,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对付黑骑。

    与此同时,苏洛屿趁机越过曲斯远,并在曲斯远用刁钻招式留他时,直接舍弃佩剑,倏地闪身出了门口。

    曲斯远正要去追,黑骑又攻上来,曲斯远抬剑做挡,并不打算伤人,结果反倒给了黑骑空隙,突然抬手朝他撒出白色药粉来。

    曲斯远之前从郭宣那里见过这类药粉,是他亲自制作,有迷晕对手的效用。

    于是,曲斯远迅速抬袖做挡,屏住呼吸后退到窗边,很轻易便躲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窗户外却突然跃起另一名黑骑,朝他迅速撒出药粉!

    显然是早就蛰伏在外,只等苏洛屿下令!

    按理说,第二名名黑骑的动作已经够快,够猝不及防了,但可惜他面对的是曲斯远。

    曲斯远在屏住呼吸躲开第一名黑骑药粉后,心中警惕不消分毫,任旧保持着屏息,故而第二名黑骑出现虽出乎意料,但却能及时反应,曲斯远直接抬脚将人踹出,落入楼外的万方河。

    第一名黑骑见状,当即奋力扑过来,可惜他们本就逊色于曲斯远,加之根本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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