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喜欢人……这么重要的事,是能乱说的吗?
肖覃见怀里人愣愣的表情,心里柔软了一瞬,接着道:“不是因为皇上给我们指了婚,也不是因为相处久了想要假戏真做,是……就是喜欢,殿下,你能懂我吗?”
他好蠢。
肖覃有些懊恼。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告诉虞意自己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背叛他,可他又不能说自己不是真的“肖覃”,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阐释明白,让虞意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怎么不说话。”肖覃有些担忧,该不会是自己太唐突了,惹得殿下不悦。
心里想着“唐突”,他却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虞意耳尖吻了一下。“殿下,说话。”
虞意感受到耳尖湿润的触感,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面对着肖覃。
“你……你说……”
肖覃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不避不让。
“我还以为你——”虞意觉得这话有些不合时宜,想止住话头,肖覃却无师自通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人竟然觉得自己不喜欢他?
肖覃讶然,他都那样了……怎么还会不喜欢他。
“乱想,”他将人搂紧怀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轻声道,“我若不喜欢你,那还能喜欢谁呢。”
虞意不说话了。
他也觉得自己在乱想,可重活一世的人,难免会有些疑心病。
“我自小无父无母,师父师娘也恩爱的很,用不着我凑上前去碍眼,我哪也不去,哪也不想去,江湖意气非我所求,仗剑潇洒非我所愿,我只想留在殿下身边,”肖覃吻了吻怀里人的发丝,“殿下……可愿意要我?”
他很紧张,心如擂鼓,搂着人的手有些发抖。言尽于此,他只能说这么多了,希望殿下能明白他的一片真心。
半晌,他感觉怀里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肖覃猛然松了口气,感觉心安稳了,平和了……宁静了。
他知道虞意会说同意,但就是有股执念,想要亲眼看到他点头。
“全都怪你。”怪你不早说清楚,害得我忐忑了这么久。
虞意抬起头看着他,两人呼吸交缠,近在咫尺,
“嗯。”肖覃腾出一只手,把虞意面前的发丝都拨开。
“都怪我。”
他轻笑着说,说完一低头,吻住了这人的唇。
清甜的,很淡,又或许没有什么味道,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心情太好,太满足。
不再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不是王爷和王妃,不是京城人与江湖人,尽管他们之间还有未言尽的秘密,可此刻他们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在这简陋的、破败的,方寸之间。
“好甜。”肖覃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那里太软太热,尝过便不愿放开。
虞意总是惯着他,现在也一样——被把着腰,扶着脖颈,窝在肖覃怀里由着他索取。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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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掠夺,他才重获了自由。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贴着鼻尖,唇间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本王,”虞意费力的将气喘匀,“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前说过的,端王府唯娶你一人,也都作数。”
肖覃对他说了这么多,可他不知道要和肖覃保证什么。他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有把他和上一世那人混淆,他是他,上一世是上一世,他分得清,也知道自己现在喜欢的是谁。
但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毕竟眼前这个人不是重生的,没必要平白说出来多增顾虑。
“本王会对你好的。”
“殿下,我……”肖覃拿手摩挲着虞意的耳后,心里热,声音热,气息热,体温也热。
气氛太好,可他不想做下去。
这环境太简陋,没东西,而且殿下会着凉。
可如此气氛不做点什么,也属实是浪费……
“你想如何。”虞意浑身僵硬,声音却很轻。
“我不想——”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是人倒地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站直了身子。肖覃一手将虞意扯到身后,一手握住了剑柄。
“去看看。”虞意轻咳两声,又变成往日那副威震八方的模样,眼神凌厉如刀锋,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人不久前会那般予求予取,被吻的眼眶都泛红。
肖覃不禁多看了两眼。
“专心点。”虞意扯了扯他的腰带,示意他去门口。
肖覃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正色,轻缓的拉开了门。
一个人仰面摔进来。
是虞意手下的侍卫,胸口沾满了鲜血,呼吸已经停了。
54. 中断 再配上那张肤白若雪的脸,鲜红莹……
“是曹志冲的人。”虞意语气含冰。
肖覃没说话, 挑起剑塞到虞意手里,示意出门时小心。
虞意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闪出去,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 屋顶上就翻下来一个人。
肖覃抬臂,挡住那人的袭击,趁势拉开了距离。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刺杀钦差大臣, 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肖覃厉喝,却没想要得到回答。
这些人只怕是曹志冲家养的刺客,也不知区区一个县令手底下养着这么多人, 防的究竟是谁。
如他所料,那刺客果然没说话,只是一挑刀又朝两人袭来,目标直指虞意。
“殿下小心!”肖覃不及反应, 虞意已经和那人对上了。
“不用过来,去看看岳扬那边什么情况。”虞意趁着间隙,冲肖覃喊道。
“是!”他当然想保护虞意, 但更相信这人能和自己并肩作战, 不需要被他小心翼翼的护在身后。
肖覃转身朝屋后掠去。
岳扬守在那里, 屋前的打斗声音不算小,但却迟迟没人过来, 只怕是遇到了别的麻烦。
“岳扬!”
转过墙角,屋后的荒地上岳扬正和两人缠斗在一起,五六具尸体散落在各处,有端王府的人,也有曹志冲的人。
“公子。”岳扬艰难的挡开一记攻击。
肖覃没说话, 先与他合力解决了剩余几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哪冒出来的,殿下呢!?”岳扬肩膀受了伤,来不及包扎就要往屋子里冲。
“我没事。”虞意从两人身后走过来,剑尖还在滴血。
“一定是曹志冲那狗贼,他妈的,就会玩这些阴的!”岳扬恨恨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刺客。
虞意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把剑扔在地上,道:“找几匹马来,本王要和肖覃进城。”
稻泽城内,昨日繁荣喧闹的街道,此刻静的像是没人居住。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店铺也不开张,半天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一匹马载着两个人,从空旷的街道上奔驰而过,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怎么没人,难道之前城里的景象,也都是曹志冲找人演的戏?”肖覃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环着怀里人的腰。
“怕是如此。”
虞意背靠着肖覃的胸膛,脸色不太好看。他初下江南,曹志冲就要给他来个下马威,虽说也不是针对他冲着他来的,可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回到京城难免遭人诟病。
“岳扬多久能回来,曹志冲不知道在县衙里埋伏了多少人。”肖覃有些担心。
“快马加鞭,最多一个时辰。”
其实他们大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岳扬从邻近几座城调来援兵再进城与曹志冲对峙。可换了别人来也许能这么做,但虞意不能。贵为皇子,又代表虞胤江出巡,谁都可以退,可以藏,但是他要进,因为天家的尊严不容有失,他更不能允许京城中有人借题发挥。
更何况,他们几天都能等,可城郊的那些村民可是一天都等不了!
“好。”肖覃收紧手臂。
一个时辰,如果人不太多的话……。
街边有个人探出头看他们,虞意刚想唤肖覃停下马查看,那人就飞快的缩回头,一溜烟的跑回家关上门。
“……”
两人无法,只好先行前往县衙。
县衙大门洞开,院内空无一人,曹志冲一个人坐在堂前喝茶,看那架势像是成竹在胸,只等着两人过来便可瓮中捉鳖。
虞意冷哼一声,抬腿跨过了门槛。
“殿下,您这酒可算是醒了,”曹志冲慢悠悠的站起身,“下官头疼了一宿,这会还难受着呢,您昨个可喝尽兴了?”
“曹志冲,”虞意挑了把椅子坐下,“你欺压百姓,瞒着朝廷增收赋税,遇灾情却不上报,城郊十几座村子吃不上饭,饿殍遍野。”
“……”
“不仅如此,你还在本王南巡之际派人可以阻拦,伪造出繁荣依旧的情景来欺骗,实际上稻泽的粮仓已经没剩多少粮食,若是朝廷不来赈灾,稻泽绝对撑不过这个春天。你不敢上报,是因为你背地里干的脏事太多,一旦上报便会有随行的官员来进驻,你没把握能拉拢,所以干脆选择不向朝廷求助。”
“本王可说错了?”
曹志冲想闲聊,想和虞意扯皮,但虞意没那心情,也不觉得曹志冲有这个资格让他陪着打太极。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蛇终归只是蛇。
曹志冲没想到虞意只带了一个所谓“幕僚”前来县衙,还敢这么下他面子,当即脸色就变得铁青,半晌哼了一身,转身坐回上首。
“殿下想这么说,下官哪敢不承认。”
虞意斜睨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怎么,这埋伏了多少人,等着杀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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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之前那些人花了你多少银子才养出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本王都替你心疼!”
“你——”曹志冲险些绷不住,勉强缓了几口气道,“端王殿下,这可不是京城,几个刺客死了不值得心疼,但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圣上可是真要心疼了!”
虞意简直要被气笑了。
也不知这曹志冲究竟是被什么迷了眼,土皇帝坐久了,连这种公然威胁当今天子的话都能随便说出口,要不是自己现在没有兵,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掉。
等等。
……威胁天子?
虞意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的看向肖覃,就见后者也正看向他。
是了。
曹志冲太自大,堂内只有几名衙役,其他人不知被他藏到哪去。
但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别说肖覃了,就算他都有几分把握能赶在其他人来前控制住曹志冲。
若是县令被俘,下面人难不成还要继续负隅顽抗?
自己真是傻了,兴许是被刚刚肖覃那一顿心意剖白冲昏了头脑,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
想到这里,虞意朝肖覃使了个眼色,示意找准机会便可动手。
后者略微点点头,看样子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虞意站起身,朝曹志冲走了几步,两人刚想动手,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大喊着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门外聚集了一帮刁民,要闹事!”
“什么!?”曹志冲大惊。
“他们扬言说要把,把咱们县衙给砸了,人太多,弟兄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那人跟着曹志冲作威作福惯了,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吓得腿肚子一个劲儿的颤。
那些平日里低眉顺眼的人像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各种武器不停的往官兵头上招呼,有不少人还拿着不知哪个黑作坊造出来的火铳。一群人打正门,另一群就绕到侧门去偷袭,有不敢出来躲在家里观望的,但更多的人都疯了,顺着四面八方的街道涌到县衙来,高喊着乌糟糟听也听不清的口号。他只敢站在台阶上匆匆瞥了一眼就关上了大门,根本望不到这“起义军”的尽头。
“拦不住!?拦不住也要拦!”曹志冲此刻已经顾不上管虞意二人了,来回在堂内踱着步子。
“大人!”师爷在旁边听了半天墙角,这会小跑出来,凑到曹志冲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便目光炯炯的看向虞意。
虞意挑了挑眉。
“殿下,”曹志冲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稻泽有难,还得您亲自出马才行。”
“哦?”虞意状似不解。
“您看看,这大江南北的谁不知道您端王殿下的名号,如今有刁民闹事,那他们是不知轻重,不知道您也在府衙里面,所以……”
“所以?”
“所以您若是一出面,他们保准就不敢这么闹了!也省的对他们动武嘛。”
“出面?如何出面?”
“这还不简单,就说您是朝廷派来赈灾的,让大家别激动。之前演的戏都是我一时糊涂,想要讨好赈灾的官员,其实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好啊。那就听曹大人的。”虞意打断他,微微一笑,转身就朝外走。
曹志冲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了一瞬,随即连忙招呼人跟上。
县衙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情绪都很激动,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冲进来。
“曹志冲呢!快让他出来!”一人这么喊着,身后立刻紧跟着响起一片呼声。
“你,你们——”官兵们被逼的节节后退,“县令大人岂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
“你说什么!?”“等等,好像有人出来了。”“那不是曹志冲?”“是之前那个什么京城来的大官,还来我家看过呢!”
“管他什么官!反正都跟曹志冲是一伙的!”“对,一伙的!曹志冲还躲在他后面!”
虞意顶着这群情激奋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首。
许是他的周身气度足够唬人,人群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疲惫、愤怒、又惊慌的脸,张开嘴想说话,犹豫片刻又止住话头,迈步走下台阶,直到与众人齐平。
“圣上派我来——”他说。
人群屏住呼吸,曹志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圣上派我来赈灾。”
曹志冲松了口气。
听到只是赈灾,有几人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想喊什么,却被旁边人拦住。
虞意开口前先是看了眼肖覃,随后转头面向众人继续道:“稻泽的现状,各位已经看到了,不用本王多说。”
“但本王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一趟,不是只为了送点粮食这么简单。”
“曹志冲,本王是钦差,奉命巡视江南,头顶上是天子的敕令,手里握着先斩后奏的权力。你欺君罔上,当斩;苛征赋税,当斩;欺压百姓,为害一方,贿赂上官,结党营私,当斩。”
“我——”曹志冲倏的变了脸色。
“动手。”虞意不再多说,过身面向县衙大门,往后退了两步,彻底站到人群面前。
他话音刚落,肖覃霎时出剑,那几名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曹志冲已经到他手里了。
“退后,不然我就杀了他!”
虞意适时出声:“本王知你们只是听令行事,若是现在悔改,还为时不晚。”
“别听他的!”曹志冲被扼着脖子,拼尽全力大喊:“若是本官被斩,你们也活不了!”
“……”
几人放下了剑,还有几人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上前。
僵持半晌,一人大喝一声,拔剑向肖覃袭来,没过几招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剩下几人大惊失色:“你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肖覃无奈的叹了口气,到了这地步,怎么还不投降。
“曹县令明明说你是端王养的男宠!”一人扔了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索性说出来图个痛快。
若不是没把区区一个“男宠”放在眼里,他们又怎会不要命的往前冲,难不成曹志冲还真能给他们天大的好处!?
曹志冲脸色铁青。
他怎么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是根据两人的表现和肖覃的外表推测罢了。
“……?”虞意闻言愣了愣,随即看向肖覃。
这人今日穿的还是在端王府置的衣裳,锦绣精织,华丽非凡,腰间系着虞胤江御赐的佩剑,不说锋不锋利,至少剑柄上宝石镶了一堆,再配上那张肤白若雪的脸,鲜红莹润的唇……
确实有人豢/养男宠时惯爱养些在上面的来伺候自己……
虞意皱了皱眉,神情不悦,语气危险。
“休得胡言。”
“这是本王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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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岳扬带着人回来了。
“殿下!我来迟了!”
“来得正好,”虞意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一甩袖袍道,“安顿好城中百姓,至于这些人……都给本王抓起来!”
55. 粘人 “在这京城,本王护不住你。”……
“殿下, 都处理好了。”
稻泽县衙,邻城调来的人进进出出,一批人处理曹志冲私底下留着的账本, 一批人带着粮食到城郊安顿村民,剩下的人跟着岳扬在城内巡查,挨家挨户的统计存粮状况,城郊有田者立刻启程,务必要在这几天和手下的租户谈妥灾期续租的相关事宜。
“嗯。”
虞意和肖覃站在县衙门口, 盯着来往的人做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岳扬呢。”
“岳大人此刻应当在城西。”
“让他回来后立即见我。”
“是,属下明白。”
虞意说话时, 肖覃在一旁低头擦拭虞胤江赐下来的剑,等虞意交代完正事才抬头问道:“殿下可还要在稻泽留上一段时日。”
“不了,”虞意摇摇头,“本王派人押送曹志冲进京受审, 他手底下的人愿意悔过的便发配到北疆参军,不愿意悔过的明日当街斩首。折子已经加急递到父皇面前,新的主事人和天子敕令……也已经在路上。”
来此之前, 他万万没想到南巡第一站便会如此凶险。不过好在顺利解决, 他和肖覃……虽然有些仓促, 但也算是说开了,彼此坦诚了心意。
肖覃点点头, 是去是留他自然是无所谓的,总归是和虞意在一起,去哪又有什么关系。
他走过去,和虞意并肩站在阶前。
稻泽城内没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眼望过去, 大地和天空交界的地方清晰可见。
处理这些烦心的事无疑是累的,算起来他们二人已经三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可肖覃莫名觉得这样很好,甚至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念头——他不是外来人,他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天又快黑了。”虞意远眺,随口对肖覃道。
“嗯,起风了,”肖覃握住了虞意的手,交连处隐在宽大的袍袖之下,“咱们进去吧。”
“好。”
飞鸟在黄昏的天空留下一串黑色的影子,虞意和肖覃手牵手走进县衙大门,准在离开前查阅一番积压的卷宗。
岳扬还带着人在外面活动,稻泽城内喧嚣未止——明天,或者是后天,这里即将迎来久违的安宁。
……
两个月后。
某条进京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压过地上的枯枝。
车外只跟着四五名侍卫,主人家倚在车内的软塌上,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父皇说,他说……”虞意罕见的有些卡壳。
“别躺着看字,”肖覃放下书卷,起身把人拽坐起来,“伤眼睛。”
“嗯……父皇说……”虞意坐起来,干脆趁势靠近肖覃怀里,舒服的喟叹一声。
“皇上说什么?”肖覃揽着虞意的腰,免得马车突然颠簸摔下塌去。
“什么也没说,”虞意无奈的放下信纸,揉了揉眉心,“一共就写了五句话,四句都在嘉奖,最后一句叮嘱我路上小心,准备回京后接受封赏。”
虞胤江最初派虞意来南巡,除了因为他是最合适的皇子人选之外,还因为一些不能说出口的私心——萧王府的支持没了,眼看着虞胤江的身体渐渐衰弱,他必须要为虞意的将来打算。
南巡是个好机会。
若是能结交到有能之臣最好,若是结交不到,也可接着惩治贪官污吏的机会提拔起一批自己的亲信。这些人不必明里支持虞意,但总归也算是借着虞意给的机会而上任,日后若是有事,大部分人定会选择回报一二。
虞胤江近来有些难眠。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真打算把皇位交给其他儿子,他本应该尽他所能替新皇打下根基,日后一旦山陵崩,至少要能稳住局面,不会影响朝事运作。
可他现在迟迟定不下储君的人选,反而整天想着怎么替虞意招揽势力。虞胤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更何况置身局中的其他人。
但他不这么做,便会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若是不能把自己死后虞意的归处给安排好,他又怎么有颜面下去见他的应湘。
他已经足够对不起她了。
况且虞意南巡一事办的太好,实在是让他满意。
“嘉奖是好事。”肖覃思考片刻道,“但皇上说的话、给的封赏,都是些虚的,于争储无益,反而会惹来人忌惮。”
“想的没错,”虞意笑了笑,“但此次回京后,只怕会有一批大臣忙着上门结交。”
肖覃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殿下也不必顾虑太多,朝中势力自然是重要的。”
虞意刚想回答,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若是本王来日真的得偿所愿,你……”
肖覃不解的看着他。
“……罢了。”虞意摇摇头,示意没事。
这一世他要争储,本就是为了不受人桎梏,把天下大权握在手里,才能安稳的活着。现在有了肖覃,他更不能有半分松懈,否则一旦失败,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可若是真成功了,他该把肖覃置于什么位置?立他为后,便要把他一辈子禁锢在宫墙之中,此番南下见识过肖覃的风流意气,虞意私心里并不愿这么做;但毕竟人人都知道他以男子之身做了这史无前例的“端王妃”,就算让他入朝堂为官,只怕流言蜚语也不会少。
虞意越想越觉得心烦。
肖覃一手揽着人,一手握着书卷,心里也想着事。
这段时间两人太忙,那晚匆忙的表白心迹之后便没了下文,一直为了各种事情而奔波,甚至中间不得已还分开了好几天。
这样太草率,殿下心里可能也不踏实。
肖覃这样想着,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怀中人的窄腰。
虞意忍了半晌,实在是被他摸的难耐,直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别乱动。”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从前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或许连肖覃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话做事的方式越来越像原主,像频繁在梦里出现的……那个肖覃。
肖覃抬头,刚想说话,虞意眼底的乌青正好撞入视线。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临时变了个内容:“殿下可是累了?”
“是有些。”
“那便休息。”肖覃放下书,走过去把虞意按在塌上,抖开毯子将人裹住。
“……嗯,”虞意往里缩了缩,“一起。”
肖覃一愣,躺上去,长臂一伸,连人带毯子搂紧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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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虞意脸埋在肖覃肩膀上。
于是肖覃伸出手,把毯子向下拉了拉,“睡吧。”
虞意是真的累了,和小人斗智最耗心力,何况一斗就是一个月。
肖覃一动也不动,直到感觉怀里人呼吸渐渐放缓,他才闭上眼。
睡吧。
等睡起来,他还有话要和殿下说。
……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先是一片黑暗,后来渐渐有了光亮。
又是梦?
肖覃有些无奈。
这梦已经两个月没出现了,他还以为殿下跟自己两情相悦,原主会放弃。
不过这次的梦,他竟是旁观者?
肖覃不解,试着打量了一下四周。
是端王府北面的观海楼,进府时段方竹带着他去过,但虞意从来也不到这里来。肖覃好奇过一阵,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说是观海楼,但其实并不能看到海,只是因为修的太高,才因此得名。
肖覃犹豫片刻,抬腿向楼上走去。
“你说……你不是萧王府的人?”
楼顶的亭子里有人,是殿下的声音。
“不是,”肖覃转过墙角,看见一位青衣男子背对着他,负手站在栏杆前,脊背笔挺,长发袖袍被猎猎的风卷起,在夜色中翻飞。
“但萧正则……确实是我爹。”
“……”
虞意裹着狐裘躲在背风处,背倚着危楼,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何等聪明,这话一出,他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沉默半晌,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为何要告诉本王。”
难道这人觉得成了亲,他们便真是一家人了?未免也太单纯了些。不过也难怪……不是萧王府的儿子,没在京城里住过,这些弯弯绕绕自然是不懂的。
“没有为何。”
梦里的“肖覃”回过头,微微皱了下眉。
肖覃摸了摸心口,明明这次的梦境没参与进去,但还是和原主浮起了同样的念头。
——没有为何,想告诉你,就告诉你了。
——我空有一身武艺,在这京城也无甚用处,除了对你说点真话,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
虞意又沉默了。
“你……之前住在哪里。”
“江南。”
“肖覃”想了想,还是没告诉虞意自己是江湖人,是萧王妃嘴里的“一介武夫”。
“江南。”虞意喃喃出声。
他从没去过江南,从没去过除了京城以外的其他地方。
“听说江南风景很好。”
“是很好,花开的很多。”“肖覃”想描述,又觉得词穷。
虞意笑了笑。
“在京城住不惯,想回家吗。”
“肖覃”没说话。
“想回家便回。”虞意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肖覃”闻言想解释。
“你也看到了,本王没什么势力,”虞意直起身,打断他,“但安排你出城总归是可以的,今日是本王恰好赶到才没出事,等下次你犯了错,被人先行押进了天牢,本王就算能救下你,你也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江南好,人心淳朴,回到江南或许还能照拂你一二,但在这京城,本王护不住你。”
梦里的“肖覃”沉默片刻,摇摇头开口说了些什么。
肖覃离得有些远,没听清,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瞬间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醒醒,到了。”
马车缓缓停稳,虞意趴在肖覃怀里,拍了拍这人的脸。
怎么睡得这样沉。
“肖覃。”叫了半天人也不醒,虞意有些无奈。
“……嗯。”
身下的人皱起眉,片刻后睁开眼,空洞的盯着车顶。
“殿下。”
“嗯。”
“我给你买了……”肖覃垂眸,发现虞意躺在自己怀里,顿时一阵手足无措,原本揽着人的手也不知该往哪放,“……买了枣泥糕。”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抱到一起去了?
虞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探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枣泥糕。马车上哪来的枣泥糕给他买?
慌乱了一阵,肖覃终于想起来自己方才在陪虞意睡觉,端王府经历的一切都是原主的记忆。
他和殿下名正言顺,才不像那人一样,喜欢也不敢表明心意,抱一下手都要抖。
“到哪了?”肖覃坐起身,摇了摇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宫门口。”虞意撩起帘子下车,肖覃连忙跟上去。
“过来,衣领都乱了。”虞意冲肖覃招招手。
肖覃走过去,虞意仔细的给他整理领口,免得一会见到虞胤江失礼。
肖覃低头,看着那双修长莹润的手。
原主的记忆两个月没出现了。
这会突然又冒出来,不再是零散的片段,而是从原主和殿下言明真实身份开始,到殿下进宫参加寿宴前的所有记忆,整整两个月,一天都没有少。
小到早上吃了什么茶,晚上用了什么膳,几时洗的澡,几时就得寝。他在梦里事无巨细的全部经历了一遍,有些梦醒就忘了,有些梦醒了他还记得,如同真的记忆一般毫无违和。
他有些担忧,担忧不管自己做什么努力,原主都要回来。
到时候他会回原来的世界?还是两人共用一个身体。
不过若是能梦到上一世殿下死后发生的事,也能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一些指引……
罢了。
或许只是梦到一些记忆而已。
肖覃劝自己不要乱想。
“走?”虞意整理好,拿眼神询问他。
“……嗯,走。”肖覃怔愣了一瞬,回过神后扯住虞意,在进宫门之前抱了他一下。
“抱一下。”他说。
虞意无奈,只得停下脚步。
如今回了京,不比前些日子在外头。他要上朝要去兵部,肖覃也要照常回禁军,这人这么粘人,今后可该怎么办!
56. 虚幻 这是他平淡无奇的生命里仅有的浓……
“走了, ”虞意拍了拍他的腰,“父皇该等急了。”
“走。”肖覃嗅了嗅虞意颈间的清香,心情好了不少。
虞胤江早早便等在殿内, 他盼来盼去,总算是把虞意给盼回来了。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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