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决定了，年前会进山一趟，到时候把打来的东西平分给大家。

    徐瑶对此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家属院那么多人，一人能分两斤肉都不错。

    好在她悄悄看了眼，家里的屯粮还能撑到二月后。现在只求开春后能下多点雨，不然日子真的很难撑下去。

    周六家里吃的便是鲶鱼，不过一人只有一块，剩下的，姚虹说给徐瑶和杨守春带去学校吃。

    对于离家读书的孩子，姚虹总是格外上心一点，生怕他们在学校吃不饱。

    杨望秋是把鱼骨头舔了又舔，最后还是奶奶看不下去，叫他吐了，他才吐垃圾篓去。

    下午没有零食吃，因为怕太快饿，连最爱出去玩的杨望秋都待在家里。

    他躺在床上，开始想念吃大肘子和红烧肉的日子，“你们说，咱们啥时候才可以再大口吃肉啊？我最近都快素死了，一天到晚也没啥菜。”

    杨听夏最近弄来两本书，正看得入迷。他有精神食粮就好，对大肘子那些没太大兴趣。

    杨守春朝三弟看过去，“你就知足吧，要不是阿姨想到屯粮，别说是吃素，就是饭都吃不饱。你看周希希他们几个，全都瘦了一大圈。”

    杨守春几个，现在喊起阿姨都很顺口，不会像以前一样变扭了。

    “可我就是想吃肉嘛。”杨望秋咽下口水，他睡不着，爬起来穿了鞋，“不行了，我得出去走走，不然躺着就想吃东西。”

    杨守春没管弟弟，他现在读初二了，学业有点重。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留级，不然就要和徐瑶当同学，那不得被兄弟们笑话死。所以他爬起来写作业了。

    而杨望秋刚到客厅，就看到奶奶和徐阿姨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好奇地跑过去，“这是啥啊？”

    徐美珍把箱子放下后，才喘着气道，“你郝阿姨他们知道蓉城闹饥荒，特意给我们寄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寄了啥。”

    第84章 （重写）

    徐瑶听到郝阿姨寄了东西来, 好奇地出来看。

    木头箱子有26寸的行李箱那么大，等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纸箱。

    纸箱里还有熟料袋, 绑得死死的，生怕味道散出来。

    徐瑶看奶奶用刀刮来塑料袋，帮着拿出里面的东西, “有咸鱼干，奶粉, 腊肉，大米……”

    这些东西了都放在大米里, 米可以起到干燥的作用, 也能把每一个缝隙都填上, 不浪费任何空间, 所以箱子才会那么重。

    姚虹甩着胳膊, 一路搬回来, 她胳膊又酸又痛，“瑶瑶, 你看下信上写了什么。我和你妈妈的手酸得很, 佳玉也真是的，怎么就寄了那么多东西来？”

    徐瑶打开信看了看，“奶奶，咸鱼干和大米是郝阿姨的。奶粉和腊肉是朱旺带来的，牛肉干是二姨给的。最底下有个红色小袋子，里面有五十块钱，是姑姑给的。”

    “信上写, 他们知道蓉城大旱，几家人凑了一点东西, 半个月前就寄出来了，希望我们能过个好年。”

    咸鱼和腊肉那些，都晒得很干，这是怕在路上坏了。

    徐瑶扫了一眼，加起来应该有有个十斤左右。

    能被别人惦记，心里暖暖的。

    姚虹找出红色小袋子，看着里面的钱，鼻头微酸，“我们再不容易，也饿不死。他们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还能给我们凑出这些东西，这都是情分啊。”

    看着凑过来的几个孩子，姚虹告诉他们，“锦上添花容易，但雪中送炭的人很少。今天我们得人好处，你们也得记得这份情，做人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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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住了。”徐瑶和三个哥哥异口同声道。

    杨望秋盯着桌上的肉干流口水，“奶奶，既然家里有肉了，咱们今天能不能吃肉？”

    “晚上给你们蒸一小块吧。”姚虹看着来之不易的东西，“今年不比去年，这些东西都难得，得省着点吃。”

    而且这段日子，隔壁的方家和冯家也不容易，她得送一些过去。大家都是好来好去，平常他们有吃的，也会送点过来。

    杨望秋看奶奶比划的还没他巴掌大，可怜巴巴地和奶奶撒娇，“奶奶，我们都多少天没吃肉了，就让我们多吃一点呗？”

    姚虹态度坚决，把五十块钱递给儿媳妇，再拿了一条咸鱼去厨房，切成两半，“瑶瑶，听夏，你们两个把这个送到方家和冯家去。我用报纸包好，别被人看到。”

    她可不放心杨望秋去送，这小子馋得很，指不定半路会偷吃。

    徐瑶接过包好的咸鱼，妈妈又叫住她和杨听夏。

    “家里得了肉，你们别出去说。有人问起来，就说是米糠。”徐美珍叮嘱道。

    徐瑶明白妈妈的用意，带着咸鱼去了冯家，还特意说了句，“我妈妈说了，不要和别人说，这也是平城的亲朋寄来的，并不多。”

    陈淑兰看着送来的半条咸鱼，心头微暖。这种时候，大家都不容易啊不是真心惦记着自己的人，也不会送咸鱼来。

    她家都有半个月，没碰过荤腥了。

    “瑶瑶你等等。”陈淑兰叫住要走的徐瑶，给徐瑶装了半袋子的板栗，“这是野生的板栗，小了一点，吃起来也麻烦，但好歹是个零嘴，你带回去和哥哥们吃。”

    “还有，和你家里人说声谢谢，难为他们想得到我。”

    “陈阿姨客气啦，咱们是墙挨着墙的邻居，互相照应才能度过难关。”徐瑶提着袋子出了方家，刚转身，碰到了从对面过来的周希希几个人。

    自从在垃圾堆附近打过架后，周希希和陈楚杰几个，看到徐瑶都绕着走。

    本来这次，他们也打算挺住，但周希希看到徐瑶手里提着的板栗，厚着脸皮跑了过来。

    “徐瑶妹妹，你有板栗啊？”周希希很久没有零嘴吃了，现在看到板栗，很想尝尝什么味道。

    “嗯，但是我不会分给你哦。”徐瑶直接戳穿了周希希的想法，见周希希不笑了，她转身推开铁门。

    听周希希又喊她，徐瑶以为周希希要放狠话，但陈楚杰过来拉走周希希，

    不错，陈楚杰还是要点脸的。

    等杨家的铁门关上后，周希希不解地去看陈楚杰，“你干嘛拉我，这里是她家门口，我肯定不会闹事，就是想找她分点板栗吃而已。”

    他又不傻，在杨家门口逼徐瑶拿板栗，不是自找苦吃么。

    况且，他也打不过徐瑶啊。

    陈楚杰皱着眉，“找小姑娘要吃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有啥好丢人的，不管是男是女，能要来吃就是好的。”周希希一点都不觉得丢脸，“陈哥，你是家里有得吃，不想我，每天都在喝粥，半夜经常饿醒。”

    说着，他摸了摸肚子，“哎，又饿了。”

    最近山里也没货捡了，不然他们几个还会进山看看。

    陈楚杰撇嘴道，“那也别打人小姑娘的主意。”

    “陈哥，我发现你现在变了啊。”周希希的脸有点痒，他开始长痘痘了，伸手抓了抓，“以前你可不会说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你是不是被徐瑶那小丫头……”

    他还没说完，发现陈楚杰的眼神变得锐利，马上打住。

    陈楚杰却要周希希继续说，“被她怎么了？”

    “被……被她打怕了？”周希希越说越没底气，赶忙补充道，“其实也正常，这丫头干架狠得很，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实际特别能打，怕她也不丢人。”

    “我怕她？你想什么呢？”

    陈楚杰哼了一声，“我不过是长大了，哪像你，还和以前一样没头脑。”

    周希希挠头道，“是是是，陈哥你长大了。哎，我好想吃肉啊。”

    几个人到了路口，各自回家去了。周希希到家后，听爸妈说杨家收到一箱东西，他说看到徐瑶提了板栗。

    周富贵一听有板栗，眼睛亮了亮，“不错啊，我就知道杨家人一个个都没瘦，肯定是家里有吃的。”转头去看妻子，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杨家看看。

    徐美珍和姚虹抬了个箱子回家，在家属院不是秘密。

    当天下午，就有人上门打听是啥，还有人直接开口借米。

    不过姚虹一概说没有，若是有人问得多，她便撸起袖子，也就没啥人敢再多待。

    家属院那么多人，他们家又不是和人人都好。好些人平常说不了两句话，这会子上门，也不知道想什么。

    姚虹和徐美珍打发了半天的邻居，吃过饭后，干脆关了门，只当做休息了。

    天黑了，家属院很安静。

    以前还有狗，但最近很少狗了。

    徐瑶早早躺下睡觉。

    今晚吃了蒸腊肉，又咸又辣，便喝了不少水。睡了一觉后，她被尿憋醒了。

    她没有用夜壶的习惯，毕竟家里有厕所了，尽管开门麻烦，但她还是坚持起夜。

    厕所在家的后门，不在家里面，而且没有电灯。

    徐瑶拿着手电筒，上完厕所时，手电筒突然黑了。她拍了拍手电筒，还是没有用，心想可能没电了。

    算了算了，先不捣鼓了，时间不早，她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在徐瑶刚要推门出去，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又收回了手。

    “魏姐，咱们不会被人看到吧？”

    “你怕什么？大半夜的哪里有人看得到？我们只是拔了谢兰两棵菜，如果看到什么人，丢一边就是，你怕什么？再说了，谢兰的菜地本就不合规矩。要不是社区看谢兰儿子死了，早就把她的菜地给铲了。”

    “可……可我还是怕。”

    “哎呀，你真没用，早知道不带你了！”

    徐瑶认出其中的声音是魏素芬，就是陈楚杰的妈妈，另外一个她有点陌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说到菜地，谢奶奶的菜地确实不太合规矩，如果真被偷了，谢奶奶有气也只能骂两句。

    这会闹饥荒，山里也没啥吃的，有人把主意打到谢奶奶的菜地，倒是不难理解。

    不过他们家和谢奶奶家关系好，谢奶奶是个好人，徐瑶直接推开门，重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喊了句，“魏阿姨，你们怀里拿的是什么呢？”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魏素芬两人，听到这个话，感觉心跳慢了半拍。

    一旁的张秀洁更是两腿发抖，害怕地看向魏素芬，“魏姐，这……”

    “魏阿姨，我听到了哦，你们去了谢……”徐瑶还没说完，魏素芬丢了怀里的白菜，撒腿便跑。

    捉贼拿赃，她只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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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以后抵死不认就行。

    张秀洁反应却没那么快，直到魏素芬跑没影了，才慌张丢了白菜，准备跑的时候因为太紧张，往前摔了一跤。

    徐瑶并没有凑近，她只是想吓走魏素芬两人，她过完新年也才十岁，没想着和她们打架。

    而且这个事，闹起来就把谢奶奶的菜地推到风口上，所以她也没大喊抓小偷。

    等两个人都跑了，徐瑶才过去捡白菜，四颗白菜都有碗头大。

    今年天气旱，一直没有下雨，菜地附近的水渠早干枯了，浇地的水都是谢奶奶从一公里外挑过去的。

    能把白菜种那么大，谢奶奶花了很多心血。

    白菜叶子折断了一些，徐瑶把白菜先拿回房间，关好门之后，徐瑶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起来，徐瑶便把白菜拿给奶奶，打算让奶奶和她一起过去。

    姚虹看到白菜，吃惊道，“你看的魏素芬两人偷东西，怎么不喊我们呢？”

    “这要是心更坏的，对你动手怎么办？”

    “我当时就站在家门口，如果他们要过来，我就立马回家。”徐瑶是有想过后路的。

    杨望秋晚上睡得死，根本没听到外边有人说话，这会听到徐瑶这么说，握紧拳头，“那你也要喊我们一起，才能抓小偷啊！她们竟然偷谢奶奶的菜，真是太过分了。”

    前几天，谢奶奶还给他们家送了一棵白菜，谢奶奶人可好了。

    徐瑶和杨望秋说不清，看着奶奶道，“因为我想着谢奶奶的菜地不合规矩，如果我大喊起来，或许可以抓到魏素芬他们。但这么一闹，大家会想到谢奶奶还有菜地。总会有人眼红，想着凭什么其他人不能去外边挖地种菜，谢奶奶却可以种。”

    “以前是社区对谢奶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真的闹起来，可能真的会铲了谢奶奶的菜地。所以我只是吓唬了她们两个，要怎么做，还是得和谢奶奶先商量。”

    谢奶奶种的菜地并不大，但一年四季产的蔬菜也不少，时常还有富裕分给邻居吃。

    也是因为谢奶奶人好又大方，所以这两年没人去举报。

    姚虹听完小孙女说的，感慨道，“瑶瑶你真是长大了啊，能想得那么周到。要是没了菜地，你谢奶奶肯定要气晕了。”

    牵起小孙女的手，姚虹带着小孙女去了隔壁的冯家。

    第85章 （重写）

    徐瑶跟着奶奶到了冯家, 把晚上看到的和谢奶奶说完，谢奶奶便拍桌子骂人。

    “她奶奶的魏素芬，偷东西敢偷到我这里来, 看我去打断她的手！”谢兰说着就要找木棍，但被姚虹给拦住。

    “大姐你冷静一点，你要想想, 你去找魏素芬闹，万一她狗急跳墙, 举报你开荒种菜呢？”姚虹拉着谢兰坐下，“瑶瑶说得也对, 现在闹饥荒, 昨天有魏素芬两个人去偷, 还可能会有其他人。”

    “现在有两件事要做, 一个是你想怎么对付魏素芬两人, 还一个是菜地的事。”

    听完姚虹的话, 谢兰冷静下来了，“是我冲动了, 你们说得对, 让我想想。”

    徐瑶看谢奶奶眉头紧皱，缓声道，“谢奶奶，魏素芬他们肯定也害怕。您可以过去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吓唬吓唬，让她们知道您是不好惹的。”

    人善被人欺，如果什么都不做, 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继续试探谢奶奶的底线。

    “是, 我肯定要去找他们。”谢兰很快有了主意，“至于菜地里的菜，本来也不多了，就剩下两垄地的白菜和一些盖菜。今天晚上，我全砍回家。”

    现在天气冷，菜可以储存久一点，还可以做咸菜。

    有了主意后，谢兰便去找魏素芬。

    姚虹本想着一块去，谢兰说不用，“今天这事本就要谢谢你们，若是你们再跟着我去，又要拉仇恨了。别看我年纪大了，但她魏素芬心虚着呢。”

    心虚了就没底气，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昨天一晚上，魏素芬两人都没睡着，等天亮后，张秀洁立马来找魏素芬问怎么办。

    魏素芬心里慌得很，被张秀洁这么一问更慌了，深吸几口气后，才道，“你怕什么，徐瑶就是一个小丫头，我们死不承认就行。”

    话音刚落，谢兰便推门进来。

    看到谢兰，张秀洁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谢兰扫了眼张秀洁，冷哼道，“怎么，那么怕看到我？”

    “我……我没有。”张秀洁避开谢兰的眼神，但她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做贼心虚。

    看张秀洁避开眼神，谢兰也知道另一个小偷是张秀洁了，她直接道，“魏素芬，张秀洁，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太没品了吧？”

    “要吃白菜，直接上门说一声，我再怎么样，也会分点给你们。大家都是一片家属院的邻居，至于去偷吗？”

    魏素芬佯装淡定，“婶子，你说什么呢？”

    “少他么装。”谢兰抬高音量，“我今天来就是和你们说，昨晚的事我不和你们计较。但你们以后手脚干净点，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人，难道你们希望孩子也学了你们去？”

    说到这里，谢兰看到陈明辉从外边进来，语气更不好了，“陈明辉，你好歹当兵的，你老婆偷东西，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偷东西？”陈明辉瞪大眼睛，转头去看妻子，“魏素芬，这是怎么回事？”

    “我……”魏素芬被丈夫吼了一句，立马怂了，她颤颤地道，“我也是为了家里嘛。”

    “为了家里也不能偷东西，这是原则问题！”

    陈明辉想到妻子去偷东西，瞬间憋红了脸，“谢婶子，你家没了什么，我赔给你？”

    “赔就不用了，他们也没拿走白菜。我过来就是说一声，大家伙都是邻居，别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去派出所了。”谢兰说要要说的，转身出了陈家。

    张秀洁看陈家气氛不对，也先离开。

    经过这件事，她是真的怕了。怎么就那么倒霉，竟然会被一个小孩看到？

    客厅里的魏素芬也在想，她也太倒霉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谢兰走了，魏素芬便没那么害怕了，“供销社里连米都没了，蔬菜更是少之又少，只有胡萝卜和土豆。家里孩子都多久没吃顿饱的了，你难道不心疼孩子？”

    “那也不能偷东西！”陈明辉要气炸了，他指着妻子道，“我告诉你魏素芬，你要是再敢去偷，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

    以前他只是觉得妻子没文化，但毕竟是结发妻子，他不是丁昌建那种人，往后再慢慢提高妻子的文化和素质也行。

    但这么多年过去，陈明辉发现太难改变一个人，所以现在才把话往最狠说。

    而魏素芬听到丈夫让她回老家，愣了下，当即大哭起来，“好你个陈明辉，你是不是也想学丁世美，看上什么狐狸精了？”

    “魏素芬，你别胡搅蛮缠！”陈明辉用尽力气，大声道，“我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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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做人要堂堂正正，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摔门进了房间。

    客厅里的魏素芬，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和陈明辉结婚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看陈明辉发那么大脾气，知道陈明辉是认真的。想到自己都是为了家里，而且只是两棵白菜而已，委屈得捂着嘴哭了起来。

    另一边，张秀洁回家后，坐不是，站也不是。

    虽然谢兰说不会再追究这个事，但她眉头还是一直跳，找出几个柿饼，先去了冯家。

    刚进冯家，张秀洁就说自己是道歉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

    “婶子，实在对不住，是我一时糊涂。我回家想来想去，还是得来和您说声抱歉。”张秀洁的脸红得能滴血，被人发现偷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见人。

    谢兰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她能收养罗特，就说明她心肠很软。

    看张秀洁态度不错，谢兰只拿了两块柿饼，“这东西我吃不了，拿两块给罗特吃，就当我心领了。”

    她知道张秀洁家里有五个孩子，日子确实不好过。

    “那都留给罗特吃吧。”张秀洁道。

    谢兰不喜欢磨叽，把柿饼塞张秀洁两个孩子的兜里，看两个孩子瘦不拉几，她叹了口，去厨房拿两棵白菜放张秀洁手里，“这是给孩子们吃的给他们不是给你的。秀洁啊，我看你比魏素芬好多了，你以后少和魏素芬来往，她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回去吧，我说了不会追究这个事，就会说话算话。”

    张秀洁看着手里的白菜，眼眶湿了，心里愧疚得很。

    从冯家离开后，张秀洁擦了擦眼泪，牵着两个孩子快步往家走。

    在院子里拔草的姚虹，正好看到离开的张秀洁，隔着围墙喊谢兰出来，问怎么回事。

    听完谢兰说的后，姚虹叹了句，“这老天爷再不下雨，事情还得更多。”

    “谁说不是。”谢兰也跟着感叹，“我刚才看到张秀洁的两个孩子，实在是可怜。周富贵好歹是个排长，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他家五个孩子，加大人就七口人。听说周富贵每个月还要给老家的爸妈寄钱，日子就紧巴巴的。”这些，姚虹是从赵合言那听来的。

    谢兰道：“那确实缺钱。还是你们家厉害，同样是五个孩子，你们养得最好。”

    杨立廉和徐美珍都有工资，姚虹自己也有钱，虽说现在供销社卖的东西少，但多花一点钱去市区，也能买到一些东西。

    更何况，他们家早有准备，不至于像其他人家那么艰难。

    坐在台阶上的徐瑶，听奶奶又和谢奶奶隔着围墙唠嗑，这两个老太太，明明可以坐在一起聊天，却常常隔着围墙聊。总以为话题很快会结束，但总是聊一两个小时。

    不过她挺乐意听的，因为总能发现不少乐子。

    今天是周日，待会吃完午饭，徐瑶便要和大哥一起坐车去学校。

    听到客厅里妈妈的声音，徐瑶才起身往家里走。

    “现在米和菜都不容易，你们两个都藏好了，别被人偷了去。”

    徐美珍交代女儿和杨守春道，“一个宿舍里那么多人，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米和咸菜，我还给你们切了一些肉干，现在弄肉不容易，大家忍一忍，等过完饥荒就好了。”

    说着，徐美珍又拿出两块钱，看着杨守春特意交代，“守春啊，这钱给了你就拿着用，别总舍不得花。我知道你做大哥的心疼弟弟妹妹，每次回来都给他们买点东西。但他们在家里的吃喝肯定比你们在学校好，你别想着省钱就不花，我们家比其他人家好多了，至少阿姨和你爸爸都有工资。”

    有好几次周五，徐美珍看到继子买包子分给三个弟弟妹妹吃。现在食物紧缺，学校食堂一个包子就要两毛钱，而且不一定能买得到，去迟了就没有。

    杨守春接过钱后，点了点头。

    徐瑶是每个星期都把钱花了，既然是妈妈给的钱，那妈妈肯定算过家里开支，并不会超额给。

    “行了，都去玩吧，待会就能吃饭了。”徐美珍往厨房里走，听到院子里传来哥哥的声音，忙打开门，“哥，你怎么又提东西来？”

    赵合言提着一袋面粉，还有一瓶酱油，“这是特供给部队的，但我现在都吃食堂，你还得奶孩子，所以我给你拿过来了。”

    赵合言作为团长，分到十斤面粉，他全给拿来了。他确实是吃食堂，不过现在食堂的供应也减少了，一天只有两顿，每人还有定量。不过这个事，他不会和妹妹说。

    徐美珍知道哥哥是心疼自己，接过面粉后，让哥哥带着黄倩倩快进屋坐。

    黄倩倩洗了手，说帮徐美珍做饭，“你别和我客气，我也想学着点，不然以后家里只能一直吃食堂了。”

    “那让我哥来学。”徐美珍哈哈笑道，“又不是只有女人才能下厨房，我家杨立廉以前啥厨房的事都不会做，现在还是不会做菜，但他洗碗可勤快了。”

    赵合言听到这话凑了过来，“是，我也可以学着点。”

    他顿了顿，偏头看着黄倩倩，唇角一直高高扬起，迫不及待地道，“美珍呐，我和倩倩有个好消息和你说。”

    第86章

    “啥呀？”徐美珍停下手里的活,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装着不懂，打算逗哥哥一会。

    但杨望秋在客厅里无情地插了一句, “舅舅，你去领证的事，小武叔叔和我们说了。”

    “原来你们早知道了？”赵合言还想着上门亲自说, 这样才有惊喜，“我明明让小武别说, 这小子就是嘴巴大，怎么啥都说？”

    徐美珍哈哈笑道, “就算小武不说, 大院里那么多人, 你去打结婚证明, 总会有人和我们说。”

    “真好啊, 你们领了证, 是不是要办几桌？”

    黄倩倩道，“本来是打算请亲朋好友吃个饭,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我和合言商量了，先不办了。等我爸妈到了这边后，两家人坐下吃个饭就行。”

    即使有心办酒，现在也买不到好菜，所以黄倩倩和赵合言都觉得先不办。

    “那也行，等嫂子爸妈来了，我来下厨。”徐美珍立马改口, 喊得黄倩倩都不好意思了。

    午饭吃的咸鱼和炒鸡蛋，还有谢兰送的白菜。

    家里的伙食简单了许多, 但也挡不住孩子们的胃口好，连徐瑶也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饭后，徐瑶和杨守春便要去等车。

    杨守春帮徐瑶提着背包，他最近半年高了许多，比徐瑶高出大半个头。

    兄妹俩到等车的地方时，方虎也在等着了，几米之外就是陈楚杰和周希希几个人。

    徐瑶和方虎成了同学，她刚停下，方虎就让她把作业借给他看看。

    “虎子哥，我答应了陈阿姨，不能给你抄作业的。”徐瑶拒绝了方虎的要求。

    “好妹妹，你就救救我，马上期末考了，老师说我补不上作业，就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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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方虎拉着徐瑶的衣袖，恳求道，“求求你了行不？瑶瑶，你不会那么狠心吧？”

    “可我答应了陈阿姨，要说话算话。你不会写的，我可以教你。”徐瑶可是吃了陈阿姨的鸡蛋，那就要信守承诺。

    方虎耷拉着脸，还想求求徐瑶，却被杨守春拍开手。

    “你别一口一个好妹妹，你自己家里有妹妹。”杨守春瞥了方虎一眼，“你已经留级一次了，你要是再留级，陈阿姨和方叔叔得混合双打了。”

    这话刚说完，不远处的周希希笑了起来，方虎不爽地看了过去，“周希希，你笑什么？”

    “我又没笑你，你对号入座干嘛？”周希希每次能考七十多，毕业并不是问题，他不担心期末考，“有的人啊，上了初中还留级，每次都考不及格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行。”

    周希希只想嘲讽方虎，但他忘了陈楚杰次次都考不及格，等注意到陈楚杰脸色时，脸瞬间僵住。

    除了杨守春读初二，他们几个都读初一，对彼此的成绩都很清楚。

    方虎呵呵笑道，“我倒是可以偶尔及格，周希希你说的怕是陈楚杰吧。”

    “啧啧，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没想到你还会这样嘲讽他。陈楚杰，我看你别和周希希当朋友了，他不值得。”

    “方虎，你挑拨离间！”周希希指着方虎，“我才不是你说的意思。”

    “那你啥意思，你说我了呗？”方虎丢下书包，往前走出。

    徐瑶看情况不对，忙拉住方虎，这里可不是打架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家都互相眼熟，如果有人去告状，方虎就要被打了。

    周希希冷哼道，“我可没这样说。”

    “周希希，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次，谁要是成绩更差，就钻对方□□？”方虎气血上头，说话时并没想过周希希一直都比他成绩高点。

    “可以啊，谁赖皮就是狗。”周希希爽快地答应了，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这时车来了，杨守春第一个上车，徐瑶拉着方虎上车后，杨守春再侧身让徐瑶坐。

    他们这一站不是起始点，所以每次车到的时候，最多有三四个位置。今天很不巧，只剩下一个位置，杨守春让给了徐瑶。

    越靠近学校，车越来越挤。

    徐瑶有位置还好，但站着的人就没那么好受，还没到学校，就有人吐了。

    好不容易熬到学校，徐瑶下车后大口喘气，尽管已经坐了很多次，但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客运大巴车。

    “方虎，记得你说的。”周希希蹲着马步，“我等你来钻呢。”

    方虎看周希希走了，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成绩一直比周希希差。

    “啊！”方虎大喊一声，抓住杨守春的胳膊，“守春，怎么办，我能考六十多就很好了，周希希每次都可以考七十左右。下周末就期末考了，我可不想钻他□□啊！”

    杨守春一脸淡定，“那你好好读书。”

    “我怎么读啊？就一个星期了，我怎么就和他打赌了呢？”方虎后悔死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要是反悔的话，周希希肯定会把这个事说给所有人听。

    一时间，方虎觉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行。

    杨守春却依然没什么表情，看看方虎，再去看徐瑶，“走吧，我先送你去宿舍。”

    “诶杨守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方虎着急道。

    “听了，但我又帮不了你。”杨守春自己的成绩一般般，教不了方虎，也不可能帮方虎作弊，“你得自求多……不对，这里不是还一个考神么，你找徐瑶带带你。”

    徐瑶到初中报道的第一天，同年级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天才，一路跳级上来，九岁就上初一，而且次次考试都满分。

    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气，经过几次考试后，徐瑶每次都是满分，年段的人便喊徐瑶考神了。

    方虎再次抓住徐瑶的胳膊，“瑶瑶，好瑶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不是也很讨厌周希希，如果赢了周希希，你就可以看他哭了。到时候我让他钻你□□都行，哎呀，杨守春你干嘛打我头？”

    “在女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杨守春提着自己和徐瑶的书包，继续往宿舍楼走。

    对于给方虎补习，徐瑶是挺乐意的，“虎子哥，你和周希希的差距并不大，短时间内提高个十分是有希望的。就是会很累，你要跟我学，可别怕吃苦哦？”

    “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比起输给周希希，吃点苦而已，方虎一点都不怕。

    “那行，待会放下东西，你去班级找我。”徐瑶拍拍方虎的胳膊，去追杨守春。

    杨守春送徐瑶到女生宿舍楼下，再把包给徐瑶，“你把饭盒给我，我待会帮你去蒸饭。”

    徐瑶找出饭盒，又让方虎的也给杨守春，“大哥，待会麻烦你把饭送到我教室，虎子哥的时间宝贵，我得好好给他补补。”

    等徐瑶进宿舍楼后，方虎总感觉徐瑶最后那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守春，我怎么感觉瑶瑶的语气有点奇怪？”

    杨守春看了方虎一眼，想到以前徐瑶给曾婷婷和望秋补课的时候，那叫一个任务多。

    他拍拍方虎的肩膀，“你就辛苦一星期，也还好。”

    方虎想着累一点也没啥，但是等他看到徐瑶给他的作息表，从早上五点起来背书，一直到晚上九点熄灯都不能停。

    他想哭，又只能咬牙学，不然输给周希希，那就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徐瑶在给方虎补课，周希希知道后，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觉得就一星期的时间，方虎不可能突然变聪明，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他厉害。

    结束期末考那天，周希希特意在教学楼下等方虎，得意地冲着方虎道，“方虎，你怎么那么颓啊，要是你现在认输喊我当爸爸，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方虎确实有点疲，但他这是累的，而不是被考试打击到。

    过去一个星期里，他接受了徐瑶地狱式的磨练，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周希希，还是你先喊一句爸爸，我再考虑放你一马。”方虎拉住从身边走过的徐瑶，瞬间开心了，“我们瑶瑶可是考神，有考神的辅导，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切，走着瞧。”周希希知道徐瑶考试很厉害，但自己厉害，不代表教人很厉害。

    就算徐瑶教人也有点本事，但方虎能留级，就说明很笨，不是读书的料。

    方虎看周希希走了，又颓了，他现在好累，只想快点回宿舍睡觉。

    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只是为了拿成绩单又来学校一次，车费就要花几毛钱。所以学校出成绩很快，两天后就会出，住校的一般都会选择在学校等着。

    徐瑶不喜欢住学校，十个人一个宿舍，大家生活习惯都不一样。

    既然能回家，她还是选择回家。

    不过在徐瑶走出宿舍楼时，他看到王喆和大哥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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